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 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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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梨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盡可能不發(fā)出半點聲音,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 今天的頂樓似乎經(jīng)過特意的布置,茶幾沙發(fā)上方搭著透明棚,還有星星燈,營造出了某種浪漫的氛圍感。 茶幾上的花瓶里,插著一朵盛放得無比燦爛的紅色鳳凰花,鳳凰花在小鹿島隨處可見,此刻正是花開時間,落英繽紛,這樣的盛放,宛如青春一般熱烈而璀璨。 陳西澤坐在木桶上,他打扮不似昨天那樣不修邊幅。 至少…這次穿鞋了,薛梨送他的那雙白色運動鞋。 干干凈凈、嶄新如初。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甚至薛梨都不認(rèn)為陳西澤這瞎子能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 她輕手輕腳地溜達(dá)著,環(huán)顧頂樓四周,查看他的生活環(huán)境。 頂樓的茶幾沙發(fā)都是他的家具,還有一個小房間,房間門虛掩著,她推開門,探頭朝里面望去。 約莫二十來平米的小屋里擺放著他的單人床,衛(wèi)生間和廚房也在里面,面積雖然小,但很干凈,單人床上是格子床單,柜子上也沒什么雜物,是他簡約單調(diào)的風(fēng)格。 陳西澤從木桶上跳了下來,徑直朝屋內(nèi)走去。 薛梨連忙側(cè)開身,背抵在墻邊,驚險刺激而又無聲無息地避開了他。 感覺自己簡直像在做賊… 過了會兒,陳西澤重新走出來,單手扣開了一瓶冰涼的易拉罐可樂,擱在了茶幾上。 他坐在了沙發(fā)邊,腦袋撞向了薛梨所站的方向,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果然,他知道她來了。 薛梨不再踮腳做賊了,大搖大擺地坐到了他身邊。 陳西澤湊過來輕輕嗅了嗅,確定是她的味道,將桌上的可樂易拉罐遞到她手邊。 薛梨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可樂的沖勁兒刺進(jìn)她的鼻子里,酸酸的,她眼淚都快被激出來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陳西澤抽了紙巾遞給她。 失明兩年,他的聽覺變得異常敏銳,幾乎完全靠聽覺和嗅覺,就能判斷身邊一切人和事的動向。 “小貓,好久不見?!彼K于率先開口了。 “屬實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br> 薛梨嗓音有些啞,拖長了“還”字的尾音。 這句開場白,瞬間又將倆人倆回到那段如初雪般干凈美好的大一時光。 重逢的時候,薛梨也是這般不客氣地“問候”他。 陳西澤笑著伸手過來,摸到了她的明凈的額頭,單薄的眼皮,小巧的鼻梁和柔軟的唇… “你能想象我現(xiàn)在的樣子?” “嗯?!标愇鳚蛇泼持负湍粗搁g膩膩的脂粉,“化妝了。” “但現(xiàn)在被你摸花了。” “抱歉。” “沒關(guān)系。”薛梨緩緩地湊近她,看著他漆黑漂亮的眸子,“特意化給你摸的。” 陳西澤仍舊不動聲色,喉結(jié)克制地滾了滾,禮貌地詢問:“別的地方,可不可以碰?” 下一秒,薛梨湊過去叼住了他的喉結(jié),給與他最直接的回答。 男人一觸即燃,捧著她的腰,將她翻身壓制在了沙發(fā)邊,扯開了她的衣領(lǐng),俯身吻住了他干燥柔軟的唇,橫沖直撞地進(jìn)攻著。 宛如天臺狂躁的大風(fēng),在她細(xì)膩的皮膚間激起一陣陣顫栗。 遠(yuǎn)處的晚霞還沒有盡散,薛梨?zhèn)冗^頭,看著烏云遮掩的那一塊塊暗紅的光斑,閉上了眼睛,沉入了瘋狂墮落的另一個世界。 …… 第62章 良宵(這男人瘋起來太要命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薛梨洗澡的時候,還有些暈暈乎乎… 沒反應(yīng)過來。 他的衛(wèi)生間不大,但很干凈,水臺上放著很簡單的洗發(fā)水沐浴露,一枚剃須刀。薛梨拿起刀子看了看,刀刃很鋒利,泛著冷光。 她甚至為擔(dān)心他會不會刮到臉。 他那張妖孽般的英俊臉龐,如果因為這個而毀容,那就太冤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應(yīng)該不會,陳西澤曾經(jīng)是拿手術(shù)刀的人。 薛梨穿著他的黑色長袖t恤走出洗手間,陳西澤正在更換沙發(fā)上的薄毯子,她走過去,踮起腳,從后面不動聲色地用刮胡刀抵住了他的頸子。 “不許動,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挾持了?!迸⑸ひ舻瓎《愿校斑€有什么要說的?” “沒有,我是小貓的人了?!标愇鳚衫U械投降,“任你處置?!?