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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21節(jié)

    宋北溟把人揉進懷里,攻占那溫暖清甜口腔的每一處,燕熙那句“我只能屬于你”叫他五臟六腑像是燒著了,宋北溟要失控。

    燕熙承著吻,極盡的回應(yīng)。

    就在這時,帳外衛(wèi)持風(fēng)輕輕咳了聲說:“主子,周慈來了,今日到了總督府,又從府里趕來?!?/br>
    燕熙把唇分開些許,抬手抵住宋北溟。

    卻被宋北溟按住手,壓倒在榻上兇狠地親了個遍。

    只是也不敢鬧大,半柱香后,兩個人衣冠楚楚地開了帳門。

    -

    周慈到了岳西大營,漢臨漠一聽御醫(yī)來了,趁著周慈等傳話的工夫把軍醫(yī)叫來了。

    那軍醫(yī)拉著周慈一通問,兩人對不同的傷勢各有心得,談得興起。

    待衛(wèi)持風(fēng)來叫周慈,周慈才順勢起身,他和軍醫(yī)約了以后再談,提了藥箱快步趕去。

    周慈和燕熙多年相處,之間并不見外,他見帳門敞著,低頭就進去了,掃著視線就找燕熙。

    然后掃著了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周慈一時自己先漲了個大紅臉,窘迫地說:“我不知道小王爺也在……”

    宋北溟坐在案邊,和氣地說:“不礙事的?!?/br>
    燕熙笑著招呼周慈坐到案邊,給他倒了茶水說:“周先生路上辛苦了。”

    燕熙自從封了太子后,便改口叫周慈周先生。周慈因在太醫(yī)院任職,且與他來往皆是秘密為之,在東宮選屬官時,便沒有暴露周慈與燕熙的關(guān)系。燕熙自己改口喊了周慈先生,是念重周慈多年照顧和診治的情分,把周慈也當(dāng)老師來看。

    周慈當(dāng)時為著這個稱呼,激動了許多天,在商白珩面前顯擺了好幾回,挨了商白珩不少唇槍舌箭才消停了。

    -

    周慈方才說得口渴,此時一杯熱茶下肚,舒坦地說:“累點不打緊,早到一日也是好的?!?/br>
    明日便是立秋,燕熙一聽便知他是為“榮”而來。而宋北溟事先并不知周慈與燕熙的關(guān)系,當(dāng)下瞧著周慈與燕熙言語親近,不由便去想周慈這種級別的太醫(yī)會與燕熙的“榮”有什么關(guān)系。

    燕熙卻不急,先問:“宋二帥如何了?”

    宋北溟不知燕熙交代周慈去替他二哥看傷之事,不由瞧住了燕熙。

    北原近日最關(guān)切緊張之事就是宋星河的傷勢,到處找大夫送去靖都的北原王府,可傳回來的消息都是沒個準(zhǔn)話的。宋北溟原本并不信任太醫(yī),但燕熙會請周慈去瞧宋星河,那周慈的醫(yī)術(shù)必然了得。

    燕熙對宋北溟說:“周先生多年為我診治,信得過的,你放心?!?/br>
    宋北溟點頭,心中重復(fù)著“多年診治”,瞧向周慈的目光添了幾分深遂。

    周慈看宋北溟神色緊繃,他先是露出寬慰之色,又放溫了語氣道:“我在北原王府守了幾日,見著宋二帥有起色了才啟程的。宋二帥雖尚未醒,但筋脈血氣都在恢復(fù),我來那日瞧他對外界的聲音已經(jīng)有反應(yīng)了,想來這幾日就該醒?!?/br>
    宋北溟一顆心落回去,站起身行了一個躬身大禮。

    周慈哪攔得住宋北溟,直呼“使不得”。

    宋北溟坐回位置,面色已回復(fù)沉穩(wěn),燕熙在桌底下握住了宋北溟的手,說:“宋二帥吉人自有天象,往后都是好日子?!?/br>
    宋北溟點頭,在桌子底下反握住了燕熙的手,眉間的緊繃緩緩松開。

