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飛看到meimei的傻樣，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當(dāng)然是你的?！?/br>
    二十二寸的兒童自行車，家里除了林笑還有誰能騎？

    “來，坐上來試試。”林躍飛拍著小自行車的車座。

    林笑扭頭看了一眼mama，mama笑著對她點頭：“去啊?！?/br>
    呂秀英對林躍飛帶回來的兒童自行車也很驚訝，在偌大的棉紡廠大院里，呂秀英就沒見過兒童自行車。

    自行車不便宜，有買兒童自行車的錢，干嘛不添點錢買輛大人騎的自行車？

    現(xiàn)在人們說三大件指的都是彩電、冰箱和洗衣機了。不過像呂秀英這個年紀，心里的深刻記憶還是手表、自行車和縫紉機作為三大件。

    大人騎自行車要上班下班出門辦事，小孩子騎自行車有什么用？

    小孩子平時想玩，騎車的都是家里大人的二八大杠。車座太高坐不上去，小孩子們一只腳從大杠底下伸進去，歪著身子站著騎。

    不過呂秀英從來不許林笑騎二八大杠，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清楚，林笑沒什么運動細胞，不怎么靈活敏捷，小孩子騎二八大杠要是摔跤，一摔就是一個狠的。

    林笑很聽話，mama不許她騎，她就一次都沒騎過。

    哪怕暑假和小梅jiejie、玲玲jiejie她們一起玩兒的時候，別的小孩子輪流騎二八大杠，林笑也不騎。

    林躍飛帶回來的兒童自行車，尺寸正適合林笑。林笑坐在車座上，墊著腳尖剛好能撐到地面。

    林笑坐在自行車上，一臉緊張，雙手緊緊地攥住車把，腰板挺得筆直。

    林躍飛笑著說道：“別怕，后面有輔助輪呢，摔不著你?！?/br>
    林笑低下頭朝后看，才發(fā)現(xiàn)小自行車和大自行車不一樣的地方，小自行車后輪的兩側(cè)還有兩個小輪子。無論車子往左歪還是往右倒，兩只輔助輪都能保證林笑不會摔倒。

    林躍飛教林笑認識剎車：“左邊是前剎，右邊是后剎?！?/br>
    “如果想要慢慢地停下來，只捏后剎就行了?！?/br>
    “需要快點停下來的時候，先右手捏后剎，再左手捏前剎?！?/br>
    “千萬不能只捏前剎，尤其在車速快的時候，那樣前輪減速，后輪沒停，連車子帶人就翻過去了！”

    林躍飛小時候騎車子的時候，就沒少這樣翻過去。

    那時候呂秀英成天擔(dān)驚受怕，怕林躍飛把脖子摔斷，不知道揍了林躍飛多少次。林躍飛根本不當(dāng)回事，自己家的二八大杠鎖起來，就去蹭小伙伴家里的二八大杠騎。

    現(xiàn)在輪到林躍飛教meimei騎車了，林躍飛突然體會到一分mama當(dāng)年的擔(dān)心。

    林笑這么乖，膽子一點點大，林躍飛都擔(dān)心她捏錯剎車自行車翻過去。當(dāng)年mama對他的憂心，一定是百倍千倍不止。

    林笑原本坐在自行車上就緊張，聽到哥哥說捏錯剎車后自行車還會從后往前地翻過去，更緊張地不敢騎了。

    呂秀英看到林笑膽小的樣子，放心了，讓林躍飛教meimei騎車子：“我先去趟食堂，打個葷菜回來。”

    林躍飛出差這么多天，黑了也瘦了，得吃點rou補一補。

    林笑最近飯量也越來越大，天天都要大葷，一天沒吃大葷就餓得特別快。

    呂秀英不知道林躍飛今天回家，現(xiàn)在臨時做葷菜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好在還有食堂，她得趕緊去食堂打兩道。

    林躍飛說道：“那正好，一起去吧。咱倆走著，笑笑騎車子。”

    林笑震驚地看向哥哥，嚇得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還沒學(xué)會呢！”

