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后阿寶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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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蘅第一時間將知情人幽禁,又在事后封住眾人口,避免消息泄露出去,這是十分正確的處置措施。 至于將她即刻下葬,則是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省得清醒過來的趙從又來尋找她的尸體,喪事也要秘密進(jìn)行,避免刺激到趙從衰弱的神經(jīng)…… 等等,不對。 “我的死訊不是十月才公布的么?” 「是,」吳氏點頭,「但你確實是當(dāng)天便下葬了?!?/br> 難怪墓xue建造得這么潦草,墓址也選在這荒郊野嶺,還真是隨隨便便挖個坑就把她埋了,只怕小斂都沒有罷? 阿寶嘆了口氣,道:“算了,不說這些晦氣事了,說說你罷,你如今在哪兒住著?” 「兒子家?!?/br> 阿寶倒是知道她有個兒子,從前在冷宮終日無聊,只能跟她這個啞巴說話,雖然她話不多,有時還裝聽不見,但阿寶還是從她這里撬出了她有個兒子的事,還知道她兒子已經(jīng)成親了。 跟兒媳住在一起,想必日子不會過得太舒坦罷。 阿寶見她衣著寒酸,外衫上還綴著幾塊布丁,發(fā)髻上也無多余修飾,只用一方青布巾裹著,鬢邊已經(jīng)有了銀絲,只怕是過得不太好。 阿寶回頭去看,梁元敬正在她的墳頭上坐著,抱著磨喝樂怔怔出神,冬日暖陽傾灑在他的肩頭,愈發(fā)襯得他面如冠玉,俊雅至極。 阿寶向他招了下手,他余光見到了,便起身走過來。 “錢袋拿來?!?/br> 梁元敬從袖中掏出錢袋給她。 阿寶將里面的錢倒出來數(shù)了數(shù),除了幾十文銅錢外,還有幾兩碎銀,便將錢重新裝回去,連錢帶袋子地一股腦塞給吳氏。 吳氏擺手推拒,卻被阿寶瞪著眼睛兇了一聲:“你拿不拿?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吳氏只得收了錢,嘴里“啊啊”幾聲,是向她道謝。 阿寶又問:“家里有孫子嗎?” 吳氏點頭,比了個“四”,意思是四歲了。 “那正好?!?/br> 阿寶伸出手,不用開口,梁元敬便將手中的磨喝樂給了她。 阿寶掃了一眼,道:“要男孩兒的?!?/br> 梁元敬將她手中的取走,換成了那個舞槍弄棒的小郎君。 阿寶將磨喝樂塞給吳氏,道:“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拿回去給你孫子玩兒。我現(xiàn)住在大相國寺,你日后若有什么難處,便來相國寺找我,若我……不在了,也可以來,報梁公子的名號便是,寺中的小沙彌都認(rèn)識他?!?/br> 吳氏拿著磨喝樂,又望向已經(jīng)默默走開的梁元敬,臉上微微一笑,比劃手勢:「你找到你的歸宿了?!?/br> “你說他嗎?”阿寶回頭望身后一眼,道,“他是我官人?!?/br> 說罷,又低頭一笑:“呆子一個。” 吳氏:「很適合你。」 阿寶這次來不及開口,便在吳氏驚異的視線中,身體逐漸透明,化作一縷魂魄。 作者有話說: 第54章 開棺 臘月二十七, 宜沐浴、祭祀、入殮、移柩、除服。 阿寶、梁元敬、覺明和尚、李雄前往南郊野外,進(jìn)行了簡單的祭祀儀式之后,李雄便揮著鐵鍬鏟起了土, 和尚在一旁雙掌合十, 誦念《地藏經(jīng)》。 墳包越挖越深, 越往下,土壤層越濕潤, 且呈現(xiàn)出一種像血一樣的深紅色。 覺明看得眉心緊攢。 自進(jìn)入這片野林子后, 他就感覺不對勁,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無形之中干擾他, 讓他非常不舒服。 李雄挖著挖著, 忽然目光一定,停下鏟子,跳進(jìn)墓坑, 用手掌抹去底部覆蓋的薄薄一層細(xì)碎土粒,棺材的一角便顯露出來。 他抬起頭, 沖上面等著的人說:“找到了?!?/br> 三個男人合力, 一起將棺木抬了上來, 棺木并不十分沉重,材質(zhì)由柏木制成,未曾上漆, 泥土沒有覆蓋的地方,顯露出木頭原本蒼白的顏色。 也正因為沒抹防腐涂料, 腐朽程度有點嚴(yán)重,棺材下的龍杠都被蟲蛀空了, 隨便一碰就零落散架, 可見當(dāng)初下葬時有多么倉促。 