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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溫僖貴妃在線養(yǎng)老躺平

    論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整個紫禁城,水平能超過她或與她比肩的,也只有敏若和瑞初了。

    愛新覺羅·本覺羅舒窈道:“我讀那書,覺著頗正常,也沒品出什么悖逆之處。那些御史眼睛都是什么做的?真鋼嗎?”

    敏若揚(yáng)揚(yáng)眉,“所以說朝堂水深,讓你別輕易往里邁?!?/br>
    舒窈嘻嘻笑,道:“我這不是還有您、七姐和阿瑪額娘么?”

    她說的阿瑪當(dāng)然不是康熙,指的是法喀。

    她與肅鈺已于去歲正式成婚,叫法喀和海藿娜阿瑪額娘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事實證明,論做阿瑪(指給女兒做),法喀實在比康熙靠譜許多,有法喀明目張膽地袒護(hù),舒窈那邊是經(jīng)費(fèi)也不愁了、麻煩事也少了,有些絮絮叨叨的煩人聲音也不見了。

    因而雖然成婚后就夫婿便回到粵地駐守,但舒窈的婚后生活還是頗為順心的。海藿娜和法喀是真做到了拿她當(dāng)女兒看待,肅鈺不在,一家人也不顯生疏,海藿娜在生活上對她處處關(guān)懷照顧,也時有提點。

    這些年海藿娜陪著法喀風(fēng)里來雨里去,朝堂中的明爭暗斗見了不知多少,幾處提點都令舒窈受益匪淺,如今舒窈一口一個阿瑪額娘叫得脆生得很,淳嬪并不吃醋,相反,細(xì)細(xì)詢問之后,她只為女兒慶幸。

    敏若見舒窈明媚得意的模樣,心里也舒快,點點她的眉心,道:“如今,你就只管專心做你的研究了。”

    舒窈用力點頭,很振奮又很小聲地道:“我一定不會讓七姐失望的!”

    她會不會叫瑞初失望,一時似乎還看不出來,但秋日里,瑞初在江南,是實打?qū)嵉刈隽税汛髣幼鳌?/br>
    左手捏著御賜玉佩——就是康熙早年戲言用來砸額駙的那塊,右手提劍架在一方大員、兩江總督的脖子上,這放在哪朝哪代,也都絕對不是一件小事了。

    正蹲在谷場里美滋滋的安兒聽到消息時愣了一下,瞪大眼睛,半晌道:“瑞、瑞初如今都到這地步了?”

    潔芳悶頭轉(zhuǎn)了兩圈,道:“入宮,見額娘?!?/br>
    不管是因為什么事,自家meimei,怎么也不能讓朝臣們的吐沫星子先落到瑞初身上。

    不然她和安兒這些年可真是白活了。

    還種什么地?山里啃樹皮去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安兒與潔芳到底沒在朝中扎根,因而對各種風(fēng)聲消息算不上十分靈通,只因潔芳習(xí)慣做事留后手準(zhǔn)備,才稍微留出一點關(guān)注。

    因而對此次事件,他們聽到消息雖早,卻不算全面。等夫妻二人抱著護(hù)犢子的心匆匆趕到宮中時,敏若宮里茶已沏了兩輪,蓁蓁的動作最快,快速與敏若溝通一番,領(lǐng)了定心丸走了。

    海藿娜與她前后腳進(jìn)來永壽宮,入內(nèi)便匆匆說起此事,又道:“法喀說了,噶禮行事不端有過失在先,咱們?nèi)鸪跣惺码m然莽撞,卻師出有名,不算大過,只看朝中如何應(yīng)對。也請jiejie放心,若有人寸心針對,咱們家也不是吃素的?!?/br>
    “我知道。”敏若思忖著,問:“江南的舞弊案,你們探到多少?”

    海藿娜抿抿唇,道:“只探到秋闈中榜多是家中有財勢而素?zé)o文名之輩,其中竟有數(shù)文字不通者,江南轟動,學(xué)子抬財神入學(xué)宮。噶禮意圖調(diào)兵鎮(zhèn)壓,被瑞初率侍衛(wèi)持劍抵下,瑞初亦當(dāng)街對江南學(xué)子保證會以此事還眾人公道。

    持劍逼兩江總督的罪名不小,噶禮參奏瑞初的折子快馬入京,就是想打一個先入為主措手不及,不過江蘇巡撫張伯行在事發(fā)之后奏明此事的折子也一同離江南入京,再加上瑞初的陳情折,這三封折子應(yīng)是一齊送到的,如今距京還有一日半的路程——至于真正幾時到,還是要看jiejie的意思了?!?/br>
    折子還沒到御前,京中卻已掀起軒然大波,這事情背后沒有人推波助瀾,鬼都不信。

    聽完海藿娜的回答,對京中有幾家現(xiàn)在能收到的消息,敏若心中大概有數(shù)。

    她指尖輕輕點著炕桌,問:“哪家的動作 ?”

