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風(fēng)評被害后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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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聽墻角 在云閑鍥而不舍的游說下,掌柜終于讓步,最后以一千兩成交。 先給七百五十兩,如果能抓到人回來交差,那就再交付剩下二百五十兩——依二人走時掌柜其黑如鍋底的面色來看,這個數(shù)字想必別有一些深意在。 云閑和喬靈珊揣著七百五十兩打道回府時,風(fēng)燁還在呼呼大睡。 他相當心大,昨天剛到這兒還嘰嘰咕咕什么太臟了連腳都沒地放,現(xiàn)下在臟兮兮的長椅上抱著琴睡得風(fēng)生水起,就差流口水了。 只有兩間廂房,喬靈珊是絕不肯跟云閑抵足而眠的,自然只能委屈他睡在這了。 云閑過去毫無憐惜之心地把他揪起來,說:“醒來!” 嗓音如雷貫耳,風(fēng)燁瞬間驚醒:“什么什么?!” “我們?nèi)ソ恿藗€懸賞?!痹崎e直入主題,道:“或許有用到你的時候?!?/br> “懸賞?”風(fēng)燁還有點迷糊,“咱們?nèi)卞X嗎?有什么需要用到錢的地方?” 瞧瞧這孩子問的是什么話? 秘境里的硬通貨是靈石。靈石能補充天地之氣,提升修煉速度,到了秘境內(nèi),不管帶多少金銀都是破銅爛鐵,沒什么用處。但靈石珍貴,多的是人愿意拿金銀去換靈石,色澤好靈氣多的更是有價無市,但顯然他們現(xiàn)在連金銀都沒有,更別提什么靈石了。 風(fēng)燁這趟可能真是游山玩水來了,身上滿打滿算也就五百兩。 喬靈珊以前從沒想過會有錢不夠用這種問題,現(xiàn)在也開始被迫打算起來。買夠秘境里需要的辟谷丹和藥草,在大戰(zhàn)之前她與云閑的劍還要送去鑄劍師那填補細縫拋光磨刃,這樣下來,加上那逮魅魔懸賞的一千兩也還是不夠,至少還需要一千兩,才勉強能擠出些盈余。 窮,實在是窮的令人發(fā)指。特別是鑄劍師那一塊兒占了大頭,難怪那么多劍修都轉(zhuǎn)行了,壓根供不起啊。 左臂又開始莫名疼痛了,酸漲難當,云閑蹙了蹙眉頭,沒吭聲,等痛感散去便道:“走。去柳青街看看。” 花街柳巷,熱鬧非凡,四處彩樓歡門,人聲鼎沸。 掌柜給的消息太過寬泛,只說是在這條街里。云閑走在最前,戴著面具,嘆為觀止:“竟已經(jīng)到了如此規(guī)?!?/br> 左邊是歌舞青樓外,右邊則細分出了好多個不同的南風(fēng)館。這兒門口站著幾個妖族少年,眼睛水靈靈,有一只狐妖的尾巴竟然是斷的;那兒則站著幾個威猛的壯碩修士,敞著上襟,肌rou油亮,每一個的長相身材都是上乘。 就是不知為何總看起來有一股汗味。 女修真的喜歡這樣的嗎? 云閑還是比較喜歡俊俏一點的,轉(zhuǎn)眼就看到一個富婆正在把靈石往最前面那位壯漢的褲腰帶里塞。 那壯漢欲迎還拒,粗嘎著嗓子道:“夫人真壞!” 云閑:“…………” 大千世界果真無奇不有…… 風(fēng)燁正在費力地讀館前的木牌,翻譯道:“這個面向男女修士,這個只面向男修,這個只面向女修…都會挑客,無緣請勿強求,敢鬧事的墳頭草已經(jīng)五丈高了……呃?!?/br> 喬靈珊無言一路低頭猛走。 云閑瞥見她通紅的耳根,心想,果然孩子還是臉皮太薄了,這樣可不能直接進大戰(zhàn)啊,看來這個任務(wù)是接對了。 三人擠在浩浩蕩蕩的人流中,準備先去找受害者之一了解一下事況。 眾人正在這擠呢,遠遠地就聽見馬蹄聲,一架雕金縷銀的豪華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再緩緩?fù)h方駛?cè)?,上頭蓋著的簾子無風(fēng)自動,印著一株金絲靈草的徽征。 