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死之離》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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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歌……清歌是……」朗夜顫聲問:「清歌就是煙兒,是不是?」 聞言,猗目笑了。 看著那燦爛中透著幾分嘲諷的笑意,朗夜什么都明白了。儘管他還不知道猗目與孟清歌的前世是什么關係,但孟清歌就是他前世無比摯愛的女人煙兒,而眼前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知道這一切!他在報復他,報復他前世殺死了煙兒! 「你恨我可以,但你怎么能讓她死?她是無辜的!」朗夜氣得大吼:「你應該殺我!不是她!」 就算朗夜再怎么心傷憤怒,對面的猗目依然神色自若,好似感受不到他的痛苦?!赶刖人龁??吾可以讓她死而復生,但你拿什么來換?啊,千萬別說以命相抵,算上前世,你欠的可不止一條命,不是嗎?」 猗目的一席話讓朗夜呆若木雞,更是無地自容。 是了,算上前世煙兒那條命,他欠她兩次,又或者更多。腦海中忽地閃現(xiàn)當時刀劍落下的前一刻,白狐眼中那抹驚懼哀傷的情緒……他怎么就看不出對方毫無敵意?如何被怒氣蒙蔽雙眼,僅憑宮人口信就相信煙兒被狐妖吃了?真是氣糊涂了啊。 可再多的懊悔都換不回他心愛的女人。 猗目見朗夜沉默,像是終于出了口惡氣般輕松道:「你就用馀生去后悔吧,吾是不會讓煙兒回到你身邊的,你不值得她託付一切?!?/br> 一聽猗目要帶走孟清歌,朗夜自然不答應。「你憑什么帶她走?」 「看來你還是沒搞清楚狀況?!光⒛繘]了平時的云淡風輕,語氣沉甸甸地說:「你若執(zhí)著不放,能得到的也就是具尸體;吾帶走她,她還能死而復生,無憂無慮地活著。你給不了她的,吾都能給。」 朗夜:「……」 這無疑是令人糾結的選擇。若希望孟清歌復活就只能讓眼前的傢伙帶走她,可萬一再也見不到了呢?他答應過不再丟下她,他還有再次放手的勇氣嗎?但留下她又有什么用?他給不了她生命…… 「喂,你這傢伙!」一頭霧水的楚凌寒張口喊著,瞪向猗目的視線充滿敵意。「小生雖不清楚你們之間的糾葛,但你休想帶走那丫頭?!拐f罷,楚凌寒凌空躍起,直朝猗目攻去。 「鬼伏?!光⒛科降瓎玖寺?。 鬼伏得令后身形一閃,頃刻間就將滯在半空中的楚凌寒踹得老遠。 「你小子……」楚凌寒抬手抹去嘴角血跡,滿臉憤恨。 鬼伏則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沒有往日冷冽的肅殺之氣,只是聽令行事的人偶,這完全不像他。可唯有如此才能壓下他此刻復雜的心情,他情愿自己變成毫無感情的人偶。 「鬧劇結束?!光⒛空f著,轉身沒入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大片迷霧。鬼伏在給予楚凌寒重重一擊后亦是跟上他的腳步,消失在迷霧中。 當迷霧散去,四周再無他們的身影。 朗夜盯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只能無力松開因不甘而握緊的拳頭。 「該死!」楚凌寒狠狠往地上捶了一拳,氣得咬牙切齒。 自始至終看著這一切的鐵克赫并沒有搭理二人,而是轉頭率領族人收拾殘局。 朗夜和楚凌寒都沒有說話,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反倒是李璿拖著帶傷的身子走來,與朗夜面對面站著。 「那人是誰?」李璿沉聲問。 朗夜沒有回答。一來是沒那個心情,二來是要跟李璿解釋猗目的身份太費勁了。 可他的緘默不答,換來李璿充滿力道的一拳頭。朗夜被「咚」的一聲揍倒在地,但他沒有反擊,只是靜靜看著李璿。 「你打算當一輩子啞巴嗎?站起來?!估瞽v居高臨下看著朗夜,渾身散發(fā)出他在帶兵打仗時的領袖魅力?!嘎犇侨说脑?,殿下她很可能會被救活。那你在等什么?現(xiàn)在不該思考如何找回殿下嗎?」 空氣中靜謐無聲,李璿與朗夜對視許久,目光充滿堅定。 「呼——」坐在地上的朗夜長吁口氣,徐徐從地上爬起?!刚f得對,讓你見笑了?!?/br> 「再像剛才那般沒出息,我一樣會把你揍醒?!估瞽v摩拳擦掌道。 「有勞了?!估室箯澊揭恍?。 面對李璿的冷靜楚凌寒有些意外,照理說他是他們之中訊息量最少的,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惶恐不安,沒想到還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簡直就是良好的精神領袖。 「眼下先把巫醫(yī)請回大瀾治好圣上腿疾,并與圣上商討對策較為妥當。」李璿用手摸了摸腰間那把御子卿。 「不行,找人要緊?!钩韬挪还苊衔男竦耐燃材懿荒苤危幌肟禳c救出孟清歌。 兩人意見分歧,于是同時看向朗夜。 朗夜一愣,沉吟半晌后說:「有大瀾的人力,搜索起來也快?!?/br> 「放屁!」楚凌寒直翻白眼,氣得直打哆嗦?!溉祟愐页鲅值某瞲ue簡直天方夜譚,他們連是人是妖都很難分辨,何況對方還是那個惡龍猗目!」 「楚兄不必心急,我想對方應該不會加害殿下才是?!估瞽v回想猗目之前說過的話,聽起來不像要加害孟清歌的樣子,反而他是唯一能救活孟清歌的人,想來是不需要急著把孟清歌找回來的。 他的話楚凌寒前思后想,深覺有理,于是轉而說道:「行,聽你一次。不過臭皮狼,你回去路上最好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什么前世今生……小生聽的是云里霧里,都被你們繞暈了!」 「知道了?!估室诡h首。 于是乎,幾人決定和鐵克赫商議帶走洛魃夏,并快馬加鞭回到大瀾。 *** 半個月后—— 巍巍群山,彩云繚繞。這里是諾大的西邊森林中心,草木茂盛且樹木高聳入云,獸類繁多兇惡,多數(shù)人在森林外圍便被野獸嚇退,從未有人來過森林中心。這片森林大得駭人,光是徒步從外圍走到中心就需耗費近八天的時間,更別說攀上中心那座山峰。 然而就在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森林中心,那棵獸類們均不敢靠近的參天古木下正躺著一位絕美動人的女人。女人雙目緊閉,呼吸平穩(wěn),任憑燦爛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彷彿只是在午睡。 「義父,母親何時能醒?」鬼伏斜倚在樹下,眼睛直勾勾盯著沉睡中的孟清歌,語氣平淡而藏有一絲落寞。 「不急,就快了。」猗目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在參天古木之上,垂眸淺笑。 這半個月來鬼伏一直在等待孟清歌甦醒。孟清歌身上的致命傷已經(jīng)被猗目治癒,并被注入前世記憶,身體與精神都超出負荷,故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鬼伏從她逐漸紅潤的氣色看出恢復狀態(tài)的良好,隨時都有可能睜眼,所以視線都不敢挪開,就怕錯過那期待已久的瞬間。 只是這時間比他預想的久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