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這種話就不要說了！都在一個菜市場, 誰不知道誰??？這都是你的老招數(shù)了！”

    “顧客說要一塊錢的雞柳, 你直接炸兩塊錢的！ 顧客要兩塊錢的，你能炸五塊錢的！”

    “今天竟然欺負(fù)到小孩子頭上了，小孩子好欺負(fù), 大人可不好欺負(fù)！”

    周慧敏mama叉著腰, 嗓門極亮、語速極快, 炸雞攤的老板幾次張開嘴，根本插不進(jìn)話。

    周慧敏站在林笑旁邊，緊張地看著林笑的神色，林笑會不會覺得自己mama太兇了？

    林笑的mama看起來和自己的mama一點也不一樣，林笑的mama又白又瘦, 看起來溫柔秀氣。

    “哇，你mama好厲害??！”林笑語氣贊嘆, 歪頭對周慧敏說道。

    周慧敏偷偷松了一口氣，雖然林笑的mama很溫柔, 但是林笑沒有瞧不起自己兇悍的mama，反而看起來很崇拜的樣子。

    下一秒，“溫柔”的呂秀英加入了爭吵, 語速比周慧敏mama更快、嗓門比周慧敏mama更大。

    周慧敏驚掉了下巴，“你mama好像更厲害……”

    林笑：“我mama以前是紡織女工，紡織女工說話嗓門都特別大?！?/br>
    “今天這還不算什么, 我mama罵我哥的時候, 比現(xiàn)在兇多啦！”

    周慧敏打了一個哆嗦, 原來林笑的mama這么兇啊。難道林笑奧數(shù)這么好, 全都是mama罵出來的？

    周慧敏的爸爸mama雖然對外兇悍，但是從來不罵周慧敏，女兒是他們最大的驕傲。

    如果她的mama像林笑的mama一樣兇，她的奧數(shù)就能像林笑一樣好，她要不要也讓mama這么兇地罵自己呢……

    周慧敏一臉糾結(jié)，她有點心動，又有點害怕。

    呂秀英和周慧敏mama兩人一齊講道理，炸雞攤老板很快敗下陣來，承認(rèn)是自己聽錯了。

    “是我錯了，這炸雞不要你們買了，你們趕緊走吧?！辈耸袌隼飦韥硗娜藗兌伎催^來，炸雞攤老板不想耽誤自己的生意。

    周慧敏mama告訴林笑和呂秀英：“經(jīng)常來這個菜市場的人都知道這個老板不老實，心里想要四塊錢的炸雞柳，就對老板說要兩塊錢的，這樣他給你的分量剛剛好?！?/br>
    林笑驚訝地瞪大眼睛，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這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周慧敏mama對林笑和呂秀英說道：“要么在他這里買東西減半說，要么就去別的地方買。”

    周慧敏mama伸手往外指：“出了菜市場往左轉(zhuǎn)，過一個路口，路口有一家賣燒雞的，味道很不錯，新鮮又干凈?！?/br>
    住在附近的居民都知道。

    “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就隔著一個路口，還真沒往那邊走過?！眳涡阌⒅x過慧敏mama，讓林笑和周慧敏說再見，拉著她回家。

    “mama我錯了，mama我以后不會了……”林笑和小伙伴分開后立刻向mama認(rèn)錯。

    呂秀英忍著笑，聽林笑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長串。

    “mama，你會罵我嗎？”最后林笑小心翼翼地問道。

    呂秀英：“不罵你?！?/br>
    林笑不太敢相信，直到她發(fā)現(xiàn)mama的車子沒有騎向回家的方向，而是騎到了燒雞店門口。

    “哇！”mama還要給她買燒雞？mama真的沒生氣！

    林笑失去了一只炸雞，得到了一只燒雞。燒雞拿回家裝進(jìn)盤子里還是熱的，林笑扒開燒雞的肚子尋寶，燒雞的肚子里塞滿了香菇，香菇吸飽了雞rou的汁水，比雞rou更香！

    肚子里還有雞肝和雞胗，雞肝細(xì)膩綿密，雞胗嚼起來咯吱咯吱的，都是林笑最愛的美味。

    “吃雞腿還是吃雞翅？”呂秀英讓林笑選。

    林笑毫不猶豫地說道：“吃雞腿！”

