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她 第138節(jié)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雪安也并未出聲催促,大概是不想跟她這樣的人多做交流。 隔了一會,她輕聲問:“你知道他受傷了嗎?” 雪安未曾想云楚會問這樣的問題,愣了片刻后才道:“奴婢知曉的并不多,云姑娘若是好奇,可以直接問殿下?!?/br> 這就是不愿同她說的意思了。 云楚轉(zhuǎn)身,慢吞吞的跟著雪安,她像是并未發(fā)現(xiàn)雪安的疏遠(yuǎn),道:“可他現(xiàn)在不想跟我說話?!?/br> 雪安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帶路。 他未曾回答云楚的話,亦不知該怎樣回答。 “那他這段時間很忙嗎?” 雪安仍舊是那句話:“奴婢不知?!?/br> 云楚道:“我不會去告密的,你放心?!?/br> 雪安卻仍舊搖頭:“奴婢真的不知,還請姑娘莫要為難奴婢?!?/br> 云楚一時也不知應(yīng)該說些什么了。 雪安帶她走了約莫有半刻鐘,才抵達(dá)一處廂房,云楚覺得這個地方好像有幾分偏僻,她又問雪安:“這個地方離他住的地方遠(yuǎn)嗎?” 雪安道:“莊子不大,相隔都不遠(yuǎn)?!?/br> 又是一句說了就像是沒說的話。 云楚哦了一聲,她走進(jìn)房間,房間內(nèi)有一股久不居人的味道,雪安解釋道:“這處莊子的確是很久未曾住人了,每一間都是如此?!?/br> 云楚當(dāng)然不會嫌棄,她連柴房都住過,這又算得什么。 雪安替她燃起了燈,搖晃的燭光使得房間陳設(shè)漸漸清晰,云楚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得什么時候才能再次看見赫巡。 雪安道:“姑娘,若是沒什么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云楚嗯了一聲,然后道:“你走吧。” 她想了想,又不太抱希望的問了一句:“殿下他一定沒事吧?!?/br> 雪安身形一頓,道:“奴婢不太清楚?!?/br> 這個回答云楚并不覺得意外,自然也不會失望,她不再出聲。 而就在雪安踏出房門時,他又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云楚。 雪安從很小的時候就跟在赫巡身側(cè),赫巡是他的主子,是他這輩子都不會背叛的人,他相信殿下,所以他自然而然的相信被殿下所愛的女人。 而云楚又恰恰有一副極為討人喜歡的外表。 她的容貌可以稱作舉世無雙,但她的美毫無攻擊性,她柔軟可愛,嗓音軟甜,輕易就能博得大多數(shù)人的喜歡。 時至今日,他仍舊不想用配與不配來形容殿下與云姑娘。 縱然殿下在他心中無與倫比,但云姑娘本身其實(shí)也優(yōu)于大部分人,他無法評判,亦沒有資格評判。 他只是覺得殿下本不必如此。 當(dāng)愛已經(jīng)成為一種折磨的時候,他不明白還有什么堅持下去的意義。 “云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吧?!?/br> “殿下他的確身體不如以前,這幾日也會比較忙,若有怠慢,還請不要放在心上?!?/br> 他無法置喙。 但他相信殿下,倘若殿下仍舊執(zhí)著于云姑娘,那就說明云姑娘本身,是值得被原諒的。 雪安走后,房內(nèi)便只剩云楚一人。 她靜靜的靠在窗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diǎn)著燭臺。 燭火晃動,印出少女帶著笑意的,溫軟的臉龐。 她不在意包括赫巡在內(nèi)的別人的冷臉,她只是純粹的開心于他還活著這件事。 * 翌日清晨,云楚醒的很早。 她有些不太舒服,但她并未在意,有下人送來早膳,里頭有一道雪梨半夏銀耳羹。 用過早膳,她老老實(shí)實(shí)的坐在房間里等他,可直到下午,赫巡都未曾出現(xiàn)。 她心中有幾分煩躁,便要出去尋他,她也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門被反鎖了。 然后她才終于清晰的認(rèn)識到,眼下的情形并非是她正與赫巡吵架,而是她作為赫宴的未婚妻,正在被赫巡軟禁。 她跟赫巡之間,已經(jīng)不同于以往了。 但這也沒關(guān)系。 她無法接受自己就只是待在這小小的房間里,所以她開始不停的請求守在門外的人,讓他們?nèi)ジ嬖V赫巡她想見他。 