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后阿寶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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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位于李家村,是青城山腳一個小村落,村子很小,不過十幾來戶人家,交通閉塞,人煙寥落,鮮少有外鄉(xiāng)人來。 梁元敬的到來成了村莊一件稀罕事,他病剛好一點的那天,就有不少婦人假托各種借口,來李雄家來看他。 小小的瓦房擠滿了三姑六婆,還有四處追逐打鬧的小孩子,吵嚷得像養(yǎng)了三百只雞的農(nóng)舍。 梁元敬受到了此生最熱情的盤問,恨不得當(dāng)場再暈一次就好,同時他也從各路婦人的嘴里,得知了一件事。 原來阿寶不是李雄的親meimei,她是李家夫婦撿來的,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爹娘扔在村口的大槐樹下,村里的人都知道。 阿寶聽見婦人們七嘴八舌地在談?wù)撍?,氣得拎著一把笤帚,將這群長舌婦趕了出去,回頭見梁元敬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什么看?我是撿來的又怎么樣?” 梁元敬搖搖頭,苦笑道:“我也被家里趕出門了?!?/br> “……” 阿寶本來有天大的火氣,聽到這一句,立即熄了火,剩下的只是好奇,她睜大眼問:“真的?你犯什么錯了?是你爹把你趕出來的么?” 梁元敬點頭,道:“他不讓我畫畫。” “你會畫畫?”阿寶不信,斜眼道,“那你畫一個給我看看?!?/br> 梁元敬沒有筆,只能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畫給她看。 一點,一劃,一撇,一捺,水漬逐漸成型,是一個梳著小鬟、眉眼彎彎的小姑娘。 “這是我?”阿寶驚訝地道。 “是你?!绷涸葱χc頭。 “看來你是真的會畫畫啊,”阿寶瞥他一眼,“畫的還挺好的。” 梁元敬將桌上水漬擦去,認(rèn)真看著她道:“無須為你是撿來的一事傷懷,世間并不是血脈相連者才可成為親人,你阿哥對你很好?!?/br> 至少他住在這里的這些時日,從未見過李雄讓她做過重活,就連一日三餐、縫補漿洗等尋常家務(wù),都是他一手cao辦,家中雖然貧寒,李雄卻盡力讓阿寶過得好。 阿寶抬起小臉,矜傲地道:“我阿哥當(dāng)然對我好了,等我長大了,要嫁給我阿哥。” 梁元敬哭笑不得。 - 日子一天天過去,梁元敬的身子逐漸好轉(zhuǎn),除了夜里還是咳嗽不止,白天卻可下床走動了。 李雄是個銀匠,靠給鎮(zhèn)上的人家打銀制物什為生,每日都要上街?jǐn)[攤。 梁元敬大病初愈,不能沒人看顧,無所事事的阿寶便一肩挑起了這個重任。 對于梁元敬而言,這不是個好消息。 阿寶雖然嬌憨可愛,又往往妙語連珠,逗得他大笑不止,可她有一個毛病,那便是她的話特別多,幾乎不歇氣,暫時聽一會兒還好,若是一整天都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可真是另一種形式的受罪了。 梁元敬喜靜,又不能阻止她,讓她先別說了歇一會兒,不然阿寶會生氣。 有好幾次,他在她絮絮的說話聲中睡過去了,竟被阿寶強行叫醒,質(zhì)問他為什么聽她說話都能睡著。 梁元敬苦不堪言,后來終于找到一個解救自己的法子,那便是在阿寶說的起勁之時,忽然插嘴問她:“你的琵琶呢?” 阿寶便會立即停下來,雙眸一亮:“你想聽我彈琵琶?” 反正都是耳根不清凈,聽她說話和聽她彈琵琶,梁元敬果斷選擇后者,于是他點點頭。 阿寶便轉(zhuǎn)身去自己房里抱來琵琶,一邊調(diào)弦一邊說:“聽我彈琵琶可是要給錢的,你這么窮,又沒錢。唉,算了,便宜你了,我勉強給你唱一首罷?!?/br> 梁元敬趕緊配合地作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但很快,他又發(fā)覺了一個問題。 阿寶的歌聲雖然婉轉(zhuǎn)動聽,琵琶也彈得相當(dāng)不錯,可那唱詞…… 簡直是不堪入耳! 巴蜀民歌,以大膽奔放而著稱,其題材大多是尼姑思凡、小姐夜奔、寡婦偷情、公公和兒媳扒灰等各種下層民眾喜聞樂見的故事,其內(nèi)容更是yin.穢露骨,低俗不堪,越下流越好。 一個個yin.詞浪語從阿寶的嘴里唱出來,她竟面色如常,顯然是唱習(xí)慣了,倒把梁元敬聽了個面紅耳赤。若教父親得知,他竟聽一個小姑娘唱這些,定會揮著戒尺把他從揚州城南門攆到北門。 他不得不叫阿寶停下來:“你唱的是什么?” “歌啊。” “這個唱詞會不會……”梁元敬頰染飛霞,說不下去了。 “唱詞怎么了?”阿寶皺著眉頭,“你的事好多啊,別人都聽得可開心了?!?/br> “……” 術(shù)業(yè)有專攻,阿寶最不喜歡別人在彈琵琶這件事上對她指手畫腳。 