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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手握爽文劇本 第147節(jié)

    而五年前,死的是他身邊的人和妖。

    他抖著手,將酒樽斟滿,向地面傾倒:“第一杯,祭天祭地,祭歲月酩酊——”

    “第二杯,祭山河,祭風(fēng)月,祭浩蕩青冥——”喻夢丘強撐著翻過身,大笑道。

    方才他帶著人想灌醉燕愁余,可惜實在低估了他的酒量,反而自己醉得不輕。

    長陵高聲叫好,倒下第三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身體已經(jīng)仰倒下去,醉得人事不知。

    水盈盈和水十七已經(jīng)化作原形,兩只螢藍水母攤在地上,觸手里還卷著酒壇。一向不勝酒力的珠珠趴在桌上,面色酡紅。

    一旁,陸云柯和裴行昭也已經(jīng)醉得七葷八素。

    如此一來,殿中如今還清醒的,便也只剩太上葳蕤、燕愁余和樓玄明了。對于自己酒量很有數(shù)的樓玄明,是唯一沒參與灌醉燕愁余活動的人。

    燕愁余喝了不知多少,神色卻還如常,他舉起酒樽,向太上葳蕤遙遙一敬,這是長陵特意為他安排的,離太上葳蕤最遠的席位。

    看來要得到這些師弟師妹的認可,并不容易,今夜恐怕只是個開始,燕愁余暗自嘆息,面上卻未泄露分毫,含笑看著太上葳蕤,將盞中酒液一飲而盡。

    “第三杯,祭你,祭我,”他補上了長陵未能說完的話,“祭生死——”

    太上葳蕤嘴邊挑起輕微弧度,舉起酒樽,同樣一飲而盡。

    看著這一幕,樓玄明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決定了,他還不如像其他人一樣醉死過去,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多余。

    第164章

    “今夜月色很好?!毖喑钣喾畔戮崎? 抬頭望向殿外,月色如水,玉石鋪就的臺階像是蒙上了一層柔和薄紗。

    太上葳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面上雖未顯出醉意,但舉止比之平日多了幾分慵懶之意。

    她用手撐著側(cè)臉,輕輕嗯了一聲, 鴉青長發(fā)垂落,越發(fā)襯得膚如凝脂。

    兩人的目光隔空對上,一切好像盡在不言之中。

    樓玄明看著這一幕, 心中長嘆一聲, 不管怎么樣,這兒還有個清醒的大活人呢, 能不能稍微顧及一下他的心情?

    這種時候, 真是很難不讓人覺得自己多余。

    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 燕愁余的目光掃過殿中醉得奇形怪狀的人和妖, 對太上葳蕤道:“既然他們都醉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繼續(xù)?”

    太上葳蕤并未反對, 她站起身, 懶懶道:“好?!?/br>
    燕愁余的余光注意到樓玄明, 含笑看向他:“樓師弟可要一起來?”

    樓玄明又不是棒槌, 自然不會應(yīng)下, 他飛快道:“我酒量有限, 多謝燕師兄好意!”

    燕愁余于是笑得更加溫和了, 他起身, 與太上葳蕤并肩向外行去。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樓玄明不由勾了勾唇角,蕭師叔說得不錯, 他們看上去的確很是般配。

    這世上,能得相知相許的人實在不易,嗯,是條龍也不錯。

    “師弟,來,喝!”長陵從地上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抱著酒壇向唯一還站著的樓玄明走來。

    樓玄明臉上的笑頓時消失了,他忽然意識到什么,這一殿的醉鬼,他能不管么?

    顯然是不能的。

    樓玄明長嘆了一聲,認命地架起向自己撲過來的長陵。

    現(xiàn)在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他們在主峰各自都有弟子居,自己不必在各峰之間來回奔波。

    有的人,清醒的時候就是麻煩,喝醉了便更是麻煩了,這一夜,樓玄明無比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等他一一將殿中眾人和妖送回該待的地方,渾身狼狽得像是剛被人胖揍一頓。

    衣角腳印是長陵死賴著不肯走,非要再喝踢的;如果不是樓玄明反應(yīng)及時,裴行昭的拳頭或許就要和他的臉來個親密接觸;醉得半死的水十七和水盈盈控制不了毒素,樓玄明猝不及防,被觸手蟄了個正著,好在他身上備了不少解毒丹藥,這才沒釀成慘案……

    總之,要將他們送走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讓樓玄明情不自禁地懷疑起自己做錯了什么,才要受這樣的苦。

    不過每日都會有弟子前來明光殿呈送報告,為了宗門和親傳弟子的顏面,他還是得將人都送回去。

    折騰了大半夜,最后終于只剩下濮陽鸞了。

    少女安靜趴在桌案上,酒后醉態(tài)比之其余幾個實在好上太多。

    樓玄明低頭看著她的發(fā)頂,眼神不由柔和一瞬。

    正在這時,濮陽鸞抬起頭來,目光相對,她眼中還帶著幾分惺忪醉意。

    “師妹?”樓玄明試探著問她。

    濮陽鸞看了他一眼,掃視四周:“師姐……”

    師姐怎么不在……

    濮陽鸞的思緒因為酒意有些混沌,她撐起身:“師姐……”

    樓玄明從她身后伸手扶住人,無奈道:“知道你最喜歡師姐,可惜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頭龍拐走了。”

    聽說燕愁余和太上葳蕤的關(guān)系時,樓玄明心中驚訝也不比旁人少。

    如太上葳蕤這般性情,讓人很難想象她會喜歡上誰,以她的境界,也讓人想不出,是什么樣的人才能站在她身邊。

    不想最后,是條龍得了手。

    濮陽鸞驀地轉(zhuǎn)頭看向他,目光凌厲道:“就算真要在一起,也該是那頭龍入贅小孤山!”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樓玄明哭笑不得,看來醉是醉了,有些事還分辨得十分清楚。

