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妮絲特一直游，直到手臂碰到水道另一端的泳池內(nèi)壁。她破水而出，朝隔壁水道看了一眼。賈蒂娜不久后探出頭，她一看見她，隨即露出驚訝的眼神。「你怎么……」

    哈妮絲特拉住分道線，把自己拉向水道側(cè)邊，不過沒翻過去。「我應(yīng)該說過我很會游泳。」她眨眨眼，看著浮在另一側(cè)水道的她。

    穿上泳衣、戴上泳帽之后，似乎更難辨別每個人的樣子，不過她知道賈蒂娜并不這么認(rèn)為?！纲Z蒂娜?！构萁z特用手攀住浮球?！改切┌毯鄄荒艽砟?，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顾硎荆又苯影杨^埋回水中，再次向另一端，也就是她來的那一端出發(fā)?！腹萁z特……」賈蒂娜的聲音傳入女孩耳里，不過很快被水聲蓋過。

    哈妮絲特知道她想要回她話，只不過她沒等她這么做，一半是出于故意，另一半則是為了避免被岸上的教官逮到他們停下來。〝這次換你來追我了。〞她心想，一邊踢水前進(jìn)。

    哈妮絲特很快又摸到了另一端的池壁，她順著光滑的磁磚抓住壁頂，把自己拉出水面。她沒有馬上接著折返，而是故意等了一下，假裝腳趾抽筋。

    果然，賈蒂娜不久后便從隔壁水道浮出來。她一冒出水面立刻左右張望，不過等她找到掛在分道線上的哈妮絲特后立即擺出不滿的表情。「你錯了，哈妮絲特?！顾龑λf道?！改切┌毯鄄荒艽砦?，但它們是我的一部分?！?/br>
    「沒有人會在意那些?！?/br>
    「不可能！」賈蒂娜壓低音量，說話的同時瞄了一眼在池畔來回巡邏的教官和其他擔(dān)任助教的干部一眼?！肝腋阏f過了，我們不能——」

    「不能改變自己的過去?！构萁z特打斷她?！浮抑?，賈蒂娜。我不是要改變你的想法，我只是覺得也許你可以試著先把注意力放在這里，放在『現(xiàn)在』?！顾ㄗh。

    「你看！」哈妮絲特輕輕用手拍了水面一下?！改阍谶@里，不是嗎？你跟我們在一起?！顾谜嬲\的語氣說道。「在這里，沒有人會想『傷害』你?！顾c點頭。「我在對面等你?！构萁z特說道，接著再度邁開姿勢，向前游去。

    賈蒂娜看著離她而去的身影，愣在水中。再一次，她覺得哈妮絲特輕而易舉地看穿了自己的內(nèi)心，看見她一直以來隱藏在內(nèi)心的脆弱，像是縮在殼中的蝸牛。

    賈蒂娜跟上哈妮絲特的腳步鑽回水中，也開始游起來。她并不喜歡在其他人面前示弱，畢竟當(dāng)你有大半的人生都必須在犯罪和金錢的世界里逞兇斗狠時，你得武裝自己。

    所以賈蒂娜變得善于偽裝、展現(xiàn)氣勢，也善于把弱小的一面往深處藏。那是她養(yǎng)成的習(xí)慣，也是她生存的方式。〝那是屬于我的面具。〞她邊游邊想。其實哈妮絲特說錯了一件事，她并不是所有在自己身上的傷疤都討厭，因為大多數(shù)疤痕有助于她展露兇狠。

    賈蒂娜身上的疤，大多是來自她待在犯罪組織的期間所留下，譬如她的小腿上就有一條被子彈擦過痕跡。那些疤是力量和膽識的證明，是印記。即使不好看，卻會讓人心生敬畏。

    然而，她背上的疤痕卻不是，那道疤只會讓她想起自己悲慘的童年，想起一個飽受欺凌卻無法反抗的女孩，想起弱小。那樣的自己另她厭惡，也令她噁心。偏偏那是她身上最為明顯的記號。

    賈蒂娜終于抵達(dá)另一端的墻壁，她把頭從水中抬起，恢復(fù)漂浮姿勢，迎向等待自己的女孩?！笡]有用的?！顾f道，看著靠在浮球上的哈妮絲特，繼續(xù)他們不久前的話題?！赣行┗貞洉m纏你一輩子?！?/br>
    哈妮絲特聽完后沒說話，而是伸出一隻手?！肝铱梢越棠??！?/br>
    「教我……什么？」賈蒂娜皺眉。「我已經(jīng)會游泳了?！?/br>
    「不是游泳。」哈妮絲特表示，依舊招手要她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