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達(dá)向后退開，讓賈蒂娜走出隊伍，朝著仍佇立在射擊區(qū)與一排排隊伍之間的孤單身影走去?！改愀陕镆次野?！」她一靠向哈妮絲特后便小聲罵道。

    「你也……打不太中？」綠發(fā)女孩慌張地問。

    「怎么可能。」賈蒂娜反駁?！肝沂畾q的時候就開始碰槍了。」

    「十歲?。俊?/br>
    「我真搞不懂，明明教官都講那么清楚了，你怎么還能一發(fā)都沒打中?！官Z蒂娜邊走邊罵，不過哈妮絲特沒回答。她只是點點頭，跟著她走回射擊區(qū)，自己不久前所站的靶位。

    靶場邊一名擔(dān)任現(xiàn)場助手的男士官拿來一個填滿子彈的彈匣，賈蒂娜接過彈匣，就射擊位置站好。她戴上耳罩，熟練地拿起槍，送入彈匣。「我只講一次?！顾戳艘谎坭圃谝慌赃叺呐ⅰ！肝沂痉锻曛?，你最好給我打中?！?/br>
    「首先，你的槍要握好?！官Z蒂娜彎起手臂，讓槍管朝上。「用你的虎口把槍管夾緊，像是這樣?！顾又咽直鄞蛑薄！缸詈米屇愕氖直鄹鷺尮艿臏?zhǔn)星成一直線?！顾允种冈跇屌c手臂之間比劃。

    哈妮絲特點點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說話的人。

    「再來是射擊的時候。」賈蒂娜說道，然后整個人轉(zhuǎn)向遠(yuǎn)處的標(biāo)靶。「你的兩隻手要確實把握柄扣緊。」她舉槍前伸。「記得，開槍的時候會有后座力，所以肩膀要穩(wěn)住，槍口才不會亂飄?！?/br>
    「你可以稍微瞄在低一點的地方，如果你怕槍口會往上彈?！官Z蒂娜繼續(xù)說道?！覆贿^如果是我，我會想像自己拿著一根很長的竿子，然后……」

    哈妮絲特愣了一下，接著馬上往后退，摀起雙耳。

    碰——賈蒂娜豪不猶豫地扣下扳機(jī)。

    槍響消失后，哈妮絲特連忙抬頭。本來掛在電子屏幕上的「零」前面現(xiàn)在多了一個「一」——賈蒂娜不只打中靶，她還打中了靶心。〝好厲害。〞女孩盯著屏幕。

    「輪到你了，哈妮絲特小姐。」賈蒂娜摘下耳罩，放下槍，轉(zhuǎn)頭說道。

    哈妮絲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前，跟賈蒂娜交換位置。〝我真的可以嗎？〞她一邊戴上耳罩一邊問自己。她在預(yù)備位置站了一會兒，接著拾起靜靜躺在置物臺上的槍。〝里面還有九發(fā)子彈。〞她告訴自己。〝我至少……會中一發(fā)吧。〞

    她按照賈蒂娜說的方式握槍、固定姿勢、瞄準(zhǔn)。〝想像自己拿著一根竿子。〞她默默重復(fù)一遍她傳授的訣竅，試著領(lǐng)略其中的技巧。

    哈妮絲特扣下扳機(jī)，隔著耳罩，槍聲變小了很多。她放下手，打算確認(rèn)自己有沒有打中，不過她還沒去看計分板就先看見正在搖頭的賈蒂娜。〝不會吧……？〞她心想，接著不服輸?shù)卣净卦?。〝我不相信。〞于是，她繼續(xù)開槍。

    一槍、兩槍、三槍。哈妮絲特越射越快，也越射越急。一槍、兩槍、三槍。內(nèi)心的不甘令她氣憤、也令她焦躁。她的心跳加劇，雙手也開始不自覺晃動。

    「你到底在趕什么？」賈蒂娜雙手抱胸，看著開槍的人。她沒遮住耳朵，她早就習(xí)慣了槍聲?！改氵@樣怎么可能會打得中？」她小聲吼道，不過哈妮絲特沒有反應(yīng)。她不知道是因為她太專注，還是因為自己的聲音被槍響蓋過。

    「嘿！」賈蒂娜直接貼到哈妮絲特身后，一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扣下扳機(jī)。她從后方環(huán)抱她的雙臂，透過她的手握住槍。女孩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不過沒有抗拒。

    賈蒂娜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這么做，這不像是她平常會做的事。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在乎她打得怎么樣，況且她已經(jīng)把開槍的要訣跟重點告訴她了。但是，她還是行動了。

    她從后方把臉貼向哈妮絲特的耳際?！讣绨蛴昧??！顾晕荛_她被耳罩蓋住的耳朵，輕聲提醒?！改闾o張了。」她用冷靜的口吻說道，而她的話似乎起了作用。

    哈妮絲特的心跳恢復(fù)平緩，眼神也開始集中。她再次深呼吸，瞄準(zhǔn)、吸氣、吐氣。她的手握住槍，而賈蒂娜的手則握著她，讓她信心倍增。

    賈蒂娜觀察貼著自己的女孩，跟著她起伏的胸口小力吸吐。她比她高了一點點，因此視線不會被擋住。〝……好香。〞她驚訝地想，忽然聞到了哈妮絲特頭發(fā)上的香氣。那不是香水味或沐浴乳的味道，而是……清香，宛如乾草所散發(fā)的芬芳，是清新、舒服，來自田野的味道。

    一股細(xì)微的sao動從賈蒂娜的指頭傳來，被她握住雙手的女孩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扣下扳機(jī)。賈蒂娜把注意力拉回來，回到正前方的靶上。她沒有干擾她瞄準(zhǔn)或是幫她決定開槍的時機(jī)，她只是協(xié)助她穩(wěn)住姿勢。

    碰——像是宣告勝負(fù)的砲擊，哈妮絲特?fù)舫隽藦椣粌?nèi)的子彈。

    賈蒂娜松手，后退。〝她辦到了。〞她看著頭上的屏幕——十六，這代表哈妮絲特打中了六分的區(qū)域，十分是她替她打的。

    「我……打中了?！构萁z特離開靶位，朝上方望了一眼。

    「恭喜?！官Z蒂娜面無表情地聳聳肩?！敢沁B這樣都打不中——」不過她的話立刻被哈妮絲特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钢x謝你?！贡ё∷呐⒄f道，眼神閃爍。

    「做得很好，學(xué)員?！姑滋m達(dá)微笑，走向兩人，同時允許她們歸隊?！缚纯茨銈兩磉叺娜?！」她對所有人大聲說道?！覆灰哂趨f(xié)助彼此，所有人都一樣。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但我也不是你們的朋友，我不會陪你們一起上前線殺敵?！?/br>
    「但你們身邊的人會！他們才是你的戰(zhàn)友，你的伙伴?！怪品P挺的女子在室內(nèi)靶場來回走著，用眼神掃過眾人，聲音清晰、宏亮?！笇恚喌礁魑幻鎸δ切┕治锏臅r候，我不可能在旁邊告訴各位要怎么做，也不可能出手幫忙?！顾龂?yán)肅地表示?！傅銈兩磉叺娜丝梢裕∷麄兛赡軙趹?zhàn)場上救你一命，或是在緊要關(guān)頭拉你一把。」

    米蘭達(dá)停頓了一會兒，接著重新開口：「我不在乎你們來自哪里，但只要你們身上穿的是同一件制服，就不該拋下彼此?！顾Ｏ履_步，正好停在所有隊伍的正中央?！嘎牰藛幔勘?？」

    「聽懂，長官！」所有人齊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