    海藿娜只對著敏若用手比了個“八”,又抬指虛虛指向另一個方向,“如今最關(guān)注江南的消息的就是這兩處,也唯有這兩處,還有兩分立刻知道新消息的能耐了。”

    說完,海藿娜頓了一頓,又低聲道:“這消息能如此快地傳入京中、又在京中流傳,只怕噶禮與京中已有了勾結(jié),此次正是來勢洶洶地針對咱們公主?!?/br>
    江南是塊肥rou,江寧織造的位子誰都想要,他們那時斗得風(fēng)生水起,虞云中途下場搶了果子,怎么可能不招嫉恨?何況后來八阿哥恐怕也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年朝中為三個織造位爭得昏天暗地時,是誰坑了他一把。

    而太子那邊,若算恩怨就更簡單了,早年的情分是有的,四十八年瓜爾佳氏與肅鈺結(jié)親的事也確實鬧得不大好看。

    再論利益,這幾年太子對瑞初和鈕祜祿家?guī)锥壤瓟n都沒能得到結(jié)果,江南這塊大肥rou懸在眼前卻能看不能摸,誰受得了?八阿哥那邊自然也是同理。

    他們推波助瀾這番風(fēng)聲,真正盯上的并不是瑞初,而是處在江寧織造位上的虞云。

    在他們看來,虞云無家世底蘊(yùn),能夠一朝得圣意坐穩(wěn)江寧織造的位子,無非是因瑞初罷了,將瑞初打下來,虞云那江寧織造的位置也就做到頭了。

    提劍威逼要員,這事往大了說沒準(zhǔn)能治瑞初一個“大逆”,不過哪怕是與瑞初有舊恨的八阿哥也沒敢直接明火執(zhí)仗向那個方向進(jìn)發(fā),而是選擇先放出風(fēng)聲,以觀察康熙的態(tài)度。

    ——畢竟康熙偏心這件事,他也不是頭一日知道了。

    “目光短淺?!狈治龀瞿缓笾说膭訖C(jī),雖然知道他的行為正合了瑞初的意,是瑞初一步一步算計出來的,敏若還是莫名不爽,類似與一種感覺他有眼無珠的不爽。

    但這一點也正證明了瑞初如今行事雖然張揚(yáng),可穩(wěn)扎穩(wěn)打扮豬吃虎的路線卻還是走得很穩(wěn)當(dāng),這點是值得高興的。

    如今破局的關(guān)鍵在于圣意裁決,敏若需要做的,就是保證瑞初的陳情折與張伯行奏明江南之事的奏疏比噶禮告狀的折子先被康熙看到。

    至于如何保證三人同日送出的奏疏,分出次序被康熙看到,還不會被懷疑插手奏疏呈遞要務(wù),那就是敏若的本事了。

    若是此事未在京中先發(fā),三人的折子同日抵達(dá),康熙最先看到的必然是瑞初的折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也無需人cao心。奏章到達(dá),御前人明悉圣意,自然會將公主的書信奏章擺放在最顯眼緊要之處。

    但如今事發(fā),幕后之人虎視眈眈想要敲瑞初迎頭一大棍讓她帶著罪名將她逼回京師,就需要敏若在其中來個御前鬧事做戲一條龍了。

    同時,她也需要提防在京中推波助瀾的幕后之人在御前折子次序上動手腳。

    噶禮到底是兩江總督,官位在張伯行之上,論實權(quán)也在瑞初之上,出了這樣的大事,康熙要了解情況時,按理自然應(yīng)該先看噶禮的折子。

    但康熙偏心眼子?。∶羧粢龅?,就是先去替瑞初洗脫嫌疑,誘發(fā)康熙的偏心眼。

    也不必十分偏心,先認(rèn)準(zhǔn)瑞初清白無辜就夠了。按照避嫌原則,看折子時還不避開兩位當(dāng)事人,先看時任江蘇巡撫、素有清正之名的張伯行的折子?

