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她 第66節(jié)
明譽(yù)眉頭皺了皺,道:“吃不飽飯?” 云楚心中譏笑,臉上卻笑意不減,道:“對啊,我記得我同大人說過?!?/br> “我五歲時母親無故失蹤,父親扶正外室?!?/br> 她話音頓了頓,然后繼續(xù)道:“聽起來很離譜吧,但我們那地方很小,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 “我是在討厭我的繼姐身邊討生活的。平日打罵都是小事,她喜歡在冬日叫我跪在冰天雪地里,一跪就是幾個時辰?!?/br> 明譽(yù)沉默半晌,然后問:“那你還記得你的母親長什么樣嗎?” 云楚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母親失蹤以后,她的好些東西都叫人砸了,就連當(dāng)初我跟阿娘一起養(yǎng)的小狗也被殺了,她什么東西都沒留下,也沒帶走什么,府內(nèi)也多不讓提及她,我那時又年幼,自然不記得了?!?/br> 明譽(yù)立刻從里面發(fā)現(xiàn)了重點(diǎn):“小狗?” 云楚點(diǎn)點(diǎn)頭道:“對啊,我最喜歡小狗了?!?/br> “娘親也是。” 明譽(yù)清楚的記得,以前阮枝會經(jīng)常念叨一句話:“囡囡今天有沒有陪小狗玩呀?” 就是因為這句話,明珠才總是念叨,她也喜歡小狗。 明譽(yù)一時只覺喉嚨干澀,恐慌之感越發(fā)嚴(yán)重,竟叫他不敢再問下去。 他害怕投注希望。 也害怕自己曾竟然試圖抹殺她,他的親meimei。 終于走出明府大門,云楚在門邊站定,笑著同明譽(yù)揮了揮手,道:“大人,我走啦!” 春日柔和的日光撫在少女身上,黑色的發(fā)絲被陽光一照,仿佛閃著金光,氣質(zhì)溫婉柔和,像極了他的母親。 可是云楚身上卻有一種無與倫比的活力,她甜美又可愛,笑起來的時候頰邊有個小梨渦,很美,又毫無攻擊性,她說這句話時,嗓音柔軟甜膩,叫他生出一種奇怪,又微妙的感覺。 這幾日明譽(yù)總是心緒不寧,他一方面覺得云楚決計不可能是他那個meimei,另一方面當(dāng)他改變心態(tài)以后,又控制不住的在云楚身上寄托希望。 在這樣的矛盾的心態(tài)下,他甚至開始不知如何面對云楚。 “姑娘。”明譽(yù)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叫住了她。 云楚頓住腳步,歪著頭道:“怎么了呢?” 被這樣明亮的眼睛望著,明譽(yù)陡然覺得自己污穢不堪。 他詭異的生出了一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 隔了片刻,直到云楚都有些不耐煩了,他才忽而開口,問出了一個足以稱得上是冒犯的問題。 “若是……你母親有一日來找你,告訴你你還有其他親人,你會恨他們嗎?” 云楚唇角的笑意僵了僵,然后笑出聲來:“大人怎么突然問起這些?” 她轉(zhuǎn)了身,蹦蹦跳跳的下了臺階,然后回頭回答了明譽(yù)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誒?!?/br> “但不管恨不恨,我都很想讓他們出現(xiàn)在我面前。” * 待到晚上赫巡回來時,已是日暮四合。 云楚坐在花影閣內(nèi)的石凳子上,一邊跟球球玩,一邊等著赫巡回來。 故而等到赫巡一回來,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云楚今日穿的衣裳配色有些鮮艷,她皮膚白,烏眸紅唇,襯得她整個人格外靡麗,比之此刻天際暗淡的夕陽,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手里正拿著一個用細(xì)竹篾編成的小球,球球正在在她腳邊撅著屁股用毛絨絨的脖頸蹭云楚的腳背。 少女指著球球,一臉的義正言辭:“撒嬌也沒有用哦!” “小狗是不會累的!你才跑了兩圈怎么就累了,你好丟人!” 他忽而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填滿了一般。 赫巡并不是個生性淡漠的人。 但他的確少有蓬勃又熱烈的情感起伏,他以往甚至對沉溺情愛的人十分不屑,也并不習(xí)慣在誰面前表露喜好。 稍說一句“你人不錯”就覺得真他媽rou麻,更別提這三番幾次在云楚面前的退讓了。 云楚一側(cè)頭,就看見赫巡朝她走過來,少女臉上登時笑開了花,興奮的叫了一句:“阿巡哥哥!” 她把手里的竹球一扔,然后張開了雙臂,對著越走越近的赫巡委屈道:“抱抱。” 赫巡當(dāng)冷臉拽酷的太子爺當(dāng)久了,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適應(yīng)自己的妻子是個每日想著親親抱抱的撒嬌怪。 