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英伸手摸了一下林笑的頭發(fā)：“你這頭發(fā)都濕了，出門多冷啊，以后別用這么多水?！?/br>
    林笑也不想把頭發(fā)弄得濕噠噠的，但是只有這樣才不會起靜電，梳子上沾水少了都沒用。

    呂秀英拿出毛線帽給林笑戴上，又圍上圍巾，還想讓林笑戴口罩。

    林笑不喜歡戴口罩，趁著mama找口罩的時候一溜煙地跑出門，“mama，快走啦。”

    還是海南好，一件單衣一條褲子就能過冬，不用這樣全副武裝，活動起來都不方便！

    “杜阿姨，杜阿姨！”林笑敲響杜阿姨家的房門，門里傳來了熟悉的叫聲。

    “汪汪汪！汪汪汪！”門一開，小黃立刻撲到林笑面前，親熱地在林笑腿邊蹭來蹭去。

    林笑蹲下來抱住小黃：“小黃小黃我好想你?。　?/br>
    “小黃，你怎么胖了啊？”林笑摸著小黃的毛，發(fā)現(xiàn)它身上長rou了。

    呂秀英湊近看，“是長胖了！”

    林笑問道：“杜阿姨，你是不是給小黃吃得多??？”

    杜阿姨說道：“是比你們和我說的多了一點?！?/br>
    杜阿姨一開始就是按照呂秀英說的量喂小黃的，但是小黃每次吃完飯都沒吃飽的樣子，在杜阿姨身邊一通撒嬌，扯著杜阿姨的褲腿帶她去空了的飯盆旁邊，叫聲委屈極了。杜阿姨上班的時候，小黃就這樣去找杜阿姨的丈夫和兒子，輪流朝著一家三口撒嬌。

    林笑告訴杜阿姨：“它是裝的！它最會裝了！”

    小黃根本不是餓，只是饞，原先在家里它知道撒嬌也沒用，來了杜阿姨家天天裝餓騙吃騙喝。

    林笑伸手點著小黃的腦袋：“胖了這么多，回家給你減肥了！”

    呂秀英給杜阿姨帶了不少禮物，椰子糖、椰子糕、一箱海鮮，還有一個漂亮的大珊瑚。

    林笑對杜阿姨說道：“這個珊瑚是我挑的！”

    杜阿姨的目光落在珊瑚上移不開：“真漂亮！”

    呂秀英帶來的禮物太多了，杜阿姨推脫道：“帶回去帶回去，我們哪里吃得了這么多?。亢ｕr我也不會做?！?/br>
    呂秀英：“這有什么不會做的，你別和我客氣，小黃在你家添了這么多天麻煩。”

    杜阿姨的兒子搶答道：“不麻煩！”

    杜阿姨笑了：“這幾天小黃都是他遛的，他可喜歡了?！?/br>
    呂秀英：“辛苦小磊了！小磊，讓你媽給你做好吃的補補！”

    小磊切了一聲：“我媽做什么都不好吃，我就沒吃過我媽做的好吃的！”

    杜阿姨瞪了小磊一眼：“你找打？以后家里的飯都你來做！”

    小磊立刻說道：“媽你做飯好吃、最好吃、天下第一好吃！”一溜煙地跑回屋里了。

    杜阿姨嘆氣：“這孩子小時候挺乖，越長大越不像樣了。”

    呂秀英說道：“小磊多好啊，都沒怎么讓你cao過心。”和林躍飛相比，杜阿姨的兒子絕對是滿分好兒子。

    呂秀英拿小磊和林躍飛比，杜阿姨拿小磊和林笑比：“小磊要是有笑笑一半乖巧會讀書就好了，我做夢都能笑醒。”

    杜阿姨搖頭：“小磊上小學的時候我還能安慰自己是開竅晚，現(xiàn)在上初中了還沒開竅，這輩子是開不了竅了，就不是讀書的料?！?/br>
    呂秀英寬慰杜阿姨：“不是讀書的料也沒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br>
    杜阿姨只是隨口一說，倒也沒多發(fā)愁：“也是，反正是個男孩子，大不了賣力氣去，總能養(yǎng)活得了自己?！?/br>
    “咱們大院的李愛紅你認識吧？”杜阿姨問道。