    周慈接著說:“還有宋二夫人胎象穩(wěn)定,還有一月就要臨盆了,京里頭穩(wěn)婆和大夫都已住在府中,這些人我都問過,也查過他們隨身帶的藥箱,囑咐了府中用藥都得自己買,想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br>
    這兩件都是大喜事,宋北溟實在是很難維持表現(xiàn)的平靜,他用力地握住了燕熙。

    燕熙很少看宋北溟這種樣子,他發(fā)覺宋北溟在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顆非常用情的心,尤其是對親近的人格外上心。

    燕熙猛地想起,方才他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宋北溟也沒有說喜歡的事。

    宋北溟是怕說了,叫他為難么?

    -

    周慈看不見他們在桌下交握的手,他身上沒武功,聽不見那些細(xì)微的動靜。只緊著把捎來的消息先說了,又道:“對了,道執(zhí)送我時,叫我給小王爺帶話,吏部會給宋二帥請功,以娘子關(guān)一役的戰(zhàn)功,宋二帥封侯不在話下,按成例來看,大約會封定北侯?!?/br>
    宋北溟面色一變,倒不是狂喜,而是那種多年委屈終于被回應(yīng)的不可置信。

    當(dāng)年天璽帝用唐遙雪設(shè)計硬摘了宋星河的世子之位,這是橫在宋家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宋北溟與宋星河兄弟之間不能提的事。

    宋家一直以為,朝廷勢力是要把他們姐弟三人中犧牲一個,所以宋北溟此時沒有輕易相信,而是問:“陛下會同意么?”

    燕熙輕聲說:“老師做事,沒有十成把握是不會輕易事先說出,既然老師讓帶話來,便是料定父皇會同意的。”

    在西境與北原連著一體、共御外敵的當(dāng)頭,天璽帝給宋星河封侯,是一個極其曖昧的信號——朝廷是支持太子和北原親近的。

    宋星河封了定北侯,是一雪前恥,更是天璽帝和宋家和解的開始。

    朝中別有用心的人,估計會消停一陣了。

    宋家是大靖獨大的異姓,不可動搖。

    宋北溟聽燕熙說得篤定,心知此事其實已是板上釘釘,便知道燕熙為宋星河請功一事,必定沒少往靖都寫信。

    燕熙一直在努力對他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燕熙為他乃至宋家做了許多事。

    宋北溟在燈下望住燕熙,燕熙對他溫和的笑。

    周慈在這方面比較粗,沒太覺得自己多余,他一心只想著問診,見燕熙沒主動提,便找旁的事先做,他聞著宋北溟身上有藥味和血味,道:“小王爺身上有傷?”

    宋北溟點頭說:“軍醫(yī)給上過藥了,輕傷,不妨事?!?/br>
    燕熙說:“周先生,您幫夢澤也瞧瞧?”

    周慈聞著藥味挺烈,他本就技癢,聽燕熙這么說,又見宋北溟沒有反對,起身說了聲得罪,便掀了外衣瞧了。

    宋北溟的傷倒是無礙,藥用得也足,周慈沾了點傷藥湊在鼻尖細(xì)聞了說:“軍醫(yī)看外傷確實厲害,就是這藥有些烈,放到體質(zhì)弱的人身上恐怕受不了,我得空幫這敷藥調(diào)出一個弱些的配方,給年紀(jì)小和體弱的軍士用?!?/br>
    他說到這里,瞧了一眼燕熙,原本想說“他新調(diào)的配方也適合燕熙受外傷時用”,見宋北溟在,便收住話,沒多說。

    燕熙看周慈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早知周慈是念著他的病情。他近來不似從前那般燥熱,這是好事,宋北溟聽了肯定高興;可他深知“榮”會留下隱患,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先支開宋北溟。

