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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風評被害后 第263節(jié)

    ……

    再睜眼時,云閑面前是一叢綠草,根部還隱約帶著些濕潤的水汽,說明不遠處可能就是湖泊??稍偻h處看去,又是一片皸裂的赤紅荒漠,如地獄般的陌生景象,兩極反轉,虛虛實實。

    “大師兄?太平?蔣長老?”云閑還沒爬起來,就發(fā)覺身邊空無一人,只有太平道:“我頭好暈……”

    云閑:“小孩子哪來的頭?這是哪啊?”

    她剛才還在奮力游泳,想要與姬融雪傳音,下一秒一道黑光就把她吸進來了,真是摸不著頭腦。

    太平怔了怔,片刻后,語氣中有些遲疑:“這好像是單獨開辟的一方結界,四處都是魔氣,倒是方便了我……我察覺到不遠處有別人的動靜了。蚩尤想做什么?你千萬小心點。”

    “……”云閑道:“對哦,你是魔劍?,F(xiàn)在外面怎么樣?”

    太平眼珠子一轉,道:“進來的都是四界精銳,現(xiàn)在外面已經(jīng)開始水漫金山了,就憑那些剩余的修士,根本撐不了多久?!?/br>
    云閑差點破音:“你說什么?四界?精銳??”

    太平無情道:“要么想一網(wǎng)打盡,要么想收割氣運,殺你不過一指頭的事。更何況這還是魔教幻境結界,蚩尤主場,這次沒上次那么好運了,沒有上古遺物,它又有所防備,誰能近得了它的身?”

    云閑:“……”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蚩尤應當也是這么覺得的。但,你永遠想不到一個自作聰明的魔會有多可怕。

    所以蚩尤究竟是想做什么?

    這附近實在空曠,云閑起身眺望,遠處熔漿泛黑,正在不斷涌動,她看著看著,突然不妙道:“太平,不是我的錯覺吧。巖漿似乎在往這邊靠近?!?/br>
    “不是你的錯覺。”太平道:“邊緣處的熔漿正在不斷往內(nèi)收縮,能活動的范圍會越來越小?!?/br>
    云閑:“……”怎么,是某款叫做大逃殺的游戲給了蚩尤靈感嗎,那至少開局給點裝備啊。

    暗沉天際之下,終于出現(xiàn)了一輪血月。

    四座祭壇在地界線處再度浮現(xiàn),二十扇石門的虛影沉默站立,只有劍閣的徽征已然暗了下去。

    死亡的陰影伴隨著祭壇緩慢攀爬而上。

    “四界將會重歸一界,這是數(shù)萬千年前就已注定的天命?!庇袩o感情的女聲在天際驟響,道:“穿越這道石門,經(jīng)過試煉之地,就此飛升,從此,下界生靈涂炭與你無關?!?/br>
    除了老七門之外,還有十三扇無主石門。

    四界精銳何其多,十三個哪里夠?將各派最強之人都送入石門,說不定還有一絲庇護門人的希冀尚存,只是,事情怎么可能這么順利。

    更何況,云閑再知道不過,就如同劍神一般,飛升了反倒是一道枷鎖。沒飛升,還能管一管這閑事,飛升之后,反倒被限制,只能費勁巴拉地通過各種暗示來勉強插手——可她知道,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天底下飛升的只有一個劍神,和劍神能聯(lián)絡的也只有她。她若是這么說,只會讓人覺得是劍閣后人已經(jīng)沒了這機會,所以才妖言惑眾不想讓他人飛升。

    這飛升之門,只能算一道“免死金牌”,若是最強之人得了這金牌,四界也只剩死之一途了。可若是不讓可以服眾之人進入,那又該誰進入?靠搶嗎?

    都快死了還指望大家都能和諧友愛排隊猜拳,簡直是在說笑話。她不怕死,所有人都不怕死嗎?

    血月仍是懸在半空,祭壇若隱若現(xiàn),云閑頭疼道:“它的腦子竟然好用了一回。這招真毒啊,怎么樣它都不虧。我現(xiàn)在說這魔在放屁,會不會有人信我?”

    “你可以這么說,但要是被拆穿了就完了。”太平道:“畢竟她說的確實是真的?!?/br>
    云閑:“我當然知道這是真的,就是真的才讓人頭疼……我大師兄呢?劍閣的人不會也都進來了吧?這也是隨機投放位置?跟四方大戰(zhàn)一樣?”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云閑一抬頭,正好與刀宗的一大隊弟子對上了視線,為首之人是許久不見的柳絮,兩人對視,都有些噎?。骸啊?/br>
    寂靜與尷尬在這一方角落蔓延。

    云閑往后看,規(guī)劃自己的逃跑路線,還在心中與太平悲愴道:“好像來到了夢開始的地方。那年,我也是開場就撞刀宗,你覺得我這次能跑掉嗎?”

    太平?jīng)]說話,因為柳絮身后緩緩出現(xiàn)了三個姓柳的。柳昌,柳斐然,柳昕,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云閑:“?”

