甄穎之看兩人都不覺得奇怪，撇了撇嘴，確實這些書和剪頭發(fā)這件事沒什么必然的關(guān)聯(lián)性，她是當局者迷，一直沒想到這層，她表情稍微有些釋然，「也是，說不定莫醫(yī)師真的只是離婚后有些異常而已。」

    后來三人又隨意的聊了幾句，看時間差不多，兩人才各自去上班。

    目送兩人離開以后，姚棠喚醒手機螢幕，撥通安霽的電話。

    法醫(yī)辦公室里頭十分安靜，安霽正坐在電腦前進行解剖報告的書寫，她停下動作，闔眼輕輕的按摩著雙眼，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安霽看向來電人，顯示的是姚棠，她有些驚訝會在此時接到姚棠的電話，「喂？你不是應該在醫(yī)院靜養(yǎng)嗎？打來干嘛？」安霽接起電話劈頭就問。

    對方默了默，「你怎么這樣問候病人？」

    安霽將一雙長長的鳳眼拉成死魚眼，「行吧，這位病人你有沒有好好休息？我先說啊，陸隊那里對我下了明確的死令，你現(xiàn)在是放假的狀態(tài)，不準和你討論案情?！?/br>
    「陸奕是最沒資格下這種命令的人！」姚棠在電話另一頭將眼珠子翻進天靈蓋底下，進來送藥的護理師看見這幕，肩膀忍不住抖了下，娘耶，這姑娘眼睛大，眼珠子一翻，只剩一雙眼白在那著實嚇人。

    看著護理師出去以后，姚棠才壓低聲音道：「你不跟我討論案情沒關(guān)係，你近期驗尸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任何非自然死亡的死者頭發(fā)被人剪了一截？」

    安霽聞言歪著頭想了想，「沒有啊，怎么了？」

    姚棠一愣，又問：「公寓里那名受害者呢？也沒有嗎？」

    「沒有，死者的頭發(fā)很長，要是缺了一塊我一定會注意到。」

    姚棠努嘴，「……那沒事，只是在醫(yī)院聽到一些傳聞，有點擔心而已?！?/br>
    「我看你是間著找事做吧？」安霽調(diào)侃，隨后正色道：「我要是有注意到這種狀況再告訴你，你好好靜養(yǎng)，趕快回來工作。」

    「案件很棘手嗎？」

    看著受害者死因的欄位仍然一片空白，安霽沉吟半晌才回：「也不是，就是讓人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忙著?！?/br>
    「好啦，你加油啊，掰掰?！拐f完對面便掛斷了電話。

    姚棠看著被掛斷的手機，雖然安霽說了沒有，但她還是有些無法釋懷。

    她打開電腦，進到資料庫里查詢近期是否有非自然死亡的受害者曾在該醫(yī)院就診的紀錄，卻發(fā)現(xiàn)一份熟悉的案件資料映入眼簾──她叫做李凱妍，原來公寓里的受害者叫做李凱妍，她曾在此處接受過車禍案件的急診、后續(xù)的復健，以及心理治療，心理治療的主治醫(yī)生便是莫予紹。

    真是個讓人有些難以釋懷的巧合。

    夜幕低垂，天空被厚重的烏云壟罩，看不到一點月光，新聞說近日西南氣流增強，又一波梅雨鋒面襲來，今夜開始各地將陸續(xù)出現(xiàn)降雨。

    蕭澄終于結(jié)束一整天的工作，時間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他收拾好東西，身旁有人搭著他的肩膀問：「蕭澄你回家嗎？順便載我去飯店，或是讓我睡你家吧，其他人已經(jīng)搭計程車回去了?！?/br>
    對方便是和蕭澄同一間實驗室的江臨川，研究所畢業(yè)以后，兩人都在教授推薦下進入腦部醫(yī)學研究及治療的權(quán)威醫(yī)院工作，目前都還只是住院醫(yī)師，聽說蕭澄辭職的事，江臨川死纏爛打的要求蕭澄告訴他原因，還說乾脆他也一起辭職算了，然后得到蕭澄「神經(jīng)病」的評價。

    后來蕭澄被江臨川煩得不行，告訴他：「我找到她了，所以不走了。」

    江臨川非常清楚蕭澄口中的「她」是誰，一次江臨川偶然問起蕭澄的情感狀態(tài)，在那之前，他一直覺得蕭澄是沒血沒淚的機器人，直到那天聽蕭澄說了個高中時期匪夷所思的故事，他才又更瞭解蕭澄一些──他不是沒血沒淚的機器人，說穿了，蕭澄只是個情商負分、遲鈍到讓人生氣的情感白癡。

    發(fā)現(xiàn)蕭澄的缺陷以后，江臨川心里平衡多了。

    否則一個人要是又高又帥家里又有錢，雙商在線，能毫不費力的收穫完美的愛情，那還讓不讓人活??？

    蕭澄神色有些疲倦，他捏了捏后頸，搖頭，「你自己搭計程車回去?！?/br>
    江臨川瞇了瞇眼，迅速看穿蕭澄待在醫(yī)院的原因，「是因為你那個白月光吧？」

    蕭澄眼球滾動，依稀翻了個白眼，「不關(guān)你的事，我走了。」

    正好到了前往病房和大廳的分岔口，蕭澄直接轉(zhuǎn)身離開，而江臨川在后頭目送他離開的背影，并喊著：「你要是追不到女孩子要說啊！哥教你?。　?/br>
    嗓門之宏亮引來一旁經(jīng)過的醫(yī)生和護理師的注視，護理師忍不住皺眉，對江臨川比著安靜的手勢，江臨川笑著連聲道「不好意思」，而走廊另一頭蕭澄頭也不回、快步離開──這個瘋子。

    回到病房時，房間是黑的，姚棠已經(jīng)睡下了，蕭澄輕手輕腳的走進房內(nèi)，帶上自己的東西打算離開，卻發(fā)現(xiàn)姚棠在睡夢中輕蹙著眉，睡得極不安穩(wěn)，她額角隱隱冒著汗，蕭澄手探過去只覺得觸手冰涼，她在冒冷汗。

    蕭澄蹙著眉為姚棠擦去額角上的汗，但她像是夢魘，呼吸越來越急促，蕭澄見狀放下手上的東西，坐到床邊輕輕搖晃姚棠的肩膀嘗試將她喚醒，「姚棠？姚棠，你怎么了？」

    聽見聲音，姚棠驚醒，她坐起身抱著自己的膝蓋，呼吸依舊十分急促，全身微微顫抖著。

    感覺到身邊有人，姚棠立刻看去，見對方是蕭澄，她一瞬間卸下防備。

    剛才夢里經(jīng)歷過的驚嚇過于真實，她分不清究竟身處在夢境還是現(xiàn)實當中。

    她夢到自己是公寓死者，夢到被人拔了指甲、差點被人悶死，所有的恐懼都還在腦子里閃動著畫面。

    看姚棠咬著唇一臉無助的驚慌，蕭澄心一抽，伸手將她臉上因為汗水而貼在臉龐周圍的發(fā)絲撥開，他看著姚棠蘊著水氣的雙眼，下意識的將人攬進自己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你已經(jīng)醒了，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