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人沒事吧？”

    別出什么事。

    沈山：“就是吵起來了，媽薅掉了三嬸幾根頭發(fā)，三嬸把媽的脖子抓了道印子，我那會在上班，也是后來知道的?！?/br>
    “到底是為什么事??？”沈夏一聽是這樣的‘打’法，稍稍放心了些。

    沈山說：“三嬸說肚子不舒服，奶奶說讓媽過去照顧她?！?/br>
    就是為這事鬧的。

    具體到哪一件事，他就真不清楚了，他媳婦不在那邊，他一個大男人也沒人跟他說。

    “奶奶不是在照顧三嬸嗎？”

    “三嬸嫌奶奶年紀大，不利索，還說奶奶做飯不好吃，油放少了。”

    沈夏聽得無語得很。

    三嬸最近腦子是怎么了，吳桂英是她媽，又不是三嬸她媽，憑什么照顧三嬸安胎啊？要是妯娌關(guān)系好，幫一幫，也沒什么。

    可問題是關(guān)系不好啊。

    她爸沒少往三叔三嬸家送錢，是他爸聽說三叔家有事，不用那邊開口，只要奶奶一提，他爸就主動送過去。

    名義上說是借，可沒見還過。

    她媽以前倒是收過幾次‘還款’，后來發(fā)現(xiàn)，那錢是她爸自個在外頭當幫工賺的私房錢，用三叔的名義還的，其實還是自家的錢。

    那次那為事她爸媽差點鬧到離婚，那會是大哥結(jié)婚，不好觸這霉頭，怕被外人看笑話，她媽忍了。

    那之后妯娌情就更淡了。

    沈山問她：“等你回來，先來趟我家。”

    沈夏警惕道：“大哥，去你家干什么？”

    大嫂先頭說給她介紹對象，不會在這等著她吧。

    沈夏跟她媽一樣，很少去大哥家的，她可不想招人嫌。

    沈山道：“媽跟爸因為三嬸的事又吵架了，現(xiàn)在在我這邊住著呢，你回來直接過來，估計這一陣媽都不想回去了。”這一次奶奶摻和其中，吵得格外兇，還說老家那宅子是他們沈家的，讓姓吳的滾。

    家都不回了？

    沈夏臉色一變，“哥，我這邊的事弄好了就回去，先不跟你說了啊?！?/br>
    她得趕緊去買把新鎖，爭取今天之內(nèi)把這邊的事都弄完。

    她媽都不回家了，這情況有點嚴重啊。

    *

    沈山下班時，去藥店買了抹在傷口上的藥。

    回到家，客廳就老二一個人。

    “媽呢？”他問。

    沈河往客房那看了眼，“還在屋里?！睆尼t(yī)院回來之后，他媽就沒出過屋子，他做了吃的送過去他媽說沒胃口，不想吃。

    他端著吃的出去的時候，他媽側(cè)躺在床上，動作都沒變過。

    沈山拿著藥去敲門，“媽，你醒了嗎？”

    屋里傳來動靜，過了一會，門開了。

    吳桂英臉繃著，神情萎靡得很，“回了?！?/br>
    沈山把藥遞給吳桂英，“媽，聽老二說你脖子傷了?！?/br>
    “不用，就一道淺印子?！眳枪鹩⒉挥擅嗣约旱牟弊?，她看不到自己的傷，不過碰觸之后傷口有刺痛感。

    應該是破皮了。

    “媽，三嬸比較是個孕婦，你別跟她計較了，避著點就是了?！鄙蛏絼竦馈?/br>
    吳桂英躺了一下午，本來心中的郁氣沒之前那么重了，可叫沈山這么一提，又想起先前發(fā)生的事了，火氣蹭蹭的往上冒：“我是跟你三嬸計較嗎？我是煩你爸！兩嘴一張，就讓我過去照顧，他有拿我當過自家人嗎？合著在他眼里我是保姆是給你沈家干活的傭人是不是！”

    “他親娘親爹親弟弟重要，我跟孩子就不重要了？他眼里到底有沒有咱們這個家！這過了半輩子了，臨到頭還不如他老娘的一句話重要，你說說，我嫁的這是什么人??！”吳桂英說著說著眼淚就淌下來了。