    呂秀英撕下一只大雞腿給林笑，連小腿帶大腿很大一只。另外一只大雞腿呂秀英也撕下來，放在干凈盤子里拿碗扣上，“留給你小蕓jiejie?！?/br>
    林笑和mama吃燒雞的時候，小黃聞著香味，在小小的餐桌旁邊不停地轉(zhuǎn)啊轉(zhuǎn)，在林笑和mama腳邊蹭來蹭去。

    “mama，能給小黃吃一口嗎？”小黃看起來太可憐了。

    呂秀英：“不行，太咸了?！钡共皇遣钸@一口的鹽分，小狗偶爾吃一口不健康的倒也沒什么，呂秀英能容許林笑偷吃炸雞的快樂，也能容許小黃吃兩口不健康但美味的食物。

    可是小黃一旦吃完有咸味的食物，就怎么也不肯吃自己的狗飯了。

    呂秀英上次給小黃吃了一口，小黃鬧了她好幾天，鬧得呂秀英和林笑生一場病差不多累。經(jīng)歷過一次呂秀英就記住了，她絕不會再給小黃吃咸味的東西！

    呂秀英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最近總是從外面買rou，從明天開始不買了，我在家里做?！?/br>
    自己在家做rou的時候，都會給小黃先煮一點不加鹽的，從外面買回來的熟食就沒有小黃的份了。

    呂秀英天天在外面買，一是因為林笑對家旁邊的菜市場正新鮮，看這個想吃，看那個也想吃。

    二是因為沈蕓這里做飯實在不方便，沈蕓的屋子是沒有廚房和廁所的，一層樓的人家共用一個廁所和廚房。

    到了做飯的時間，家家戶戶都在走廊里用煤爐做飯。

    炒個菜煮個粥還行，燉rou燉骨頭這種需要時間長的，實在不方便。

    呂秀英擔(dān)心林笑嫌棄小蕓jiejie的住處，搬來之前特地叮囑過林笑。沒想到林笑年紀(jì)小，住在哪里都不覺得苦，和小蕓jiejie一起住新鮮得不行，反倒是呂秀英自己有點吃不消。

    農(nóng)村里的土灶都比走廊里用煤爐做飯好用太多了，更不要說共用廁所對呂秀英的折磨。

    “就裝修一個廁所，怎么還沒弄好??？”呂秀英奇怪道。

    “你都快開學(xué)了?！眳涡阌⑺闼闳兆?，已經(jīng)超出了預(yù)計時間好幾天了。

    “吃完飯給你哥打個電話，問問他裝修進(jìn)度怎么樣了。”

    林笑吃一個大雞腿、給沈蕓留一個大雞腿，兩只雞翅就都是呂秀英的了。

    呂秀英啃雞翅的時候，看到林笑的眼神不停地飄過來，從還沒啃的那個雞翅上掰下來一截翅中給林笑。

    林笑眼睛一亮：“我想要翅尖！”

    林笑把翅尖拿走，幾乎沒rou的翅尖卻啃得津津有味：“mama，下次大雞腿給你吃，我吃雞翅?！?/br>
    呂秀英：“我都愛吃。”

    林笑：“不行，我要和mama輪流吃雞腿，這次我吃雞腿，下次mama吃雞腿，再下次我吃雞腿，再下次mama吃雞腿……”

    呂秀英看了林笑一眼，心想她安排得倒是長遠(yuǎn)。

    最后，燒雞的雞腿雞翅都分完了，連脖子都吃完了，只剩下大塊大塊的雞胸rou。

    雞胸rou最難入味，咬起來也最干最硬，林笑和mama都不太喜歡。

    呂秀英收起來：“唉，你哥不在，雞胸rou剩下這么多。”