/br> 薛梨無趣地松開他:“怎么都不反抗一下呢?” “你喜歡欲拒還迎那種?”陳西澤一本正經(jīng)道,“我可以演?!?/br> 薛梨看到薄毯上有些微蹭到的血跡,她有些窘,但幸好…陳西澤什么都看不到。 他拿著薄毯去水臺清洗了,她穿著他的大號拖鞋,溜達(dá)到他身邊:“陳西澤,剛剛為什么不痛呢?我聽南南說,會很痛啊?!?/br> “你很想我。”陳西澤粗壯有力的手臂,搓洗著毯子,“毯子都被你弄成那樣了,怎么可能痛?!?/br> 薛梨一腦袋埋進(jìn)他后腰里,不好意思地嘟噥了幾聲:“那你想我嗎?” “很想。”陳西澤很直白地說,“我跟我的手…都不止十分鐘?!?/br> “啊哈哈哈哈?!?/br> 她又被他逗樂了,背倚著洗手臺,望著他英俊的側(cè)臉,“太想我所以沒發(fā)揮好?!?/br> “也可能是…從來沒試過,太溫暖了,有點受不了?!?/br> 薛梨好奇地問:“所以是什么感覺???” “你是什么感覺?!?/br> 她靠著他的背:“我…不告訴你,除非你先告訴我?!?/br> 陳西澤誠實地說:“什么都看不見,我的聽覺觸覺嗅覺都加倍了,爽得不行?!?/br> 薛梨臉頰都紅了,從沒想過兩年后的重逢,跟他聊得最多的是這方面的體驗。 都還沒問他生活怎么樣呢,是否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陳西澤擰干了小毯子,掛在天臺的晾衣區(qū),回頭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貓這兩年…長大了很多,不是小女孩了?!?/br> “你走了,沒人再把我當(dāng)小女孩寵了?!?/br> 這句話,讓陳西澤的心隱隱的痛了起來:“你哥?” 薛梨悶悶地說:“他對我挺好,但我不會跟他撒嬌,只會跟他打架?!?/br> “那撒個嬌給我聽聽?!?/br> “多大臉,我還沒說原諒你的一走了之!” 陳西澤笑了:“小貓,給我點根煙?!?/br> 薛梨熟練地掏出他的煙,低頭點燃,吸了一口然后遞到他唇邊:“陳西澤,這兩年,你的心平靜了嗎?還是覺得、跟我在一起只會拖累我?” 陳西澤薄唇咬著煙,繚繞的白霧環(huán)繞在他空洞的眼神里,仍舊沒有任何焦距。 他只能將一只手搭在薛梨的肩膀上,感受她的存在:“小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好,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好?!?/br> “不能又怎樣,陳西澤,你現(xiàn)在的生活也不錯啊?!?/br> “嗯,小鹿島很美,我能感受到?!?/br> 她試探地問:“所以,你喜歡這里?” “從對岸吹來的風(fēng)里,有你的消息?!标愇鳚缮焓植淞瞬渌筮叺膫?cè)臉,感受著小姑娘細(xì)膩的皮膚觸感:“我能聽到,所以我喜歡這里。” “你寧愿聽風(fēng),也不愿意回來找我?” “想等你畢業(yè),我也再多掙點錢,那時候,會有加倍的勇氣。” 聽到陳西澤這樣說,薛梨心情稍稍緩和了很多,伸手捏住了他的雙頰:“陳西澤是個膽小鬼,承認(rèn)嗎?” “承認(rèn)。” 薛梨松開他,懶洋洋地躺在了沙發(fā)上,開始了細(xì)致的盤問:“半年前,你開始給結(jié)婚基金的賬戶里轉(zhuǎn)錢,那之前呢,你都在做什么?時間精確到月,我要知道你所有的經(jīng)歷?!?/br> 陳西澤坐在沙發(fā)邊,摸到茶幾上的煙盒打火機(jī),頷首側(cè)頭給自己點了根煙,眉宇間藏著某種復(fù)雜的情緒。 “不太想講?!?/br> 薛梨坐在他身邊,用腳丫子戳了戳他的腳踝:“可我想聽?!?/br> 陳西澤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最初那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隨便找了個地下室跟人混著住,每天都會喝酒,讓自己徹底松了下來,也爛了下去?!?/br> “后來到了冬天,隔壁地下室發(fā)生了一場很慘烈的事故,輸送樓棟暖氣的總管道爆裂,出了人命…我看不到,但我聽說,現(xiàn)場很可怕,堪比人間地獄?!?/br> “我…我好像在新聞里看到過?!?/br> “我他媽都不知道我每天進(jìn)的是哪個房間,也許那天我多走兩步…死神就降臨在我身上了?!标愇鳚傻氖志o緊地攥了拳頭,輕微地顫抖著,“我很怕,真的很怕,失明都沒這么怕過?!?/br> 薛梨握住了他的手,試圖安撫他涌動的情緒:“你也有害怕的時候?!?/br> “我不怕死,薛梨,但我想到我他媽要死成這樣,你看到了,得多難過?!标愇鳚缮钌畹睾粑?,緩和了語氣,掌心也松懈了。 “那天之后,我不再喝酒了,努力適應(yīng)盲人的生活,回家拿了小提琴,每天還能用它賺點生活費。我不敢留在南央,怕某天在街上遇到你,但也不想去離你太遠(yuǎn)的地方?!?/br> “所以你坐船來了小鹿島?!?/br> “嗯,這里很適合我這樣的職業(yè),海的對面就是南央大學(xué),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宿舍正對大海?!?/br> “對呀,我每天都在陽臺上痛罵你一萬遍,你肯定聽到了。” 他淺笑著,點頭:“還真聽到了,你罵我膽小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