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初對宋寧，一開始是覺得她野、夠帶勁，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都很吸引他。

    高二那年，宋寧突然轉(zhuǎn)了性，一心撲在學(xué)習(xí)上，還突然報名參加學(xué)生會學(xué)習(xí)部。

    那時候，報名的全是高一新生，哪有高二的學(xué)生。

    報名現(xiàn)場，負責(zé)報名的人聽到宋寧找他要表的時候，表情都呆了。

    宋寧問了句能不能報，在對方說可以后，抽了張入會申請表，當(dāng)場寫完就交了上去。

    程硯初當(dāng)時在現(xiàn)場，被她那種不管他人目光的坦然逗樂，覺得她越看越順眼。

    她競選演講時表現(xiàn)得很好，除了紀(jì)委，其他人都投了贊同票。

    于是，毫無懸念，她進入了學(xué)習(xí)部。

    當(dāng)時，程硯初是學(xué)生會會長，他還不知道宋寧有喜歡的人，以為她跟其他人一樣，是沖著他來的，畢竟，當(dāng)初也是她主動搭訕?biāo)摹?/br>
    程硯初當(dāng)時是有些不耐煩的，覺得宋寧跟其他女人沒什么區(qū)別，又因為她喜歡自己有些得意，有種征服了野性難馴的野馬的成就感。

    但無論什么情緒，他對宋寧總是保持著一種琢磨不清的興趣，他一直認為這種興趣來源于她身上“破壞規(guī)則”的那股勁兒。

    宋寧專心學(xué)習(xí)、成了學(xué)生會成員后，犯事的次數(shù)少了，就連最煩她的紀(jì)委都說她變了。

    宋寧變“乖”了，野性也收了幾分。照理說，程硯初對宋寧應(yīng)該就沒興趣了，但他對她還是感興趣，甚至越來越濃。

    所以當(dāng)有人看到他們一起玩，問他是不是跟她交往時，他沒否認。那人就以為他默認了，雖然他也有點那個意思。

    謠言也因此而起。

    宋寧向來獨來獨往，習(xí)慣了不解釋，學(xué)校里的人便以為他們在交往。

    后來謠言越傳越廣，也不知道怎么的，傳到了教務(wù)處主任耳里。

    宋寧是教務(wù)處主任的黑名單，平時，他是睜只眼閉只眼的，但謠言涉及到程硯初，那主任受了程硯初mama的請托，于是偷偷跟他媽打了小報告。

    程硯初mama是個小事化大的性格，知道后就來學(xué)校找了宋寧麻煩，說宋寧不好好學(xué)習(xí)，凈勾搭男人。

    宋寧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性子，當(dāng)場說對她寶貝兒子沒興趣。

    程硯初覺得沒面子，但是礙于平時的形象，不好說話，心里悶悶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她那個表情，是真的對他沒興趣。后來，他才意識到，她如果喜歡誰，是直接的，就像她的人一樣。

    程硯初mama聽到寶貝兒子被輕視，又看不慣宋寧那懶得搭理，又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兒，就非嚷著要請家長。

    那教務(wù)處主任知道宋寧的養(yǎng)父母，本來是不想請的，但也不敢得罪程硯初mama，最后宋寧說可以打給她哥哥，讓她哥來。

    那教務(wù)處主任覺得這主意可以，于是撥通了宋寧給的電話。

    程硯初注意到宋寧對那通電話十分在意。

    雖然只是哥哥，但那主任說話依然謹慎小心，他斟酌著措辭，說是擔(dān)心宋寧早戀，想請他過來一趟，一起商榷。

    電話那頭的人應(yīng)了，可來得人是宋寧養(yǎng)母。

    整個通話過程，他看著宋寧從翹首以盼到強忍失望，隱隱有感覺到她為什么這樣，但又不能確定。

    宋寧養(yǎng)母來了后，聽說他們交往的事，只問了宋寧一句，是不是談戀愛了，聽到宋寧悶悶地說了句沒有，便說懂了。

    談話期間，她養(yǎng)母也沒對教務(wù)處主任說什么重話，只是話里話間，十分維護宋寧，以至于幾人從教務(wù)處出來后，教務(wù)處主任表情訕訕，兩邊賠不是，好像做錯事的人是他。

