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風評被害后 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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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姬融雪問:“他是不是你殺的?” 驚天一問,無頭無尾,可姬尚兀自微笑。 姬融雪的忍耐唯獨在她面前毫無用處:“你真的是不是……瘋了!” 姬尚像沒聽到一樣,悠悠轉轉,繼續(xù)收拾餐盤,哼起小曲來:“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漫天風雪中,姬融雪拂袖而去。 她不知,若是云閑在此,魔石恐怕在接近小樓的那一瞬間,就guntang到燒灼了。 第128章 雪獅狂情(五) 次日清晨, 云閑是被號角聲吵醒的。 像是犀牛角一般的洪亮沖鋒聲,沒有絲毫緩沖,直直將人炸醒,她愣了一會兒, 披頭散發(fā)地坐起身, 從窗戶往下看。 天還蒙蒙亮,風霜依舊, 清晨更是冷的刺骨, 吐氣成霜。鍛體門弟子們卻幾乎在同一時間打開門,穿著制式相同的門派服裝, 精神抖擻地往練武場方向跑去。 腳底冒煙,仿佛跑慢點就趕不上趟了。 云閑去抓劍, 才想起魁首還被人收走了,迷糊問道:“太平,現(xiàn)在什么時辰?” “剛至卯時?!碧降溃骸皹O北之地白日時間長, 已經天亮挺久了?!?/br> 什么, 卯時?這不就是才剛五點?這么早就起床, 會長不高的?。?/br> 但云閑雖然有著嬰兒父親般的高質量睡眠, 被吵醒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再睡著的。更何況,這才沒多久, 練武場那邊集結了人,竟然又開始大開大合地打鼓。咚咚咚, 鼓聲沉沉,直擊心魄,似乎五臟六腑都跟著要破出胸腔, 根本忽略不了, 云閑是再也躺不下去了, 蹦起身,“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門口傳來兩道叩門聲,姬融雪帶著笑意道:“云閑?!?/br> 云閑一出門,才發(fā)覺大家怎么都醒了,衣著整潔,似乎都在等她。 “更早的時候后山的牛就開始叫了?!毖`秀道:“你沒聽見嗎?” 喬靈珊:“我是被老虎打架吵醒的?!?/br> 祁執(zhí)業(yè)心煩氣躁:“我這聽到的是豬在哼哼。你們把豬也放在一起養(yǎng)?誰會修和豬一樣的功法??!” 姬融雪一愣:“沒有豬?!?/br> 幾個眼神來回后,破案了。祁執(zhí)業(yè)緊挨著的房間是云閑,豬哼哼是她打呼嚕。 云閑并未對此感到有絲毫抱歉,而是抬眼道:“大師兄呢?又去練劍了?” 眾人皆不知。當然,云閑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大家又不是在一個房里睡,以宿遲的身法,悄無聲息不讓人發(fā)現(xiàn)才是正常,只是這次比較奇怪,他離開了竟然沒告訴云閑。 云閑也摸不著頭腦,又去問萬能的太平:“大師兄去哪了?” “你以為他是真的吃干飯的啊?!碧降溃骸暗搅四吧牡胤娇隙ㄒ嗳ゲ樘?,不然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云閑想,就現(xiàn)在這個情況來看,那必然是會出事的。 她又往窗外看,掌門新喪,群龍無首,鍛體門四處都掛上了縞素的白布,但即便是這般,每日訓練也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白布被冷風吹得獵獵飄揚,雪落不下,看起來竟然有點陰森。 早飯是熱湯面,清湯寡水,上頭浮了一層油,賣相不佳,唯一好處便是牛rou給的很大塊,云閑見祁執(zhí)業(yè)不動筷子,善解人意道:“你把牛rou給我,這就是素面了?!?