    當初她跟沈大國結(jié)婚，就是圖這個人踏實能干顧家，后來證明沈大國也確實做到了，家里也聽她的，他也順著她。外人都覺得她過得好，孩子爭氣，男人能干，還聽她的。

    可是誰又知道她心的苦呢？

    連娘家人都覺得她是無理取鬧。

    吳桂英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這日子沒法過了！”一想到孩子，又改了口，“等你meimei結(jié)婚，你就跟你爸離婚！”這年頭離婚是件丟人的事，沈夏現(xiàn)在找婆家都這么難了，她不能讓孩子雪上加霜。

    “媽，實在過不下去就分開吧?！鄙蛏秸f，“爸那性子，幾十年了，就那樣，現(xiàn)在更不可能改變了?！?/br>
    沈河在旁邊已經(jīng)站了一會了，這時突然開口：“媽，要是夏夏這輩子不結(jié)婚呢？”

    “呸呸呸，瞎說什么！你咒你meimei呢！”吳桂英瞪向沈河，眼神兇得很。

    之前那個潑辣厲害的吳桂英又回來了。

    咚咚咚。

    外頭傳來敲門聲。

    “哪位？”

    “我！”

    是沈山他爸，沈大國。

    沈山過去開門。

    沈大國進來，眼睛在屋里看了一圈，鎖定吳桂英，“你還在這呢！跟我去醫(yī)院！”

    吳桂英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不去！”

    “三弟妹見紅了！都是你鬧的！”沈大國很生氣，“不就是讓你順便照顧一下她爸媽嗎，也就十天半個月的事，你至于發(fā)那么大的火嗎！現(xiàn)在好了，老三那不容易盼來的孩子，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

    “順便照顧一下她爸媽，也就十天半個月的事？！你說得倒是輕巧，你怎么不去照顧！”吳桂英氣憤道，“你給我滾出去！”

    沈大國不出去，過來就硬拽吳桂英，他非要把吳桂英拖到醫(yī)院，跟老三兩口子認錯不可。

    就為了那么一點事，讓大家都鬧心。

    有這么當媳婦的嗎！

    沈大國覺得吳桂英一把年紀了，怎么這么不講道理，都是一家人，幫一幫又怎么了。

    沈山擋在吳桂英面前：“爸，三叔家的事，你少摻和?！?/br>
    “你也知道是你三叔家，都是自家人，這叫摻和嗎？行了，大們的事，你們孩子就別管了。”沈大國說完就讓沈山讓開。

    沈山紋絲不動。

    他說道：“爸，媽剛才說跟你過不下去了，要跟你離婚，我們勸了半天都沒用，我跟老二也想通了，離就離吧，到時候把家里的東西分一分，你們一人一半，等這個周末我休假，就跟你們回去把家里的東西點一點，到時候好分?！?/br>
    啥？

    離婚！

    沈大國半天沒明白，“誰離婚？”

    “我媽，要跟你離婚?！鄙蛏秸f。

    吳桂英嚇了一跳。

    她就是那么一說，是氣話，還沒下決定呢。

    她她她就是跟沈大國吵架的時候才會冒出離婚的念頭，其他時候，也還好。

    現(xiàn)在就要離婚了？

    真要離??？

    吳桂英忽然有些喘不上氣。

    沈河趕緊扶她媽去屋里休息。

    沈山跟已經(jīng)失神的沈大國說：“爸，你先回去吧，我媽現(xiàn)在看見你就難受。”

    他覺得，他爸就是太閑了，凈給家里人找事。

    給他爸找點事做，他爸就不會管別人家的破事了。

    沈山把雙眼呆滯的沈大國送了出去，“爸，你吃飯了嗎？”

    “……沒?！鄙虼髧@會腦子都生銹了，轉(zhuǎn)都轉(zhuǎn)不動。

    沈山拿出兩塊錢遞到沈大國手上，“你去買點吃的，我等會要去老丈人家看看孩子?！表槺愀眿D說一下他媽來家里住的事。

    暫住。

    沈大國捏著錢，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晃到了醫(yī)院。

    “大哥，怎么就你一個過來，大嫂呢？”

    第18章

    過分了

    京市。

    沈夏找到鎖匠換完鎖，天已經(jīng)黑了。旅館已經(jīng)退了，她的行李這會都在四合院里頭放著，整個院子里頭空蕩蕩的，屋里的東西全搬走了，連塊床板都沒剩，今天晚上只能打地鋪了。

    沈夏把那件滿是補丁的衣服找出來，鋪到地上，她就睡在衣服上面。

    窗戶是紙糊的，上面有著細碎的破洞，月亮從窗戶透出點點光芒。

    沈夏忙了一天，很困。

    她很開心，以后，這里就是她的家了。

    一個能立足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