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馬失途

    2021年2月12日

    字?jǐn)?shù)：12,184字

    第二章

    第二天來到班級，黎峰又早早到了，看他長得文質(zhì)彬彬還戴著眼鏡，其實一

    天到晚除了學(xué)習(xí)什么都感興趣，來這么早都是為了補作業(yè)，拿我的補。

    「老大……」一看到我他就掛著諂媚的笑容迎上來，目的不言而喻。

    自從上次幫他打發(fā)了那個不良學(xué)生，他就喊我老大，之前揍完人被喊習(xí)慣了

    也就懶得讓他改口，沒想到這廝反以為榮，每次有求于我喊得那叫一個「真情流

    露」，實在受不了，還真就沒見過他這么狗腿的人，不過在別人面前他表現(xiàn)得完

    全就是另一個樣子，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從小人格分裂。

    我把作業(yè)掏出來，但是沒放到他手上，問道：「我聽說你在班上說我壞話？」

    「周婷婷，她說女生之間傳出來的最開始就是你說的，還說我生人勿進(jìn)？」

    「冤枉啊，我在她們面前都是在贊美老大見義勇為、古道熱腸的光輝形象，

    哪有什么壞話！」

    「行吧，要是被我知道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哪能呢，你可是我老大呢！」黎峰笑嘻嘻地接過我手里的作業(yè)，知道我也

    沒真生氣，「以后還要多多仰仗老大呢！」

    班上的同學(xué)越來越多，他突然湊到我跟前，賤兮兮地小聲說道：「老大，明

    天下午早點來我家，有好東西孝敬您！」

    「什么東西？」這家伙的新奇玩意確實是蠻多的。

    「不能說，明天早點來就行了?！拐f完就趕緊去補作業(yè)了。

    放學(xué)訓(xùn)練結(jié)束，解散前老師提醒我們明天周六下午到學(xué)校cao場集合，正式開

    始散打的第一課。

    回家我率先吃完飯去洗澡，然后自然而然地收拾起來，等到清潔完媽也剛要

    準(zhǔn)備進(jìn)屋睡覺，就看到她走到我房門跟前。

    「媽，你……」我以為她走錯屋了。

    「怎么了？」他已經(jīng)推開房門一只腳邁了進(jìn)去，側(cè)過身子問我。

    「沒，沒什么?！刮也敛潦忠策M(jìn)了屋。

    一夜無話，我睡得格外得好，難得周末能睡個懶覺，直到9點才起，媽已經(jīng)

    去醫(yī)院了。

    做了兩個小時作業(yè)，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該回來了吧，就聽樓下大門傳來閉

    合的聲音。每天中午她都會回家給我做飯，已經(jīng)持續(xù)了13年。

    吃完飯說下午要去學(xué)校，她只是叮囑我路上小心、早點回家，我就出門了，

    當(dāng)然不是直接去學(xué)校，而是去黎峰家。

    他家在一座高檔小區(qū)里，開門的就是黎峰的母親柳阿姨，他爸經(jīng)常談業(yè)務(wù)不

    在家。柳阿姨全名叫柳馨怡，是個極其溫和的女人，比我略微高些，留著微卷垂

    肩的長發(fā)，臉上畫著淡妝，看到我以后先是從眉眼散發(fā)出笑意，然后擴散到嘴角，

    透著水光的桃花眼向兩邊下彎，性感的粉唇微微翹起，伸手把我迎了進(jìn)去，柔軟

    的小手因為透明感的美甲更顯嫩白。

    「小宇來啦！」因為我的「見義勇為」，柳阿姨對我十分感激，再加上我學(xué)

    習(xí)好又喜歡運動，她總是催促黎峰跟我待在一起向我多學(xué)學(xué)，別整天宅在家不務(wù)

    正業(yè)，擺弄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玩具。

    「柳阿姨好，我來找黎峰?！沽⒁踢@么熱情每次都讓我有些拘謹(jǐn)，那件事

    第二天黎峰就跟我說他媽執(zhí)意要我去他家吃飯，柳阿姨在家忙了一個上午做了一

    桌子菜。

    「這么客氣做什么，不是讓你喊馨姨了，還叫阿姨這么生分，真是……小峰，

    同學(xué)來了還不出來！」

    「不用了，我自己進(jìn)去就好了?！刮疫B忙換上拖鞋往黎峰的房間走去。

    「這孩子，整天就待在房間里也不出來……有事就喊馨姨?！?/br>
    「好的，馨姨?！?/br>
    剛到門口房門就開了，黎峰趕忙拉著我進(jìn)去就把門關(guān)上：「老大，來！」