    林躍飛奇怪道：“帶輔助輪的車子還用學(xué)？你坐在上面用腳蹬不就行了？反正不管你怎么歪，車子都不會倒?！?/br>
    林笑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不去食堂！要去你去！”

    林躍飛不理會林笑，直接走到自行車前頭，伸手拉住林笑的車把，連人帶車一起往前拉。

    林笑嚇得大叫：“啊——”

    哥哥拉著自行車往前，林笑兩只腳踩著的腳踏開始自己轉(zhuǎn)，林笑的腳被帶動著一圈圈轉(zhuǎn)。

    呂秀英看林笑害怕，在旁邊說道：“算了算了，讓她慢慢學(xué)吧。”

    林躍飛不理解meimei：“吱哇亂叫什么？我又不會讓你摔著?！?/br>
    林笑漸漸發(fā)現(xiàn)，哥哥拉著她的自行車往前走，真的很穩(wěn)，而且她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在小自行車上就能體會到慢慢騎車的感覺。

    林躍飛讓林笑記住這種感覺：“騎車就這么簡單，現(xiàn)在是車蹬子帶著你的腳動，回頭你自己騎的時候，是你自己踩著車蹬子動?！?/br>
    林笑坐在車座上，眨眨眼睛，好像真的不太難？

    剛才的吱哇亂叫，好像真的沒什么道理，林笑臉紅了。

    從林笑家所在的樓拐出來，林躍飛拉著林笑的車把去食堂的一路上，人們的回頭率百分之百。

    林笑的亮橙色的兒童自行車嶄新嶄新，泛著亮光。棉紡廠大院里少有人見過這么精致漂亮的兒童自行車，更沒想到呂秀英家竟然會買這樣一輛兒童自行車。

    大人們在心中暗自想到，呂秀英家現(xiàn)在的日子是真好過了。

    電話、彩電、洗衣機，這些比兒童自行車更貴的大件，都沒能讓鄰居們能有這樣直觀的感受。因為電話、彩電和洗衣機都是家里過日子很需要的東西，有它沒它，生活質(zhì)量大不相同。

    兒童自行車卻不是，和“剛需”的家電相比，兒童自行車完全是“奢侈品”。

    雖然現(xiàn)在人們很難說出“剛需”和“奢侈品”兩個詞，但是心里對兩者的區(qū)別都明白得很。

    呂秀英心里也明白，她看到林躍飛給林笑買回來這樣一輛兒童自行車，心里也接受不了林躍飛這么亂花錢。

    呂秀英很心疼錢，然而斥責(zé)林躍飛亂花錢的話到了嘴邊上，她想起這是林躍飛買給林笑的禮物。

    林笑一直很節(jié)約，不敢開口朝家里要錢要東西，要是再當(dāng)著她的面說哥哥不該給她買這么貴的自行車，呂秀英怕林笑多想。

    呂秀英硬生生把想說的話咽回肚子里。

    等林笑不在的時候，她偷偷和林躍飛說吧。這輛自行車大老遠地從南方買回來，肯定退不了了，就讓林笑高高興興地騎吧。

    但是她肯定要跟林躍飛說清楚，以后可不能再給林笑買這么貴又不是必須的東西了。

    正是下班的點，林笑一家三口去食堂的路上碰見了很多人。大人們心思復(fù)雜，眼神各異，小孩子們的反應(yīng)全都一模一樣。

    “mama！好漂亮的小自行車！”

    “爸爸！我也想要一輛那樣的小自行車！”

    在這個春風(fēng)拂面，風(fēng)中飄蕩著的楊柳絮讓人想打噴嚏的春日傍晚，林笑成為了被整個棉紡廠大院所有小孩子一起羨慕的小孩子。

    林笑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中，早就忘記了自己剛坐上自行車的緊張。

    mama從食堂里打了兩個葷菜，從食堂回家的路上，哥哥拉著自行車的手不再用力，只是幫林笑把著車把控制方向。

    林笑兩只腳踩著車蹬，在哥哥和輔助輪的雙重保護下，回家的路騎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回到家吃完飯，林躍飛拆開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把帶回來的禮物一件件往外掏。