他一開始還在夜中糾結(jié),日后要怎樣和一只甜味的奶糕兒相處,如今美人對自己張開雙臂,他根本沒有絲毫糾結(jié)的就一手將人摟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還從善如流的吻了吻少女的唇角,然后輕聲問:“怎么啦?” 云楚哼哼兩聲,道:“你不覺得我們倆見面的時間太少了嗎!” 赫巡每日幾乎都是一沒事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以往的太子向來都是不管人在哪,都能挑燈研究的奮發(fā)少年,如今確是能早回就早回,絕不拖沓。 “孤每日都同你見面,這還少?” 云楚不滿起來,她扭頭看著赫巡:“你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只有我覺得我們倆見面時間少?你不想我嗎?” 赫巡看了看四周圍侍的太監(jiān)丫鬟,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回房間再說?!?/br> 畢竟是太子,云楚心道罷了罷了,就給他留點(diǎn)面子吧。 她拉著赫巡的手走進(jìn)房間,然后把房門一關(guān),開始質(zhì)問:“說罷?!?/br> 赫巡這才略顯扭捏的道:“孤自然…想你。” 想你兩個字說的飛快。 他將手放在云楚的腰際,來回摩挲,嘴上很扭捏,手上卻一點(diǎn)也不客氣。 他看了看天色,低聲道:“用膳了嗎?” 云楚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拍開赫巡放在她腰上的手,剛拍開,赫巡就放了上來,又道:“孤也吃過了。” 云楚暫時還沒有明白赫巡的意思,她只是單純覺得赫巡手上的動作太大,熟練程度令人咋舌,她被弄的腰有些軟,抬眸瞪他,卻沒有一點(diǎn)殺傷力。 “不要摸了?!?/br> 赫巡頓住動作,道:“今日都做些什么了?!?/br> 云楚如實道:“去了明府。” 赫巡果然蹙眉道:“去那做什么?” 云楚道:“明珠給我的帖子呀,我正好想要去看看明夫人。” 想起明珠的話,云楚道:“哥哥,明大人是不是快要回來了呀?” 赫巡點(diǎn)頭,道:“不出意外,應(yīng)當(dāng)是今日回京述職?!?/br> “問這做什么?” 云楚只是想快點(diǎn)見到自己這個便宜爹罷了,在她眼里,明淮那么寵明珠,辦事效率會比明譽(yù)高的多,在他身上下手興許要更容易一些。 “就是有一點(diǎn)好奇,聽說明大人很喜歡明夫人?!?/br> 赫巡對明府家事沒什么興趣,隨口嗯了一聲。 云楚道:“今日明右丞說你其實也可以待在東宮的,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呀。” 關(guān)于赫巡在忙什么,其實一言難盡,那些枯燥無聊的東西他也不太想跟云楚說道,“沒什么,這段日子父皇身體欠佳,太醫(yī)不讓父皇再費(fèi)心這些,待到過一段時間,父皇病情好轉(zhuǎn),孤便能輕松些了?!?/br> 云楚反正也只是隨口一問,她嘆了口氣,抱住了赫巡的脖頸,然后主動送上柔軟的紅唇,軟乎乎的親了他一口。 “好吧。” 赫巡并沒有給云楚離開的機(jī)會,熟練的撬開少女的唇齒,然后迎面抱起,讓云楚的腿夾住他的腰,然后問問當(dāng)當(dāng)?shù)男兄了?,將人按在了床柱上?/br> 赫巡正是年輕氣盛,他體力和精力原就比同齡人耐耗,又正是一旦開葷就滿腦子葷的年紀(jì)。他自己也不想這樣,可事實就是一旦處于某個密閉空間,他跟云楚說不了幾句話就會蠢蠢欲動。 真的很他媽沒出息。 赫巡一邊罵自己,一邊含蓄道:“楚楚晚上有什么事嗎?” 云楚聽他這個稱呼手就開始痛,她別開臉,躲開赫巡的唇,用食指抵著赫巡,氣息不穩(wěn)道:“你怎么那么虎啊,你不是累一天了嗎?” 赫巡又吻了吻云楚的額頭,道:“不累。” 云楚搖頭拒絕,“不要,手痛?!?/br> 赫巡低聲道:“沒事,我?guī)恪!?/br> 云楚:“……” 臉蛋脹了個通紅,她惱羞成怒:“不要臉,誰要見你那丑東西!” 赫巡第一回 被人罵不要臉,只覺得云楚罵的對,連嗯兩聲后,握住了云楚的手,道:“閉上眼睛就好了。” * 送走云楚,明譽(yù)并未回到阮枝那里。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他暫且不想看到明珠。 他側(cè)眸,問一旁的侍從,“她還被關(guān)在府里嗎?” 侍從點(diǎn)頭,道:“屬下命人將她關(guān)在東三院的西院柴房里?!?/br> 明譽(yù)的書房正好離東三院不遠(yuǎn),他沉吟片刻,道:“帶她來見我?!?/br> 頓了頓,又囑咐道:“別叫人看見?!?/br> “是。 * 兩日前。 新林大街熱鬧無比。 處處安穩(wěn)又處處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