    「搞什么，在自己家還跟做賊一樣……」我一邊說一邊放下書包。

    「好東西！」他從書包里掏出了一本用劣質(zhì)紙張印刷的書，書的封面一下就

    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為上面畫著一個彩色的裸體女人，姿勢是平躺著的，雙手

    從兩邊抱住自己的膝彎向大大張開，露出了黑漆漆的旺盛陰毛,封面上還寫著幾

    個字。

    從沒接觸過這東西的我頓時受到了莫大的沖擊，咽了口唾沫濕潤一下發(fā)干的

    喉嚨，艱難地把目光移向黎峰，緊張地問道：「這，這是什么？」

    「好東西啊，老大！你不會沒看過吧？」黎峰臉上掛著極其猥瑣的笑容，讓

    我想起了逃學(xué)威龍里的那句臺詞，「猥瑣！極其猥瑣！」

    「沒看過怎么了？」

    「那天看到老大那么厲害，以為你什么都懂呢……」

    「正常哪個學(xué)生看過這個??！」我緊張得四處亂看，故意不看向那本書。

    「那給老大你帶著回家好好看看！」他不待我回應(yīng)就拉開我的包把書塞進(jìn)去。

    我想要拒絕卻說不出話來，想要阻止，手腳卻失去了反應(yīng)。

    「放心吧，只要小心點不會那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br>
    「我先走了，下午還要去訓(xùn)練……」我不敢再待下去，逃也似地轉(zhuǎn)身開門，

    卻在過道里碰上了馨姨，不由自主想起了剛才封面上的女人，腦海里立刻就用馨

    姨代替了。

    「剛來就要走啊？」馨姨的問話叫醒了我。

    「?。颗?，我馬上要去學(xué)校參加訓(xùn)練。」我正心虛得厲害，根本不敢直視她

    的眼睛，結(jié)果視線向下的過程中，無意看到了她因為穿著睡裙而露出的一抹雪白

    的溝壑和一截嫩生生的小腿，急忙說了聲「馨姨再見」就離開了。

    我緩緩下樓，一邊平復(fù)劇烈的心跳，一邊卻再次幻想，馨姨如果做出那個動

    作，豐挺的rufang，豐腴的大腿，雪白的肥臀，大開的腿間黝黑的陰毛，不知道里

    面是什么樣的……

    我甩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雷宇，你他媽想什么呢，馨姨對你那么好你竟然這

    么想，簡直畜牲都不如！

    來到樓下，我不再胡思亂想，頂著大太陽趕往學(xué)校。

    兩點集合，到學(xué)校已經(jīng)一點五十了，我急忙趕到cao場，剛才的事早就丟在腦

    后了。

    我是最后一個到的，老師看了看表，見人齊了，就開始了熱身運動，慢跑一

    圈，再做舒展運動，雖然運動量不大，但天氣太熱了，每個人都已汗流浹背。

    「在正式上課之前需要跟同學(xué)們說明一點，我們這個小組學(xué)習(xí)的是散打，盡

    管經(jīng)過多次簡化和改革讓這項運動普及開來，能在學(xué)校進(jìn)行教學(xué)，但這不代表是

    完全安全的。首先，體育運動大多都有一些危險性，一定要在老師的指導(dǎo)下進(jìn)行，

    其次，散打這個項目本身就帶有強烈的對抗性，受傷將會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我們

    需要盡量避免受傷和將受傷程度控制在一定范圍內(nèi)。如果哪位同學(xué)覺得自己不太

    合適或者擔(dān)心這方面的問題可以及時選擇退出?！?/br>
    幾個學(xué)生相互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唯一一個女生都沒有表態(tài)，也紛紛不動。

    老師停頓了一會，見我們無人退出，便繼續(xù)說道：「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向

    老師反映。好了，現(xiàn)在開始正式上課。」

    「首先向同學(xué)們簡單介紹一下散打。散打一般是在暴力對抗中利用踢、打、

    摔等攻防技法制服對方的格斗項目，目的在于一擊制敵，并沒有固定的形式套路。

    散打創(chuàng)立之初是為了自己在受到他人侵害時保護(hù)自己的人身安全，隨著現(xiàn)代社會

    犯罪率越來越低，散打更多作為競賽項目和強身健體的體育運動，但是在某些意

    外情況下依然可以發(fā)揮它的作用。希望同學(xué)們學(xué)習(xí)了以后千萬不要依仗它來好勇

    斗狠甚至行兇犯罪?！?/br>
    我感覺自己如虎添翼，以后再碰到亂嚼舌根的就不用擔(dān)心打不過了，我這應(yīng)

    該算是保護(hù)人身安全，不算好勇斗狠吧。

    接下來，老師開始講授散打的專業(yè)知識以及訓(xùn)練動作和方法，直到將近五點，

    今天的課程才結(jié)束。

    「第一周還只是動作訓(xùn)練，從下一周開始就會加入對抗練習(xí)，即使在老師的

    指導(dǎo)下也可能會受傷，有問題的同學(xué)可以及時跟我說。好了，解散！」

    回到家立刻沖了個澡，然后回到房間躺了下來。一時無聊，拿過書包，突然

    想起黎峰塞進(jìn)去的那本書，一瞬間心臟又劇烈跳動起來。

    看？不看？腦海里還在做著思想斗爭的時候，手卻無意識地拉開了書包。

    再次看到封面，我不禁口干舌燥，翻開書頁，開頭沒過多少就開始了yin穢不

    堪的描寫，一些粗俗的字眼投射在了眼中，占據(jù)了大腦，更刺激的是書中的人物

    竟然是母親和兒子！這樣的禁忌關(guān)系劇烈地沖擊著我傳統(tǒng)的觀念。

    直到樓下的關(guān)門聲把我驚醒，mama回來了！我慌忙地拉開抽屜，把書放到了

    最下面，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緊張過度了。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內(nèi)容從腦子里全都甩出去，我打開房門，