云閑莫名有一種預(yù)感,馬車里頭坐的人大約是南界,妙手門,那位穿得和大蔥一般的男子。 明明能下來走的地方,他非要這么大搖大擺地用馬車通過,實在是令人發(fā)指,炫富炫到喪心病狂。有人看不下去了,在那嘟囔道:“這薛靈秀也太過招搖了……” 云閑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原來用十萬兩買柳世項上人頭的,就是這位醫(yī)修?他們二人之間有什么矛盾嗎? 清風(fēng)微動,無意間撩起窗帷,云閑目光一瞬凝住。 ……她好像在那位薛靈秀的身邊,看見了仲長堯有些陰沉的英俊側(cè)臉。驚鴻一瞥,但她眼力過人,理應(yīng)是不會看錯的。 果然。 他還是來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南界搭上關(guān)系的,難道也是靠那一身蕭蕭君子之氣? “云閑,你在看什么?”喬靈珊皺眉,視線快速從花紅柳綠中移過,道:“這么多地方,我們怎么知道那群魅魔躲到哪去了……” 她話音尚未落下,就聽到前方一聲悶響,眾人驚——不,沒有驚叫,只是面色如常地腳一拐,避開了地上那坨不知道什么玩意兒。 最近這條街上總有幾個被丟出來的人,大家都習(xí)慣了。也不僅僅止于這條街,反正眾城里哪天不打架?四處都在打架,技不如人的打輸了被丟在大街上再正常不過了,人緣好的有朋友去撿,人緣不好的就自己爬起來得了,不出人命都算好的。 但云閑發(fā)覺了些許不對勁,上去一看,這被丟出來的男子面白如紙,形容枯槁,一副燈枯油盡的虛弱之樣,但身上又全無外傷,最重要的是整個人扁得可以,她立即正色道:“是魅魔干的???,和掌柜說的一樣,像是被馬車碾過?!?/br> 風(fēng)燁瞧見了這人臉上那道深深車轍子印,默道:“云閑,他好像真的被碾過了。” 喬靈珊:“就剛剛過去那輛。” 云閑:“……” 喂你們有錢人真是無法無天??! 三人給他喂了顆人參丹,讓他不至于死掉,然后善良地把男子從路中間拖到路邊,就地等待他的家屬或者朋友來撿。 云閑又在沉思。 既然仲長堯仍是來了,就說明雖然有所不同,但世界大體還在沿襲著話本繼續(xù)前進。云閑對魅魔如此上心,第一當然是因為沒錢吃飯,其次,也是因為她想看看,自己是否還是能遇見仲長堯,他之后又該怎么向即墨姝解釋。 魅魔明明是即墨姝的得力下屬,最后卻在秘境里給仲長堯解了毒,還在最后關(guān)頭給人傳輸過去了畢生功力,硬生生把仲長堯的修為拔高兩寸,直接突破到了元嬰,之后好長一段時間,成為了仲長堯心中白月光般的存在。 她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即墨姝如何能不在意。 就算不從男女之情的角度,也夠讓人不爽了。這可是自己的下屬,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青街旁就是眾城最大的賭坊,今天日子特殊,似乎是什么天大的賭局正在開盤,又是一陣熱鬧,呼呼喝喝中,云閑敏銳地聽到了關(guān)鍵部分: “你傻啊,壓南界?南界那全是醫(yī)修,你瞧瞧今天那薛靈秀……撿漏都不知道該怎么撿!” “要我看還是西界靠譜點?!?/br> “西界靠譜個屁啊,你要壓西界還不如去壓東界,那群和尚再厲害也抵不過傻啊,回回被騙回回上鉤,下手還都那么輕,怎么可能拿第一?!?/br> “叫我壓東界,你怎么不壓?” “你當我腦子有病啊,錢直接扔水窟窿里好歹還能聽個聲兒呢!” 云閑:“……” 喬靈珊:“……” 風(fēng)燁敢怒不敢言:“也、也沒那么差吧……!” 看來眾城的純樸人民現(xiàn)在對于東界的刻板印象就是柔弱無助小雞崽一只,不用過去看也知道,北界的賠率最低,東界的則最高。畢竟上一屆的北界勢頭的確相當強盛,可以理解。 況且,四方大戰(zhàn)的規(guī)則是對勝者有優(yōu)待的。北界為勝,刀宗弟子能來的數(shù)目更多,連帶著除刀宗以外的散修小宗人數(shù)都比東界要多不少,云閑上次閑著沒事算了算來到眾城的東界參賽人數(shù),除開三人也就區(qū)區(qū)一兩百個。