    張伯行正兒八經(jīng)儒家弟子,崇尚理學(xué),為人迂腐死板一點。

    從前他看瑞初在江南的行為也不大順眼,但瑞初名義上占著大義、身份上為人君,他雖心有不滿卻不好多加置噱。而飛白樓建成后,瑞初在收納書籍、尊請經(jīng)師上給他了些面子,先請他講了一日理學(xué),張伯行又轉(zhuǎn)贊瑞初“雖女子之輩,亦通禮義”,雖然還是覺得舞文弄墨、興會聚友非女子應(yīng)為之事,但也沒有那么強(qiáng)烈的不滿了。

    要他向著瑞初說話絕無可能,但將事情原封不動、一字不改地回稟給康熙,他還是能做大的。

    日前,虞云參奏此次地方官員舉薦士子中竟有文字不通者,在康熙心中已留下了江南科場混亂的印象,如今折子在御前還熱乎著呢——密折奏報,外面的消息得到的會晚些,八阿哥和太子這兩年被康熙打擊得猛了,消息更為遲滯,若早知道有那封折子,沒準(zhǔn)動手前還得掂量掂量。

    如今,可沒有他們掂量的機(jī)會了。

    敏若低低交代海藿娜兩句,折子呈送的路上不必動手腳,康熙聽到風(fēng)聲后必然會命人快馬迎折子入京,這次的局看似攤開得極大,但主戰(zhàn)場卻在宮中,沒有冒那個風(fēng)險多此一舉的必要。

    與其在外界使力,不如直接讓康熙的眼藥。

    頓了一頓,她又道:“密切監(jiān)視八貝勒府上?!?/br>
    她沒提太子,海藿娜雖然疑惑,但卻知道她必然心有把握,見她神情平和,頓時心安了,應(yīng)下一聲,然后悄聲道:“我與法喀都等著jiejie的信,哪里可用我們jiejie盡管使人知會。如今我們回來了,咱們在京中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豈有讓jiejie一人勞心的道理?”

    敏若握握她的手,沒等說什么,安兒與潔芳便匆忙趕到了。

    他們是一路從京郊的田里折騰過來的,因而才到得最晚,海藿娜見他們來了,知道他們必是為了瑞初的事來的,便起身道:“那我就去了?!?/br>
    敏若微微點頭,叫蘭杜送海藿娜出去,安兒方急忙問道:“瑞初究竟怎么了?是有誰針對她?”

    “稍安勿躁?!泵羧羰疽馑麄冏拢唵握f清楚事情始末,又略微透露一點自己的處理打算,“此事如何辦我心里有數(shù),你們此刻穩(wěn)住了,好生給新稻之事收尾就足夠了,咱們芽芽能不能今年就把郡主撈到手,可都看你們兩個了?!?/br>
    見她還做得如此穩(wěn)當(dāng),安兒就知道她心里有數(shù),稍微松了口氣,聞此抹了把臉,道:“新稻成了,等篩過稻米品質(zhì),最遲再有三日,就能整理出結(jié)果。此次行事……額娘,我怎么覺著太子如今行事愈發(fā)沒有路數(shù)了?”

    他皺著眉,滿是不解,“按說如今皇父對東宮的忌憚滿朝皆知,太子要么咬緊牙關(guān)蟄伏然后放手一搏,要么就趁早斷尾求生尋求出路——”但那樣,如果不能拿出足夠打動人的利益干脆扶持新君,只怕也沒有好結(jié)果。

    這一點,他都能想到,從小接受正統(tǒng)教育、少年入朝幾度監(jiān)國,年輕時頗有美名,在朝野中沉浮數(shù)十年的太子難道想不到嗎?

    這一次如此明晃晃地向瑞初和虞云出手,他實在摸不清太子的路數(shù)了。

    或者說,這幾十年兄弟,他還是摸不清、也不想了解他們的路數(shù)。

    敏若看了安兒一眼,淡淡道:“太子走到如今這一步,你覺得他所求的還是一個好結(jié)果嗎?”

    安兒愣了一下,潔芳到底是實打?qū)嵉木滞馊?,反而比安兒更容易接受、理解這一點。

    安兒是經(jīng)歷過太子溫潤翩翩、雍容款款的青年時代的,他退局退得早,與太子也正經(jīng)維持了幾十年的兄友弟恭,從前雖因太子的行事而心中隱隱有幾分不祥之感,今日聽敏若將事情點透了,還是不禁怔住。

    是啊。

    太子如今真有幾分光腳不怕穿鞋的意思了,看似是處處爭權(quán)奪位,其實又何嘗不是在與康熙撕破臉皮,這幾年的掙扎,究竟是為了穩(wěn)固地位、爭奪至尊之位,還是在與康熙這位皇父較勁?

