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鬼故事(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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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過了午餐飯點,餐廳只供應簡單的粥粉面,但人不少,一列點單機前都排了不短的隊伍。 跟著隊伍緩慢前進的時候,邵遙忽然“啊”地叫了一聲。 黎遠被嚇了一跳,忙問:“怎么了?” 因為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邵遙宛如醍醐灌頂,一時激動,直接沖黎遠的手臂重重地拍出了“啪”一聲脆響:“我知道了!我終于知道了!春暉園的大秘密!” 真不能小瞧怪力少女的無情力,黎遠牙根都酸了,還好面子的提起嘴角笑,裝作一點兒都不疼:“你知道什么了?” 邵遙清了清喉嚨,扯著黎遠的袖子讓他稍微彎腰。 黎遠照做,邵遙神秘兮兮地湊在他耳邊說:“你之前不是問過我,為什么你家那屋子被人當做‘鬼屋’嗎?” 黎遠點頭:“對啊,那晚你說別破壞氣氛,就沒告訴我?!?/br> 不是多重要的事,黎遠后來也沒再問過。 邵遙一雙眼亮晶晶:“聽說很久很久之前——” 其實具體什么時候有“鬼屋”傳言,邵遙一時也想不起來,畢竟像這種鬼故事,從小都聽過不少。 今天傳泳池女廁倒數(shù)第二格有手從馬桶里伸出來,明天就傳無人居住的老別墅里有夜半哭聲。 黎遠家就是后者。 說是有一年七月半,有人深夜經(jīng)過別墅時聽見里面有哭聲傳出,斷斷續(xù)續(xù)。 那人剛走近想再聽清楚一點兒,但那哭聲被風一吹就不見了。 老別墅太多年沒人住,院子雜草叢生,墻壁攀滿爬山虎,讓月光一照,陰森得讓人害怕。 一個人聽見還能當錯覺,但后來陸陸續(xù)續(xù)有其他人聽到。 往流言里添幾勺油加幾勺醋,“鬼屋”就這么誕生了,還衍生出好幾個新的版本,有人說這房子之前死過人,怨氣大,有人說之前移民的那戶人家肯定是不堪受其擾才搬了家,有人還說那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下面肯定藏著怨靈。 “后來我們每年夏天就拿你家當試膽大會的場地了,有一次最恐怖,大家被要求把手伸進去爬山虎里面,拿筆在墻上寫上‘到此一游’,才算過關(guān)?!?/br> 邵遙講得繪聲繪色,餐廳的冷氣仿佛都冷了幾度,前面點完單的大嬸離開時,還回頭多看了小姑娘兩眼。 “怪不得!裝修之前施工隊伍給我發(fā)來全屋影像,把爬山虎清理掉后,墻上一堆亂涂亂畫?!?/br> 黎遠哭笑不得,科技再怎么發(fā)展,似乎都阻止不了都市鬼故事的傳播。 “Sorry,原諒我們年少無知?!鄙圻b雙手合十道歉,“但我現(xiàn)在想了想,那時候大半夜的在別墅里哭的,會不會是你爺爺?。俊?/br> 聽她這么一說,黎遠皺起眉頭。 老爺子買這套房子的時候他還沒出生,所以不清楚那些年老爺子的事,父親也從未跟他提起。 但想想老爺子上次手術(shù)后在病房里偷摸抹淚,黎遠現(xiàn)在倒是能相信,老爺子是能做出一個人跑到空無一人的房子里傷春悲秋這種事的。 隔壁屋燈火溫馨,這邊廂則是孤零零一人,換做是他,他估計也得哭。 “老爺子藏著掖著一堆秘密呢,但他不樂意說,我們也沒辦法?!?/br> 黎遠無奈嘆了口氣,“真的是‘老年叛逆期’?!?/br> 兩人隨意吃了點東西,黎遠的手機響起,提醒他爺爺?shù)妮斠杭磳⒔Y(jié)束。 回了急診室,老爺子躺在床上,面朝墻壁,老太太則坐在床尾的椅子上,兩人離得不遠,但中間似乎隔著道冰墻。 黎遠和邵遙互看一眼,默契地沒有開口。 剛好輸完液,機器護士來拔針,同時通知他們可以進病房了。 