    當(dāng)天回家后，程硯初mama還在念叨著讓程硯初不要讓她失望，程硯初那天心情也不好，當(dāng)場就兇了他mama幾句。

    程硯初mama是他爸的第叁任妻子，比起前兩任，家境遜色很多。

    在外面，或許人人尊稱一句程太太，但在他們那個圈子里，是不被尊重的，加上他爸孩子多，比起其他孩子，還是高中生的程硯初，幾乎沒多少競爭力。

    原本這種謠言，程硯初是不該讓它發(fā)生的，可他也不知怎的，那天鬼使神差地就緘默了。

    這事后，宋寧依然該怎樣就怎樣，既沒避嫌也沒進一步發(fā)展。

    程硯初曾在兩人躲陽臺抽煙時，試探她的意思，他問宋寧：“學(xué)校都在傳我們倆有事，我們要不要來真的？”

    宋寧掐了煙，一臉鄭重地告訴他：“我有愛的人了?！?/br>
    “你才幾歲，竟然用愛字，還是用這種惡心的表情?！?/br>
    雖然程硯初早知道宋寧對他沒那意思，但心里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在聽到她親口承認后，他嘲諷她，心里卻對那個人產(chǎn)生了嫉妒，也產(chǎn)生了好奇。

    其實他早該發(fā)現(xiàn)了。

    他第一次教她吸煙的時候，她被咽嗆得眼睛都濕潤潤的，哪有人被煙嗆一下，能嗆成那樣。

    她時常會看手機，表情大多是失望又倔強的。

    有次程硯初發(fā)現(xiàn)宋寧一大早躲陽臺抽煙，眼圈熬得猩紅，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他便猜是為了那個人。

    于是，程硯初利用學(xué)生會會長的身份，組織了次去海邊的集體活動，宋寧本來不想?yún)⒓樱f酒管夠，她同意了。

    那晚宋寧喝很多，在聚會上玩得很high，玩大冒險的時候，她輸了，有人起哄，讓她跳段性感的舞蹈。

    宋寧也不扭捏，當(dāng)場放了首Britney  Spears《Oops!...I  Did  It  Again》，站在一群人里，穿著吊帶背心、朋克短裙，跳得自信又火辣。

    她大概從來是不在意別人看法的，就算是跳熱舞，也讓人感覺不到勾引，反而有種自由隨性的灑脫。

    可那一場舞，看得程硯初內(nèi)心躁熱，想要將宋寧占為己有。這種占有欲，讓他嫉妒起她心里的那個男人。

    雖然宋寧經(jīng)常衣著暴露，但程硯初發(fā)現(xiàn)她在性方面出奇地保守，大冒險過程中，好幾次有人想趁機占便宜，都被她躲了。

    一開始，有人礙于他們的謠言，也不敢太過分，但看他沒什么反應(yīng)，有個沒分寸的，便想借著嘴遞紙牌吃她豆腐。

    宋寧像是時刻提防著，反應(yīng)極快地躲開了，更像是神經(jīng)反射的反應(yīng)。

    原本事情到這兒也結(jié)束了，可那人手賤，竟然假裝重心不穩(wěn)，抱住了宋寧。

    宋寧推開人，一把將人撂倒，像是不解氣，又往那人背上踢了倆空鐵皮酒瓶，然后拿了瓶啤酒往外走。

    程硯初的確沒什么立場幫她，也是故意不肯幫她，本來想等她開口，誰知道她會格斗術(shù)，根本不用他。

    他才知道，她那么野，也是仗著自己有能力不被欺負。

    程硯初在聚會里又玩了會兒，不過沒宋寧在，他也覺得沒意思，便出去找她。

    等找到宋寧，她正坐在一個海鮮大排檔，一邊喝，一邊大罵著一個名字。

    程硯初過去的時候，那老板以為他是她男朋友，勸他們別吵架，吵架也不能讓女朋友這么晚自己出來喝酒。

    程硯初覺得冤枉，要是真男朋友也就算了，他這擺明是替“沉聿修”背鍋。

    程硯初看宋寧喝了不少，想扶她，拿她放桌上的手機時，發(fā)現(xiàn)她手機竟然是接通的。

    通話時間，30多分鐘，上面寫著“Lo……”。

    沒補全的單詞，程硯初秒懂是什么意思。他胸口煩躁，想也沒想，直接掛了電話。

    宋寧大概已經(jīng)喝醉了，估計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機早就接通了。

    那電話很快又打了過來，宋寧立馬搶過去接了。

    用的是特殊的鈴聲，她的手機鈴聲，只有那個人是特別的。

    宋寧是真的醉了，開口的第一句竟然是“你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嗎？沉聿修，你混蛋?！?/br>
    她說話的語氣有些委屈又有些嬌氣，聽得程硯初心口又熱又堵。