    “明天早晨撕成絲，給你夾在面包片里吃?！?/br>
    林笑皺眉頭，面包片夾雞胸rou能好吃嗎？肯定沒有夾豬頭rou好吃。

    呂秀英把碗筷全都放進(jìn)鍋里，端著鍋去公共廚房洗干凈。回來擦干手上的水，帶著林笑去樓下公共電話亭打電話。

    電話接通后，林笑先朝著話筒喊道：“哥哥，我好想你?。　?/br>
    哥哥不在家，雞胸rou都沒有人吃，林笑明天早晨還要繼續(xù)吃雞胸rou，她真的太想哥哥了！

    林躍飛在電話對面，聽到meimei甜甜的聲音，嘴角高高翹起，“回頭哥哥給你買好吃的?！?/br>
    呂秀英讓林笑對哥哥說了幾句廢話，把電話筒接過來，花著電話費呢，得趕緊說正事。

    “小飛，家里的廁所還沒裝修好嗎？現(xiàn)在做成什么樣了？”呂秀英問道。

    呂秀英之前已經(jīng)問過兩次，林躍飛每次都敷衍過去，這次他又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快好了。”

    “之前拉了一批瓷磚來，我覺得不好看，又讓他們拉回去了，換了一種瓷磚過來，耽誤了兩天。”

    呂秀英皺起眉頭：“什么樣的瓷磚??？你覺得不好看。你是不是太挑剔了？”

    林躍飛每次找的借口都差不多，這個不行、那個不對，讓呂秀英懷疑是林躍飛太挑了。

    林躍飛隨口瞎說：“純綠色的瓷磚?！?/br>
    林笑在電話對面猛地瞪大眼睛，綠色的瓷磚怎么會不好看呢？

    “哥哥！我想要一個貼著綠色瓷磚的廁所！為什么不貼綠色瓷磚??？”

    呂秀英伸手摁住林笑的頭：“綠色的真不好看?！?/br>
    林躍飛沒想到自己瞎說的綠色竟然戳中了meimei的審美，他在電話對面大搖其頭，綠油油的廁所，meimei這是什么審美啊。

    “快了快了，再過幾天就能好了。”林躍飛往后拖。

    呂秀英問道：“笑笑開學(xué)的時候能好不？”

    住在沈蕓家，離教研室更近，但是離解放路小學(xué)更遠(yuǎn)。現(xiàn)在林笑去上奧數(shù)班更方便，等開學(xué)后就不方便了，呂秀英上班更不方便。

    林躍飛含糊道：“差不多?！?/br>
    然而等到林笑開學(xué)的日子，家里的廁所依舊沒有裝修好。

    林躍飛又找了新的理由，告訴呂秀英還得再過幾天。

    呂秀英著急道：“怎么還沒好??？是不是你太忙，沒空盯著他們干活，他們不好好干？反正我沒事干，我去盯著他們干活吧?！?/br>
    林躍飛連忙說道：“不用不用，都是我自己手底下的人，他們給誰干活拖，也不敢給我干活拖啊。”

    “裝修就是這么麻煩，時間估計不準(zhǔn)也正常，這次真快好了?！?/br>
    林躍飛費了一番功夫說服呂秀英，確定呂秀英不會去監(jiān)工后才掛掉電話，跑到家里又催了一遍：“老劉，再加快速度！”

    劉師傅搖頭：“不行，真沒辦法再快了。我這一步一步給你卡到最緊了，水電工干完泥工立刻入場，泥工干完油漆工立刻入場……再快都來不及干了?。　?/br>
    林躍飛說道：“不行，質(zhì)量必須得保證。”

    劉師傅點頭：“是啊，知道這是老板你自己住的房子嘛。保證質(zhì)量最快只能這么快了，真快不了了?！?/br>
    林躍飛問道：“那還要幾天？”

    劉師傅：“十多天總是要的?！?/br>
    林躍飛點頭：“行?！彼傧朕k法拖住mama十多天。

    林笑和mama同時結(jié)束寒假，林笑開學(xué)，呂秀英上班。

    早晨，林笑要早起床二十分鐘，mama先騎車把她送到解放路小學(xué)，自己再騎車到棉紡廠大院。為了保證mama到附小檔案室不遲到，林笑要早到學(xué)校。

    新學(xué)期排座位，林笑一下子從第三排換到了第五排！

    她和葉文茵同一排了，中間只隔著一個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