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玉心田上 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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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訕訕道:“老爺也沒說不讓你帶東西不是?!?/br> 若芯沖她笑了笑:“多謝大奶奶,馬車就真么大,帶不了那么多東西的?!?/br> 譚松玲上前一步,握住若芯的手道:“老爺這會子在氣頭上,不管怎么說,有阿元在,等他們消了氣,定會叫人把你接回來的。” 若芯點了點頭,忽想起什么說:“大奶奶,嫻姐兒正在長身子,我?guī)龑懽謺r總摸著小丫頭骨頭太軟,這樣孩子胳膊易脫臼,大奶奶多帶她去園子里走走,曬曬太陽,別總叫在屋子里看賬本?!?/br> 譚氏點了點頭,眼眶不由紅了起來。 若芯抬眼一掃,就看見了離人群最遠(yuǎn),躲在門邊上的劉眉可,劉眉可這才一臉不情愿的走過來,撅著嘴道:“雖然你做了那事我很生氣,可看在阿元的份上,我就先不同你計較了,你放心,等我二哥從外頭回來,我一定找他說,讓他偷偷把你接回來,反正我爹也管不住他,大不了讓他吃一頓鞭子就是了?!?/br> 若芯:“你以后別再任性了,聽太太的話,安安穩(wěn)穩(wěn)的嫁人,才能過好一輩子?!?/br> 眉可瞪了她一眼,也覺得眼睛有些發(fā)酸。 王墨染在坐月子,李如是才剛小月,便只叫了丫頭來問候了一聲。 鐘毓館的丫頭們個個兒哭的像個淚人,幾個大丫頭日日貼身伺候的,自是打心里難受,小丫頭們則是覺得姨奶奶脾氣好舍不得,還有那貪吃的,都忍不住在心里說道:以后怕是再沒有那些主子賞下來的好吃食了。 寶琴最尷尬,她看著丫頭們哭的起勁,卻怎么擠都擠不出淚來,她來的時候短,說不上跟若芯有多深的情感,可如今好容易各種差事都上手做熟了,姨奶奶也是一百個信任她,可怎么說走就走了。 她苦著臉又一頓央求:“京郊我熟呀,我就是從那里出來的呀,丫頭們要嫁人不能跟了去,那我又不嫁人,怎么不叫我跟去伺候奶奶呀,奶奶走了,叫我在這里伺候誰呀。” 看她一張迷茫的臉,若芯苦笑了一下:“嫂子放心吧,等二奶奶進(jìn)了門,二爺會給你安排差事的,你為人真誠,心又細(xì),將來伺候誰都一樣能出頭?!?/br> …… 若芯又同別的前來送她的人說了幾句,才轉(zhuǎn)身獨自上了馬車。 她上車坐穩(wěn)當(dāng)了,就掀開車簾想囑咐大家快回府去,沒想到如月從府里跑了出來,身后跟了個臉生的半大小丫頭,。 如月:“姨奶奶,太太親自去挑了個丫頭,說讓跟著去伺候你?!?/br> 說罷,拉過她身后的小丫頭給若芯瞧。 又道:“太太說了,你只管帶了去,老爺那兒她來擔(dān)著?!?/br> 又從窗口塞進(jìn)去一個荷包:“這是太太給你的一百兩銀子,叫你帶著用。” “姨奶奶放心,這小丫頭機(jī)靈著呢,太太親自挑的,錯不了?!?/br> 若芯一把將簾子放下,眼里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趕緊拿帕子擦了擦臉,復(fù)又掀開車簾道:“替我謝過太太,就說我這些年讓她費心了,叫她一定保重身子,別生我的氣?!?/br> 如月聽了,心里也頗不是滋味,轉(zhuǎn)身推小丫頭去上車。 若芯其實想拒絕,不愿耽誤小姑娘的前程,可見康氏一片苦心,沒再說什么。 馬車緩緩離開了劉府,若芯忍不住又掀開車窗簾子,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那前來送她的人正在陸陸續(xù)續(xù)的往回走,還有人一面走一面向這邊張望,還不住的搖頭。 她心里不由生出了曲終人散之感,就像是盛筵散后,人去影零零,只留下斯人綺夢惆悵,孤影自憐罷了。 若芯這樣想著,忽覺有什么東西懟到了她臉上,嚇了她一跳:“你,干什么?” 小丫頭確實沒被□□過,也不說一聲,直接拿過若芯手里的帕子,就要給她擦臉。 又用稚嫩的聲音勸她:“奶奶別哭?!?/br> 若芯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是淚流滿面。 —— 車子大概行了有一個時辰方才到了東京城門口,守城的軍士粗粗查驗一番,就立刻放了行。 若芯聽見外頭一粗獷的男人聲音說道:“指揮使身邊的吉爺,已叫人來打過招呼了,不必排隊了,快些趕路吧?!?