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歸霽/奶鹽 第3節(jié)
“誰?” “就那群少爺唄,還有小程總,說在國貿(mào)給你辦了生日宴,要去嗎?”小茸逐漸露出一種近乎慈愛和欣慰的眼神:“杳杳桃花真旺,那么多帥哥都喜歡你?!?/br> 蘇稚杳皺了下眉,想到那一張張玩世不恭的臉,懶得裝了,略帶嫌棄嘀咕:“歪瓜裂棗,誰稀罕他們喜歡?!?/br> 小茸低低笑出一聲:“那回家?” 蘇稚杳眸光微不可見一漾,安靜下來。 “不了。”她垂下眼睫,靴子踢了踢飄落的雪,輕聲自語:“家里又沒人等我?!?/br> 不等小茸搭腔,下一秒,蘇稚杳先無所謂地開了口:“給我的教授發(fā)一份郵件?!?/br> 小茸點點頭,打開手機,問她內(nèi)容。 “我想要兩張藝術(shù)節(jié)的入場票,聽說這屆開幕式請到了一位重量級神秘嘉賓,票肯定搶罄了,教授在業(yè)界人脈廣,你問問他,有沒有港區(qū)那邊的關(guān)系?!碧K稚杳說。 不能上臺,那當觀眾的機會總要爭取。 小茸低頭編輯郵件,蘇稚杳將傘柄輕輕靠著肩,外面時不時有雪吹進來,落在瓷磚外沿。 望著望著,蘇稚杳漸漸走神,不知想到什么,手里咬了兩口的雪糕都忘了吃。 “砰”冷不防一聲轟響。 蘇稚杳猛地打了個寒顫,幾乎是條件反射,她往下一蹲,傘和雪糕一并扔掉,驚得魂都散了。 小茸懵懵低頭看她:“怎么了杳杳?” 無事發(fā)生。 蘇稚杳輕喘著,驚魂未定地望向天,看到又一朵煙花升起,在砰響中綻放,照得夜空很亮。 “……” 兩年前那晚都給她留下陰影了。 蘇稚杳閉了閉眼,撫撫心口:“沒事兒,站累了。” 她撿起傘,把犧牲的雪糕丟進垃圾桶。 蘇稚杳還沒完全冷靜下來,一道暖燙的車燈光忽地打在她的透明傘上,映得傘面發(fā)亮。 她被刺得瞇起眼,逆著灼目的橘光看過去。 一輛布加迪黑曜加長版商務(wù)車在大樓門口停下。 黑色車牌,號碼是囂張的五個0。 大樓的玻璃感應(yīng)門自動向兩邊敞開,戴白手套的侍者先快步而出,拉開后座的車門,正襟等待。 看著像是有大人物駕到,一群西裝革履的保鏢,團團簇擁著男人走出電視臺,平靜的氛圍有了sao動,氣流好似都倏而急促起來。 好奇是誰能有這陣仗,蘇稚杳下意識張望了兩眼,男人雖比身邊的人都要高些,但被身強體壯的保鏢擋著,她什么都看不到。 這時,一個相對清瘦的男子握著手機追上他,看模樣大約是助理:“先生,zane教授的電話,他希望您能幫個忙?!?/br> “稍后我會回電?!?/br> 男人的聲音,像一臺復(fù)古留聲機在深沉的雪夜里徐徐播放,冷艷的,矜貴的。 卻又被港腔粵語的調(diào)子融入微微的溫柔。 他們對話用的是粵語,蘇稚杳聽不懂,也沒太聽清,只感受到男人的音色似乎并不耳生,讓她霎那間處在一種就要醒覺,卻又將蘇未蘇的狀態(tài)。 冬宜密雪,有碎玉聲。 蘇稚杳猝不及防陷入怔忡。 第2章 奶鹽 “我的學(xué)生錯過了港區(qū)國際鋼琴藝術(shù)節(jié)門票開售,賀,也許要麻煩你出面,問問主辦方可否提供幾張預(yù)留票?!?/br> 國貿(mào)中心大堂,水晶吊燈如瀑明亮。 保鏢用手臂格擋開熱情迎上前的服務(wù)人員,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男人左手抄在西裝褲袋里,右手舉著手機通話,從容不迫走向電梯間。 靜靜聽完對方意圖,他用同樣標準的美式英語回答:“發(fā)我您學(xué)生的手機號,我安排人聯(lián)系?!?/br> 電話那端,zane熟絡(luò)言謝,說欠他個情。 “小事。”男人云淡風(fēng)輕。 寒暄兩句后,zane隨口玩笑道:“話說回來,我這學(xué)生,還被你欺負過呢?!?/br> 男人很淡地抬了下眉,洗耳恭聽。 “兩年前圣誕,在西郊別墅,就是那個被你嚇哭的女孩子?!眤ane說:“小姑娘嚇壞了,那晚回去后,反反復(fù)復(fù)發(fā)了半個月的燒,我還真是過意不去,原本是請她來過生日的……” 在記憶里搜索片刻,男人想起這回事。 那夜陰差陽錯,他臨時到西郊別墅辦私事,zane和妻子出門去取生日蛋糕,那姑娘碰巧在他遇險時進了屋。 大概當他是殺人越貨的兇手了。 還帶著凌亂細喘,可憐巴巴地向他求饒,說,你想怎樣都行。 這邊,zane接著前面的話,無奈笑嘆:“不過也要賴你,都不跟人家說清楚?!?/br> 男人垂著眸子,回憶了下印象中那張淚霧蒙蒙且不敢直視他的臉,不以為然:“我當時留下哄她了。” “確定你那是哄?”zane難以置信。 