/br> 祁執(zhí)業(yè):“……”他只是單純沒胃口罷了。 他把rou給云閑夾過去,沉道:“總覺得不太對?!?/br> 在場眾人中,唯有他修習佛門功法,經常跟隨明光大師去做一些法事,度化亡魂。有些時候亡魂死于非命,執(zhí)念不散,雖不至于馬上便化為靈體,但其中的負面情緒和正常死亡之人如天壤之別,他一眼便看得出來。 按照鍛體門向外說法,裘漠是重病纏身,頑疾不解,方才因病去世。但他不是暴斃,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有準備,即使再不舍鍛體門,又怎會有如此深重的執(zhí)念? 這看上去,都和被人害死的差不多了。還是被最親近、最意想不到的人害死,驚怒交加,不可置信,才會有這種情狀。 看來,裘漠之死明顯有蹊蹺,而且,姬融雪想來也知。她也曾說過,裘漠壽數(shù)未盡,不該這么快死。 祁執(zhí)業(yè)金眸看向姬融雪冷艷側臉,微微蹙眉。 他不排除姬融雪下手的可能。盡管姬融雪近期一直與眾人在一起,但有時沒必要她親力親為。又或者,在笑面佛陀之前,她有很長一段時間在鍛體門中,有很多機會。 他并不是不信任此人。若是不信任,在蓮座時姬融雪便壓根進不了他的靈臺,但并肩作戰(zhàn)的信任,不代表全盤托出。他信任姬融雪,也不代表姬融雪信任他。 “……”更何況,祁執(zhí)業(yè)總莫名有一種想法。即便裘漠之死真不是姬融雪下的手,她若是有機會,也會毫不猶豫地執(zhí)行。 飯后,閑散眾人又開始被姬融雪帶著逛鍛體門。 正如她昨夜所說,今日,大門敞開,又有別的宗門之人前來吊唁了。這次是幾個青衫薄衣的青年,北風呼嘯,冷到結冰,竟然手上還拿著畫卷書扇,在那嘖嘖贊嘆:“鍛體門風光,果真不同凡響!” 云閑保證,就他那個視角,除了大鐵門和冰川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但還有更夸張的,后面幾人竟當場坐下,一副要開始寫生的模樣,云閑愕然:“這副做派,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姬融雪道:“北界的研墨門?!?/br> 云閑:“什么門?” 姬融雪:“研墨門?!?/br> 云閑:“研什么?” “張鶴嚴的所屬宗門。”姬融雪放棄了,走上前去,道:“請諸位將書卷筆墨交給護衛(wèi)隊,這是規(guī)矩?!?/br> “什么意思?”為首之人道:“這并不是我們的武器,只不過觀這風光獨特,想要記錄罷了,鍛體門不歡迎么?” 昨日那犀牛哥對這群人態(tài)度倒是好了不少,也沒搜身了,懶散道:“大小姐,只是畫畫而已。” “只是畫畫?”姬融雪冷聲道:“若是進了宗門,將宗門內所有的地形、排布、甚至陣法所在都畫了去,這意味著什么,你是護衛(wèi)隊長,還需要我來說嗎?” 犀牛哥被她逼視,面色陡然一變,頓時額角滲下冷汗。 “……大小姐,是我疏忽了。”他啞然轉身,道:“請諸位按照規(guī)矩,將東西都放下吧?!?/br> 研墨門人被這么一頂大帽子迎頭扣下,人都傻了:“她她她她……” 姬融雪拂袖而去,回到一行人面前,道:“走吧?!?/br> 云閑佩服道:“我都沒想那么多?!?/br> 最多只是覺得,這鳥毛都沒一根的地方有什么風光好畫,沒想到大小姐如此居安思危,這么有安全意識。 “嗯?!奔谘┑ǖ溃骸捌鋵嵨抑皇窍氲阶蛱焖麄兊膽B(tài)度,有點生氣,所以找個事端罷了。不用想那么多也沒事的?!?/br> 眾人:“……” 都昨天的事了。他們還以為姬融雪完全不在意呢,原來這么記仇?! 眾人繼續(xù)前進,路遇姬融雪所住之處。她和母親姬尚并不住在一處,但是離得比較近,云閑見姬融雪面不改色地直接路過,便看出來了,她似乎并不想讓眾人多注意這里。 