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6

    眼看醫(yī)院就在不遠(yuǎn)處時，雷聲卻在陰鬱的天空轟隆作響。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天空便降下了大雷雨。雨水落在擋風(fēng)玻璃上，發(fā)出啪答啪答的刺耳聲音，伴隨著雨刷的左右推送，雨痕被硬生生的畫出了一道界線。

    這道模糊不清的界線，就好比關(guān)係不明確的兩人，介于越界與不越界之間的窘境。

    歐以城搖了搖小晴的肩，柔聲說道，「再過一個十字路口，醫(yī)院就要到了。」

    他化身暖男版的google導(dǎo)航，在小晴耳邊簡單的敘述了路況。

    「嗯……這么快就到了，我還想多睡一會兒?！剐∏缬朴妻D(zhuǎn)醒后，揉了揉酸澀的雙眼，「啊，怎么外面突然下起雨了？那我們等一下是要淋雨衝進(jìn)醫(yī)院嗎？」

    聞言，歐以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于是拍了拍司機(jī)先生的肩，「師傅，不好意思啊，待會能放我們在醫(yī)院的正門口下車嗎？」

    畢竟大部分的計程車業(yè)者為了講求效率，通常只會放客人在醫(yī)院的兩側(cè)下車。然而那里沒有安置遮雨棚，而且還需走上一段路才能抵達(dá)正門。

    「行啊?！顾斓拇饝?yīng)了，「外面雨下這么大，你們下車的時候小心一點啊。我看你朋友好像受傷是了嗎？」

    歐以城下意識的側(cè)過頭，愣了一秒后才回答，「是啊?！?/br>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于「朋友」這兩個字特別的敏感。

    與其說是敏感，不如說是有些迷茫、困惑。從前兩人之間只要冠上了這個詞，就能合理化一切的行為。

    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能毫無顧忌地暢談、掏心掏肺的坦白。

    也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才能原諒彼此的錯誤、接納你我的不完美。

    然而相處日子一長，漸漸發(fā)現(xiàn)更多藏在朋友之間的，卻是限制與禁忌。

    因為我們只是朋友，所以不能走得太近、不能對視太久。

    也因為我們只是朋友，所以在外人的眼里，我對你的犧牲和付出，都只代表著早戀和一時糊涂。

    「……歐以城、歐以城，該下車了?！顾犚娏诵∏绲暮艉埃虐l(fā)現(xiàn)小晴已經(jīng)在車門外等著他。

    他趕緊從皮包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駕駛座的司機(jī)，「不好意思啊，耽誤了您這么多時間，這些錢就不用找了?！顾Z帶歉意的說著。

    然而司機(jī)先生淺笑，「你朋友剛才付過了，你還是快點下車吧?！顾[了瞇眼接著說，「我的生意耽誤了不要緊，你朋友的傷勢我可耽誤不起?！?/br>
    「哦……那謝謝大哥啊——」歐以城揮手示意，接著一個跨步的下了車。

    只見小晴孤零零的獨自守在醫(yī)院的正門口，像隻沒人要的流浪貓。她見歐以城總算出來了，才小小聲的抱怨一句，「你很慢耶，我等到都快睡著了?！?/br>
    「不好意思啦，剛才在想事情沒注意到?！?/br>
    聞言，小晴歪著頭睨了他一眼，模仿醫(yī)生診斷病人的情境，「嗯……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很?；猩?、還會自言自語?！?/br>
    「有嗎？我怎么沒印象啊。」他故作鎮(zhèn)定。

    小晴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倒，「所以我研判，你應(yīng)該是得了癡呆癥?！?/br>
    「你才癡呆癥啦——」他笑著用手心包住小晴的腦袋瓜。

    no.177

    進(jìn)了醫(yī)院大廳后，歐以城要小晴先在等候區(qū)乖乖坐好，而自己則到柜臺辦理掛號和繳費手續(xù)。偌大的大廳顯得格外冷清，除了閃爍的紅色號碼燈，幾乎找不到任何一絲顯眼處。

    或許是冬天的計謀奏效，讓來看病的民眾也減去不少。

    不過這應(yīng)該算是好事吧？至少歐以城心中是這么想的。

    他拿著收據(jù)回到座位區(qū)，一眼就找到了小晴的位置，「走吧，皮膚科在二樓。」

    聞言，小晴學(xué)著電視上的卡通人物，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朝歐以城伸出雙手，示意他把自己從座椅上拉起來。

    「你的腳應(yīng)該沒受傷吧，那應(yīng)該可以自己起來才對。」歐以城從來不吃這一套，況且他手里還拿著健?？?、收據(jù)和一堆看診的掛號單。

    小晴見他不為所動，才小聲的解釋道，「那……那個，我腳麻，站不起來?！?/br>
    「你腳麻啊……」他的微微的皺眉。

    眼看手上的看診單即將過號，實在是沒辦法等下去，于是索性一手托著頸部、一手扶在下肢，將小晴整個人橫著抱在胸前。

    「啊……」小晴驚訝的欲言又止，儘管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扛起來。

    儘管下半身和歐以城的手臂隔著絨毛長褲的厚度，然而依舊能隱約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以及他有些侷促不安的手指。那滑膩的指尖從隙縫中溜到她敏感的大腿內(nèi)側(cè)，牢牢的扣住雙腿的重心所在。

    她把頭側(cè)向歐以城，瞇著雙眼問，「你那隻不安分的右手，是不是其實想偷偷占我的便宜??？」

    「看來你的腳應(yīng)該是不麻了，那我還是放你下來自己走?！?/br>
    語落，歐以城故意松開其中一隻手，讓小晴的姿勢呈現(xiàn)半傾斜狀態(tài)。

    「啊啊啊啊好啦，我說錯話了嘛——」她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你趕快把我扶回去啦，我快整個人掉到地上了。」

    此時，小晴猶如一隻任人宰割的魚，隨時都有可能喪命在歐以城的手里。

    歐以城也對她沒輒，只好大發(fā)慈悲的再把她扶到水平的位置。

    忽然間歐以城看見一個人從遠(yuǎn)處走近，儘管在昏暗的燈光下無法看清那人的面貌，然而從瘦弱的身形以及頭上的繃帶看來，幾乎就能確定那人就是小雨。

    他尷尬的抱著小晴的身子，與迎面而來的小雨打了聲招呼，「好巧啊，你怎么也在這里？」

    「我想去外面透透風(fēng)，病房里實在是太悶了?！顾χ噶酥感∏纾改銈冞@是在…在玩游戲嗎？」

    「呃……算是吧?！顾α藘陕暋?/br>
    小雨算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也就順著他的話接著說，「那你們慢慢玩吧，我先走一步了?！?/br>
    語畢，他便獨自一人緩緩消失在兩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