    呂秀英點頭：“怎么不認識，她家住東邊那幾棟樓?！?/br>
    杜阿姨：“她不是下崗了么，去擺小吃攤了，每天早晨滿滿一車出門，下午空著回來，生意很好的?！?/br>
    大院里不少人都默默猜測李愛紅一天能賺多少錢，有人猜的多、有人猜的少，但是一致認為賺的肯定比現(xiàn)在廠里半死不活地每個月發(fā)一半的工資多。

    “還有人說，怎么下崗沒輪到自己，要是自己也下崗了，干脆也去外賣擺攤賣小吃賺錢了?！?/br>
    這么說話的人當然被群起而攻之，“那你去主動要求下崗??！你下崗，崗位給我上！”已經(jīng)下崗的鄰居說道。

    杜阿姨說道：“賺得應(yīng)該是真不少，但也真辛苦，都是辛苦錢，再說也不穩(wěn)定?！?/br>
    呂秀英還沉浸在驚訝中，棉紡廠的下崗職工中已經(jīng)有人在擺攤了？怎么也是國企下崗職工，呂秀英沒想到真能拉下這個臉。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一家人都要生活，賺錢比臉面重要得多。

    要是自己被逼到了那一步，自己也能干。

    呂秀英給杜阿姨帶的禮物，最后還是全都給杜阿姨留下了。杜阿姨送呂秀英和林笑到門口，小黃一直親熱地跟在林笑腳邊，然而到了門口之后，小黃突然跑回去了。

    林笑扭頭叫小黃：“小黃，我們回家了！”

    “嗚嗚嗚嗚……”小黃往杜阿姨家的屋里躲。

    “小黃？”林笑走過去給小黃系狗繩，小黃呲溜一下鉆到了房間角落，“嗚嗚嗚嗚！”

    小黃賴在杜阿姨家不肯走了！

    “小黃，你不要跟我回家了嗎？”林笑不敢相信，明明自己來杜阿姨家的時候，小黃看到自己又激動又親熱！一直貼著她的腿。

    林笑懵了，小黃才在杜阿姨家里住了幾天，就不要回自己家了嗎？不都說小狗對主人最忠誠嗎？

    杜阿姨的兒子小磊看到這一幕，哈哈大笑：“小黃，別走了，留在我家給你吃好吃的?！?/br>
    林笑靈光一閃，難道是因為杜阿姨家的吃的更多，小黃不想回家減肥？

    林笑站在門口，拿著狗繩叫道：“小黃，我們回家吃rou了！”

    小黃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睜大眼睛看著林笑。

    林笑繼續(xù)說：“回家吃rou，給你煮雞肝，用雞肝拌飯！”

    “還有牛rou，牛rou湯拌飯！好多好多牛rou！”

    呲溜一下，小黃奔向林笑，腦袋往狗繩里面鉆。

    林笑給小黃系好狗繩，和杜阿姨說再見，牽著小黃回了家。砰地一聲，防盜門關(guān)上，林笑朝著小黃露出一個微笑：“好了，減肥正式開始?！?/br>
    小黃呆住了。

    它雖然聽不懂減肥兩個字，但是看到林笑的表情、聽到林笑的語氣，立刻知道自己被騙了。

    “汪汪汪汪！”小黃跑到大門口，然而防盜門已經(jīng)鎖死了，小黃打不開。

    “汪汪汪汪……”小黃傷心地趴回自己的狗窩，用屁股對著林笑。

    林笑哈哈大笑。

    呂秀英看小黃實在委屈，過去哄小黃：“不減肥啊，現(xiàn)在不減肥?！?/br>
    “胖點就胖點吧，大過年的，等過完年天氣暖和了再減?！?/br>
    “也不用少吃，吃的和以前一樣就行，每天多遛你兩圈就行了?！眳涡阌⒁呀?jīng)做好計劃了。

    當然，像在杜阿姨家那樣騙吃騙喝就別想了，小黃每天的伙食原本就很好，現(xiàn)在又長胖了，呂秀英自然不可能再給它加量。

    每次遛狗的時候，經(jīng)過杜阿姨家門前的岔路口，小黃就拔腿朝著杜阿姨家的方向跑，還仰頭朝著杜阿姨家的窗戶的方向汪汪叫。

    杜阿姨家樓上的鄰居都認識小黃了，一聽到小黃叫就開窗戶看，笑著和林笑打招呼：“笑笑，小黃又想回小杜家里騙吃騙喝了？”