    燕熙有一瞬間的發(fā)怔,五年前的孤注一擲,到底是穿透了歲月,變成了如今的心腹之患。

    -

    燕熙起身說:“周先生,你今日也辛苦了,我送你去歇息?!?/br>
    周慈立即明白燕熙的意思,正要起身,宋北溟卻先一步起身說:“師父給我另安排了帳子,我去收拾一下,今夜騰給周先生用?!?/br>
    周慈站到一半,被宋北溟客氣地按回去。他這才覺出自己多余,又為著要住宋北溟的帳子過意不去,坐立不安地瞧著燕熙。

    燕熙安撫地對周慈說:“周先生夜里來,師父準(zhǔn)備不及,怕是騰不出像樣的帳子來給你住。夢澤那間反正用不上,先生但用便是?!?/br>
    反正用不上?

    周慈聽得目瞪口呆,他家殿下與小王爺已經(jīng)這樣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嗎?

    他又漲了個大紅臉,嘴唇翕動著不知說什么好。

    宋北溟坦蕩地笑了下,沒叫周慈更窘,自己走路帶風(fēng)地出去了,他身影鉆入夜色中,回手還把帳簾給挑下來。

    軍帳中連風(fēng)都被擋了,一時只剩下周慈和燕熙。

    燕熙在這安靜中,朝周慈伸出了手。

    周慈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摸出了脈枕,兩指按在了燕熙的脈門上,時間嘀嗒過去,周慈慢慢地蹙起了眉。

    第95章 枯榮相濟

    燕熙臉色微變, 低聲問:“很不好么?”

    “也不全是不好?!敝艽认矐n參半地說,“殿下這么問, 是自己有什么感覺嗎?”

    燕熙搖頭說:“自從與夢澤在一起, 我對‘榮’的控制力明顯變強了,它不再無端發(fā)熱,也不太容易左右我的情緒, 尤其是夢澤在身邊時,我很平靜。便是他不在, 從前那種嗜血的欲望也不太重。周先生,榮是被我控制了, 還是變少了?”

    “榮被殿下控制了部分,同時也變少了。”周慈說到病情,格外嚴(yán)肅,字斟句酌地說, “小王爺?shù)目莼饬说钕碌臉s,榮的毒性變?nèi)? 當(dāng)?shù)钕碌捏w質(zhì)強于榮時, 便可以控制榮。同時還有部分榮被枯中和了, 殿下身體里榮的總量在變少。從脈像看,殿下的脈像雖還是疾脈,不過有開始走緩的趨勢, 脈速也降低了。”

    燕熙聽了, 不知該喜該憂, 他因著身體里有榮, 各項機能皆是鼎盛狀態(tài), 自己其實也不太覺察得出身體哪里有恙。可他也深知榮是消耗, 經(jīng)這五年的燃燒, 他身體定然比從前更加不好。他疑惑地問:“聽著皆是好跡象,為何先生如此擔(dān)憂?”

    “我把好的都先說了吧?!敝艽让嫔珡?fù)雜地道,“還有一樣出乎意料,我發(fā)現(xiàn)殿下身體的損耗速度也在減緩,和小王爺在一起的這幾個月,脈像沒有走弱,氣血沒有減損,體質(zhì)也沒有惡化。但這其實超出了枯的功效,枯只能解榮,并不能彌補榮帶給殿下的虧損,這一點算是意外之喜?!?/br>
    “變數(shù)或許在夢澤?!毖辔跸肫鹚伪变榻〈T的身姿、飽滿而有爆發(fā)力的肌rou和情動時細(xì)密的熱汗,他微微咽了下,正色道,“夢澤能控制枯,他的身體得天獨厚,似乎并不太受枯的毒傷。雖然我替他化解了部分枯,但早在我和他在一起前,他已經(jīng)能做到反控枯,并靠著自己站起來了,我不過是讓他對枯的控制更加得心應(yīng)手罷了?!?/br>
    周慈提筆,在想方子,他邊想邊說道:“枯榮二者,論毒性枯的更大,抑制氣血、停滯經(jīng)脈或一時無礙,但日久之后會致人枯朽,一旦筋脈堵上,氣血凝固,人也就廢了,再多的榮也救不回來??莸亩拘灶愃茪庋郎Y,這種癥狀的對癥之法包括加強運動。從病理看,通過習(xí)武和運動確實有理由能緩解枯,若是武功到了一定境界,沖破筋脈,激活氣血,甚至也可能對抗枯的毒性。但枯畢竟是劇毒,它所導(dǎo)致的氣血凝滯遠(yuǎn)比其他病癥厲害,而小王爺卻能反制它,說明小王爺?shù)纳眢w確實天賦異稟,功力也必定遠(yuǎn)高于常人。不過,說到底,要根治枯,還是要榮,我瞧小王爺近來氣色變好許多,這必定是榮的功勞。”