/br> 車夫連連道謝,馬車沒一會兒,又轱轆著快速行進(jìn)起來。 她想,劉鈺這回必是恨極了她,那夜過后就沒了人影,連最后一面也不能相見。 若芯終于想起來問一問她身邊坐著的小丫頭:“你叫什么?” 小丫頭見奶奶終于搭理她了,忙道:“奶奶,我叫三兒?!?/br> 若芯笑了笑:“怎么叫這么個名兒,太太沒給你改名字嗎?” 康氏挑的匆忙,也就沒來得及給她改名,她沒從府里的小丫頭中挑人,而是讓秦穆菲叫牙婆領(lǐng)了幾個進(jìn)來,親自挑了個機(jī)靈的給若芯。 她是怕府里小丫頭見識過富貴,若是硬把人派過去,難免心生怨懟,到時候見莊子上清冷,再不好好伺候主子,給若芯徒增煩擾,反不如這一張白紙的小丫頭省心。 若芯省的康氏的一片苦心,自是感激不盡。 被康氏掌過眼,這小丫頭確實機(jī)靈,開口就說:“那奶奶給我改名字吧?!毙Φ囊慌商煺?。 若芯想了想,口中吟了句:“莫追莫念,莫悔莫牽?!?/br> “你就叫阿莫吧?!?/br> 小丫頭有了新名字,頓時高興起來,她耳朵聽的準(zhǔn),記性又好,明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卻異常興奮的在若芯耳邊念了一路。 “莫追莫念,莫悔莫牽?!?/br> 仿佛不是這個名字有了出處,是她這個人有了出處似的。 原本惆悵的八個字,被這丫頭念的聒噪起來,若芯沒阻止她念,只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想著,身邊有個活潑點的小孩聒噪著,確實能驅(qū)走她心里的些許惆悵。 作者有話說: 第143章 直到中午時分, 載著她們的馬車才趕到了黎山村,又七拐八拐的到了一處宅院門前。 若芯同阿莫一起下了馬車。 眼前的宅院看上去有些老舊,應(yīng)是有了年頭,車夫擦了擦汗, 上臺階去敲門。 “開門, 快開門, 姨奶奶來了?!?/br> 開門的人看上去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廝,cao著一口京郊話說:“這么早就到啦, 進(jìn)來吧?!?/br> 車夫:“去叫幾個人來, 給奶奶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br> 那小廝撇了撇嘴:“這會子都在用午飯呢,用了午飯還要午睡,我上哪找人去,等大家睡醒了再卸吧。” “姨奶奶的飯備好了嗎?” “這我哪兒知道?!?/br> 車夫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 回頭同若芯大聲調(diào)侃道:“姨奶奶您瞧見沒,奴才我也是嘴欠,巴巴兒的同這位小爺問了半天, 合著這莊子里, 看門的就只管看門, 別的什么都不知道, 這要是京城府上的人敢這般敷衍, 怕不是早被咱們秦大奶奶捆起來打死了?!?/br> 若芯笑了笑,果見那小廝紅著一張臉回頭,瞪了車夫一眼。 幾人行至后邊的院門上,那小廝就把她們交給了一個內(nèi)院管事的婆子, 這婆子倒還算懂事, 客客氣氣的把若芯主仆引進(jìn)了她們?nèi)蘸笠〉奈葑永铩?/br> 若芯這一路下來累的夠嗆, 她先同車夫說道:“你也累半天了, 快去吃飯歇會兒吧,下午還要趕天黑前回去,若誤了時辰,城門鎖了就不好了。” “那姨奶奶忙,奴才先告退了?!?/br> 車夫走后,若芯便同阿莫一起,把她們手里帶著的東西先擱置了,小丫頭正是長身體的年紀(jì),忙活了半天,餓的捂住肚子直說不好受。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管事男人,著急忙慌的從外頭走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不停的告罪:“奴才失了迎,還請奶奶見諒?!?/br> 雖是告罪,卻不見他臉上有惶恐之色。 若芯客氣道:“別客氣。” “在下黎勇,是這個莊子的管事莊頭?!?/br> 說罷,朝身后一招手,就見一個打扮不似婦人也不似姑娘的女子,端了一托盤飯菜上來,放在了客室桌子上。 她放托盤的動靜有點大,若芯不由又看了她兩眼,就只見這女子也正斜睨著眼看她,神情頗為不善。 “秋荷,不得無理?!?/br> 若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姨奶奶別見怪,這是我女兒,日常幫我管著這宅子里的大小事務(wù)?!?