然而數(shù)個時辰過去了,都未有回音。 直到亥時初,房門才被緩緩打開。 是有人來給她送晚膳。 她心中煩悶,覺得自己今日非要見到赫巡不可,所以非常不客氣的鬧了半天,這才有下人帶她出去。 走了約莫有大半刻鐘才到地方。 一點(diǎn)也不近,她心想。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不再試圖跟這些丫鬟們說話,誰讓她們總是敷衍自己。 她跟著走進(jìn)去,不自覺的放輕腳步,然而她率先聞到的,是一股濃烈的草藥味。 還沒等她多想,迎面就走來一位腳步匆匆女子,她身著鵝黃色的紗裙,有一雙好看的杏眼,看著年歲不大,同云楚差不了多少。 她率先頓住步子,不加掩飾的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眼云楚,然后歪著腦袋蹙眉道:“你是誰?” 云楚心中記掛赫巡,分不出心思來應(yīng)付這人,她道:“讓開。” 女子一愣,然后叉著腰站在云楚面前,面色有點(diǎn)兇:“憑什么,我就不讓開?!?/br> 她指著云楚:“你要進(jìn)去找殿下?誰準(zhǔn)你進(jìn)去的?” 云楚壓下心中的不耐,盡量和緩聲音道:“是他準(zhǔn)我進(jìn)去的,你不是要出去嗎,請吧?!?/br> 女子更不滿了,她道:“不可能,我都沒有見過你!你怎么對我這個態(tài)度?你信不信我讓殿下罰你!” 云楚的耐心終于耗盡,她不想搭理她,直接就上手想要推開她。 就在這時,赫巡微冷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骸皸d衣,讓她進(jìn)來?!?/br> 梔衣錯開身子,對著云楚哼了一聲。 云楚邁步走進(jìn)去,然后走到暖閣之內(nèi),在看見赫巡時頓住腳步。 他身上只著一件有些松垮的墨色單衣,身側(cè)有一名兩鬢發(fā)白的看者,在看見她時聲音頓住。 赫巡抬眼看她,隨手拿起外衫披在身上,道:“說吧,什么事?!?/br> 云楚突然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她有一點(diǎn)想問剛才那個叫梔衣的女人是誰,為什么她能進(jìn)來。 但她更多的,其實(shí)還是關(guān)心他的身體。 她又上前兩步,然后站在赫巡的面前,毫不顧忌的拉住了他的手,她說不出讓他別生氣了這幾個字,只能說一句:“哥哥,別不理我?!?/br> 赫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云楚這次抓的很緊。 “你記不住嗎,我讓你別再這樣叫我?!?/br> 云楚不肯,她向來不太講理:“憑什么?” “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br> 她的手開始緩緩上移,但她又不敢用力,“這里好大一股藥味,你一定是受傷了。” “我都聽說了,你的傷很重,你叫我看看吧。” 赫巡嗤笑一聲,目光冰冷:“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假惺惺的態(tài)度。” 他的話云楚不太愛聽,小臉稍垮了垮。可她又不能把赫巡的嘴堵上,心里就算不開心也只能受著。 她裝著沒聽見,道:“不讓看就算了?!?/br> 赫巡道:“裝不下去了?” “我沒有裝。” “你嘴里也能有實(shí)話?!?/br> 云楚在心中非常委屈的哼了一聲,可是她又不占理,畢竟如果她是赫巡,她都不會給玩弄欺騙自己的人站在她面前的機(jī)會。 心虛歸心虛,她又忍不住道:“還有功夫罵我,肯定傷的不重,白擔(dān)心了?!?/br> 話音才落,她的手就摸到一處異物。 是纏在他手臂上的紗布。 她有些驚慌的抬眼,正好對上男人沉沉的目光。 赫巡抽出了手臂,同她拉開了距離。 他對一旁站的的太夫道:“你先出去吧?!?/br> “是?!?/br> 房內(nèi)遂而只剩云楚與赫巡兩人,赫巡垂眸慢條斯理的系上革帶,云楚掐緊自己的掌心,又開始覺得難過起來。 可她的難過無論表露與否,都會成為旁人攻擊她的工具。 畢竟她是個滿口謊言,自私自利的人。 她的真心虛假,廉價,并不值得尊重。 在赫巡眼里,她此刻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保全自己,讓他不要?dú)⑺?,企圖繼續(xù)用從前的招數(shù)讓他妥協(xié),然后她就能回宮繼續(xù)做她的春秋大夢。 云楚靜靜道:“……為什么你要覺得我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