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醋壇子(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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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凱軒還是笑笑:“怎么稱呼?” 黎遠頜首:“叫我Frank就可以?!?/br> 本來和王凱軒走一塊兒的男生這時候才上前,王凱軒跟邵遙二人介紹:“這位是許南,大我一級?!?/br> 許南同兩人打了招呼,態(tài)度熱絡(luò):“邵遙對吧?我看過你的比賽?!?/br> 邵遙這下更驚訝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好!不好意思啊……請問我們在哪場比賽見過嗎?” 王凱軒認得她她能理解,但許南她是真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我看過你,但你一定沒看過我。”許南笑道,“我不是職業(yè)運動員,你比賽的時候我坐在觀眾席?!?/br> 王凱軒幫他補充:“許南一直在練跳水,雖然沒有往職業(yè)方向發(fā)展,但他在極限崖跳方面可是這個?!?/br> 他豎了個大拇指,接著問:“小遙你還有在跳水嗎?” 邵遙微怔,一時沒有回答。 黎遠垂眸瞧了她一眼,替她答道:“有的,她還有在堅持?!?/br> 去年一整個夏天,除了泳池偶爾維修的那幾天,只要有去游泳,邵遙都會在那塊被曬得褪色的一米板上一遍遍翻轉(zhuǎn)入水。 學習再忙也要每天拉筋抻腿,有了M-ROOM后整天跑來他家,一練就是兩小時起跳,而且堅持使用自己真實的身體數(shù)據(jù)…… 這些堅持為的是什么,其實顯而易見。 邵遙鼻子驀地泛酸,連帶著眼眶都有些燙。 她眨了眨眼,語氣肯定地回答王凱軒:“對的,一逮到機會我就會上板子跳一下?!?/br> “那太好啦,要是你來了我們學校,請一定、一定要考慮加入我們的協(xié)會??!”王凱軒雙手合掌,“Please!一定要來??!” 邵遙有點兒疑惑:“協(xié)會?” 許南扯了扯T恤前襟:“對,我們都是跳水協(xié)會的?!?/br> 邵遙這才看清面前兩個少年穿的是同款T恤。 純白色,胸口和背面有藍色水花的標志。 而且兩人都是明顯的倒三角身材,寬厚肩膀和精壯手臂把衣服袖子撐得緊繃。 邵遙恍然:“哦,所以你剛才從游泳館出來……?” 王凱軒道:“對,早上有訓練。我跟你說,我們協(xié)會——” 眼見姓王的小平頭有滔滔不絕介紹自家跳水協(xié)會的陣勢,黎遠忽的出聲打斷:“要不找個地方,坐下再談話?” 烈日當空,雖有樹蔭,但從水泥地蒸騰起的熱氣仍不容小覷。 邵遙額角和脖子已經(jīng)掛了汗,黎遠不想她在太陽底下呆站,也不想掃她興。 很明顯,這跳水協(xié)會已經(jīng)勾起了她的興趣。 王凱軒和許南是要去餐廳吃飯的,便邀邵遙和黎遠同行。 王凱軒還說,如果邵遙感興趣的話,吃完飯他們能帶她進游泳館參觀參觀。 邵遙當然樂意,眼巴巴地征詢黎遠的意見:“可以嗎可以嗎?一起去餐廳嗎?” 黎遠能有什么意見?這次來港城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讓邵遙提前感受大學校園的氣氛。 能在這里碰上認識的人,也是一種緣分。 當然,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黎遠睇著身旁跟倆男生邊走邊聊的女孩,心想“撲街了自己擔心的事情果然要發(fā)生”。 餐廳冷氣足夠,邵遙和黎遠沒多久前才吃過飯,這會兒還沒餓,點了份菠蘿油、豬仔包和兩杯咸檸七。 四人圍著一張圓桌坐,王凱軒和許南邊吃邊跟邵遙介紹協(xié)會。 目前協(xié)會自有專業(yè)場地練習,有基金會扶持,有專業(yè)教練指導(dǎo),這兩年吸納了不少對跳水感興趣的成員,但多數(shù)是零基礎(chǔ)的初學者,或之前稍微接觸過跳水的愛好者,像王凱軒這樣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性專業(yè)訓練的跳水運動員寥寥無幾。 如今有不少針對業(yè)余愛好者開辦的跳水比賽,協(xié)會在男選手方面有幾個人選,但女選手至今沒有合適人選,所以每次比賽,與女子有關(guān)的項目都是空缺。 “所以小遙,我提前先‘預(yù)定’了啊,要是你來了科大,一定要進我們協(xié)會?!蓖鮿P軒不停游說,“你不是對崖跳、海跳感興趣么?我們每個月都會組織相關(guān)的活動,許南玩這個很厲害的,全世界跑,在不少比賽都拿過名次的。” “他講話太夸張啦。”許南皮膚黝黑,笑時顯得牙齒極白,“但邵同學,我和Willson的想法是一樣的,如果來了科大,務(wù)必聯(lián)系我們啊?!?/br> 對方語氣真摯,邵遙有些赧然:“可是分數(shù)還沒出,我還不確定能不能考上……” “沒事啊,如果你選擇了其他高校,有空來港城玩也可以聯(lián)系我的。”許南沒有緊追不舍,“我?guī)闳ネ嫜绿!?/br> 黎遠從剛才開始就默默喝水沒有吭聲,到這里終于忍不住了,整埕醋壇子都要掀翻。 帶誰玩?帶誰玩? 是完全把他當透明人了是嗎?! 