之前在祁執(zhí)業(yè)靈臺里,云閑通過心魔被迫看見了祁執(zhí)業(yè)的閨房,其實的確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對于有些人,特別是對于較為內斂之人來說,自己的住處是最隱秘、最能展現(xiàn)真實的所在。以姬融雪的性子,想也知道,她是絕不會輕易讓人進入自己的空間的。更何況,獅子的領地意識本來就很重…… “那棟樓,是我母親住所?!奔谘┖喍虒Ρ娙说溃骸安灰拷??!?/br> 祁執(zhí)業(yè):“為何?” 姬融雪平靜道:“母親多年獨居,心神有些模糊,難以對話。我擔心她會傷人?!?/br> 眾人皆一頓,默默點頭。 說的比較委婉。意思卻明了。 云閑見她風云不驚的側臉,嘆一口氣,在傳音陣中對眾人感嘆道:“大小姐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兄弟全是二百五。小時候肯定很不好過,大家千萬要對她好點?!?/br> 寂靜一瞬,姬融雪道:“我在傳音陣里?!?/br> 云閑:“?。?!” 完蛋!因為平時大小姐存在感過低還不愛說話,她都忘了這一茬了!! 云閑難得有點尷尬地紅了臉,薛靈秀扶額,姬融雪唇角微揚,補上一句:“謝謝?!?/br> “……” 一路行來,眾人徹底理解了鍛體門與別界不同的風貌。 不愧是“你瞅啥”“瞅你咋地”就能引燃炮火的子民,云閑一路過來,至少看見三對人。 但要是在別的宗門,成雙成對的可能在談戀愛,在這里,成雙成對的都是在打架斗毆,旁邊偶爾有人圍著,也像此前的三長老一般,只看著,不插手,等到狀況結束,水落石出,再去招呼人拿擔架送醫(yī)館。 “這是‘合理挑釁’?!奔谘┙忉尩溃骸叭羰遣环?,可以申請?zhí)魬?zhàn)。被挑戰(zhàn)者一月有三次拒絕機會,事不過三,第四次必然應戰(zhàn),除了不傷及性命外,第三方不得插手?!?/br> 云閑納悶道:“這七拳八腳的,傷不傷及性命,能看的出來么?” 看路邊這倆鹿男,角都快頂出火星子來了。 她又觀察了一段路,悟了。 首先,鍛體門弟子都沒有武器,其次,鍛體門弟子都很耐打,再者,弟子們挑戰(zhàn)都是選擇修為相仿的,不會有人厚臉皮到上挑戰(zhàn)下,所以,出人命的概率幾乎為零。 就像兩只千年老王八互啃,是絕不會出現(xiàn)啃死龜?shù)那闆r的。 那幾個研墨門的自眾人身后走過,神情很是不愉,裘卓來接他們,老大一雙眼睛里全是血絲,一瘸一拐的,那人哪壺不開提哪壺,驚呼道:“卓兄!誰敢在門內將你傷成這樣,不要命了!” 裘卓面色一抽,道:“摔的?!?/br> “怎么可能是摔的?這上邊還有牙印呢!” “都說了是摔的!多謝關心??!” 看來,研墨門此次便是站在裘卓這方了。好歹也是有幾顆金鈴鐺的宗門,雖說比不過刀鍛兩家勢大,但也不容小覷。 云閑不由道:“什么品味?!?/br> “想開點?!眴天`珊安慰道:“他們或許就是不想鍛體門好。” 逛的差不多的時候,鐵蛋匆匆趕來,似乎有什么要務要與姬融雪商議,她臨走之前,再次告知眾人:“我說的那些地方,不要去?!?/br> 一個是目前關押著江蘭催的死牢,一個是停放著裘漠的大殿,最后一個便是居住著姬尚的小樓了。 宿遲不知去了哪里,仍未歸來,一行人無論往哪里走,都是大同小異的荒茫雪原,一柱香后,終于看見了一片可以稱作是“景觀”的所在。 葫蘆形狀的冰湖,水質澄澈,偶有陽光灑落,濺起波瀾碎光。岸邊連綿建了不少小亭,四角尖尖,屋檐堆雪,一片茫茫。 唯獨不好的地方,是小亭內已坐了五六人。觀衣著,看不出是什么門派,領口上別著青玉蕭,見眾人走來,神色都算不上多么友善。 云閑都能從他們臉上看出“你們不要過來擾我清凈啊!”的幾個大字,但她平生就是不愛讓不喜歡自己的人舒坦,不僅要過去,還要大搖大擺地選個較近的地方坐,喬靈珊熟稔地將瓜子擺好放在桌上,那頭人的眼睛都要淬出火來了。 這般美景,不靜心觀賞也就罷了,竟然還嗑瓜子?!哪來的野娃! “風燁,你吃不吃?”喬靈珊道:“瓜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