    看到她剛上樓換鞋，彎腰的動作勾勒出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

    「媽，喝水。」我拿出杯子給她倒了一杯涼開。

    「嗯?！顾χ舆^水杯，喝了好幾口才舒心地吐出一口氣，把杯子放下，

    「謝謝兒子?！?/br>
    「嘿嘿，這算什么……」

    「今天可真熱，得開空調(diào)了。你的房間沒空調(diào)，晚上來媽房里睡吧?！?/br>
    「好，好！」我忙不迭點頭應(yīng)著。

    晚上隨便吃了點，她就洗澡去了，而我來到她的房間打開空調(diào)。隨著機器開

    始工作，房內(nèi)溫度很快降了下來。

    我正躺在床上享受著夏日里難得的涼爽，房門被推開了，她一手順著頭發(fā)一

    邊關(guān)上門。烏黑柔亮的秀發(fā)披在肩上，圓潤的下巴下面露出了一對精致的鎖骨，

    腰肢纖細(xì)，身姿高挑挺拔，雙腿修長，哪有一點生過孩子而且兒子都已經(jīng)上初中

    的樣子？

    「怎么一直盯著媽看？」她低頭掃了一眼身上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因為媽漂亮唄，嘿嘿……」

    「你還小，知道什么叫漂亮嗎就敢說？」

    「媽這樣的就是！而且我不小了！」像是要證明什么，我急切地從床上一骨

    碌爬起來站到她面前，額頭貼得很近，拿手比劃了一下，「看，我馬上就要超過

    你了?！?/br>
    此時的我比她還矮了一些，只得微微抬著頭望著她的眼睛說話，溫?zé)嵯闾鸬?/br>
    呼吸噴在我的口鼻間，讓我感覺有些怪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卻一把摟住我的肩膀，笑著說道：「好像是長高了不少嘛……」

    「媽，跟你商量個事?！?/br>
    「什么？」

    「以后能不能別叫我小名了？」

    「怎么就不讓叫了呢？」

    「我這不是長大了嘛，不是小孩子了?！?/br>
    「是是是，還要跟媽睡，兒子是長大了哦？」

    一句話戳到了我的軟肋，我卻無法反駁，只得往床上一趴，耍起了無賴：

    「我不管，反正不許再喊小名了。」

    「雷雷？」她喊我，我卻沒回應(yīng)她，又喊了幾遍，見我故意裝作沒聽到的樣

    子，只得改了稱呼。

    「好好好，小宇？雷宇？兒子？」

    見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我這才「嗯」了一聲。

    「那mama也跟你商量一個事。」

    從小到大，任何事情都是她拿的主意，還沒有過這種商量的情況。

    她的語氣有些猶豫，分了好幾次才斷斷續(xù)續(xù)說完：「媽明天要出差……可能

    有一段時間不在家……有點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

    「一直以來都是媽在照顧你，就怕你一個人過不好，而且時間可能有點久……」

    「有多久？」

    「大概，兩三個月吧?！?/br>
    「媽你放心吧，我能把自己照顧好的?！?/br>
    「嗯，早上不要遲到，按時吃飯，不要回家太晚，注意安全，講究衛(wèi)生，要

    用錢就用，不夠了找你婧姨，但是別亂花錢，還有最重要的，學(xué)習(xí)可不能落下了……」

    就這樣聽著她絮絮叨叨了半夜，直到倦意襲來扛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醒來時已天光大亮，想起昨晚她跟我說的話，我不禁有點茫

    然，這就要一個人生活了？

    來到客廳，發(fā)現(xiàn)桌子上留著一張紙，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亲⒁馐马?，忐忑的心?/br>
    略微平復(fù)。而且也就兩三個月而已，

    看了會書，時間就來到了十一點，往常這個時候都在等她下班回家做飯，今

    天該怎么處理呢。

    沒法拿定主意，換鞋下樓晃蕩一圈，不知不覺又到了黎峰家小區(qū)門口，閑著

    也是閑著，上去看看這小子平時都怎么打發(fā)時間。

    「小宇來啦？」開門的還是馨姨。

    「老大，你怎么來了？」另一側(cè)，黎峰打開房門探出了個腦袋，對我的到來

    感到詫異。

    「我媽出差了，一個人在家不知道干點什么，就出來走走?！?/br>
    「還沒吃飯吧？那正好，留下來吃頓飯吧?！管耙桃贿呎f著一邊把我拉進(jìn)屋

    里，「你先跟小峰玩會，馬上就好。」

    「這……」

    「對啊，老大，干脆你以后吃飯都來我家算了?！?/br>
    「是啊，外面的東西還不一定干凈，以后跟小峰一起過來吧?！?/br>
    「會不會給阿姨添麻煩啊？」

    「這有什么，平時阿姨一個人在家也得照顧小峰，哪有什么麻煩的，人多反

    而更熱鬧一點。」

    「那這段時間就打擾了。」

    「好了，你們先去玩吧?！?/br>
    打開黎峰房門，只見地板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零件，看得我眼花繚亂。

