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體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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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是‘筑夢師’?!” 楊楚雄激動得跳起來,餐椅差點兒被他撞翻。 經(jīng)過一個晚上,邵遙早就消化了這件事,慢騰騰地打開平板電腦中的卷子,聲線平平:“嗯啊,是他自己說的?!?/br> “哇噻,真沒想到……那你有無問到他在‘新世紀(jì)’里的ID?” “沒啊,你要問自己去問!”邵遙拿筆賞了他一個暴栗,兇巴巴道,“你寫不寫作業(yè)???不學(xué)習(xí)我跟你mama說了哦!” “寫寫寫!” 楊楚雄也打開自己的平板電腦,但嘴里還在念叨著黎遠(yuǎn)的事。 紀(jì)靄給小孩們端來茶水,聽見了幾個詞兒,便好奇問一句:“你們說的是隔壁新搬來那家的小孩?” 楊楚雄連連點頭:“對的對的,奶奶,原來他是‘筑夢師’來的!” “哦……就是在‘新世紀(jì)’里給用戶做小房間的設(shè)計師?” “對的!” “他很厲害嗎?”紀(jì)靄把兩杯冰鎮(zhèn)陳皮茶放到桌上。 “肯定很厲害的!” 楊楚雄把黎遠(yuǎn)擁有眼鏡的事情告訴了老太太,末了說:“等回頭遇見新鄰居,我問問他的ID是什么?!?/br> 邵遙白了楊楚雄一眼:“知道了能干嘛?你要找他訂做‘M-ROOM’???” “不是我,是我老爸想訂做啦?!?/br> 楊楚雄灌了兩口陳皮茶,跟老太太豎了個大拇指,繼續(xù)說:“明年是我爸媽結(jié)婚二十周年紀(jì)念日,他以前答應(yīng)過我媽,說婚后每個十年都要回去求婚時的那家餐廳吃頓飯,再合照留作紀(jì)念。 “但‘發(fā)燒’時期那家餐廳倒閉嘍,所以我爸讓我?guī)兔φ覀€靠譜一點的‘筑夢師’,想要復(fù)刻求婚時的那個場景。” 邵遙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叔叔這是下重本啊,做‘M-ROOM’不便宜的耶?!?/br> “那也比找個餐廳包場布置現(xiàn)場來得劃算咯,而且‘M-ROOM’是可以永久保存的,他倆想什么時候進(jìn)去回憶都可以?!?/br> 邵遙撇撇嘴:“前兩天才有個新聞,說有個中年男人沉迷‘M-ROOM’,不停借錢去訂制,還不了錢,還把自己的信用積分都全敗完了。‘新世紀(jì)’封了他的號,他居然因為這樣遷怒于社會,跑到路上亂捅人!” 少女越說越激動,楊楚雄撓了撓后腦勺,嘟囔道:“凡事都是雙刃劍嘛,而且這是極個別的現(xiàn)象啦,很多訂小房間的玩家還不是好好的……” 邵遙還想搬出幾個近期因“M-ROOM”造成惡劣后果的案例,忽然發(fā)現(xiàn)奶奶站在桌旁,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問:“奶奶,你怎么啦?” 紀(jì)靄提了提嘴角:“沒事,就想問問雄仔中午在不在這邊吃飯?我今日燜了蘿卜牛雜哦。” 楊楚雄眼睛都亮了,點頭如搗蒜:“要吃!當(dāng)然要吃!我家中午沒人!” 紀(jì)靄笑笑:“行,那我去下多一些米,你們快學(xué)習(xí)吧,陳皮茶還有的,過一會兒我再來給你們添?!?/br> 楊楚雄笑得咧出一口大白牙:“多謝奶奶!” 