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英恍然大悟：“原來你愛吃姥姥做的燜面，是因為這個！”

    難怪每次回老家，林笑都嚷嚷著要吃姥姥做的燜面。

    呂秀英哭笑不得：“你喜歡吃焦的，早說啊，這還不容易嗎？我也能給你做出來，最后開大火再多燒一會兒不就行了嗎？”

    李云珠也笑了，告訴林笑：“老家的灶臺燒柴火，不像你家的煤氣灶好用?！?/br>
    煤氣灶伸手輕輕一擰就能把火調(diào)大調(diào)小，老家的灶臺想要火大得添柴，想要火小，得把柴火拿出來兩根，動作慢一點、灶火控制的不那么精準，鍋邊的面條就燒焦了。

    李云珠做飯寧肯燒焦一點，也不喜歡夾生的，所以她燒的米飯鍋巴都比較多，做的燜面挨著鍋邊的位置也都是焦焦脆脆的。

    沒想到林笑愛吃的是這個。

    呂秀英說道：“知道了，以后我做燜面也給你燒焦一點。你愛吃這樣的，怎么不早說?。俊?/br>
    林笑瞪大眼睛，她也不知道原來這么簡單??！

    她以為這是姥姥的“獨門秘籍”，mama做不出來呢！

    林笑吃了一大碗燜面，又添了半碗，最后吃撐了，在屋里來回溜達著消食。

    呂秀英看到她這樣，看了一眼墻上的表，說道：“要不然你別睡午覺了，我們現(xiàn)在去商場逛逛吧?！?/br>
    “后天你又要去上奧數(shù)班了，這兩天不逛商場，就真的要等到年根底下了?！?/br>
    等到年根底下，商場里的衣服斷貨、鞋子斷碼，但凡好看點的衣服鞋子都很難買到了。

    林笑眼睛一亮：“可以不睡午覺嗎？”

    呂秀英問李云珠：“媽，你想躺會兒不？”

    李云珠搖頭：“我中午睡不著?！?/br>
    既然如此，呂秀英就帶著林笑和李云珠一起出門了，騎車子不方便，三人直接出門坐了三輪車。

    “去人民商場?！眳涡阌⒄f道。

    李云珠感慨道：“今天剛放寒假，后天就要去上奧數(shù)班。這么一丁點的小孩，怎么這么忙啊，就能歇一天半，多累啊?！?/br>
    呂秀英笑道：“她不覺得累，可喜歡上奧數(shù)班了，恨不得天天上奧數(shù)班。”

    林笑想了想天天上奧數(shù)班的情形，嘴唇忍不住上翹。如果能天天上奧數(shù)班就好了，不過她舍不得王紅豆和葉文茵，奧數(shù)班里沒有這么好的朋友。

    最好王紅豆和葉文茵能和自己一起，天天上奧數(shù)班！

    林笑想一想就心里美滋滋的。

    過年前是商場里人最多的時候，還沒進商場里頭，在外頭就感受到了人潮洶涌。

    自行車一輛挨一輛已經(jīng)停滿了，一個女人推著自行車根本沒地方停，大聲喊看自行車的：“我停哪兒?。俊?/br>
    看自行車的阿姨系著圍裙，腳步匆匆地走過來：“這么大地兒呢，你塞進去不就行了？”

    女人說道：“我塞不進去，你幫我挪出來個空?！?/br>
    看自行車的阿姨伸手把原本就很擠的自行車挪得更擠，這輛自行車的腳撐穿過那輛自行車的車輪。自行車根本不用腳撐支撐，全靠兩側的自行車擠著。

    呂秀英慶幸道：“還好不是騎車子來的，這車子都沒地停，回頭也不知道怎么推出去?！?/br>
    商場門口熱鬧得很，賣烤紅薯的、賣煮玉米的……全都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

    尤其是烤紅薯，聞起來永遠比吃起來香，林笑深深地吸了兩口氣。

    姥姥看到林笑的小饞貓樣，問道：“吃嗎？”

    林笑搖頭，她想吃吃不下，肚子太飽了。

    再往前走，林笑看到了賣冰糖葫蘆的，稻草墩子上插滿了冰糖葫蘆！

    “mama，我要吃糖葫蘆！”山楂是消食的！

    呂秀英掏錢，讓林笑自己從稻草墩子上挑一串。林笑踮起腳尖，把最上面的一串拔下來。

    先給mama咬一顆，再給姥姥咬一顆，剩下的就全都是林笑的。

    走進商場，姥姥問呂秀英：“先逛笑笑的衣服還是先逛你的衣服？”

    呂秀英哪個也沒逛，拉著姥姥上了四樓，賣中老年女裝的樓層。

    李云珠連忙擺手：“我不要！我有衣服穿，不用買衣服?！?/br>
    呂秀英打開錢包，給李云珠看里面的錢：“今天早晨小飛給我的，讓我一定要把這些錢給你花完?！?/br>
    李云珠又感動又好笑：“錢放在口袋里會咬他不成？”

    呂秀英：“媽，買吧。小飛現(xiàn)在賺錢了，給你買兩件衣服不是應該的。”