    “走吧,我送你回去?!边@一晚上,他可真是夠折騰了。

    濮陽鸞沒說話,她看著扶住自己的少年,良久,忽然喚了一聲:“樓玄明?!?/br>
    樓玄明下意識地看向她,看她想說什么。

    “你真蠢?!?/br>
    樓玄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來是想罵他啊……

    便在這時,濮陽鸞再次開口:“我不是阿鸞?!?/br>
    “不是你幻境中的阿鸞?!?/br>
    “那只是個幻境而已?!?/br>
    “我知道?!睒切骰氐?,“我當然知道,你是濮陽鸞,不是什么阿鸞?!?/br>
    無論濮陽鸞本意如何,那場幻境,給了樓玄明一個美夢,或許最初還有些恍惚,但這么久過去,已經(jīng)足夠他擺脫幻境影響。

    “濮陽鸞,你是我眼前的真實?!?/br>
    樓玄明臉上揚起了笑,那雙眼沉靜深邃,不見分毫混沌。

    對上他的目光,濮陽鸞眨了眨眼,低低地哦了一聲,垂下了頭。

    明光殿樓頂?shù)囊暰€很是不錯,足夠燕愁余將下方景色盡收眼底,當然也不會錯過樓玄明背著濮陽鸞自殿內(nèi)走出的身影。

    方才幾人,他都是用法訣將人浮空,這樣看來,濮陽鸞的待遇實在好上許多。

    燕愁余不由笑了起來:“葳蕤,看來有人要拐走你的師妹。”

    太上葳蕤自然也看到了,她握著酒壇向喉中倒了一口酒,似乎并不意外:“這也不錯。”

    這也不錯。

    樓玄明是個孤兒,被半瘋半癲的樓玄微撿回去,當做弟子養(yǎng)大。

    樓玄微雖有靈根,身體經(jīng)脈卻與尋常修士有異,以致進境緩慢,想拜入仙門修行也因此故屢屢碰壁。他心中郁憤,卻沒有辦法改變什么。

    為解決身體異處,樓玄微遍閱古籍,最后,雖未能找到治愈的方法,卻在陰差陽錯之中自創(chuàng)出玄微命術(shù)。

    他滿心以為自己能以此修得至高之境,叫那些曾經(jīng)拒絕自己的門派悔之莫及。但讓樓玄微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無法修行自己所創(chuàng)的玄微命術(shù)。

    心神震蕩之下,樓玄微走火入魔,自此半瘋半癲。

    后來他在山中撿回了被遺棄的樓玄明,師徒一人相依為命,在山中活了十多年。

    不得不說,能在半瘋的師父手里順利長大,樓玄明的命也實在很硬。

    七歲,樓玄明在破敗的茅草屋中找到了一卷玄微命術(shù),在發(fā)覺自己無法修行之后,樓玄微便將這卷功法同無數(shù)書簡一起遺棄在此。

    就是靠著這卷功法,樓玄明順利引氣入體。

    樓玄明十五歲,樓玄微終是油盡燈枯,但在臨死之際,他的神智終于恢復(fù)了清明。

    知道自己的弟子能修行玄微命術(shù),他心中終于有了幾分安慰,原來自己上百年辛苦,并非做了無用功。

    最后,樓玄微緊緊握著樓玄明的手,要他答應(yīng)自己,以玄微命術(shù)挑戰(zhàn)蒼棲州最負盛名的十種秘術(shù),證明玄微命術(shù)才是最強的術(shù)法。

    他不是廢物,而是天才!

    濮陽家的十重光明境,便是蒼棲州最負盛名的十種秘術(shù)之一。

    這是樓玄明親口告訴太上葳蕤等人的,他為何會前去濮陽家挑戰(zhàn)的原因。

    前世,沒有太上葳蕤,濮陽鸞被濮陽家從鏡明宗騙回,以自己的死保住了十重光明境的聲名。

    在殺了濮陽鸞后,樓玄明廢去自己雙目,于世間漂泊流離,偶爾為人算個命。終其一生,他都沒能擺脫她的幻術(shù)。

    而這一次,有太上葳蕤的插手,兩個人便也不必重蹈一死一盲的覆轍。

    “這一世,一切都會有個好結(jié)局?!被蛟S是喝了太多酒,太上葳蕤覺得自己的思緒好像輕飄飄地懸在空中,落不到實處,她低聲呢喃著,聲音很輕。

    若是在清醒之時,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燕愁余轉(zhuǎn)頭看向她,忽而問道:“那我們呢?”

    樓玄明和濮陽鸞的身影已然走遠,遼闊星河之下,便只剩兩人。四周忽然安靜下來,只聽得風(fēng)刮過枝葉的窸窣之聲。

    “會的。”太上葳蕤對上他的目光,臉上緩緩揚起了笑,篤定道。

    這兩個字很是簡單,卻在燕愁余心中掀起了洶涌波瀾。他了解太上葳蕤,那些陪在她身邊的時日,足夠他了解她的性情。

    當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幾乎便可以算作承諾了。

    壓抑許久的思念像是在這一刻盡數(shù)涌上心頭,燕愁余有很多話想說,只是到了嘴邊,便都化作空白。

    他在她面前,好像總是笨嘴拙舌。

    “我很想你……”夜色中,燕愁余花了許久,卻只說出了這幾個字,聲音輕得幾乎叫人聽不分明。

    好在太上葳蕤聽到了,她聽得很清楚,抬眸看向身旁少年,注意到他微微發(fā)紅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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