    這怎么還帶家長的???!!實在太過分了!娘親,爹,大師兄,你們在哪里——

    第193章 最后一戰(zhàn)(二)

    柳絮也沒想到云閑能這么倒霉。時隔這么久, 她終于見到云閑,說心中沒有欣喜是假的,只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明顯不宜欣喜——宗主在后頭看著呢!

    柳斐然方才跟星衍宗宗主纏斗許久,重傷未愈, 只不過抽著時間去杏林閣緊急處理了一番,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只不過不動聲色而已。只是, 他重傷不錯, 柳昌和柳昕可還毫發(fā)未傷,現(xiàn)在兩張老臉盯著面前孤身一人的云閑, 像兩條脫了水的老黃瓜。

    不得不說不愧是一家人,長得真像。

    “看來, 是天不饒你?!绷q咬牙道:“你當初廢我少宗主金丹,逍遙在外這么久,現(xiàn)在就叫做天道好輪回!”

    怎么能跟柳世蠢得伯仲之間, 柳昌老臉一抽, 道:“閉嘴!”

    現(xiàn)在還提柳世, 魔教都已經(jīng)如此作為了, 是生怕刀宗不為公敵嗎?

    提到柳世,云閑發(fā)覺柳斐然的神色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惱怒, 可能是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她又覺得,當初柳世金丹被廢當下他晚上還有心情去吃牛rou面, 足矣說明這個爹當?shù)囊膊皇翘Q職。

    主要是柳昕。云閑還是第一次與這個真正cao縱之人會面,愕然道:“太平,她好像不是很喜歡我?!?/br>
    太平尖叫道:“她喜歡你才怪了好嗎??!你把人家侄子都給廢了!”

    也不知刀宗究竟是信了沒有。越是得知內(nèi)情的, 便越是容易相信, 云閑再一看, 角落里竟然跟著仲長堯,只是此人存在感竟然如斯稀薄,不認真看都不知道那還有人,她冷靜道:“我可以解釋?!?/br>
    “你解釋什么?”柳昌道:“你為何現(xiàn)身在北界?”

    “我來調(diào)查祭壇一事?!痹崎e自地上起身,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半步,“不管此前有什么恩怨,現(xiàn)在大敵當前,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要動粗?!?/br>
    實在是能屈能伸。太平看了都想流淚。

    柳絮連忙道:“是啊宗主,情況不明,很是危險。”

    看來她威望在宗內(nèi)逐漸培養(yǎng)了起來,有小師妹在其后也道:“柳絮師姐說的對?!?/br>
    云閑很是欣慰,窺著柳昕面色,道:“現(xiàn)在祭壇之事虛無縹緲,不能如此輕信,它目的便是為了分化四界,若是當真了,反倒是著了它的道?!?/br>
    柳昕冷道:“究竟能不能信,我看你倒是清楚的很。”

    一人對上一宗,竟然沒有當即一聲令下、血濺三尺,而是在這你來我往的斗嘴半天,說出去誰都不敢信。只是,現(xiàn)在又不是什么天元武斗會,內(nèi)憂外患,外界那群殘存的修士正用盡力氣抗衡陣法,拖延半個時辰,北界就往海里沉半個時辰,誰也不知究竟能撐到幾時。更何況,云閑底牌還未出,最后便是……

    那祭壇之中,屬于劍閣的那一扇門早已熄滅了。云閑如今再怎么籌劃,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柳昌密切注視著云閑的一舉一動,要看她的下一個動作,終于,云閑抬手了!她動了?。?/br>
    她應該是耳朵有點癢,撓了撓自己的右耳朵。

    柳昌:“……”

    這死孩子怎么就看著能那么欠揍呢??

    新仇舊恨,刀宗弟子蠢蠢欲動,柳絮的神情逐漸僵住,柳昕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受傷的柳斐然,手一抬,話語未出,就聽得不遠處傳來凌厲尖嘯!

    劍氣縱橫,淺淡的藍白色彩出現(xiàn)在云外,短短幾個呼吸,身影便閃掠到云閑面前。

    劍閣之人也盡數(shù)到場了!

    看到為首的蕭蕪時,云閑驟然長舒一口氣。幸好幸好,至少每個人都帶家長,還勉強算得上公平……六長老手上怎么還拿著草鞋??他被吸進來的時候還在編嗎?!

    宿遲緊緊跟在云閑身側,短促道:“受傷了沒有?”

    “沒事?!边@回,云閑的腰板霎時挺直了不少,氣也不虛了,人也不慌了,義正言辭地指責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在乎這些蠅頭小利!你們就算讓柳斐然飛升了又如何?劍神飛升,難道就能庇佑后人了?若是能,劍閣還能是現(xiàn)在這樣?”

    前后態(tài)度轉變令人咋舌。

    “誰準你直呼宗主大名!”柳琿怒道:“好笑,若是劍神沒庇護你,你焉能活到現(xiàn)在?!”

    云閑覺得他對自己存在很大的誤解:“我活到現(xiàn)在,完全靠的是我自己!”

    不妙,這般僵持,試探來試探去,現(xiàn)在誰都走不了。只是,云閑視線向后,微微一動,緊繃道:“小心!看那里!”