男人漫不經(jīng)心挑挑嘴角:“或許?” zane故意拿腔帶調(diào),數(shù)落他太不體貼。 保鏢按下電梯樓層鍵,男人停步,目光在顯示屏從70幾勻速下降的數(shù)字上落了一眼。 電梯間外,幾雙高跟鞋婀娜地踩在大理石磚面上,混著三五個女人的對話,響起清脆的啪嗒聲。 “程覺都被姑娘放鴿子了?誰?。俊?/br> “還能是誰,蘇稚杳唄,人家回國還沒兩個月,他程大少爺已經(jīng)被拒絕八.九回了?!?/br> “難怪叫咱們過來,原來這派對是蘇稚杳挑剩下的……” “嗤,蘇稚杳就會勾男人!” “茉茉別氣了,蘇稚杳能有今天這么風(fēng)光,就是年紀小,長得漂亮點兒,要不是她賣弄姿色,玩兒得一手好欲擒故縱,也不能把程覺他們迷得團團轉(zhuǎn)?!?/br> “就是,誰還在乎前妻的孩子,蘇漫露前段時間都當上蘇氏總部執(zhí)行官了,她呢,被父親簽了賣身合約還蒙在鼓里,鋼琴再傻乎乎彈下去,蘇家的錢有沒有她的份都難說咯!” 譏諷的笑聲由遠及近,拐了個彎道,幾個衣妝明艷的大小姐結(jié)伴出現(xiàn)在電梯間。 見有人在,走前面的幾個聲音戛止。 而后面挽著手的兩人還在繼續(xù)談笑風(fēng)生。 “她繼姐年年大張旗鼓地辦生日,到了她連個聲兒都沒有,以前還能說是在國外,現(xiàn)在都回國了,還不是一樣寒磣,蘇家保不準兒壓根不記得她生日,你們說好不好笑?” 另一個人陪著戲笑了兩聲,剛想接話,先被姐妹用肘懟了下,這才留意到電梯前的男人。 他身量很高,站在保鏢中間也最優(yōu)越,一身高定西裝,里面是馬甲,外套脫了,由助理幫忙拿著。 手臂戴有袖箍,顯得身上那件冷黑調(diào)襯衫無比貼合肌理,國內(nèi)裝戴這種配飾的比較少見,頗有種歐美老派紳士的味道,只背影都滿滿散發(fā)出不可言宣的男性魅力。 不過沒人敢上前搭訕。 他給人的感覺并不好相處,邊界感過強,哪怕只是沉靜地站在那里,周身都充斥著舊時代黑老大那般輕蔑眾生的氣場。 “小姑娘其實挺不容易的,賀,聽說你會留在京市一段時間,有可能的話,替我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她,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也是我最看好的學(xué)生。” 女人們難聽的酸話剛進左耳,下一刻右耳便傳來了zane的聲音,男人斂起眼睫,肅靜幾秒,低著嗓音慢慢吐出一個詞:“sure.” 一定。 這個回答聽不出有幾分認真,幾分客套,畢竟他從不輕易表露情緒,心思總讓人難以猜透。 通話結(jié)束,徐特助自覺接過手機,時間恰如其分,顯示屏的樓層數(shù)跳到1。 男人雙手隨意抄進口袋,恍若不聞走進電梯里,仿佛當這些姑娘不存在。 雙開電梯門就要合上的瞬間,他那雙黑眸,透過金絲眼鏡薄薄的鏡片,不著痕跡地在門外幾人身上留下一記冷落深邃的眼神。 電梯升起后,四周緊繃的空氣慢慢重新流通,大小姐們卻還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回魂,交換眼神。 “好帥,這是誰?圈里的人咱們都熟,我怎么沒見過他呀?” “這好、好像是,港區(qū)賀家的那個……” “賀司嶼?!” “……應(yīng)該沒錯。” 大小姐們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除了京市盛家,港區(qū)賀家是全球公認的頂級資本集團,早于明清時期就在京市發(fā)了家,只不過舊時政見對立,賀家移居港區(qū)和海外,百年間積蓄了萬貫家財,直到賀司嶼父親那一輩,因國策,賀家才逐漸回歸大陸發(fā)展。 因此最讓圈內(nèi)人忌憚和敬畏的兩個人,一是盛家老三,另一個就是賀司嶼。 國貿(mào)頂層套房。 賀司嶼手掌隨意撐著腰骨,站姿筆挺落拓,聽著徐特助在身后告知行程。 “有一封明天晚宴的邀請函,程氏董事會設(shè)宴招待您,程董的祖父,和老爺子曾是同窗密友,您要赴宴嗎?” “再說?!?/br> 匯報完工作,徐特助離開。 落地窗外,光影斑駁的夜幕中飛雪零落,賀司嶼遙遙遠眺,目光凝到國貿(mào)中心對面,那座京市最高的百層商務(wù)大廈,樓身的藍紫漸變光如波紋流動。 華越國際,盛家的產(chǎn)業(yè)。 還不是一樣寒磣,蘇家保不準兒壓根不記得她生日,你們說好不好笑? 賀司嶼站在落地窗前,考慮兩分鐘,他撥出一通電話,呼叫幾聲后,對方接通。 “老三?!彼謾C抵到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