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京嘖了一聲，轉(zhuǎn)頭把金橘按到床邊坐下。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看一下，等下我們就去醫(yī)院?！?/br>
    他說完沒等金橘接話，親了親她的額角，轉(zhuǎn)身往外走，金橘拉住的手，只是一瞬間，就已經(jīng)空了。

    外面沒一會兒響起兩個人的聲音，金橘靜靜坐在床邊，聽見林真宜笑著埋怨：

    “大王現(xiàn)在也太調(diào)皮了吧？上次見到它的時候，它還那么的乖……”

    梁世京的聲音在后面緊跟：

    “那是因為它煩你。”

    “胡說八道，煩我它現(xiàn)在看見我會這么開心？”

    “它見誰都開心?！?/br>
    “……”

    后面還有什么，金橘已經(jīng)不想聽了，她起身把房間的門關(guān)上，上床蓋上被子，埋進(jìn)去，習(xí)慣性地蜷成一團(tuán)。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旁觀者。

    客廳里。

    梁世京把大王趕回自己的房間里，再出來拽住林真宜，有些不滿意：

    “你聲音小點，她今天身體不舒服，剛喝了退燒藥，我現(xiàn)在得帶她去趟醫(yī)院，我回來前，你必須給我離開?！?/br>
    林真宜上學(xué)那會兒就聰明，聽梁世京這么講，心里了然，笑起來像狐貍似的精明。

    “你們昨天做了什么？”

    梁世京兇她：“別亂打聽我的事。”

    這個兇軟綿綿的，林真宜從小到大見得多了，絲毫不害怕，隨口答應(yīng)他：

    “好好好，不打聽，你去吧，放心，你回來的時候我肯定不在?！?/br>
    梁世京得到她的承諾，這才往金橘的房間走，剛才出來還沒關(guān)上的房間門，這會兒嚴(yán)絲合縫關(guān)緊。

    房間里靜悄悄的，金橘背對著門口已經(jīng)睡下，梁世京總覺得她自看到林真宜后，就情緒有些不太對，坐到床邊，探身過去看她。

    金橘眼睛緊閉，但是睫毛微顫。

    她在裝睡。

    梁世京側(cè)身躺上去，從后面把金橘撈到懷里抱住，前胸貼后背的，隔著一床單薄的絲絨被。

    “你在生氣？”

    他這么問，語氣卻是肯定。

    金橘沒說話，起伏的呼吸在梁世京身前感受清晰。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回來了，”梁世京主動解釋。

    “我和她從小就認(rèn)識，她mama對我有很大的恩情，所以她有時候有事，就會來找我，她今天不會一直待在我們家的?！?/br>
    他解釋完，貼貼懷里人的頭發(fā)，金橘還是躺在他懷里沒動靜。

    “你還難不難受了？我們?nèi)ァ?/br>
    金橘突然翻身轉(zhuǎn)過來，打斷他的話，梁世京沒看見她的臉，只是被她緊緊抱著腰。

    “梁世京，你陪我睡一會兒吧，等我睡著了你再走?！?/br>
    她聲音平靜，說話的氣息，隨著吞吐打在梁世京的胸前。

    一句聽起來很簡單的話，不知為何，卻讓梁世京聽起來很不舒服，他抱著人的力氣緊了緊，說好。

    除此之外，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梁世京的懷抱又溫暖又美好，金橘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窗外的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身旁的位置早已變涼。

    簡單洗漱完走出房間，客廳里沒有人，梁世京的房間關(guān)著，但是里面沒有燈光亮起，金橘試探著敲了兩聲，只有大王汪汪汪的叫聲。

    金橘輕輕擰了下把手，門剛開一道縫隙，大王就擠著身子跑了出來。

    像梁世京說的，林真宜真的沒有一直待在家里，只是，他自己也不在。

    房間忽地就變得空蕩。

    陽臺外的天兒黑漆漆的，沒看到月亮，連星星都是稀稀散散的零星幾顆，明天可能不會是什么好天氣。

    金橘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梁世京還是沒有回來，正準(zhǔn)備要給他發(fā)消息，門口傳來動靜，他趕緊起身，不是梁世京，是來做晚飯的阿姨。

    阿姨一見金橘已經(jīng)起來了，先是儂言軟語得呀了一聲，繼而才說道：

    “你起咗？”