    「這是什么東西？」

    「單兵裝甲模型?！顾隽朔鲅坨R，一邊對照說明書，一邊還在擺弄零件。

    對這些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只好在他房間里隨意逛了起來，看到書桌旁的柜

    子里放著幾張碟片。

    「古惑仔？」

    出于好奇，我打開播放起來，越看越入迷，連馨姨喊吃飯都沒聽到。

    「原來老大喜歡看這種類型的？下午我找找，貌似還有更不錯的，好像叫什

    么?！?/br>
    吃完飯，我繼續(xù)看電影，黎峰仍專心致志地組裝模型，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

    世界里。

    「終于搞定了！」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摘掉眼鏡，揉了揉發(fā)昏的眼睛。

    循著他的聲音，我看到地板

    上矗立著一個膝蓋那么高的人形機甲模型，正好

    電影也快放完了，抬頭看了一下窗外，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下山，天色慢慢黑了下

    來。

    這么快？我匆匆告別，回家把作業(yè)檢查了一遍，畢竟明天還要上課。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被餓醒的，昨晚光顧著回家，忘了晚飯，肚子已經(jīng)響

    了起來。急忙洗漱下樓，狼吞虎咽了一番才好受不少。

    就這樣，白天上課，中午和晚上都在黎峰家里解決，而且通常都是做完作業(yè)

    才回家，連帶著把他的成績也提高了不少，馨姨更是樂得我常去做客。

    只是每晚回到家中，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更顯得空曠。晾好換洗的衣

    服，我像往常一樣，睡在她的房間，即使不用開空調(diào)，也改不了這樣的習(xí)慣。

    期中考試剛過，學(xué)校準(zhǔn)備組織一次秋游，時間就定在這周末，為期兩天一夜，

    反正家里沒人，我自然報名參加了。

    由于是學(xué)校組織的大規(guī)模的旅游活動，安全注意事項繁瑣的很，一個會直開

    到天黑才放學(xué)，我聽的是頭昏腦漲，也懶得記，本來就沒大玩一場的心思，權(quán)當(dāng)

    出去透透氣，

    因為要準(zhǔn)備東西，我沒去馨姨那邊，徑直回了家，隨便沖了個涼就往床上一

    躺，想了想也沒什么好帶的，明天早起再說吧。

    我抬手抓住一旁的枕頭，習(xí)慣性地想要摟著枕頭睡覺，卻沒扯動，反而引起

    了一聲驚呼。

    「唔……」

    bz2021.

    我嚇了一大跳，彈簧一般蹦到地下開了燈。

    「媽？你回來了？」

    「兒子……」她睡眼迷蒙地喚了我一聲。

    「媽你不是說要兩三個月嗎？」

    「稍微加快了一點速度，就提前回來了。」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渾身上下都彌漫

    著一副病態(tài)，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面容異樣的蒼白，就像瀕臨枯萎的花朵。

    這回我受到的驚嚇絲毫不比剛才弱。

    「媽，媽你，怎么了？」話說出口，才發(fā)現(xiàn)每個字都在顫抖。

    我一下慌了神，從小到大，她就像是一把傘，把我遮掩得絲毫不漏，現(xiàn)在這

    把傘一拿開，突然發(fā)現(xiàn)我竟無處可躲。

    「媽沒事，多休息幾天就好了?！?/br>
    「媽，我們?nèi)メt(yī)院好不好？」

    「我剛從你婧姨那兒回來，真的沒事?！?/br>
    聽到她這樣說，我總算放心了些，從小到大，我家受過婧姨不少照顧。

    然而看到她這個樣子，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關(guān)上燈，我爬上床輕輕摟住她，

    就像她常對我做的那樣，入手卻不似往常，才知她現(xiàn)在單薄得可憐。

    「媽，繼續(xù)睡吧。」

    「嗯……」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我卻絲毫睡意都沒有。

    她真的是去出差嗎？正常的出差能把人累成這個樣子？從兩三個月到一個月，

    如何會這么簡單？可是我卻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機來電吵醒的.

    「喂？」

    「請問你是雷宇的家長嗎？」

    「是的，你是？」

    「我是他的班主任，學(xué)校今天組織秋游，雷宇同學(xué)已經(jīng)快遲到了?！?/br>
    糟糕，竟然把這事忘了，然而看著面前瘦弱的人，我再也不想別的事了。

    我小聲對她說：「媽，把電話給我?！?/br>
    接過電話，我對班主任道歉：「班主任對不起，家里突然有事，這次沒法去

    了，祝同學(xué)們玩得開心?！?/br>
    「?。渴菃?？」

    她一聽這話就急了，連忙奪過手機：「喂？班主任，不是……」

    我知道她想說什么，無非是要我出去好好玩一趟，但現(xiàn)在我哪有這個心情？

    我堅定地望著她的眼睛，讓她知道今天我是死活都不會離開家門的。

    見我這么堅持，她只好改變了口風(fēng)。

    「不好意思，家里實在有事走不開，祝你們玩得開心?！?/br>
    「那好吧，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她沒好氣地抱怨我：「這下你滿意了？」