    “這般拙劣手法,大戰(zhàn)時用過一次,我刀宗又怎能上第二次當?”柳斐然終于說話了,他低沉道:“吾兒之仇……”

    話音未落,就傳來一聲慘叫。眾人警覺,循聲望去,刀宗最末的那弟子專注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那熔巖已經(jīng)涌到了自己腳后跟,僅僅一瞬,下擺便染上了火焰,當即便痛的在地上打起滾來。那火焰撲不滅,澆不熄,幾個人撲上去,將他的衣服強行拽掉,終于免于一難,只是露出的小腿已經(jīng)焦黑一片,血都被蒸發(fā)干了。

    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落入那熔巖中的佩刀——能當作各宗精銳的本命靈武,材料怎可能是凡物?但那把堅固無比的靈刀在熔巖中才沉浮了兩下,便銷聲匿跡,無影無蹤。

    靈刀都如此,更何況人體?只怕落進去,連一個呼吸都不用就死到不能再死了!

    “這東西在不斷靠近。”速度還比她想象的要快不少,柳昕當機立斷道:“走!”

    刀宗眾弟子訓練有素地持刀,將那已經(jīng)失去行動能力的同門抬起,朝天邊的祭壇方向掠去。只不過越走,就越覺得不對,往左一看,那劍閣的弟子們稀稀拉拉也跟在后面,看上去極為散漫,非常沒有紀律,但就是十足敏捷迅速,根本甩不掉!

    打是沒法打了,但這樣一起走真是太沒面子,兩門弟子看彼此不順眼,只能一邊逃命一邊互飆垃圾話:

    “你劍閣之人為何要跟著我們??自己沒路可以走嗎?”

    “你找條路先吧!誰想和你們同道似的,別跟我們說話,再多說幾句腦子都要被帶蠢了?!?/br>
    “都說了,柳世行為不要上升一整個刀宗?。 ?/br>
    “這熔漿里怎么會還有巨蜥……哈哈巨蜥!你們刀宗就是遜啦!!”

    “……”

    奪命奔逃一刻鐘,兩門終于將那翻涌的恐怖熔巖拋在了身后。但各自都心知肚明,這東西只會繼續(xù)往前縮進,除非抵達終點祭壇,否則誰都無法高枕無憂。

    臨到分界點時,為首的蕭蕪與柳昕凜冽對視一眼,一個朝西,一個朝東,不發(fā)一言,驟然分道揚鑣。

    兩人都知道,現(xiàn)在和對方打起來毫無好處,以刀宗的秉性,要剿滅也只會從實力不如自己的小宗開始。

    走過了方才那煉獄般的赤土熔巖,現(xiàn)在又是干涸到龜裂的黃色土地,附近的河道裸露在陰沉光線之下,附近全是不知什么妖獸的白骨,一頭栽進土中,像是活活被渴死的。

    劍閣一行人終于覓得喘息機會,在此短暫停滯。

    終于能說上話,喬靈珊將劍一放,垮起個臉道:“早知道就不必讓你去北界了,舟車勞頓那么些天,現(xiàn)在還不是到了這里?!?/br>
    “也不能這么說,誰也不知道會像現(xiàn)在這樣?!痹崎e擦了把汗,道:“北界現(xiàn)在還有杏林閣和乾坤城頂著,東界那頭如何?什么情況?”

    “琴坊精銳也盡數(shù)進來了,其余小門派正在集結組陣,但應當維持不了多久。我進來之前,最高的建筑全都被山體穿刺過去,全是轟隆隆的聲音。幸好里面的人都被提前撤離了,應當沒出什么人命?!睂嵲谑翘植懒?,風燁心有余悸道:“秦雅她們應該同宗主在一起,只是不知道被傳到了哪兒去?!?/br>
    “……”云閑一頓,發(fā)現(xiàn)了盲點:“所以,風燁,你為什么還在這里?”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可不是以界作單位的四方大戰(zhàn)??!每一宗門都在為自己的生存綢繆,風燁按理來說該在琴坊那里的,怎么還在劍閣?!

    風燁冤屈道:“我也不知道啊!眼睛一黑,我就在這里了……”

    足下的裂縫似乎有在逐漸擴大的跡象,此處也不能久留。蕭蕪看向遠處,聽到了兵器交接聲響,也不知是哪方勢力打了起來,她皺眉道:“看來,這是逼著我們必然要碰面了?!?/br>
    按照如此速度,能活動的范圍越來越小,不論再如何躲避,只要不想死,最終都會在祭壇之前集結。再加上路途中的折損,四界之人的實力只會被削弱,唯一能改變的,只是削弱的或多或少罷了。

    天邊烏云密布,仿佛一雙手蓋住了蒼穹。這整個結界,都在蚩尤的控制之下。四處昏暗,沒有一道亮光,就連那渺遠的雪原也陰陰沉沉,泛著鬼火般的綠光。

    仿佛末日就要來臨,不管是情景、還是情形,都足夠令人低落了。

    云閑突然想起什么,抬眼道:“大師兄,蔣長老沒有隨我們一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