    杜阿姨的兒子小磊也朝著林笑喊：“林笑，把小黃再送過來養(yǎng)幾天吧，開學再還給你?！?/br>
    林笑用力拉狗繩，把小黃拉回來：“小黃回家！”

    “你再不聽話今天沒有rou吃了！”

    “嗷嗚嗚嗚……”小黃委屈地跟著林笑走了。

    林笑回家后，很多鄰居都來她家里拜年。林笑原本以為拜年只能在大年初一早晨，mama告訴她，可以提前拜年，叫拜早年，也可以晚一點，叫拜晚年。

    “沒出正月都是年。”呂秀英說道。

    去年只有杜阿姨和齊阿姨來家里拜年，今年來家里拜年的鄰居就更多了，有些林笑熟悉，有些林笑不熟悉。

    拜年的時候閑聊幾句，mama經(jīng)常聊到林笑在學校里演英語舞臺劇的事，林笑在鄰居面前表演一下，說幾句臺詞。

    說了一遍又一遍，林笑原本有點生疏的臺詞，又變得流暢了。

    林笑姥姥第一次見到林笑演舞臺劇，姥姥聽不懂英語，但是覺得林笑演得特別好：“英語臺詞一點磕巴都不打?！?/br>
    林笑舞臺劇上穿的那套衣服，帶回家后洗干凈被mama掛在衣柜里了。林笑想在家里換上衣服給客人表演，但是mama說沒那個必要，“做一下動作，說兩句臺詞就行了，不用換衣服?！?/br>
    有一些客人來的時候，mama不會叫林笑來演舞臺劇。林笑等著mama叫她，然而等客人離開了也沒等到mama叫自己的名字。

    客人走了之后，林笑奇怪地問道：“mama，為什么剛才劉阿姨來，你不叫我表演舞臺劇??？”

    呂秀英摸摸林笑的頭發(fā)：“你劉阿姨來拜年有別的事情，沒心情看你表演。”

    林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mama不叫她出來表演的客人都是下崗的，他們來家里拜年都是為了打聽一下哥哥還有沒有工作介紹。

    之前有些人拒絕了去賓館做服務(wù)員，現(xiàn)在后悔了，又想去賓館干活了，但是賓館已經(jīng)招滿人了。

    林躍飛只能對大家說道：“以后再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再和大家說。”

    “以后要是再有，一定要通知我啊！”每個人從林笑家離開的時候，都一臉懇切地說道。

    去年齊阿姨來林笑家里拜年了，今年來林笑家里拜年的人更多了，齊阿姨卻沒有來。

    呂秀英拿著從海南帶回來的禮物去找齊阿姨，林笑跟著mama一起去，她也有禮物要送給馮寶月。

    齊阿姨看起來有點憔悴，馮寶月也沒什么精神，哈欠連連。

    林笑把貝殼手鏈送給馮寶月，馮寶月倒是很喜歡，立刻戴在手腕上。

    “大海漂亮嗎？”馮寶月問道。

    林笑點頭：“很漂亮。”

    馮寶月也想看一看大海，但是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家里只有爸爸一個人賺工資了。之前爸爸和mama還因為誰管錢吵過架，馮寶月知道家里沒錢出去旅游。

    “等我長大工作以后，我也想去看看大海。”馮寶月輕聲說道。

    林笑說的話，馮寶月現(xiàn)在還做不到。爸爸和mama吵架，馮寶月晚上睡不著覺，寒假作業(yè)也沒什么心思寫。

    等她長大以后應(yīng)該就能做到了吧，她可以過好自己的生活，自己賺錢去看大海，當然，馮寶月更希望爸爸mama快點變回以前那樣，等她長大的時候爸爸mama早就不吵架了。

    正月初十，外面的商場商店基本上都開門了，除了個別的要等到過完正月十五開，大街上基本已經(jīng)恢復了平時的景象。

    從海邊帶回來的幾卷膠卷，林躍飛送到照相館去沖洗，付了錢拿著票據(jù)回家，三天后去取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