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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齡寵妃 第171節(jié)

    她緊緊抱著郁宛肩膀,哭訴道:“jiejie,我好怕!”

    當時那兩個船夫死命將她往水里按,她差點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還好一陣浪濤救了她。早知如此,她不該嚷嚷著去吃勞什子河豚,以致惹出這場禍事。

    郁宛心中驚疑不定,果然不是意外?難怪方才瞧著小鈕祜祿氏頸間有數(shù)道紅痕,她總不至于自個兒去掐自個兒的脖子。

    可小鈕祜祿氏一貫與世無爭,她能得罪誰呢?

    不對,那條船屬她所有,背后之人不是要害誠嬪,而是沖她來的,小鈕祜祿氏不過代她歷劫!

    郁宛一陣悚然,背后汗毛根根豎立,再不敢耽擱,趕緊命早鶯去告訴皇帝,她要徹查此事。

    小鈕祜祿氏仍有些神志不清,趴在她懷中間或啜泣著,郁宛只能拍著她的背絮絮安慰,待小鈕祜祿氏喝完安神湯后,方才放她躺下,自個兒輕手輕腳地離開。

    早鶯守在門邊,“誠嬪娘娘還好罷?”

    郁宛頷首,“受了些驚嚇,又嗆了水,所幸性命尚無妨礙?!?/br>
    只差一步,險些她也要落得誠嬪這般下場,郁宛都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后怕。

    早鶯長長吐了口氣,“也不知哪來的強盜這般歹毒。”

    即便真是漕幫水匪,按理也不該對皇室中人下手,都是江湖上跑生意的,寧得罪同行不得罪官兵,這個道理都不曉得?

    郁宛目光沉沉,她大致能猜到是誰指使的,只是不曾想對方能這般隱忍,直等到南巡時防衛(wèi)松懈的時候動手,如同一只大腹便便的毒蛛精心編織天羅地網(wǎng),能這樣恨她的,宮里實在不多。

    數(shù)日之后,小鈕祜祿氏好轉了些,漸漸也能用些流食了,郁宛便親自煮了蝦仁干貝粥給她送去,“我手藝不如婉妃娘娘,你將就用些罷,也不必勉強,實在難吃就吐出來?!?/br>
    小鈕祜祿氏笑道:“jiejie為我做的,我怎能不笑納?”

    愣是將那碗海鮮粥喝得一滴不剩。

    郁宛懷疑她連咸淡都沒嘗出,可也只能叫早鶯收起來,又拉著小鈕祜祿氏的手嘆道:“這回實在對不住。”

    小鈕祜祿氏搖頭,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原是我自己胡鬧之過,jiejie又何須抱歉?”

    本來就是她自個兒吵著要去逛街,皇貴妃不過是陪她。退一步講,即便真是替皇貴妃赴死,小鈕祜祿氏也是甘之如飴的,在這六宮里,不會有第二個人待她這樣好了。

    小鈕祜祿氏關切道:“到底是誰指使船夫下黑手的,萬歲爺可查明了?”

    郁宛點頭,“是汪四格手底下當過差的人?!?/br>
    想在鎮(zhèn)江找兩個異鄉(xiāng)客,實在是輕而易舉,何況那兩人都有濃重的北地口音。

    小鈕祜祿氏恍然,“果然如此?!?/br>
    可當時她也沒多想,乍聽見鄉(xiāng)音只覺得親切,哪曉得對方暗藏殺機呢?

    如今看來,怕是冷宮里的汪答應一直對jiejie懷恨在心,意圖謀害,才設法串通她阿瑪手底下的門客,趕在南巡途中動手——好一條九曲回腸的棉口蛇。

    郁宛卻覺得沒這樣簡單,汪氏身在幽禁,舉目無親,到底是誰幫她聯(lián)絡她父親的舊部,又布置這樣周詳?shù)挠媱?,若非天公庇佑,只怕她跟小鈕祜祿氏都已成為溺死江中的水鬼了。

    事實上她已經(jīng)想到一個人,但這個人只有皇帝有權利發(fā)落。

    正如和敬以前挑唆魏佳氏去對付那拉皇后一樣,她會否在日復一日的循循善誘中,成功促使汪答應對郁宛起了殺心?借刀殺人,本就是她最擅長的。

    她還特意幫郁宛選了跟孝賢皇后同樣的死法,倒是看得起她。

    郁宛唇邊露出一抹譏諷的蔑笑,她不會去乾隆跟前挑撥離間上眼藥,她相信皇帝自己會辨明是非——人的耐心終究是有限度的,而和敬卻在一次次挑戰(zhàn)她阿瑪?shù)牡拙€。

    時至今日,她的分量已經(jīng)不能與自己相較了。

    回京之后,乾隆頒下兩道圣旨,一道是給汪家的,四格被免官,汪答應賜死;另一道則是給和敬公主的,和敬……她被押往宗人府,終身圈禁。

    此事一出,滿城嘩然,不止因為皇帝對長女的狠心,還因為宗人府的特殊之處,本是用來處罰犯錯宗室的,幾乎從無女眷受此刑責,便是后宮嬪妃們犯了錯,也是就地處置,連進宗人府的資格都沒有呢,皇帝這是明擺著將和敬公主的臉皮給撕下來了,可謂生不如死。

    一時間猜測紛紛,到底這位嫡公主犯了何錯,皇帝會如此不留情面?