    金橘沒聽懂，但是憑感覺猜測，她是在說自己起床的事，就點點頭嗯了下。

    這還是金橘第一次和阿姨單獨相處，以前每次她都是掐著點做好飯，又掐著點離開，突然冷不丁兩個人都在客廳，金橘立刻拘束起來。

    阿姨倒是一點不見外，一邊把花花綠綠的菜拿出來開始洗，一邊背對著和金橘聊天。

    她講著金橘基本聽不懂的粵語，話密得金橘壓根插不進(jìn)去嘴，只能一直陪著她邊猜邊接她的話。

    晚飯做好的時候，梁世京還沒有回來，發(fā)出去的消息也好像石沉大海，金橘目光時不時看著門外。

    阿姨瞧了一打眼，說：“唔使等咗?！?/br>
    “我嚟嗰陣，佢啱啱要同個女仔出門口，擒擒青嘅，講系晚唔返嚟食晚飯呀。”

    “仲特登畀我晚飯叫你，睇你有冇退焮，點知自己已經(jīng)落咗。”

    “你熱褪咗未呀？”

    一口純正流利的粵語，剛剛金橘還聽不懂的話，這會兒竟然莫名其妙地全聽明白了。

    阿姨問她有沒有退熱，金橘坐在餐桌邊說嗯，再講不出來話。

    梁世京和一個女孩匆匆出門，除了林真宜，還能是誰呢，金橘笑笑，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阿姨做完飯，收拾東西就走了，偌大的家里，倏地又只剩下了金橘，她低頭看看腳邊的大王，對它道：

    “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大王望著她不說話，金橘起身把碗碟收到水池里，半夜的時候，梁世京回了消息過來。

    他說林真宜的母親下午突發(fā)心臟病，現(xiàn)在還在手術(shù)室搶救，可能最近幾天都暫時回不來了。

    然后又說，阿姨給他回電話，告訴他自己的燒已經(jīng)退了，讓金橘如果這兩天哪里不舒服，隨時聯(lián)系他。

    最后說，他本來想打電話，又怕打擾到自己睡覺，讓金橘等等他。

    等等，等什么呢，等他回來嗎，金橘想，梁世京給自己發(fā)這種的長篇消息的幾率，和大海能撈到針差不多，本來自己該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他怕梁世京知道自己深夜沒睡，第二天才回了他消息，說好，你忙，不要太擔(dān)心，吉人自有天象，會沒事的。

    一連串的回復(fù)，只字沒提自己。

    梁世京得空閑，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原湊剛給他微信發(fā)了一張照片，問他：

    【你們不是旅游去了嗎？小橘怎么回來上班了？】

    照片里金橘正低頭拿著扎線的槍，給店里的小朋友做示范。

    當(dāng)天晚上，梁世京就去了zm。

    長假期間，店里預(yù)約暴增，原照見本來請了一個星期假的金橘，忽然說回來上班，想都沒想，不帶一絲猶豫的，立馬給她分配了幾單，自己才得了點清閑。

    “你這回來的真及時?！痹赵谂赃吀袊@，看金橘動作熟練地調(diào)針。

    “不過你不是和梁大少爺出去玩了嘛，怎么現(xiàn)在這個點就回來了？這五一長假才過一半……”

    他撕著棒棒糖的糖紙，漫不經(jīng)心地問。

    金橘調(diào)針的手頓了頓，復(fù)又繼續(xù)，說：

    “他有事，忙。”

    原照含著棒棒糖，眉毛一挑，說哦。

    “我看不見得吧……”

    金橘調(diào)完針起身，一句“什么意思”還沒問出口，見梁世京正站在二樓樓梯口。

    他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那套衣服，看樣子是連家都沒回，就徑直來了店里。

    金橘的心臟猛烈跳了兩下，放下手里的東西走了過去，原照含著棒棒糖，自覺下了樓。

    “你怎么來了？”

    金橘看他眼底下都有了陰影，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梁世京偏頭蹭了蹭她的手，說：“你還在生我的氣?！?/br>
    金橘把手收回來，說沒有：“我有什么好生氣的？”

    “那你為什么不等我？”

    金橘眨眨眼。

    “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嘛，晚上我就回去了，而且你那邊是大事，人命關(guān)天的，我還不至于那么小氣，還是你覺得我很小氣？”

    她故意講得俏皮，梁世京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說：“真的？”

    金橘嗯嗯兩聲，把他往樓下帶。

    “我現(xiàn)在就去和原老師說下班，和你一起回家吃晚飯，你正好也休息一下，好不好？”

    梁世京被她哄得順心，終于笑了笑。

    原照起初不想放人，但一看人男朋友都追到店里了，不放人又顯得自己這個做老板的沒人情，最后跟金橘交易，問她明天還來不來了。

    金橘剛還陽光的臉，這會兒離開了梁世京能看到的地方，已經(jīng)冷了下來。

    原照問完，她連思考都沒有，就說來。

    原照瞇了瞇眼，嚼著嘴里的糖，說行吧。

    “那你先下班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