倆小孩終于開始動筆寫試題了。 楊楚雄去年一直忙著訓(xùn)練和比賽,文化課程落下不少進(jìn)度,但上個學(xué)期有稍微追回來一些。 只不過現(xiàn)在在邵遙面前,他又仿佛變成一只只有七秒記憶的金魚,啥題都不會做,隔三差五地就把平板電腦推到邵遙面前。 邵遙沒多想,認(rèn)真給楊楚雄講題。 陽光從餐廳挑高落地玻璃窗溢進(jìn)來,落在少女的睫毛尖尖,眼皮微顫時,似能抖落一地星屑。 楊楚雄看呆了眼,又被敲了一下額頭才回神。 “喂!你發(fā)什么呆???”邵遙手指轉(zhuǎn)著筆,沒好氣道,“剛才講的是不是都沒聽?” 楊楚雄沒回答她的問題,而且還直接躍到另一個問題:“下個月我們游泳和跳水的有集訓(xùn),就在基地,你到時候要來嗎?” “噠!” 本來還在指尖旋轉(zhuǎn)的筆,下一秒脫離了軌道飛了出去,掉到桌面,朝邊緣方向滾動。 楊楚雄及時攔住快要墜崖的筆,眼神認(rèn)真地補(bǔ)了一句:“喬蕊也會來的,我聽高教練說,是喬蕊主動提出要求回隊集訓(xùn)的?!?/br> 邵遙擰起眉心,拿回筆,垂眸繼續(xù)寫練習(xí)題。 她悶聲回答:“不去?!?/br> 雖然楊楚雄一早就猜到邵遙會這么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問她:“為什么不去?。俊?/br> 邵遙眼皮兒都不抬:“你們集訓(xùn),我一個外人去干嘛啊?” “怎么會是‘外人’?”楊楚雄語氣著急起來,“你也是前跳水隊的?。 ?/br> “對啊,‘前’啊,所以現(xiàn)在不是啊?!?/br> “……所以你現(xiàn)在完全沒跟喬蕊她聯(lián)系了嗎?” “有啊,我有的時候發(fā)了朋友圈,她都有給我點贊耶?!?/br> 楊楚雄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霸趺椿厥掳∧銈?!好歹一起參加了那么多次比賽、拿了那么多塊獎牌,怎么現(xiàn)在就淪落成了‘點贊之交’?” 邵遙不打算再回答相關(guān)問題。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和喬蕊會漸行漸遠(yuǎn)。 沉默下來的空氣如石沉湖底,楊楚雄抿緊嘴唇,埋頭苦寫,遇上不會的題也不再提問。 日上三竿,光影漸變,茶杯見底,廚房里漸漸有咸香氣味飄了出來。 “咕?!?/br> 有人的肚子不合時宜地打起鼓,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聲。 楊楚雄小聲嘀咕:“我等會兒肯定得吃三碗米飯?!?/br> 邵遙瞥他:“少吃點兒吧,免得集訓(xùn)前超體重了,被人刷下去?!?/br> “嘁,這有什么,游幾個來回就消耗完了?!睔夥找痪徍?,楊楚雄再次燃起斗志,繼續(xù)游說,“真的不來?我們游泳隊那幾個家伙也說好久沒和你聚一聚了……” “哎呀楊楚雄你煩——” 邵遙音量剛揚(yáng)起來,就被門鈴打斷。 她甩了個眼刀給楊楚雄,起身走向玄關(guān)。 紀(jì)靄擦著手從廚房里探出頭:“誰來了?” “我去看看!”邵遙看清門鈴顯示器里的人,忙回頭說,“奶奶!是隔壁新搬來的那位爺爺!” 紀(jì)靄猛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邵遙不察異樣,趿著拖鞋就往院子跑。 雕花鐵門外站著昨日傍晚見過一面的老先生,依然穿著襯衫西褲,但沒有拄拐杖,右手還拎著一紅色紙袋。 他笑瞇瞇地打招呼:“你好啊,小遙?!?