    郁宛對小鈕祜祿氏道:“皇帝重名聲,此事雖與公主脫不了干系,卻不可對外人明言,萬歲爺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br>
    不單是為了維護先皇后的顏面,也因為和敬是他昔年最疼愛的女兒,若明擺著將和敬罪行公諸于世,豈非連他這位皇阿瑪都有教養(yǎng)不善之責?

    當然,此生和敬是別想再出來了,她只能在那座暗無天日的府邸,等著憂憤老死。

    小鈕祜祿氏點頭,“我明白?!?/br>
    根本她就沒想過皇帝會為她發(fā)落公主,“看來還是因為jiejie的緣故?!?/br>
    一想到那日落水的興許是皇貴妃,沒準皇帝連殺了公主的心都有了。

    郁宛笑了笑,“或許吧?!?/br>
    為愛癡狂這種事,放在乾隆身上總歸是有點崩人設的,她可沒指望乾隆替她辦到。

    不過皇帝一句話都沒說,干脆利落料理了和敬,還是讓郁宛感到欣慰——要是乾隆先來過問她的意見,那她礙于庶母身份保不齊就得幫和敬求情,謝天謝地,她一點都不想!

    小鈕祜祿氏道:“聽說公主獨子也被單獨幽禁,這又是何故?”

    郁宛道:“萬歲爺早就看不慣額爾克胡作非為,如今一氣發(fā)落了正好?!?/br>
    照她看乾隆其實挺善良了,和敬公主的這個孩子是沒多少自理之能的,全靠老母親為他奔走,如今和敬被拘,額爾克談何謀生?好歹關起來一天還有人給他送兩頓飯呢。

    皇帝對女兒跟外孫已經(jīng)算寬宏,只是和敬到底讓他失望透頂——她本該是她額娘最大的驕傲,現(xiàn)在卻成了孝賢此生唯一的污點。

    乾隆再不提起這個女兒,除了每日教導與考較諸皇子功課,便是將阿木爾叫進宮中伴駕,渾然不管人家小夫妻也需要相處。

    郁宛雖也樂意多見女兒,可她也想抱外孫呢,皇帝總這個樣,人家還哪有功夫行周公之禮?

    乾隆哼聲道:“不生就不生,他們納蘭家還敢休了公主不成?”

    又來了,越老越愛無理取鬧,郁宛道:“可又來,難道為了您一己私欲,咱們阿木爾就該孤獨終老呀?她又不是為您而生的,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庭,馬上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您這位阿瑪還總當她長不大,我瞧著都替您羞得慌?!?/br>
    乾隆瞪眼。

    郁宛半點不懼,轉頭就給女兒放了假,讓她只管回去,宮里有自個兒照應。

    阿木爾憋著笑,“皇阿瑪瞧著怪可憐的,額娘也該好好安慰他才是?!?/br>
    郁宛嗤道:“他可憐什么?!?/br>
    坐擁萬里江山,無邊富貴,這要是還不知足,那就該遭天譴了,多少人想著換一換呢。

    不過郁宛轉頭還是抱著鋪蓋去了養(yǎng)心殿,現(xiàn)在兩人不大有造人運動了,見面更多是蓋著被子純聊天,睡素覺。

    皇帝這個老小孩還在鬧別扭,“你來作甚?”

    郁宛微微笑道:“臣妾給您盡孝來了?!?/br>
    其實她倒不介意給乾隆當女兒,金枝玉葉可比嬪妃舒坦多了,要不今晚上改口試試。

    乾?。骸?/br>
    什么禁忌cao作?又看了些不正經(jīng)邪書罷?

    第231章 拿捏

    兩人沒能演完這場父慈女孝的把戲, 因壽康宮中云板敲響了——裕皇貴太妃,在這個靜寂的深夜里,走完了她長達九十六年的一生。

    近百歲的年紀去世, 怎么也說不出悲痛兩個字,乾隆只慨然道:“皇貴太妃如此高壽, 不知朕可能像她這般。”

    郁宛抿唇笑道:“您可是萬歲爺, 一百年怎么夠。”

    雖然是寬慰人的話,皇帝聽著依舊舒心, 他輕輕拉起郁宛的手, “跟你在, 倒真是度年如日?!?/br>
    總覺得時間過太快,想讓它久一點, 再久一點——到底是不能夠么?