/br> 秋荷很不情愿的沖若芯福了福身子:“姨奶奶請用飯,不過,我們這里的飯菜可比不得東京城,姨奶奶別嫌棄,今天這些可都是后廚開小灶給奶奶做的?!?/br> 對于秋荷的敵意,若芯覺的有些莫名其妙,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客氣的說:“勞煩姑娘了,如今春耕忙,可千萬別再給我單獨做了,我同大家吃一樣的就行?!?/br> 聽這位東京來的奶奶竟還知道莊子上在忙春耕,黎勇倒是對她有些刮目:“奶奶說的不錯,眼下正是春耕最忙的時候,這一整個村子的地都是我在管,若是照顧不周,還請奶奶擔(dān)待,奶奶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秋荷就成?!?/br> 說完就請辭退下去了,留下秋荷同她說了說這里的規(guī)矩等等。 飯菜簡陋,若芯胃不好,難免用的艱難,她只簡單吃了點兒粥,就把剩下的飯菜全推給了阿莫,阿莫狼吐虎咽的都吃光了。 “你一會兒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帶咱們過來的那個娘子,把這個給她,就說,我找她有事?!?/br> 她給了阿莫一小塊夾角銀子,阿莫忙接過來揣兜里,蹦噠著跑出去尋人了。 那管事娘子的丈夫叫黎祥,府里人都管她叫她黎祥家的。 她收了阿莫的銀子,便假借前來給若芯送馬車?yán)飽|西的事,來了若芯住的桃園。 “奶奶下回再叫我,就隨便尋些說得過去的由頭,不然我們那位老管事姑娘又要尋釁我的不是了?!?/br> 若芯:“是我考慮不周了,原是見娘子和善,想找你問些事?!?/br> 黎祥家的摸了摸懷里的銀子,突就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沖若芯擠眉弄眼的說:“我知道,奶奶是想問秋荷的事,是不?” 還真不是,是若芯實在吃不下這里的飯菜,想問一問能不能拿錢弄個小灶,自己給自己做飯吃。 可聽黎祥家的這樣說,她不由詫異起來,順著她的話問:“秋荷…什么事?” “奶奶不是東京劉府里鈺二爺?shù)囊棠飭幔吭趺床恢狼锖墒钦l?” 若芯搖了搖頭。 黎祥家的便同她說了起來:“這秋荷以前是給鈺二爺做通房姑娘的,后來不知怎么得罪了主子,就給她攆回莊子上來了,嘖嘖,奶奶哪里知道,她爹當(dāng)初可是花了好多錢才買通府里的關(guān)系,給她送到那富貴地方當(dāng)差,后來聽說她掙上了個姑娘,還是府里最有錢有勢的爺,高興的黎勇差點要翻修祖墳去了,可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沒那做奶奶的命,灰溜溜就給攆回來了,我看她打小就長了一副刻薄模樣,就覺的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命?!?/br> “回來了也不肯嫁人,雖說她那樣的,嫁不了特別體面的人家,可他爹是個莊頭,這黎山村又是個出良田的富庶村子,她總能混上個不錯的女婿,可奶奶猜怎么著,那姑娘就跟中了邪似的,死活都不肯嫁人,剛回來那幾年,天天說鈺二爺會派人來接她,說早晚有一天她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回京去。” 黎祥家的指了指自己腦袋:“莊子上的人都說她腦子有毛病。” 聽黎祥家的這么說,若芯才想起來,在她之前,劉鈺確實有過一個通房,不知犯了什么錯被他打發(fā)出去了,東京城的下人們總說,鈺二爺雖是風(fēng)流好色,卻從來不喜找家里的丫頭,唯一一個例外就是秋荷。 難怪她看著秋荷有些眼熟,她原是在劉府里見過她的。 那會兒她同劉鈺吵架,被康氏挪去了長春館調(diào)/教,有一天晚上,因著阿元想爹,若芯便抱了孩子去鐘毓館,想主動同劉鈺和好,沒想到在鐘毓館門前,撞見了月影在訓(xùn)斥一個外頭來的丫頭,當(dāng)時,月影還指著她的鼻子,說她一來府里就到鐘毓館門口晃悠,企圖見劉鈺一面。 正想著,就聽黎祥家的又說:“這鈺二爺對她倒好,給她攆回了她爹管轄的莊子上,就因為這個,她剛回來的那兩年,我們這里的人,還真以為京里會派人來接她回去,誰知一年一年過去了,也沒個動靜,這兩年我瞧著那老姑娘心氣倒是沒了,老老實實的替他爹管起了宅子,只不過,每每她爹去東京交年例時,她都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跟了去,顯是還沒死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