    我瞬間就急了，一股怨念在心底滋生，還不都是因為你，我為什么這么做你

    會不知道？

    我也不回話就下床去了，直到在鏡子前刷牙，才發(fā)覺她靠在浴室門邊，靜靜

    地看著我。

    「乖兒子，別生氣了好不好？」

    本來氣憤于她不領(lǐng)我的一片好心，然而看到她可憐兮兮地表情和宛如偷著蜂

    蜜的賊笑時，才明白她又在逗我。

    于是我更生氣了。

    自己怎么那么笨。

    我生著自己的悶氣只顧低頭洗臉，忽然發(fā)覺腰間的衣擺被輕輕

    拽了兩下，然

    后一根手指在我的腰眼上戳了戳。

    「干嘛？」

    「別生氣了，媽看到寶貝兒子太高興了，忍不住就逗了一下嘛……知道你是

    為我好的……」

    「沒生你氣?！?/br>
    「真沒？」

    「真沒?！?/br>
    「那干嘛還繃著個臉？」

    「我在想這兩天做什么菜給你補補。」

    「鍋鏟都沒拿過還做菜？」

    「你等著瞧好了！」說完我就準(zhǔn)備出門去買菜，走到門口突然想起家里這位

    還是「病號」，又再三叮囑：「你在家好好待著不要亂動，有什么事等我到家再

    說，我買完菜很快就回來?！鼓┝诉€不忘補上一句,「在家乖乖等我回來！」

    然后逃也似地出了門。

    「沒大沒小的……」

    走了不過七八分鐘就是一片菜市場，雖然沒真正做過菜，但是之前一個月去

    馨姨家的時候也有過打下手的經(jīng)歷，想著她面色蒼白，給她補補血應(yīng)該沒問題吧？

    不一會，我提著一只烏雞、一捆菠菜和一節(jié)蓮藕回家進(jìn)了廚房。蔬菜倒是好

    處理，可是這只雞，我拿著刀左對右對就是不知從哪下手。

    「我來吧?！顾褍芍浑u膀和雞爪并到一起，讓我一手一對將之頭朝下拎著，

    然后拿過一只碗放于地下正對雞頸，拔掉脖子上的幾縷雞毛，刀鋒「嗤」地一下

    抹過，待血流盡，放在水池中，開水褪毛，切開清洗，一氣呵成。

    我呆呆站在一旁只有看著的份，完全插不上手，不由有些氣餒，就這水平還

    想照顧人呢，不餓死自己就算不錯了。

    見我手足無措有些消沉的樣子，她沒有直接安慰我，而是站在一旁指導(dǎo)我第

    一次掌勺。

    再從冰箱里拿出西紅柿雞蛋添了一道菜，這一桌我足足忙活了一個多小時。

    菠菜，蓮藕，西紅柿，烏雞，她看著這一桌子菜臉色有些怪異，幾次欲言又

    止，終是忍不住問道：「怎么挑的這幾個菜？」

    「我這不是尋思著給你補補血嘛。」

    「我又不是……」

    「不是什么？這幾個菜不是補血的嗎？」我一臉疑惑，明明問過好幾個商販，

    不會弄錯了吧？

    「沒什么，嘗嘗吧?！?/br>
    第一筷子下去，雖然沒什么怪味，但絕算不上好吃，不過可能是自己親手做

    的緣故吧，總覺得有加分項。

    吃飽喝足，她的臉頰終于能看見一絲紅暈，一雙大大的杏眼也不再無神，反

    而像是蒙著一層水霧，透著喝醉酒似的慵懶。

    折騰了一上午也把我累得夠嗆，不僅手忙腳亂，還極其耗費心神，昨晚胡思

    亂想睡得又晚，這會終于有些頂不住了。

    對視一眼，竟有些不約而同、心領(lǐng)神會的默契在里面，顧不得把桌子收拾干

    凈，隨意洗了把臉倒床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窗外透著橘黃色的光，樓房和樹木的影子被拉得老長，看了