床位緊張,老爺子住的是四人間,加上看護和家屬,屋里已有六七人,十幾只眼睛齊刷刷看過來。 紀靄停在了病房門口,沒有再往里走。 她對孫女說:“小遙,我在這里等你,你放下東西后就出來吧?!?/br> 邵遙一頓,點點頭:“好?!?/br> 護工也來了,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長相憨厚,身高不高,但力氣挺大,一下就撐起比他高出一個頭的老爺子,態(tài)度熱絡殷勤。 黎彥剛才沒睡著,情緒不大高,他的床位靠窗,拉起隔簾后完全看不見門外那人了。 他輕喚:“Frank,你多跑一趟,送小遙和她奶奶先回去吧?!?/br> 邵遙把環(huán)保袋里的東西一樣樣放到床柜上:“不用不用,爺爺,讓黎遠在這里陪你,我和奶奶叫輛車回去就行了。” 黎彥不同意:“那怎么行,天這么熱,一不小心就要中暑的。” 黎遠正在跟護工交代注意事項,他讓對方先等等,問邵遙:“我送你們回去吧?” “別了,你取車的時間我們都能回到家啦,叫車更方便。” 邵遙堅持黎遠留下,黎遠沒轍,只好送她和奶奶到電梯前。 他微微頜首,跟紀靄再次道謝:“辛苦你了奶奶,大中午的麻煩你跑一趟,耽誤你午休了?!?/br> 紀靄笑笑:“小事,晚點兒我再煲些陳皮茶,你如果沒時間回春暉園的話,就讓小遙給你送過來?!?/br> “那太麻煩你了?!?/br> “別這么客氣,正好我要煮,就多煮一些。” 黎遠不推拒了:“那先謝謝奶奶。” 邵遙撅著嘴,問黎遠:“我可是跑腿小妹,你怎么沒跟我講多謝?” 在奶奶面前黎遠不好太放肆,只能在她身后捏捏她的指尖:“好的,我今晚再定做一面‘熱心街坊’錦旗給你。” 邵遙皺起鼻尖一臉嫌棄:“才不要!” 電梯快到了,黎遠叮囑邵遙:“上車了告訴我一聲?!?/br> 邵遙:“知啦。” 黎遠看向紀靄:“奶奶再見?!?/br> 紀靄:“嗯,再見……” 但電梯停下開門的時候,紀靄沒有走進去,她站在原地,垂眸抿唇的神情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邵遙有些疑惑:“奶奶?是落下什么東西了嗎?” 紀靄回了回神:“沒,沒落下?!?/br> 她抬頭看黎遠:“小遠,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br> 黎遠和邵遙又對上眼,兩人眼中都有許多不解。 他回答:“奶奶你別說拜托,盡管提?!?/br> 紀靄:“好,其實我就是想問問,現(xiàn)在找你訂做那‘小房間’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黎遠一愣:“‘小房間’?ROOM嗎?‘新世紀’里頭的那種?!?/br> “對對,你們叫它M-ROOM?!奔o靄笑得有些難為情,“講出來你們小年輕別笑話,我還沒進過‘新世紀’。我只玩過很多年以前的那種VR游戲,很容易暈,后來就沒再嘗試過了?!?/br> 邵遙插嘴:“奶奶你現(xiàn)在想玩‘新世紀’了嗎?是的話我借我的頭顯給你用,有防眩暈模式!” “不,我現(xiàn)在這年紀,對虛擬世界沒什么興趣了,我就只想定做一個M-ROOM?!?/br> 紀靄接著問,“我之前聽對面屋的雄仔講,你的檔期都排到好久之后了對嗎?如果你沒時間的話,有沒有什么朋友同行也是能做這個的,你介紹給我可以嗎?” 黎遠忙道:“不不,我有時間的,奶奶你想做個什么類型的M-ROOM呢?” 紀靄略微低頭,正午陽光穿過她耳畔晃蕩的銀白發(fā)絲,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平靜。 兩個年輕的都安靜不講話,把時間留給老太太去思索,去考慮,去斟酌。 片刻后,紀靄抬起頭,語氣篤定:“我想定做一場演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