/br> 邵遙打開鐵門,頜首道:“爺爺好,你們過來啦?!?/br> 她探頭朝隔壁屋看過去,門口放著兩個大號行李箱,還有一個敞開蓋子的大紙箱。 倒是不見那“孫子”的人影。 黎彥望一眼邵家未掩實的木門,再把手中紙袋遞給邵遙:“這是我準(zhǔn)備的喬遷禮物,之前我們家裝修,還有這段時間的搬家,都給附近街坊們添麻煩了啊。” 禮袋上印的是城中百年老字號羊城酒家的金漆LOGO,邵遙一雙手?jǐn)[得飛快:“不用不用,爺爺你實在太客氣啦!” “里面是酒家的招牌餅食,不貴重的,只是小小心意,還望笑納?!崩鑿┲钢情_口的大紙箱,說,“那里頭還有幾份,待會兒我給別的鄰居也送過去?!?/br> 盛情難卻,邵遙沒推拒了,接過后禮貌道謝:“謝謝爺爺,那我就不客氣啦!其實我奶奶很喜歡羊城酒家的老婆餅和雞仔餅,之前周末我過來時都會給奶奶帶?!?/br> 黎彥笑得眼角堆起道道褶子:“她喜歡吃啊?那實在太好了?!?/br> 楊楚雄也從屋里走出來,跟老先生打了聲招呼:“爺爺好。” “啊,你是對面屋子的那個小男孩?!崩鑿┏α诵?,“你家大人們現(xiàn)在在家嗎?我想去打個招呼?!?/br> “不好意思啊爺爺,他們今早都出門了,得下午才回來?!?/br> “那行,我晚上再拜訪?!?/br> 邵遙指著那兩個大行李箱,指揮道:“雄仔,我們幫爺爺把行李拿進(jìn)屋里吧?!?/br> 楊楚雄朗聲應(yīng)“好”,大步走過去,推著行李箱進(jìn)了“鬼屋”的院子。 “小遙,黎遠(yuǎn)在家里的,你們把行李箱拉到玄關(guān)就行,門沒關(guān)?!?/br> 黎彥邊說邊從紙箱里提拎出兩袋手信:“我去旁邊的鄰居家里坐坐,冰箱里有飲料,你們自己拿來喝啊。樓上還有個體感房,你們可以去參觀參觀。” 聽見“體感房”仨字,楊楚雄一雙眼睜得比牛還大,說話又結(jié)巴了:“我、我我、我可以參觀嗎?!” ——別說體感房了,他們許多人連頭顯都沒有。 一是太貴了,父母不讓買,二是“新世紀(jì)”對未成年人的限制相當(dāng)多,就算有了家用頭顯,他們有很多功能依然無法使用,“世界”里的許多區(qū)域也不讓他們進(jìn)去。 楊楚雄和男生們周末想玩時,就會去附近的體感中心租頭顯,體感房都不大舍得租的,畢竟費(fèi)用不便宜。 老先生哈哈大笑:“當(dāng)然可以,無任歡迎。” 這一片的別墅當(dāng)年都是精裝修交付,屋內(nèi)結(jié)構(gòu)都是一個模子,除非后期拆墻并重新裝修,黎家就是這樣。 因為是聯(lián)排別墅,屋子外觀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內(nèi)里改變不少。 一樓被打通成無障礙大平層,純白極簡風(fēng)格,屋頂開了玻璃天窗,陽光如瀑,淌滿了整個客廳和開放式廚房餐廳。 黎遠(yuǎn)剛把爺爺?shù)男欣罘藕茫瑥姆块g走出來,一眼就見到站在玄關(guān)眈天望地的兩位新鄰居。 他兩道劍眉微挑:“喲,怎么會是你們?我爺爺呢?” 楊楚雄答:“他去給鄰居們送禮物了。” 黎遠(yuǎn)走過去,拿出客人用的拖鞋放在地上:“謝謝幫忙,你放下就行,我來拿?!?/br> 楊楚雄一手拎一箱子,氣不喘臉不紅:“不用,輕輕松松,你告訴我放哪間房就行。” “在三樓?!崩柽h(yuǎn)還是接過一個行李箱,領(lǐng)著他走向電梯,回頭問那小姑娘,“你一起上來嗎?” 邵遙雙手背在身后,噘著唇嘀咕:“行啊,參觀參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