    一眼鬧鐘，已經(jīng)五點多了，剛想起身，就感覺有一絲不妥，下身一片濕漉漉的，

    該不會是尿床了吧？

    偷偷瞧了一眼睡在身邊的人，發(fā)現(xiàn)沒有要醒來的樣子，我躡手躡腳地下床去

    了浴室。

    卻沒發(fā)現(xiàn)我前腳出門，她就睜開了眼，嘴角噙著笑意和淡淡的羞意喃喃自語

    道：「臭小子，真的長大了呢……」

    浴室里，脫下的褲子里黏糊糊一片，我忙不迭塞進(jìn)水里泡著，好好洗了個澡

    才出來，看到她正在收拾桌子，我趕忙過去搶下她手里的活計，責(zé)怪道：「都讓

    你好好待著，別亂動，有事叫我就行了?！?/br>
    「好好好，這可是你說的哦？」

    「當(dāng)然了，隨叫隨到！」我拍著胸口打著包票。

    經(jīng)過一番大掃除，不僅清掃了灰塵，還收拾出許多不用了的物件，那些還能

    用的，比如穿小了的衣服，就寄到貧困地區(qū)，沒用了的就直接扔掉。

    「哈！」看著煥然一新的家，盡管累得直不起腰，但胸中充滿了成就感。

    「小宇，今晚我們出去吃吧?！钩鲩T扔垃圾的時候她突然提議道。

    「為什么？」

    「為了慶祝mama回家，也為了感謝兒子照顧了我一天！」

    「那去吃火鍋怎么樣？」我指了指那邊街角的大招牌，「看他們宣傳的好像

    有一種滋補養(yǎng)顏的，去試試？」

    「好！」

    火鍋是牛骨清湯，底料里放了大量的枸杞、當(dāng)歸、紅棗等，跟一般重油重辣

    的不同。

    「味道好淡啊，怎么不要辣的啊……」吃到一半，她就開始碎碎念，望著剩

    下的食材逐漸失去了胃口。

    我翻了翻白眼：「等你什么時候恢復(fù)了，陪你好好吃一頓。」

    我并不知道，這句話日后讓我吃了多大的苦頭。

    「

    mama去弄點辣醬行不行？就一點點，不然吃不下去啦……」

    知道她又是在扮可憐，可我還是不爭氣地妥協(xié)了：「就一點點，不能多啊?！?/br>
    「知道了?！箾]過一會她就興高采烈地拿著一個小碟回來，碟子里就盛了一

    點點辣椒，「就這么點，可以吧？」

    「嗯……」確實少得很。

    她把辣椒混在醬料里，又開始大快朵頤起來，看她吃得這么歡，我不由好奇

    起來，什么辣椒這么神奇？

    我悄悄靠過去，趁她不注意，握住她的手，一口咬住她的筷子，把本該送到

    她嘴里的食物搶了過來。

    一瞬間，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感官都失去了效應(yīng)，只覺得一股火焰從舌頭

    燒到了腦子，這時候唯一的念頭就是找水救火。

    一把抓起面前的杯子灌進(jìn)嘴里，盡管味道有點怪，但還是勉強恢復(fù)了一點理

    智。

    我紅著眼睛問她：「這就是你說的一點點？」

    「一、一點點吧……」現(xiàn)在這個情況她著實是沒理，但仍然強辯道，「你不

    是都同意了嘛？」

    「但是我怎么感覺你這完全就是把我當(dāng)成個笨蛋??！」

    見軟的不行，她氣勢一變：「你姜然敢兇我？你是我兒子，我是你媽，你兇

    我！」

    一句話把我駁得啞口無言，面對這種無賴手段，我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退避

    三舍。

    一頓飯已經(jīng)吃得七七八八，再加上現(xiàn)在這個情況，頓時都沒了胃口。

    回家的路上，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也明知自己理虧，她只好對我故技重施。

    「好了啦，媽知道錯了，乖兒子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我雖然心里早已釋懷，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不然每次她一來這招我就服軟，

    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兒子你是不知道啊，出差的日子里媽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難得提

    前回來了，因為太高興了所以有點過分，下次一定聽你的，好不好嘛？」

    見她說得可憐，又想起她剛回來時的那副樣子，心里瞬間就原諒了她。

    「你什么都知道還跟我犟……」

    「當(dāng)媽的被兒子教訓(xùn)不要面子的?。　?/br>
    「行吧，你是我媽，你說得對。」

    剛走出飯店，天空就響起了驚雷，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她的身子一顫。以前

    每當(dāng)打雷的夜晚，她都會用手捂住我的耳朵，我便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捂住她的耳朵，

    這樣她的身子便不會顫抖得那么厲害。而且我則從沒害怕過打雷。

    急忙逃回家里，擦干身子換了衣服，我們兩人就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著。

    由于下午睡足了，都精神十足，面對母子倆第一次分別如此之久，顯然各自

    都抱有充分的好奇心。

    習(xí)慣性輕輕摟住她的肩膀，感受到了明顯的瘦削，盡管昨晚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但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媽，這次出差你到底干嘛了啊，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都快嚇?biāo)懒??！?/br>
    「說了你也不懂，其實我就是想早點回來，不然也不會這樣，而且你就放心

    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我都說了能照顧好自己了，你還擔(dān)心。」

    「這不是頭一回嘛，下次一定好好的，好不好？」

    「什么？還有下次！」我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一次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

    子，再來一次命還要不要了？

    「媽答應(yīng)你，一定會照顧好自己，這樣行了吧？」

    我知道這是大人的事，暫時我肯定沒法改變?nèi)魏问虑?，只能曲線救國：「下

    次什么時候？」

    「至少等你上大學(xué)了吧。」

    我盤算了一下，到了高中差不多就能弄部手機，最遲上了大學(xué)也肯定會有，

    到時候就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吧，不過到時候媽你要是出差了要經(jīng)常聯(lián)系啊。」

    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應(yīng)下來：「沒問題?！乖掝}一轉(zhuǎn)，「一直都是你在

    問我，媽離開的這一個月留給你的飯錢怎么都沒怎么少？」

    于是我把怎么跟黎峰認(rèn)識、又經(jīng)常去他家吃飯的大致經(jīng)過簡單介紹了一遍。

    「那明天要不要去你同學(xué)家感謝一下?。俊?/br>
    我想了想：「嗯，雖然馨姨人很好不會計較這些，但還是應(yīng)該去一下?！?/br>
    「有多好？」

