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7

    週五放學(xué)以后，難得有一個(gè)悠間的下午可以四處晃晃。

    「歐以城，你等等放學(xué)之后有空嗎？」小晴拍拍他的肩膀問。

    歐以城睨了她一眼，「你要請(qǐng)我吃飯嗎？」

    「不是啦，但是絕對(duì)比吃飯還要更有趣。」她信心十足的說。

    歐以城遲疑了一會(huì)兒，露出一副不太相信她的樣子。

    「就著么說定啦，反正我知道你放學(xué)一定沒事?！?/br>
    他們?nèi)齻€(gè)一如往常地搭公車回家，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最后小晴停在社區(qū)前的一處空地。他指了指樓梯的盡頭處，「就在那里了，快跟上吧?！?/br>
    那條再熟悉不過的路，如今早已堆滿落葉和花瓣，似乎是好久好久沒有人經(jīng)過了。石子路走起來變得有稜有角，似乎沒有以前那樣的光滑平整；雞蛋樹上的花瓣掉了一地，在十月的冷風(fēng)摧殘之下，從前那綠油油的步道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枯枝落葉；就連之前需要雙手撐著翻過去的低矮紅磚墻，現(xiàn)在只要一抬腳就跨過去了，簡(jiǎn)直和門檻沒什么兩樣。

    「我們到了，我和小雨的秘密基地?！剐∏缫荒槕涯畹恼f著。

    「還有小鹿哥哥也是?！剐∮暄a(bǔ)充道。

    小晴愣了一愣，淡淡的笑說：「對(duì)，還有小鹿哥哥?！?/br>
    他們花了一整個(gè)下午，踩過了小時(shí)候玩耍的泥土、繞了一周后山的水晶礦坑、還意外的遇到多多——那隻當(dāng)初小晴為牠取名的小狗。

    歐以城只是一路默默地跟隨在后，看著小雨和小晴回味無窮的神情。

    「嗯……你們可以帶我去看一下之前小鹿住的家嗎？」他突然問。

    小晴回過了頭，「可以呀，就在前面而已?！?/br>
    歐以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棟灰色的老舊公寓隨即映入眼簾。

    到了門前，小晴輕輕撫摸著早已生銹的門把?！高€記得之前我們常常來，而且每次最期待的就是奶奶一桌子的菜了?！?/br>
    「是啊?？上棠虂聿患翱吹娇缒隉熁?，就先離開了我們。」小雨也若有所思的望向屋子里，然而窗戶早已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什么也漸不著。

    小晴緩緩把目光轉(zhuǎn)向歐以城的身上，「歐以城，其實(shí)有些時(shí)候我覺得你和小鹿還蠻像的。」

    歐以城一副受寵若驚的看著小晴，眼神里又有幾分期待。

    「你們兩個(gè)對(duì)我其實(shí)都很好，也都……」她的話突然被打斷。

    在他們的身旁忽然出現(xiàn)一個(gè)眼熟的身影，而且看上去有幾分不悅。

    「爸？你怎么在這里？」小雨的表情顯得十分意外。

    小雨的爸爸陰陽(yáng)怪氣的反問，「我出現(xiàn)在這里讓你很意外嗎？」

    語畢，他要求小雨先跟他回家一趟，并拖著他的手快步離去。

    此刻只剩下小晴和歐以城還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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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到底要做什么啦？」一路上，小雨有些不耐煩的抱怨。

    他一聲不吭的直直向前走，似乎根本沒有想要理會(huì)小雨的意思。

    進(jìn)了家門，一陣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剎那間迎面而來?！高@……這是我家嗎？」小雨雙眉緊鎖，差一點(diǎn)就當(dāng)成小晴家把鞋子穿進(jìn)去。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息，暴風(fēng)雨的前兆變得再明顯不過。

    半晌，小雨爸爸終于開口，「張亮雨，你誠(chéng)實(shí)的告訴我，我不在的這段時(shí)間你都去哪里了？」

    「我……我還能去哪，不就是待在家里嗎？」他吞吞吐吐地說。

    「說謊！」他大聲斥喝。

    他吞了吞口水，語重心長(zhǎng)地對(duì)著小雨說，「小雨啊，爸爸我不是沒有給你房子住，你凈跑去鄰居的家里住什么意思啊？」

    「你這樣會(huì)讓別人覺得，我這個(gè)做爸爸的不稱職、這等同是丟了我們家的臉！」他的語氣漸漸加重。

    小雨別過頭去，盡量不要讓視線對(duì)到他爸爸。

    「從今天起，你給我把東西通通搬回來，不許再去其他地方?！?/br>
    小雨緊咬著嘴唇，血滴從咬痕的位置汨汨的滲出來。

    「聽到?jīng)]，現(xiàn)在馬上立刻！」他爸爸的語氣充滿威嚴(yán)。

    小雨定了定神，忽然嘶吼般地大喊，「你憑什么？」

    語畢，他一個(gè)箭步的踏出家門，這樣的舉動(dòng)連爸爸都來不及反應(yīng)。

    「張亮雨，你給我回來，誰準(zhǔn)你走的？」

    小雨家的大門依舊敞開，回音在整層樓的空間里不斷循環(huán)著。斥喝的罵聲伴隨一股濃厚的霉味，從屋子里一陣一陣的透出來。

    幾乎和小鹿家的公寓沒什么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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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的感覺兩道淚痕從臉頰上滑過，他用手使勁的抹去淚水，模糊的視線中他伸手按了十樓的電梯。

    手指上的眼淚沾濕了電梯按鈕，留下一道抹不去的水漬。

    小晴家的大門并沒有關(guān)上，而是留下一雙鞋子擋在門邊，露出了大約手指寬度的隙縫。彷彿這扇門會(huì)一直為他而敞開，永遠(yuǎn)歡迎著他的歸來。

    「喀啦——」小雨輕輕地推開門縫，側(cè)身鑽了進(jìn)去。

    小晴就在一旁的大門邊站著，她見到小雨回來趕緊上前接應(yīng)，「你回來啦，剛剛你爸爸找你說什么去了？」

    小雨沒有說話，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小晴。

    「小……小雨，你怎么了嗎？」

    他含著淚對(duì)著小晴說，「小晴，有你真好?！?/br>
    小晴有些不知所措，因?yàn)樽詮乃麄兊谝惶煜嘤龊?，她就再也沒見過小雨哭了。

    她用溫暖的手掌牢牢的扣住小雨的指頭，就像初次見面一樣帶他回到房間。五年了，他們無數(shù)次牽著手度過難關(guān)，又一次次的破涕為笑。

    「小雨，你別怕，這里還有我呢！」小晴輕聲說道。

    這句話聽在小雨的耳里格外稚嫩，因?yàn)樵诤苄『苄〉臅r(shí)候他就聽過了。

    他抽了面紙盒里最后一張衛(wèi)生紙，把哭腫的眼睛擦乾凈，「小晴?！?/br>
    小晴回過頭來，「嗯？」

    這時(shí)小雨的嘴角終于綻放笑容。她知道，小雨只是想再叫她一聲，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