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想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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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昨晚忘了將簾幕拉上,天光乍現(xiàn)那刻,周奐就醒了。 這些年,他住過的房子一向都陰暗,過去待了四年的牢房也是潮濕無光,久而久之,他竟厭倦了清晨的曉色,厭倦那分明沒半點溫度卻亮得刺眼的光。 夏日晨光熾烈,曬沒一會,床鋪已是暖熱,顧懷之睡在靠窗那側(cè),身上還裹著厚重的被單,即使房里開著空調(diào),依舊被熱得醒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線里是一片模糊的白。 顧懷之下意識伸手探了探,隱約觸到了布料下結(jié)實的肌理,指尖向上移了幾許,觸到了更大片的剛硬,再往上一些,略微粗糙的細刺輕扎著指腹,撓起了幾分癢意。 周奐垂眸低望,看著那醒來之后就放肆摸了自己一回的女人,慢條斯理地闔上圣經(jīng),把書往矮柜上一擺,然后就冷著臉看她,等候她完全醒來。 圣經(jīng)十誡曰:不可殺人,不可姦yin,不可偷盜,不可作假見證陷害人。 但很可惜,光是第一戒,他就守不了。 他是罪人,罪無可赦之人,是上帝也遺棄的存在。 能救贖他的,只有顧懷之。 「周奐,現(xiàn)在幾點了?」迷糊打盹的女人揉了揉眼睛,記憶停留在此時此刻睜開眼后看見他的瞬間,關(guān)于幾分鐘前大吃一把豆腐的事沒半點印象。 周奐抬手看錶,「八點五十五分?!?/br> 聽聞,原先還想賴床一會的想法頓時掃空,顧懷之猛然坐起,扯過男人的手又看了一次時間,悶聲咕噥:「昨天不是說了飯店的早餐只提供到十點嗎?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昨晚喊累,要我別吵你?!?/br> 「??」 顧懷之臉熱,沒好氣橫他一眼,翻身下床,匆匆進浴室里梳洗。 昨晚兩人清理好從浴室出來,顧懷之又皮,后果可想而知,男人再怎么克制,她的體力都還是差了一大截,最后真的沒辦法了,只好喊累求饒。 最后,周奐又伺候了她一回洗澡,出來后,顧懷之一沾床就想睡了,男人在身后哄著要她坐好,說要替她吹頭發(fā),她還嫌吵,偏頭咬他的手,要他別說話,不然她要生氣了。 看見鏡子里那吻痕遍佈的肩頸,顧懷之捂眼,這樣到底要怎么穿衣服啊? 事已至此,糾結(jié)于事無補,她拍了拍臉,喊了周奐進來洗漱。 男人聽話地進了浴室,只見女人站在鏡臺前,已經(jīng)替他盛好了水,水杯上擺著飯店提供的拋棄式牙刷,刷頭上也擠好了牙膏。 墨眸輕凜,眼前有斑駁破碎的畫面閃過。 「周奐?」從鏡子里看見他站在門口不過來,顧懷之咬著牙刷轉(zhuǎn)過身,牽過他的手,含糊催促:「趕快過來刷牙,你鬍子長了,還得刮呢。」 男人回過神,「嗯?!?/br> 梳洗完畢,周奐走出浴室,顧懷之已經(jīng)換好衣服,正在抹防曬乳,見他出來,又喊他過去,「周奐,今天太陽好大,待會海邊應(yīng)該很曬,我替你擦點防曬,好嗎?」 劍眉深鎖,周奐下意識退了半步,眼神排斥。 顧懷之知道他會抗拒,軟著聲勸:「這個牌子的防曬乳擦上去之后很快就吸收了?!顾它c在自己手背上,而后朝他伸手,「你摸摸看,是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周奐沉氣,半信半疑地盯著女人骨感的手,好半晌才勉強伸手碰了一下。 確實不見黏膩。 見他沒說話,表情也沒變,顧懷之乘勝追擊:「我替你擦,好不好?」 男人默著,未置可否。 不明白他這反應(yīng)是好還是不好,顧懷之抿唇,輕輕拉起他的右手,試探道,「我?guī)湍悴亮???/br> 周奐依舊不語,卻也沒有抽開手。 顧懷之索性放棄討到他開口,將防曬乳抹上他手臂。 