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蚌祖
狐族絕非善茬,狐母喪子是會拿人殉葬的。 相善拉住霓羅,“我們走。” 沒等動身,秋月宮內狂風大作,樹上紅楓紛亂成漏斗。 痛失愛子的狐母露出赤紅勝霞的九尾,豐滿的狐毛猶如參天火舌那般在空中飄擺。 司黛化身為龍,駝起周零序,奔著尾巴的縫隙之處想要逃走。 結果被狐母輕輕一甩便慘落在地。 “不自量力,我今日就要用你們的命,給我兒子陪葬?!?/br> 晴娘人身狐尾,聲音尖銳如蜂,怨氣沖天。 狐母神通妖界周知,相善知曉不能硬碰硬,護住霓羅說:“狐母,落霞山寶貝眾多,難道就沒有起死回生之物?” “這個不用你管,拿命來?!?/br> 晴娘發(fā)起攻擊,彼時宮中妖奴也來助陣。 一時之間,秋月宮打的不可開交,風云變色。 九尾赤狐在修煉多年,發(fā)起怒來完全勢不可擋,情急之下,相善喚出雷電。 看到電光乍現(xiàn)的晴娘明顯害怕,相善毫不留情地斬斷她一條尾巴。 痛徹心扉的悲鳴回蕩在落霞山,晴娘淚眼猙獰。 她也知道相善不好惹,反將狐爪轉向霓羅,直擊心臟。 萬分情急之下,相善伸臂擋在她面前,“唔 ”一聲痛哼,晴娘的手徑直穿過心臟。 只可惜里面空無一物。 “相善”霓羅驚恐瞠目,瞳仁震蕩。 天空“咔嚓”一聲閃電直擊晴娘后背,她厲聲尖叫,一股sao臭的焦味飄散開來。 霓羅趁機盤坐在地,念咒施法,金色輝煌的‘卐’印壓住晴娘,攙起相善就往外跑。 妖奴窮追不舍,相善心口血洞未愈,根本跑不快,于是將五行扇遞給她。 “去瀑布那里?!庇指蕉嬷湔Z。 說完,他變成一只身染鮮血的大白貓,跌跌撞撞往前奔跑。 霓羅彎腰一把摟起他,直奔瀑布。 跑到瀑布前,霓羅對著五行扇念出咒語,一只小船憑空而現(xiàn),漂浮水上。 不容遲疑,霓羅飛身跳上去,順著水浪激流,眨眼間就飄出落霞山。 * 輕舟順利脫險,霓羅與貓來到一處幽靜的小河,晚霞拂照船頭,相善蜷著身子在船上闔眼睡覺。 兩岸芳草鮮美,綠植繁茂,她雙手拿著竹蒿,巧勁一撐,浮萍退散。 “你怎么樣?好些了嗎?” 白貓睜開一只眼看她,“這時候擔心本座了?” 還能說這話就證明沒有大礙,霓羅笑了笑,萬丈光芒將這淺淺一笑,照得溫柔似水。 相善看了心里發(fā)甜,兩三下跳到她腳邊,貓肚子壓在腳面上。 “念你還知道關心本座,就...既往不咎吧?!?/br> 腳尖微微往上勾了勾,鼓弄貓腹,弄得相善身子一聳一聳的。 “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 “你既沒有心,為何還會在月圓之夜心疼?” 白貓肥軟的身板一翻,腦袋枕在她腳上,懶洋洋地說:“因為本座曾經(jīng)有過一顆心,一顆七竅玲瓏心?!?/br> “可你不是妖嗎?” 相善抬頭看她,黃瞳含著淡淡哀傷,答非所問地感嘆:“是啊,妖是不該有心的,也不該有眼淚。” 水路行至二里,河水不見半點綠萍。 霓羅將竹蒿抽出來,用另一端撐下去,緩緩拐進極為狹窄的小河流。 半日就已痊愈的相善變成人形,悠哉躺在船內,長腿曲在船頭,舒服地曬太陽。 “對了,你怎么知道傾芳就是狐母?” “我跟她交過手,一個人相貌會變,但眼神是不會變的,她的眼睛跟壁畫上的狐貍眼神一模一樣,野心十足?!?/br> 這敏銳的洞察力,若不是心無雜念的人是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的。 “但你遲遲不說,是因為我說狐母死了?” “嗯,我不知道妖死了還能換皮活下去?!?/br> “她并非換皮,而是rou身死后,靈魂附身在其他妖身上?!?/br> “妖都可以這樣?” 相善搖扇否認,“大多數(shù)妖都不能,唯獨九尾狐和奪命貓例外,他們都有九條命,死后可以尋找其他宿主存活?!?/br> “所以游鏡不會死?” “按理說是這樣,不過活也不容易,他必須要受足一百年香火才能靈魂重塑,這也是狐族造福一方妖民的最主要原因,算是給自己留條活路吧?!?/br> 繼續(xù)往前,眼前視線豁然開朗,一條寬有百丈的大河水流急湍,小船不撐就被風浪推入河中央。 小舟顛簸,相善瞬間察覺異常,伸手去拉霓羅卻為時已晚。 河浪吞噬木船,兩人齊齊落水。 看似平靜的河水下方竟然深不見底。 明明會水的霓羅卻感覺自己怎么游都無濟于事,像是有人拽著似的往下沉。 相善游過去,雙手捧起女子雙頰,吻住快要斷息的霓羅,渡一口妖氣給她,讓其能在水里自由來去。 身體猶如大石往下墜,霓羅心慌蹙眉,相善緊緊摟著她。 “不怕,有我在?!?/br> 河底藏著一處精美奪目的宮殿,藍靛色珠花璀璨發(fā)亮,河蚌忽閃忽閃,珍珠做明燈,無處不在。 魚兵蝦將手持兵器并列兩旁,像是知道他們要來。 “祖母,就是他們欺負的我。”小蚌精兇巴巴地指著他們。 相善定睛一看,小蚌精拉著一位面若明月,身穿荷袖七彩衣的女人,不由轉扇輕笑:“本座只當是誰呢,原來是蚌祖猶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