李雄見狀, 又是紅著眼跳腳大罵,就連鄉(xiāng)下再窮的人家,也沒有這般潦草葬法,這簡直就是不尊重死者,要被天打雷劈的。 覺明和尚亦滿目悲憫,合掌嘆道:“阿彌陀佛?!?/br> “阿哥,別罵了。” 阿寶捂住臉,無力地說。 梁元敬未發(fā)一言,垂著眼,撫上棺木,眸中神色不明,唯有手指輕微地顫抖著。 過了片刻,他打斷李雄源源不斷的罵辭:“李兄,開棺罷。” 棺蓋上釘有九口子孫釘,已有輕微銹蝕,李雄沒怎么費力,便將釘子撬開了。 黑色的鐵釘一只只地掉在地上,阿寶忽然害怕去面對了,她更不想讓梁元敬見到她的尸體,萬一很難看怎么辦? 她死了有三年,應(yīng)該都腐爛成一具白骨了罷?萬一日后她不在了,梁元敬每次想起她,都會聯(lián)想起白骨森森的樣子怎么辦? “梁元敬,你……” 阿寶挪到他身前,正想勸他不要看,卻見他陡然睜大眼睛,面色驟變。 這是怎么了? 阿寶莫名其妙,背后卻響起一聲野獸似的哭嚎。 “阿寶啊——” 李雄撲在打開的棺木上,扯著嗓子崩潰大哭:“我的阿寶啊!那些殺千刀的,他們怎么能這么對你啊——” 阿寶轉(zhuǎn)身,難以置信地后退半步。 翻開的棺蓋上,遍布指甲劃痕,入木三分,木頭中還嵌著斷裂的甲片,血跡斑駁,棺木里,白骨嶙峋,以一種扭曲變形的詭異姿勢蜷縮著,依稀可看出死者臨死前有多么痛苦。 原來,她不是自縊而死的。 那日趙從將她抱在懷中,說她還有氣,還活著,都是真的,并不是他神智錯亂下的胡話。 原來,她竟是困在漆黑封閉的棺木中,活活被憋死的。 “轟隆——” 一聲炸雷響起,霎時風(fēng)起云涌,天地變色,今歲隆冬的第一場暴雨,終于是降下了,傾盆的驟雨將在場的三人瞬間淋成了落湯雞,卻無人出聲說一句話,無根之水痛快地洗劫著大地。 梁元敬面孔慘白,雨水順著他的臉龐,灌進(jìn)他的脖頸里,他死死地攥著拳,牙關(guān)緊咬,眼周赤紅,突然轉(zhuǎn)身,大聲質(zhì)問阿寶:“你不是說你是懸梁自盡的嗎?這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br> 阿寶被他嚇得慌忙搖頭,忍不住恐懼地后退,“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 不要問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 阿寶掩住耳朵,不停搖頭,然而有什么東西,正在飛快地涌入她的腦海。 那是一片黑暗,好黑,伸手不見五指。 “來人啊——” 她拼命拍打著棺木,卻只聽到釘子楔入棺木中的聲響。 “別——我還活著——” 她喊,卻無人應(yīng)答。 棺蓋一寸寸地合上,嚴(yán)絲合縫,帶走最后一絲光明,空氣越來越稀薄,她大口呼吸,十指在棺蓋上亂抓,抓得指甲斷裂,鮮血淋漓。 痛!好痛! “趙從……”她喊。 “阿哥……”她絕望地哭著喊,“求求你們了……誰來救救我?” 沒有人。 沒有人會來救她,空氣終于消耗殆盡,密閉的棺木中,她痛苦地掙扎,抽搐,雙腿亂蹬,手指將脖子抓出一條條血痕,眼球爆凸,瀕死之際,她爆發(fā)出此生最凄厲的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趙從!薛蘅!祝安!馮益全! 這天地間的所有人!她要他們都不!得!好!死! “啊啊啊啊啊??!” “娘子——” 四周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離得最近的李雄已被大風(fēng)掀去一旁的樹干上,摔暈過去。 梁元敬伏在地上,耳鼻都滲出血來,指尖深陷進(jìn)地面,竭力抬起頭大喊:“阿寶,不要——” 覺明和尚也是七竅流血,頂著狂風(fēng)沖到他身旁,將手中禪杖插入地中數(shù)寸,大喊:“抓著!” 梁元敬抱著禪杖,這才不至于被風(fēng)刮走。 覺明又喊道:“佛珠給我!” “你要干什么?”梁元敬捂住手腕,“不要傷她!” 覺明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喝道:“你睜大眼看看——那不是你娘子!她已經(jīng)入魔了!” 梁元敬茫然望去,阿寶還在厲聲尖叫,她的魂體已經(jīng)不再透明,而是黑氣彌漫,如此顯眼的怨氣,就連道行還未到家的覺明和尚都可以看出,繚繞森然的黑霧中,依稀可以看出一雙血紅的眼睛,猶如暗夜中的嗜血修羅。 “不,”梁元敬還是搖頭,拼命捂住手腕佛珠,“不……不,她是我娘子,我不能讓你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