濕黏的觸感引來反感,周奐立刻欲掙開手,女人柔軟的掌心迅速將乳霜涂抹均勻,不過幾秒的時間就完成了動作,他還來不及確認皮膚上究竟是否殘存任何黏膩,另一手也被拉了過去,而后又是一陣反覆。 周奐遲疑地摸了下被她撫過的部位,肌膚乾爽如初。 他松了口氣,卻聽見又她說,「周奐,蹲下來一點,我替你擦臉?!?/br> 「??」 呼息一窒,男人沉下臉。 封藏于記憶深處的畫面被迫放入了播映窗格,斑駁的膠卷開始轉(zhuǎn)動,泛黃的影像投射于眼前。 正當一切就要再次重演,一雙來自記憶之外的手握住了他已然攥拳的掌。 「周奐,我在這里,沒事了?!?/br> 那不是屬于記憶里的聲音,字句里有著不屬于記憶里的溫柔,帶著不屬于記憶里的暖煦,網(wǎng)住了那曾經(jīng)反覆淹沒他的魔魘,接住了懸于崖上搖搖欲墜的靈魂。 暗潮沉回潭底,晦暗的眸重新恢復(fù)了溫澤。 他回來了。 從那場惡夢之中,從那場大雪之中,回來了。 「周奐,沒事了,我在啊?!?/br> 他看著她,恍若隔世,眼神無助的像是歷劫歸來。 他曾經(jīng)是那么的無助。 曾經(jīng),他被全世界拋棄,卻沒有人接住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斷下墜,墜入自己也看不見盡頭的深淵,墜入連靈魂也進不去的幽冥。 曾經(jīng),他連靈魂都沒有,只剩一具死不了的軀殼。 「周奐,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啊?!?/br> 她接住了他。 周奐倒抽了一口氣,整個人彷彿從靜止的象限里被拋回現(xiàn)實,心口那道虛空的缺口似被什么蠻不講理地狠狠塞入,不可理喻地鑽鑿,一瞬間賬滿了陌生的疼痛。 他咬牙,面目猙獰,蠻橫扯過眼前的女人緊擁入懷,想要將她徹底融入血骨。 顧懷之訝然瞠目,心下慌懼交錯,身體被他擰得發(fā)疼,卻不敢發(fā)出一丁點聲音,眼眶因疼痛而擠出一圈濕燙。 雙手被緊箍在胸前動彈不得,呼吸也被勒得困難,她忍著漫進骨里的痛,輕聲說著,「周奐,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如果聽見的話,你點點頭,好不好?」 「??」 男人緩慢地點了頭。 「我在這里,哪里都不會去,你不要怕?!?/br> 溫柔的語聲如三月春陽,在冰封的湖面鋪上一層融暖,化開了表層的白霜。 「你先松開手,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 男人逐漸松了力度。 顧懷之抽出手,繞過他腰側(cè),雙臂輕輕一收,將他擁入懷中。 「周奐,我們出來玩啊,很開心的。你陪我做了好多好多事,吃了好多好多東西,去了好多漂亮的地方,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你還記得嗎?」 周奐,想想這些。 想想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想想我們吃過的甜點,想想我們留下的紀念。 「你猜猜,昨天吃的那些東西里,我最喜歡哪一樣?」 周奐,你想想這些。 想想我們之間發(fā)生的美好,不要下雪了。 「你再猜一猜,昨天我們一起拍的照片,我最喜歡哪一張?」 我會陪著你。 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陪著你。 你不要怕,沒有壞事發(fā)生。有我在,不會有壞事發(fā)生的。 感受到男人心里的狂瀾逐漸歸于平靜,顧懷之稍微松開手,仰起頭看他,杏眸含笑。 「周奐,你猜到了嗎?」 周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眼眶紅了。 「猜不到也沒關(guān)係,待會吃早餐的時候我再和你說。我們先換衣服下樓,好嗎?」顧懷之抬手輕撫了撫他的眼角,環(huán)在他腰后的左手轉(zhuǎn)而牽起他的手,「好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