    「什么有多好？」她冷不丁問了一句，我都沒轉(zhuǎn)過來。

    「就是你說的馨姨?！?/br>
    我仔細(xì)回憶了一下，渾然沒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情緒已經(jīng)開始不對。

    「怎么說呢，就是人很溫柔說話輕輕的，又年輕又漂亮，還會做菜，每次去

    馨姨家對我都很好，就是感覺黎峰跟她母子關(guān)系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真的那么好嗎？」她幽幽問了一句。

    我這才感覺不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看不真切，卻聞到一股淡淡的酒

    氣。

    腦子開竅了一般，我突然好像明白了她此時的心情。兒子當(dāng)著mama的面，贊

    嘆同學(xué)的母親更有母性，而自己卻成了兒子的拖累，不管是誰心里都不好受吧。

    「當(dāng)然了。」我頓了一下，才說出下半句話，「再好也沒媽你好?！?/br>
    「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

    沉默了一會，我的肚子突然翻了天。

    糟糕！一定是因為那口辣椒！

    我急忙下床想要上廁所，衣服卻被輕輕拽住了，她嘟囔了一句我沒聽清，掙

    脫開心急火燎地沖了出去。

    等到我終于好受一點，回到房里，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了，走近了卻聽見她還在

    夢囈，把耳朵湊過去，隱約聽到她邊哭邊說：「不要走……對不起……別走……」

    看著她睫毛微微顫動，伸手摸了一下枕頭，竟然是濕的。

    我從沒見過她如此無助的模樣，即使剛搬過來青黃不接的時候都沒有過，卻

    沒想到她會在今天卸下心防。

    「好了，媽，我沒走，別怕?！贡緛硪运膰任沂菬o法輕易環(huán)抱的，可我

    的手卻在她的后背相遇了。

    我呆呆地盯著窗沿，閃電時不時劃過視網(wǎng)膜，感受著懷里的嬌軀隨著雷聲一

    下一下地顫動，心中不禁思緒萬千。

    媽，你到底有多少秘密啊……

    第二天一早，外面已經(jīng)風(fēng)平浪靜，又是陽光萬里的好天氣，要不是路邊吹斷

    的樹枝樹葉和路上的濕痕，根本看不出昨晚那場狂風(fēng)驟雨。

    昨晚我直到半夜實在熬不住了才沉沉睡去，醒來時她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荷包

    蛋和牛奶，再拆開兩袋面包。我們對昨晚的事都只字不提，不知她是真不記得了

    還是不好意思說。

    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zhǔn)備去馨姨那兒登門道謝，但總不好空著手去，想起黎

    峰家境的富裕，一般的東西肯定也不缺，一時間兩個人為禮物發(fā)起了愁。

    忽然，「我知道帶什么了！」她轉(zhuǎn)身上樓，拎著一個小份的禮品盒，上面都

    不是中文，也不像是英文。

    「媽，這是什么？」

    「算是化妝品或者保健品吧，你馨姨肯定會喜歡這個的?！?/br>
    真的嗎？我在心里緩緩打了個問號。

    她跟著我來到馨姨家門口，敲門，過了好一會，才見馨姨穿著稍顯凌亂的衣

    服開門，顯然是剛換上的。

    「是小宇??？你們學(xué)校不是組織秋游去了嗎？」她勉強努起一個微笑，才把

    目光轉(zhuǎn)向我身后，「這位是？」她實在摸不準(zhǔn)阮晴的年齡與跟我之間的關(guān)系。

    「您好，我是雷宇的mama，我叫阮晴，之前一個月出差了，這次特地來感謝

    之前你對我家小宇的照顧，給您添麻煩了。初次見面，這是一份比較特殊的化妝

    品，效果挺不錯的，也不是什么貴重東西，聊表心意?！?/br>
    「沒什么，小宇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不僅幫過我家小峰，還能帶著小峰一

    起學(xué)習(xí)，成績提高了不少，歡迎還來不及呢，哪有什么麻煩的?！?/br>
    馨姨接過禮盒，把我們迎進(jìn)家中，倒了兩杯水，三句兩句話題便從我轉(zhuǎn)移到

    了化妝品上。聽她們說的我實在不感興趣，也聽不懂，便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細(xì)細(xì)

    打量起來。

    今天的馨姨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雖然還是挺熱情的，但始終有種提不起勁的感

    覺，像是病了一樣。

    剛好她們的話題說到這里。

    「阮妹，學(xué)校不是組織秋游嗎，怎么小宇沒去？」

    「唉，說起來都是因為我，前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身子有些不舒服，這孩子就

    死活不走，非要留在家照顧我，還要自己做菜給我吃，結(jié)果買了只雞都?xì)⒉缓茫?/br>
    還得我親自出手才行。自己都還要人cao心呢，就擔(dān)心起大人來了……」

    「還是之前跟馨姨學(xué)的兩手……」我小聲補充著。

    聽著她似是自責(zé)實則帶著炫耀的語氣，在馨姨面前我實在不好拆穿她，昨晚

    也不知道是誰要死要活哭著鼻子不給人走呢。

    「是嗎……」馨姨的臉上明顯劃過一片落寞。

    終于能跟話題沾上邊了，我急忙問道：「馨姨你今天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因

    為昨晚的天氣？」

    「是啊，柳姐，你是不是感冒了？」

    「感覺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應(yīng)該是感冒了?！?/br>
    不愧是一直在醫(yī)院工作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家里有醫(yī)藥包嗎，柳姐，實不相瞞我一直在市軍醫(yī)院工作，大病瞧不了，

