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智修被蔡天宇修理的時候，方云薇到執(zhí)行長辦公室報到，幾分鐘以后就走出來，收拾包包下班去。

    董卓彥給方云薇放了半天假，還送她一張下午茶自助餐券，千交代萬交代要在餐廳拍照證明她真的有去吃，不然要算她曠職。方云薇欣然接受這個另類的長官命令，去公司附近的五星級飯店吃下午茶。

    方云薇放棄咸食直攻具療癒效果的甜點，吃了幾道小點心以后，楊智修一張臭嘴引發(fā)的惡劣情緒已經(jīng)差不多煙消云散。心情上有了馀裕，頓時覺得入口的食物更加香甜美味。

    方云薇正一小口一小口舔著冰淇淋的時候，冷不防看到蔡天宇端著餐盤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驚訝地嘴巴合不攏，微微露出的粉色舌尖上沾著白色冰淇淋。

    蔡天宇瞇著眼睛看她，喉頭滾了滾。「嘴巴閉上?！?/br>
    被這樣一說方云薇如大夢初醒，趕緊合上嘴巴，還舔舔嘴唇確認(rèn)沒有殘留的冰淇淋。

    她不好意思地問道：「董事長有事找我嗎？」

    「肚子餓了來吃東西，順便跟你說點事?！?/br>
    蔡天宇逕自坐下，把滿滿一盤的小蛋糕朝方云薇推過去，「我們一人一半吧，這樣可以吃比較多種?！?/br>
    方云薇看著那些蛋糕：起士蛋糕、黑森林、栗子蒙布朗……，全是她愛吃的口味。她心里涌出復(fù)雜的情緒，溫暖、酸澀，還有些許不安。

    見方云薇久久沒回應(yīng)，蔡天宇再問了一遍：「要不要跟我分？」

    「好啊，跟你分吧。」

    蔡天宇把蛋糕仔細(xì)地一切為二，每種口味都放了一份到方云薇盤子里。她低頭吃蛋糕，在心里偷偷嘆氣。吃甜食真的很有療癒效果，但蔡天宇一來，原本那種單純的輕松就不復(fù)存在了。

    蔡天宇邊吃蛋糕邊問道：「你怎么定義主管？」

    「蛤？」

    「你覺得工作上的主管應(yīng)該是怎么樣的存在？」

    「下命令的人？」方云薇不確定為什么蔡天宇要問這個。

    「還有呢？」

    「帶領(lǐng)屬下完成工作的人？」

    「還有呢？」

    「公司和屬下之間的橋梁？」

    「還有呢？」

    「協(xié)助員工完成公司命令的人?！?/br>
    「還有呢？」

    方云薇恨恨地吞了一大口檸檬磅蛋糕，「老綁，你這樣一直問一直問東西會變難吃?！箍邶X不清的她把老闆說成老綁，有種憨憨的可愛。

    蔡天宇笑了?！负冒刹粏柫?。你知道我為什么問你這個問題嗎？」

    方云薇癟癟嘴小聲咕噥：「才說不問又馬上問。」

    「好了真的不問了。問你這個問題是因為你是一個好主管，但似乎不把我和卓彥當(dāng)成你的主管?！?/br>
    方云薇嚇得直起腰，心想蔡天宇是不是覺得自己對他態(tài)度不夠禮貌，不夠尊重他？

    「報告董事長，我當(dāng)然把您當(dāng)主管，把您當(dāng)老闆，把您當(dāng)……」金主大人這幾個字還是別說了吧?！缚傊曳浅Ｗ鹬啬卜浅Ｗ鹬貓?zhí)行長，雖然因為跟你們比較熟所以講話可能沒那么恭敬，但如果您要我改進我一定立刻改進，看是進辦公室要喊報告還是言必稱您都可以辦到，其他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也請您不吝指教?！拐f完方云薇打開包包拿出筆記本準(zhǔn)備記下董事長的寶貴教誨。

    蔡天宇愣愣地看著她，突然哈哈哈大笑出聲，笑得前后左右的人都在看他。

    方云薇很尷尬卻又不敢叫蔡天宇別笑了，只好低下頭避開鄰桌的視線。

    蔡天宇笑聲漸歇，輕聲說道：「你怎么這么可愛?！?/br>
    「蛤？」方云薇抬起頭，傻兮兮地看著蔡天宇。

    「你好可愛?！?/br>
    方云薇轟一聲爆炸了，覺得臉好燙、耳根好燙、脖子好燙。

    看著害羞到滿臉通紅的方云薇，蔡天宇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笑著說：「傻女孩?！?/br>
    方云薇當(dāng)場變成了一座石雕。

    很久很久以后，方云薇終于再度變成人，一回神見到的就是用閃亮亮的眼睛盯著自己看的蔡天宇。那眼神太過純粹澄澈，宛如少年。

    方云薇垂下眼睛不看他，拿起筆和筆記本認(rèn)真問道：「請問董事長，我對您的態(tài)度是不是不夠恭敬？有哪些需要改進的地方？」

    蔡天宇嘆口氣，剛剛那個害羞到臉紅的方云薇已經(jīng)消失了。算了，今天這樣就好，一次逼太緊也不行。

    他接續(xù)剛剛的話題，「我覺得一個好的主管會在必要的時候為屬下出頭，當(dāng)所轄成員彼此出現(xiàn)歧見時也必須出面協(xié)調(diào)。你是個很好的主管，卻不是一個好下屬。」

    方云薇一臉疑惑。

    「不懂？」

    「不懂。」方云薇覺得自己努力認(rèn)真，盡力做到使命必達，這樣還不算好下屬嗎？

    「你總是獨自處理所有問題，從來沒有希望我和卓彥為你做什么，你沒有把我當(dāng)你主管，也沒有把卓彥當(dāng)你的主管。

    「你和楊智修的衝突不止一次了吧？我聽說你們曾經(jīng)發(fā)生過好多次爭執(zhí)，他曾經(jīng)幾次口出惡言。為什么不來找我？不去找卓彥？」

    「我覺得這些都是小事，我可以自己處理?！?/br>
    「楊智修是不是態(tài)度越來越差？他趕上進度了嗎？你覺得這樣叫做處理好了？」

    方云薇咬住嘴唇。對于這件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犯了錯。

    「董事長，對不起，因為我沒有處理好楊智修的問題拖累了產(chǎn)品研發(fā)的進度，是我的錯。」

    「你是犯了錯，但你的錯不是這個?！?/br>
    「請問我還犯了哪些錯誤？」

    「云薇，要學(xué)會依賴別人，要學(xué)會依賴主管，要學(xué)會依賴我?！?/br>
    方云薇把嘴唇咬得更緊了。

    「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楊智修對你態(tài)度惡劣的時候，如果早一點來找我……」

    方云薇打斷蔡天宇的話，低頭道歉，「董事長，對不起，我應(yīng)該在衝突一開始就跟您報告，如果不是我誤判自己能夠處理，進度不會被拖延那么久?！?/br>
    「不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br>
    方云薇抬頭看蔡天宇，眼神像無助的小動物。

    「我要說的是，如果你早一點來找我就不會被那個壞人欺負(fù)那么久，這樣品行有問題的人早就應(yīng)該被踢出公司了?！?/br>
    方云薇看著直視自己的蔡天宇，看著他張嘴吐出一個又一個認(rèn)真的字句。

    「你要學(xué)會依賴我。我是你的主管。我是蔡天宇?！?/br>
    她用力眨眼睛，想把那些無端涌上的溼氣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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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週七月二日起，改為每週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