    郁宛輕輕抽離他掌心,起身更衣準備料理耿氏喪儀, 嘴里輕快地道:“萬歲爺不嫌棄臣妾聒噪就好, 否則只怕要度日如年了?!?/br>
    近來她也覺得自個兒碎碎念的時間多了些,沒辦法,阿木爾一走,她還能找誰侃天說地?若是對著婉妃誠嬪她們,就太損她這位后宮之主的形象了。

    也虧得皇帝有耐心,不計較她漸漸混沌的記性——有時候一件事能反復說上兩三遍,跟老年癡呆似的,郁宛覺得真該吃點核桃補補腦子了。

    耿氏經(jīng)禮部冊謚為純愨皇貴妃, 葬于泰陵妃園寢中, 葬禮的規(guī)制位于太后之下, 諸妃之上, 先帝一朝她被年貴妃和齊妃壓得抬不起頭, 然而如今終究是她屹立到最后,這位娘娘也應能含笑九泉了。

    純愨皇貴妃的棺槨出殯后,宮中歲月愈發(fā)閑逸,唯獨穎貴妃頗有惶惶之感,她陪靈的時候不慎打了個盹,覺得這位長輩會否怪罪自己?近來總覺得胸口悶痛,跟一團鬃毛堵在那兒似的。

    她懷疑是撞了邪。

    郁宛道:“沒影兒的事,你跟皇貴妃有何仇怨,犯得著降禍于你?!?/br>
    何況耿氏為人一向謙和,從來不曾刁難晚輩嬪妃們,穎貴妃這樣沒來由的猜忌,才真讓老人家心寒。

    無奈穎貴妃卻是個憨憨,“jiejie有所不知,鬼神與活著的時候往往不是一種性情,譬如那些冤魂報仇的故事,生前懦弱不堪,死后怎么兇性大發(fā)呼風喚雨?可見是有來由的?!?/br>
    郁宛見她實在不放心,就讓早鶯去取玉匣記來,照著上頭指示拿了些紙錢到御花園中燒化,祈佑耿氏寬恕,如此穎貴妃方覺得好過多了。

    后來杜子騰才告訴郁宛,穎貴妃不是撞邪,是撐著了。

    郁宛訝道:“怎么會?”

    穎貴妃在宮里還算食量不錯的,到底蒙古出身,不拘小節(jié),若說容妃這樣嬌滴滴的撐著還更有可能。

    杜子騰笑道:“因她吃的是堂前擺著的供品,貴妃娘娘本就心中不安,這下又積了食在胃里,可不釀出毛???”

    原來是疑心生暗鬼,就說呢,打個盹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郁宛本待取笑一番,但看穎貴妃輾轉反側,到底還是于心不忍,因絮絮同她解釋,自己老家本就有吃掉貢品的習俗,非但不會招來禍患,反而能得賜?!敉鹩X得這是個好傳統(tǒng),很符合國人樸素的價值觀,畢竟不能浪費糧食嘛。

    細想想鬼神又沒實體,頂多嗅兩口香氣就是了,難道真能享用酒rou飯菜?放壞了反而白糟蹋。

    經(jīng)她一番開解,穎貴妃方才好過許多,又捂著胸口道:“阿彌陀佛,還以為我得跟著壽康宮娘娘后腳去了?!?/br>
    到底她也是年過五旬的人,萬歲爺那幾位貴妃,不都卡在這關口么?

    郁宛嗔道:“你還比本宮小一歲,倒說這種話,依你所言,本宮更不該活到現(xiàn)在?!?/br>
    穎貴妃訕訕笑著,趕緊道歉。不是她迷信,可萬歲爺命硬是人盡皆知的,只瞧他前前后后克死多少妻妾?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郁宛沒好氣道:“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要你cao什么心?我瞧你只怕比萬歲爺活得還長久呢?!?/br>
    穎貴妃欣然撫掌,“那當然最好啦?!?/br>
    郁宛:……

    幸而當著她的面,若被旁人聽見,夠叫一頓排揎的?;实垡舱婷?,如今留在宮里的沒一個把他當成相親相愛的夫婿,反而都想跟他比命長。

    當然對郁宛是輕松不少,她也沒精力去爭寵啦,除非再招進個野心勃勃的小狐媚子——但估摸著皇帝自己也不好意思,都是能當人家祖父的人,哪里還有臉貪新鮮?索性跟郁宛這個燒糊了的卷子作伴罷。

    經(jīng)此一事,穎貴妃愈發(fā)惜命,誠嬪自也不例外,差點險死還生,她覺得沒什么比生命更可貴了,以前還會突發(fā)奇想嘗嘗河豚rou什么的,如今卻老實多了,反正以后也不見得有出游的機會,就本本分分度日罷。

    愉貴妃和婉妃這兩位年將古稀的老壽星卻早就看淡生死,從潛邸一路過來送走太多的人,回首過往只剩唏噓,即便死亡真正降臨到她們頭上,也是早晚之事,無須畏懼。

    卻想不到最先送走的會是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