    后來對面也不知道說了什么，短短幾句話，她就像被捋順了毛，一下子就靜下來了。

    程硯初看得很不是滋味，直到現(xiàn)在，他都想不通沉聿修是怎么辦到的。

    他們聊了挺久，程硯初煩得坐一旁抽煙，一根接一根。

    后面不知道沉聿修說了什么，宋寧不情不愿地把手機給了程硯初。

    程硯初第一次和沉聿修通話。

    沉聿修聲音溫溫淡淡的，似乎早就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請他安全送宋寧回去。

    雖然是“請”，但程硯初心里不舒服，覺得沉聿修，更像是以宋寧男朋友的身份在跟他通話，而不是哥哥。

    也不知道沉聿修是沒掩飾住，還是壓根不掩飾，他透露出的那種占有欲，強得像是在挑釁。

    那晚，程硯初陪著宋寧走回去，一回去，宋寧就要鎖門睡覺，樣子清醒得，令程硯初懷疑，她其實沒醉。

    但第二天，宋寧又似乎忘了自己昨晚給那人打過電話，一副酒沒醒的懨懨樣，回去的路上，還不停地揉太陽xue。

    后面，程硯初也沒再聽宋寧說起這件事，只是她心里隱晦的名字，也成了他心里的刺。

    沉聿修，他知道，是她哥，基本他們學(xué)校沒幾個不知道的。

    14歲就被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長清大學(xué)特招錄取，他拒絕了特招，通過高考進了少年班，長年被他們學(xué)校當(dāng)成引以為傲的招生簡章。

    程硯初也知道宋寧的背景，她當(dāng)初突然接近自己，他不可能不調(diào)查，所以知道她心里的人是沉聿修，他沒什么想法，比他們家復(fù)雜的關(guān)系，他都見過，這點算什么。

    后來他時不時在她面前提起沉聿修、拿話激她、發(fā)現(xiàn)只要提到那個人，她就變得不一樣。

    一向不把人和事放心上的她，每次提到沉聿修，都反應(yīng)過激，就像是母貓護著貓仔，碰一下都不行。

    他嘴巴越來越毒，那根刺也越扎越深。

    他明知幼稚，卻忍不住，干脆表明自己對她有意思，但他自尊心強，接受不了做她的備胎，所以那些表白的話，都成了不正經(jīng)的玩笑。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當(dāng)時他認真追求她，她會不會忘了那個人，愛上自己，也許是知道她不會，所以他從來都不敢認真。

    她也不是沒嘗試過。

    好幾次他看出她是真想跟他試試看，但他似乎每次都不能給她滿意的答案，因為他怕就算他給了她想要的答案，她也會拒絕他，與其如此，還不如他先拒絕。

    她跟他上酒店時，他其實完全可以騙她，花言巧語，并不難。

    但他卻不肯說。

    他是想要她，但他更想征服她，想像沉聿修那樣，僅是一個名字，就能輕易影響到她，但他失敗了。

    他知道她對未經(jīng)許可的接觸很抗拒，只是沒想到，在她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她也會止不住地顫抖，就像一朵被摧殘的玫瑰般，看得人欲念更深，又極度挫敗。

    那天在酒吧，程硯初看見她給自己下藥，看見她被送進那個房間，他是想過不顧一切地娶她，只要她愿意。

    可她等的人不是他。

    他向來知道她瘋，沒想到她為了得到那個人會這么瘋。

    那一刻程硯初就逼自己斷了對她的念頭。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哪里輸給沉聿修，他輸，只是因為他沒辦法放棄自己的尊嚴(yán)和驕傲。

    他又不是沒有女人。

    可是每次再見宋寧，他還是會冒出酸甜苦澀的感覺。

    那種感覺，除了她，他再沒對其他人有過，所以他拒絕了跟許晴的聯(lián)姻，為此破壞了他辛辛苦苦維持近20年的表象。

    不過這樣反而輕松了，再也不用裝模作樣，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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