    感冒發(fā)燒還是能看一看的，我給你配點藥，兩天就能全好了?！?/br>
    「是嗎，那太感謝了。」

    「沒什么，這也是趕巧了?！?/br>
    馨姨把藥箱拿出來，媽熟練地從其中抽出幾種，叮囑了一下用法和用

    量，便

    欲起身告辭，卻忽然想到什么：「柳姐，你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做飯了，中午做好

    了我讓小宇給你送過來吧?！?/br>
    「那怎么好意思麻煩呢……」

    我急忙表態(tài)：「不麻煩不麻煩，之前馨姨就像自家長輩一樣照顧我，離得也

    不遠(yuǎn)，完全沒問題?！?/br>
    「是啊，柳姐你就別再推辭了?！?/br>
    「那好吧?！挂粋€人至終拗不過我們母子兩人，馨姨只好接受。

    離開小區(qū)，媽嘆了口氣：「真的是挺好的人啊，怎么過得也這么苦呢?！?/br>
    「媽，你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她嘆的哪門子氣。

    「沒什么，我們買菜去，到時候給你馨姨也做一份。」

    昨晚還一副質(zhì)問我的樣子，這么快就姐妹相稱了。

    回到家，她一進(jìn)廚房就沒我什么事了，最后，給馨姨端了一小碟西紅柿炒雞

    蛋用來開胃，一碟菠菜，一碗烏雞白蘿卜湯，還有一份專門為馨姨熬的瘦rou粥。

    「趕緊送去吧，媽等你回來吃飯?！?/br>
    我應(yīng)了一聲就出門了。

    剛敲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馨姨額頭鬢絲有些散亂，我看見沙發(fā)上有一件

    外套，馨姨應(yīng)該一直是靠在沙發(fā)上休息的。

    「馨姨，你剛剛就在沙發(fā)上睡覺嗎？」

    「我怕在屋里睡得太沉聽不到敲門聲……」她小聲解釋著。

    我也不好說什么，把飯盒打開，一樣一樣給端了出來，我指著烏雞湯對馨姨

    說：「昨天買的就是這只雞，結(jié)果還是我媽給殺的?！?/br>
    我手舞足蹈地給她展現(xiàn)了當(dāng)時的鏡頭，為這沉悶的氣氛增添一絲生氣。

    「??？」馨姨有些驚訝，雖然之前聽我媽說過，但跟我活靈活現(xiàn)地表述感覺

    完全不一樣。

    「那你mama可比我厲害多了……」

    說完，馨姨好像就沉浸在了某個回憶中，氣氛也隨著馨姨一句話又回落了下

    來。

    「馨姨，那我先回家吃飯了，過會我再來收拾?！箤擂沃形抑坏孟乳_溜。

    「哦？對不起……小宇你趕快回去吧?！?/br>
    回家吃飯的時候，媽跟我說：「過會我跟你一起去吧?！?/br>
    「哦?！刮倚牟辉谘傻鼗刂?，想的卻是為什么身邊的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呢？樂觀的mama有著無助的往事，溫和熱情的馨姨有著寂寞孤單的心事，其他人

    呢？我自己呢？越想越?jīng)]答案。

    吃完飯趕到馨姨家，媽給馨姨又看了一下，吃過藥和午飯，氣色明顯好了不

    少，收拾完便告辭了。

    回到家中，我一直在思索著答案，顯得興致不高，落在她的眼里卻成了另外

    一個意思。

    「媽，你說人生病的時候是不是都會變得怪怪的，像另一個人一樣？哪一個

    才是真實的呢？」

    往常都會回答我稀奇古怪的問題，這次她卻沒有出聲，抬頭才發(fā)現(xiàn)她正幽怨

    地盯著我。

    「媽，又怎么了？」

    「還不是某人見一個忘一個，昨天還說要照顧媽，結(jié)果今天你馨姨一生病就

    什么都忘了，哼，沒良心的！」

    這算什么？

    我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我一直在想的是馨姨生病以后跟平時的表現(xiàn)完全不

    一樣，到底是什么原因，還有昨晚上你……」

    話語戛然而止，因為她已經(jīng)張牙舞爪地朝我撲了過來：「不許說！昨晚什么

    都沒有！」

    我急忙逃回房里，拿起枕頭抵擋她的攻擊：「對對對！昨晚什么都沒有！什

    么都沒發(fā)生！」

    鬧了好一陣她才停了下來，狐疑地望著我：「真的什么都沒有？」

    「真的什么都沒有！」我一臉的信誓旦旦，終于讓她消停下來。

    我趁機溜到門邊，換好鞋才補了一句：「昨晚只不過是某人哭鼻子了而已……」

    我轉(zhuǎn)身飛奔下樓，樓上傳出了一道震天的怒吼：「雷宇！有本事你就別回來，

    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聽到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我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