北界不說別的,至少要翻個倍。 這大戰(zhàn)前留的七天,不僅是給參戰(zhàn)弟子們留的,說不準也是給這些人留的。讓他們好生觀察一下各門派的強弱,再下決定。 毋庸置疑,現(xiàn)在風(fēng)頭最盛的應(yīng)該是刀、醫(yī)兩修,不過一個靠橫,另一個靠富。 三人又蹲著聽了一會兒墻角,發(fā)現(xiàn)果然街邊小巷是最能收集消息的地方。 她們背后就是一間青樓的窗戶,這次聽到的還要再細致一些,竟是直接講到了劍閣和那位已經(jīng)聽到過不少次的神秘大師兄宿遲。 “宿遲還沒來么?上一次偶然撞見他在西北密林那降妖除魔,驚鴻一瞥,我發(fā)誓我這輩子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男子。” “據(jù)說本屆有他的本宗也來參戰(zhàn)?我看掌柜的很抱希望呢,她竟然花了五百兩銀子壓東界贏。天哪,明明上一屆的東界被壓著打得那么慘……” “我明白掌柜的心思。雖然未曾聽過,但如此驚才絕艷之人,想必能夠教養(yǎng)出他的門派也一定非同凡響吧?!?/br> “有理。你一聽劍閣這個名字,是不是就隱隱約約有一種嫉惡如仇、清風(fēng)霽月之感?” “是啊是??!對了,我還聽說宿遲其人冷若冰霜,不近女色,一心只有劍術(shù),多半還是個雛兒……” 眼看著上面的話題愈來愈少兒不宜,喬靈珊咳嗽兩下,聲音戛然而止,那扇窗“砰”一聲關(guān)了個嚴實。 喬靈珊蹙緊眉,看向云閑,云閑也滿目嚴肅地看向她。 二人視線接觸,各自都明白了些什么,終于,云閑緩緩啟唇,肅然道:“大師兄今年貴庚了?” 喬靈珊暴起:“你聽話只聽最后一句嗎?!?。?!” 在這即將混亂之際,終于,不遠處有一女子裊裊而來,在三人面前停下。 此女子一身樸素羅裙,臉上不施粉黛,細眉小嘴,一副愁云慘淡之色,走起路來一步三晃,一看到路邊那不知生死的扁男人,嚶嚀一聲撲將上去,死命搖晃:“相公!我可憐的相公?。 ?/br> 云閑眼一動。 嗯?怎么和她設(shè)想的反應(yīng)不大一樣?相公正事不干跑來逛青樓,不啪啪給兩個大嘴巴子,怎么還哭起來了? 女人哭完,一抹眼淚,抱起男人,朝三人道謝:“多謝三位小友。要不是有你們搭救,我相公可能就活不了了。” “那什么。”云閑撓了撓臉頰,指了下她相公青灰的臉,道:“你相公大概是被魅魔吸了陽元,才變成這樣的?!?/br> “我曉得?!迸松钗艘豢跉?,怒道:“我在此發(fā)誓,此仇必報!” 三人:“?” 認真的?? “你……”風(fēng)燁小心翼翼道:“不生氣嗎?” 就算不提逛青樓,家丑不可外揚,被弄成這個樣子還扔到街上來,實在是太丟人了。 “你是指什么?”女子困惑地一抬眼,終于領(lǐng)會到了眾人的意思,溫婉笑道:“為什么要生氣呢?相公養(yǎng)家糊口,頗多勞累,我卻無法替他分憂,他想來放松片刻,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T僬f了,這些女子與我不同,只是消遣罷了,我又何苦和她們爭個高下?” 喬靈珊緩緩張嘴:“……” 震驚! 那女子似乎說來了勁兒,還想繼續(xù)抒發(fā)一番自己的感想,就在此時,她懷里那昏迷不醒的男人輕微動彈了一下,睜開了眼。 女子猝不及防,臉色驟然一變。 那男子看見她,卻跟看見了鬼一樣,渾身顫抖,哆哆嗦嗦戳出一根手指:“她……就是她……吸……吸吸我……” 話剛出口,那女子便將他垃圾似的隨地一丟,閃身逃離,速度快如雷電;事情瞬間劇變,喬靈珊和風(fēng)燁尚未反應(yīng)過來,拔步便追,一邊追一邊還下意識去看云閑:“云——” 云閑人也不見了。 在遠處街道的盡頭,她鬼魅般緊緊跟在女子身后,衣袂獵獵鼓風(fēng),二人之間不過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