    林笑站在旁邊看著mama和姥姥“打架”，最后mama贏了。mama攙著姥姥逛了好幾家店鋪，買了兩件上衣、兩條褲子。

    mama還想給姥姥買鞋，姥姥堅決不要：“商場里賣的鞋我都穿不慣，我自己納鞋底，自己做?！?/br>
    呂秀英說道：“那我給你買鞋面?！?/br>
    李云珠這次沒客氣：“回頭咱們?nèi)タ纯?，買點條絨布，我做條絨的鞋面?！?/br>
    毛衣、棉襖這些，李云珠更是看都不肯看：“毛衣自己織，棉襖自己做，才舒服合身呢，外面買的有什么好的?！?/br>
    呂秀英點頭：“行，那我給你織。”

    她算了算時間，過年前趕著織出來一件毛衣沒問題，呂秀英以前一邊三班倒一邊織毛衣，一個星期就能織完一件，現(xiàn)在在家歇寒假更沒問題了。

    “我的買完了，給你和笑笑買吧?！崩钤浦檎f道。

    林笑買的衣服最多，mama給她買了一件人造棉的長款棉衣、一件牛角扣呢子大衣、一條條絨褲、一條健美褲，還有一雙小皮鞋。

    李云珠夸贊道：“這牛角扣大衣真洋氣，笑笑穿上有點像大姑娘了?！?/br>
    呂秀英點頭：“不買衣服真不知道她又長高了。不見人長，只見衣短?！?/br>
    三人滿載而歸，連回家的三輪車師傅都感嘆道：“呦！買了這么多東西?。　?/br>
    晚上，看到林躍飛回家，呂秀英一拍腦門：“誒呀，今天忘了給你買新衣服了！”

    今天三人逛街逛的太高興，全都把林躍飛給忘了。

    林躍飛搖頭：“我不用買衣服?！彼植皇切『海睦镉媚昴曩I新衣服？

    去年賺錢了，林躍飛也買了幾件貴衣服撐場面，現(xiàn)在都還新著呢。

    林躍飛從包里拿出一只盒子，說道：“我買的這個，可比衣服貴多了。”

    林躍飛打開盒子，林笑好奇地湊過去，看到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東西。

    “這是什么？”林笑一臉茫然。

    林躍飛：“bp機！這一臺夠買好幾年的衣服了?！绷周S飛買的時候很心痛，按照如今的收入水平，現(xiàn)在一臺bp機比以后頂配的手機還要貴，但是他不得不買。

    林笑：“屁屁雞？”

    “屁屁雞是干什么用的？”

    第102章

    九零年, 尋呼機在國內(nèi)剛上市不久，買尋呼機的主要是自己做生意的老板，因為他們對隨時隨地能被聯(lián)絡上最有需求。

    林躍飛買的這只是數(shù)字尋呼機——中文尋呼機現(xiàn)在還沒上市——數(shù)字尋呼機小小的屏幕上連漢字都無法顯示, 唯一能顯示的就是一串電話號碼。

    林躍飛教給meimei、mama和姥姥尋呼機怎么使用。他把尋呼臺的電話號碼寫在家里的電話本上,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要是有事找我，就打尋呼臺電話?！?/br>
    林躍飛拿起電話筒, 撥打尋呼臺的電話, 當場演示。

    電話對面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您好, 這里是尋呼臺，請問您要尋呼的bp機號是多少？”

    林躍飛報出自己的bp機號。

    “您的姓名和電話號碼？”

    林躍飛報了呂秀英的名字和家里的固定電話號碼。

    林笑耳朵高高豎起，大腦飛速運轉，電話對面聲音好聽的jiejie是誰呢？不是小蕓jiejie，小蕓jiejie的聲音不是這樣的。林笑從來沒聽過這道聲音, 她確定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林躍飛告訴話務員必要的信息后，掛機等候。

    片刻后, 桌子上的尋呼機響了。

    “嗶——嗶——”

    林笑的眼睛突然睜大，看著發(fā)出聲響的尋呼機。

    林躍飛拿起尋呼機, 打開顯示開關，小小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串數(shù)字。

    林笑一眼看出來：“這是我們家的電話號碼！”

    可是“屁屁雞”顯示家里的電話號碼有什么用呢？

    難道哥哥背不過家里的電話號碼嗎？哥哥也太笨了吧……

    突然，林笑靈機一動：“哥哥在外面的時候, 看到這串電話號碼，就知道是誰在找你了！”

    原來“屁屁機”是這么用的！

    林躍飛點頭：“對，我看到上面的電話, 就知道有人要找我, 在附近找個電話, 給這個電話回電?！?/br>
    很麻煩的一套流程, 但是在沒有手機的現(xiàn)在，bp機是唯一能隨時隨地保持聯(lián)絡的工具，尤其適合林躍飛這樣成天在外面跑的人。

    呂秀英知道bp機怎么用了，李云珠也大概明白了，嘖嘖稱奇：“有了這個，你走在大馬路上，都能隨時找到你?！?/br>
    林笑手里拿著小小的尋呼機，翻來覆去地看，碰碰這里，按按那里。

    呂秀英呵斥道：“快放下，別給你哥碰壞了，這么貴的東西！”

    林笑噘起嘴巴：“怎么會碰壞呢？家里的電話我經(jīng)常用，也沒有碰壞呀？”

    林笑說道：“這不就是一個可以隨身帶著的小電話么？不對，它是個小啞巴電話，不能說話，只能聽到一串電話號碼?！?/br>
    林笑盯著手里的尋呼機：“小啞巴，你怎么這么笨呀？”

    “你要是會說話，不就方便多了嗎？”

    那樣哥哥在外面就不用到處找公共電話了，可以直接對著屁屁機說話，讓屁屁機把哥哥的聲音傳過來。

    “就算你不會說話，你要是能聽到的多一點，也會更方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