梁元敬也猜到了這一點,便委婉地說:“我教你唱別的詞,好不好?” 這種提議尚在阿寶的可接受范圍內(nèi),她想了想,抬起眼問:“什么詞?” 作者有話說: 關(guān)于那天救梁元敬的情形,是這樣的: 阿寶挪到李雄身邊:阿哥,那里有個怪人。 李雄(打銀飾中):哦。 阿寶:他暈過去了。 李雄:哦。 阿寶(偷瞄一眼):好多人在搶他的東西。 李雄(抬起頭):然后呢? 阿寶:…… 李雄(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是想讓我去救他? 阿寶:我可沒說。 李雄認(rèn)命地放下手中錘子,去給她撿人了。 第33章 唱詞 梁元敬三歲識字, 五歲習(xí)詩文,平生最喜歡蘇子的詞,便教阿寶唱蘇詞。 “世事一場大夢, 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fēng)葉已鳴廊, 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 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 庭院里, 梁元敬拄著李雄給他做的青竹杖, 慢悠悠地繞著彎兒,他大病初愈, 身形孱弱, 一陣風(fēng)似乎都能把他吹倒。 阿寶小心翼翼地護(hù)在他身后,隨時準(zhǔn)備著過來扶他。 他回頭向她一笑,雖面色蒼白, 卻眉眼清俊,笑意溫柔。 阿寶愣在原地。 “一別都門三改火, 天涯踏盡紅塵。依然一笑作春溫。無波真古井, 有節(jié)是秋筠。惆悵孤帆連夜發(fā), 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br> 飯桌上,阿寶盯著唯一的一碗燉雞, 目不轉(zhuǎn)睛,口咽唾沫。 這是李雄特意殺了給梁元敬補身子的, 雞還不大,煮熟后更沒有一拳頭大, 他不讓阿寶伸筷子。 梁元敬趁他不注意, 悄悄夾了一只雞腿到阿寶的碗里。 阿寶滿臉意外地看著他。 他沖她眨眨眼。 李雄察覺到氣氛不對, 突然抬頭,兩人下意識挺直身子,假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等李雄低頭去夾菜,二人又相對偷笑。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四月,院里的枇杷樹結(jié)果了,阿寶自告奮勇地爬上樹去摘枇杷,梁元敬擔(dān)心地仰頭看著她,雙臂無意識地伸展著,生怕她摔下來。 阿寶讓他接枇杷,他笨手笨腳的,一個都接不中。 阿寶哈哈大笑,枇杷果流星雨似的砸下來,砸得他四處跳腳,狼狽躲避。 “阿寶,不要丟了?!彼麩o奈地求饒。 “你笨死了?!?/br> 密密匝匝的枇杷樹葉間,探出阿寶笑吟吟的臉。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yīng)乞與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fēng)起,雪飛炎海變清涼。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yīng)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br> 六月,荷塘里蓮葉田田,蓮蓬又大又密,蓮子飽滿。 阿寶脫了鞋襪,挽了褲腳,下池塘去摘蓮蓬,梁元敬緊張地等在岸上,為她望風(fēng)。 興許是他沒經(jīng)驗,看上去實在太做賊心虛了,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守塘人遠(yuǎn)遠(yuǎn)地趕過來。 “喂——干什么的?” 梁元敬慌得忙向水中喊:“阿寶,有人來了!快上來!” 阿寶說等會兒,愣是在短短的時間里又折了數(shù)枝蓮蓬。 守塘人愈來愈近,梁元敬心跳得快要蹦出來,轉(zhuǎn)頭正欲再催促阿寶一次,卻愣住了。 清風(fēng)徐徐,水面泛起漣漪,池塘里唯見芙蕖灼灼,荷葉隨風(fēng)輕擺,卻沒有阿寶的身影。 “阿寶!”他慌得大喊一聲,以為她溺水了。 “在這兒呢,喊什么?”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阿寶從池塘的另一邊破水而出,滿臉剔透水珠,抱著滿懷的蓮蓬,沖他喊:”愣什么愣,跑?。 ?/br> 一語話畢,自己先拔腿跑了。 梁元敬微怔,回頭看見近在咫尺的守塘老漢,嚇得奪命狂奔。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樂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br> 月圓夜。 阿寶坐在門檻上,抱著琵琶,忽道:“這個人寫的詞雖然好,但不太適合譜成曲,太……” 她皺著眉,一時之間,不知該用什么詞去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