忽然,桌下的膝蓋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只是一下而已,胸腔里快爆炸的氣球就這么松了口子,滋滋聲泄著氣。 邵遙安撫著男友,淺淺笑著回許南:“好??!正好,我男朋友也對崖跳好感興趣的,到時候還要麻煩你指導(dǎo)指導(dǎo)我們技巧。” 對面二人都有些驚訝:“原來你男朋友也是跳水運動員???” “不,我不是運動員。”黎遠心里的奓毛被撫平撫順,態(tài)度稍微和藹一些,“但小遙喜歡的事情,我都會陪她一起嘗試?!?/br> 最后邵遙還是留了聯(lián)絡(luò)方式給了王凱軒和許南。 她聲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你們真的高看我了,雖然我這些年有跳水,可只上過一米板。現(xiàn)在有利用M-ROOM重新練習十米臺的動作,但偏差還是有點兒大?!?/br> 許南說:“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協(xié)會的口號就是‘happy jump have fun’,跳水就是要快樂啊。” 王凱軒接著說:“不過我能理解,那時候我開始長高,肌rou記憶漸漸失效,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了,身高體重又變了,又得重新調(diào)整力度和入水角度?!?/br> 邵遙贊同:“對對對,一些動作還沒做完,但已經(jīng)快入水了?!?/br> “但如果跳臺高度增加,這個問題也能解決了?!痹S南這時插了一句,“我們常去玩的那座懸崖高十五米,水很深,有足夠的高度讓你們做動作,只不過有個習慣得改,最好是腳先入水?!?/br> “那年我先是沒資格參加比賽,后來被篩,有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來,覺得自己只會跳水了,沒了跳水,自己就是個廢柴?!蓖鮿P軒攪著手邊玻璃杯里的冰塊,語速有點兒慢,“后來也是許南帶我去玩崖跳和海跳,才慢慢找回自信。” 邵遙插嘴問:“你倆認識很長時間了???” 許南坦然:“我和Willson住在同一個屋邨,從小認識,后來他進了港隊,我沒有?!?/br> 王凱軒付之一曬:“有沒有進隊,現(xiàn)在也不重要了。” 許南挑眉,故意調(diào)侃:“真看開了???” 王凱軒瞪他:“當然啦?!?/br> “不后悔沒接受那基因公司的‘改造’?。俊?/br> “嘁,當然不后悔!” 邵遙和黎遠互看一眼,都有些困惑。 但很快黎遠想到了什么,擰眉問:“什么基因公司?” 王凱軒一頓,眼睛余光飄向邵遙:“就是……就是‘那個’基因公司啊,小遙沒跟你講過嗎?” 邵遙不解,輕輕蹙眉:“嗯?” 許南本就對這件事心有芥蒂,一時沒留意幾人的微表情,心直口快道:“那一年Willson剛進港隊,有家基因公司的業(yè)務(wù)人員私底下找到他父母,說他們有個針對跳水運動員的‘塑型計劃’,可以通過推遲發(fā)育期,從而調(diào)整身材未來的發(fā)展方向。 “他們還說年紀越小,效果越好,而且完全不違反各大賽事的規(guī)則。對方問Willson父母有沒有興趣,他們可以給出很高的優(yōu)惠折扣……” 邵遙滯住。 許南的話像壞掉的人工蟬鳴喇叭,尖銳刺耳,排山倒海地灌進她耳內(nèi)。 生物基因是近幾十年一直大熱的行業(yè),曾經(jīng)與之相關(guān)的公司遍地開花,后來一一淘汰,如今僅剩幾家頂尖公司。 例如日本的U公司,從擁有再生能力的動植物身上提煉出基因,獨家推出“再生肌rou”“再生骨骼”“再生皮膚”,給醫(yī)療行業(yè)帶來了巨變。 當然,這些技術(shù)價格高昂,只有出得起錢的傷患才能得到“再生”的機會。 又例如美國的Z公司,因為研發(fā)了能改變?nèi)四w色、發(fā)色、眸色的技術(shù),加上能增高減重的塑型技術(shù),深得上流社會的富太名媛們的追捧喜愛。 邵遙猜想,許南提起的或許就是Z公司,只不過多數(shù)使用者是希望增高,沒想到還能反過來抑制身高增長。 女孩神情凝重,只默默聆聽,沒有開口,黎遠瞄了一眼,收回視線,問王凱軒:“所以你的家人當初沒有接受這項計劃,對吧?” “嗯,其實我也是一年前準備上大學的時候,才被老爸老媽告知這件事。他們說是不想抑制我的成長,想順其自然,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就算對方打了折扣,我家依然是出不了那筆錢,實在太貴啦?!?/br> 王凱軒苦笑一聲,“而且他們不確定我這個屋邨仔能走多遠,要是給了錢,抑制了生長,到頭來還是取不到好名次好成績,那這筆錢就是丟進咸水海了?!?/br> 他壓低聲音,問臉色有些泛白的邵遙:“你沒有聽說過基因公司這件事嗎?” 脖子好像被打了鐵釘固定住,邵遙連搖頭都有些困難:“……沒有?!?/br> 基因公司的新聞事跡她當然有耳聞,但從未往運動員們身上聯(lián)想。 王凱軒忙道:“那你聽過就算了,雖然我爸媽是說過有這么一件事,但實際上是不是真的,我們也不清楚的。” 許南也幫腔:“對,別放心上?!?/br> 黎遠沒說話,只在桌下牽起邵遙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 邵遙默了片刻,然后揚起笑:“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