    譬如這一回,他真是為了針對瑞初、得江寧織造的位置擴(kuò)大勢力,而不是為了給康熙添堵嗎?

    敏若沒有安兒那些復(fù)雜的心緒,無論太子的本意為何,在他出手推波助瀾算計瑞初之時,他們就注定站在了對立面上。

    敏若從來不會對敵人保有一絲的同情憐愛,那是對她寶貴生命的不尊重。

    同樣,潔芳也沒有。

    她尋思半晌,低聲道:“太子此行,是否也意在八貝勒?”

    針對瑞初,既給康熙添了堵,也給八貝勒挖了一坑,一箭雙雕。

    “再等兩天,看著就知道了。”敏若道。

    如今老八還藏在后頭,太子要給他添堵,這幾日必然會動手拉他下水——雖然太子自己也免不了帶一身臟??滴踉趯Π素惱詹粷M的同時,必然也會對同樣插了一手的太子生出不滿,算到這一步,太子不會疏漏這一點。

    若他還是做了……

    安兒是跳脫不是傻,聽出敏若與潔芳的弦外之音,他坐在那半晌無言,不知都想了些什么,許久,擠出一句:“好沒意思?!?/br>
    潔芳拍著他的肩無聲地給予安慰,敏若看了這傻兒子半晌,低聲道:“明年就走吧,帶著孩子們?nèi)タ纯瓷礁咚h(yuǎn),也看看你們都未曾見過的遼闊天地。這皇城太小,裝不下你們?!?/br>
    安兒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長長吐出,他雙手伸出緊緊握住敏若的手,他的喉嚨發(fā)緊,聲音出口,不可避免地帶出了主人心中的壓抑,他說:“兒子總有一日會帶您走的。”

    敏若去拍他腦袋的手頓了一下,然后笑了,將拍的動作改為順手摸了兩把,然后道:“額娘等著?!?/br>
    康熙那邊,驟聞此事,他亦是震驚。

    他當(dāng)時只是想若有一日瑞初與額駙爭吵或是失和,能用那塊玉佩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貕褐祁~駙,那是從他身上取下來的佩玉,他給了瑞初,就是彰顯瑞初尊貴、給瑞初撐腰的意思。

    但他萬萬沒想到,瑞初竟然把那塊玉佩用到闖衙門、提劍逼兩江總督的事情上!

    兩江總督,位正二品,一方大員,大清九大封疆大吏之一,當(dāng)年他有意讓法喀在氣候溫暖的江南之地修養(yǎng)身體,就是授予法喀這個職位。

    此職緊要之處可見一斑,縱是他一貫偏疼女兒,聽了這事也不由瞪大眼睛,“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話的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言聲,今日已過正午,斗志昂揚(yáng)擼袖子正打算重重參瑞初一本的御史得明日早朝才能正式上場,康熙想要知道事情的具體始末(無論真假),還都得等一等。

    為了保證震撼效果,傳出來的消息掐頭去尾,就留下瑞初威逼兩江總督這一條,康熙震怒之下卻也覺察出不對來,沉聲命:“速速去探!”

    京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已經(jīng)滿天飛,若說幕后沒有推手,那才真是一場大笑話。

    康熙沉吟半晌,又命人召法喀入宮……闖衙門、逼重臣,這事情不小,瑞初清白無辜最好,若是瑞初真有什么過失,他得好生想想怎么保住瑞初。

    法喀與敏若在御前先后兩場辯白,二人雖“對事態(tài)”不明,但口徑一致地認(rèn)為瑞初性情純良、與人為善,不可能擅動刀槍針對一方大員,流言必然是無中生有針對瑞初——哪怕真有其事,也一定是噶禮行事有不端之處令瑞初忍無可忍,不得以而為之。

    無有力證據(jù)支撐,這辯白蒼白無力得很,但康熙半就不需要什么實據(jù)。

    在噶禮和瑞初之間,他若非要選一個人站邊,當(dāng)然是選自己“溫柔善良、從不與人為爭”的女兒。

    他需要什么證據(jù)嗎?他只需要觀點,甚至連理由都不需要。

    敏若所持的“瑞初善良天真”這一觀點一出,立刻得到康熙的認(rèn)同,并且也頗贊同敏若蠻不講理提出的“無中生有”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