    雪花膏、珍珠膏……護膚品都是給呂秀英的，呂秀英一邊說著買這些干嘛，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筆、本子、鉛筆盒……文具都是給林笑的，林笑驚喜地瞪大眼睛，“我還有禮物嗎？”

    哥哥送給她兒童自行車這么大的禮物了，竟然還有漂亮文具給她！

    而且都是林笑從來沒有見過的漂亮文具！學(xué)校小賣部沒有這么漂亮的文具、棉紡廠大院里的小賣部里更沒有，林笑全班的同學(xué)里，她都沒見過有人用這么漂亮的文具。

    林笑的眼神牢牢黏在文具上的時候，呂秀英看到林躍飛從行李中拿出一只吹風(fēng)機，沒說送給mama也沒說送給meimei，收進自己的包里。

    呂秀英立馬就明白這只吹風(fēng)機是送給誰的了。

    晚上，林笑在哥哥買給她的新文具里挑挑選選很久，挑出來兩支筆裝進新鉛筆盒，帶到學(xué)校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笑特意沒把書包放在書桌旁，而是放在離床最近的一張椅子上，讓新文具離她更近一點。

    第二天，林笑拿出新鉛筆盒，王紅豆一眼就看到了：“好漂亮！你從哪里買的？”

    林笑自豪地說道：“我哥哥出差從南方給我買回來的。”

    王紅豆又羨慕又失落，她沒辦法讓爸媽給她買一樣的鉛筆盒了。

    放學(xué)后，林笑例行的快樂時光，先去小蕓jiejie上班的書店逛一圈。

    林笑和小蕓jiejie打招呼，忍不住把自己的新文具拿給小蕓jiejie看。

    小蕓jiejie的目光定格在林笑的新文具上，“可以讓我仔細看看嗎？”

    林笑點頭，大方地把文具遞給小蕓jiejie，小蕓jiejie看了很久才還給她。

    晚上，林躍飛破天荒地接到了沈蕓打來的電話。

    “喂，林躍飛嗎？我是沈蕓……”

    林躍飛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懶洋洋靠著沙發(fā)的身體一個鯉魚打挺坐直，“沈蕓，你找我？”

    呂秀英朝著林躍飛看了一眼，看到林躍飛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扭過頭去不要看。

    沈蕓在電話對面說道：“林躍飛，我想問問你，你給笑笑買的那些文具，南方那邊賣多少錢？”

    “你知道該怎么進貨嗎？”

    林躍飛臉上只剩下nongnong的驚訝。

    他震驚地問沈蕓：“你問這個干什么？”

    沈蕓的聲音有點羞澀，但她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我沒在咱們這邊看到過這么好看的文具，想著要是能進貨的話，可以從南方批發(fā)過來，在書店里開辟一個小角落賣這些文具。”

    沈蕓今天下午和書店老板商量這件事，書店老板已經(jīng)同意了。

    第55章

    “那這小生意算你的, 還是算郭老板的？”林躍飛開口就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進貨的本錢是你出，還是郭老板出？”

    沈蕓細聲細氣地說道：“本錢我出, 要是真能做成的話, 算是我和郭老板合伙的?！?/br>
    沈蕓的話再一次讓林躍飛大吃一驚：“本錢你出？”

    林躍飛雖然不知道沈蕓有多少錢，但是根據(jù)她的工資就能大致估算出來她的存款。就算在書店里捎帶著賣點文具只是小小生意，沈蕓自己出本錢, 差不多也要用到她的全部存款了。

    林躍飛立刻告誡沈蕓：“做生意可是有風(fēng)險的, 有可能賺、有可能賠。賺了當(dāng)然好, 要是賠了怎么辦？”

    沈蕓攢下這點錢可不容易，都是在羊rou鍋館子里一只只端盤子、一次次洗碗，在文蘭書店里一次次理貨、一本本賣書……攢下的辛苦錢。

    沈蕓的聲音聽起來卻很輕松：“賠了就賠了唄！賠了就安心打工，反正郭老板包吃包住，每個月還給我發(fā)工資?！?/br>
    林躍飛還是很驚訝, 他最想不通的是：“你到底為什么想做生意??？”

    上輩子，沈蕓可從來沒有做過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