    燕熙想到宋北溟那瀟灑利落的身手,又想到宋北溟幾次救他都如入無人之境,那樣的境界,連健康的人都很難達(dá)到,想來枯并沒有給宋北溟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燕熙贊嘆道:“夢澤的身手,確實深不可測,大靖大約沒有人是他對手了?!?/br>
    “小王爺于武學(xué)上是曠世奇才,他的骨髓和身量幾乎照著醫(yī)書里最好的描述長的,堪稱完美,他那身量當(dāng)年若不用枯,根本沒辦法騙過靖都那么多精明的眼睛?!敝艽葘懥藘尚?,停筆感嘆道,“說到這里,枯有一處比榮好。枯不會像榮那樣,透支身體底子?!?/br>
    “這便是先生要說的憂了吧?!毖辔醪⒉灰姸嚯y過,更多的是無能為力的失落,他站到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卻無法給親近的人任何承諾,甚至現(xiàn)在連個健康的體魄也沒有,他不愿暴露這種脆弱,像是很隨意地說,“榮是消耗,我一早便知的?!?/br>
    周慈方子又寫了兩行,擱了筆說:“道執(zhí)一直有與夏先生通信,他也看了很多醫(yī)書,我來之前道執(zhí)與我說,五年了,怕是榮的藥效已深入骨髓,擔(dān)心殿下的身體會有變化;再有就是形勢已有顛覆之變,如今生死之危已解,殿下的身體健康關(guān)系政局走向,養(yǎng)好殿下的身體是當(dāng)務(wù)之急、重中之重。道執(zhí)也叫我囑咐殿下,生死健康之外,都不足為道,勸殿下善待自己?!?/br>
    燕熙卻能聽出商白珩傳話中的言外深意,沉吟道:“老師還在自責(zé)?!?/br>
    周慈嘆了口氣:“他這幾年瘋了般的讀醫(yī)書,專看毒學(xué)和怪病,要說疑難雜癥怕是比我知道的還多。當(dāng)年是他做主同意殿下用的榮,若殿下有個差池,他定然難辭其咎。而且……”

    周慈說不下去,商白珩的感情或許能瞞過旁人,但周慈商白珩多年相交,他從商白珩無端白發(fā)卻不肯讓他診治時,便知道商白珩有著痛苦又深藏的心事。

    周慈強行轉(zhuǎn)了話鋒:“而且,他是殿下老師,他必定也不愿看到殿下有閃失。殿下,無論如何,您要愛惜身體?!?/br>
    燕熙想到商白珩那白了一半的頭發(fā),心中更添憂慮,道:“當(dāng)年處境,無路可選,責(zé)任不在老師,老師身上無毒,卻先我白了頭發(fā),心病太重了。先生,也請你多勸老師?!?/br>
    周慈一時不知如何回話,商白珩那樣的人,心性艱忍到不似凡人,慎終追遠(yuǎn)的“清明”,哪是勸得動的。

    周慈頓了片刻,才含糊其辭地說:“莫說道執(zhí)了,他何等聰明之人,會自有主張的?!?/br>
    燕熙的臉沉在燭光里,他的模樣似謫仙下凡,那么無瑕美好,因著榮的燃燒,他的肌膚水嫩而飽滿,比尋常美人更添幾分顏色。他心中清楚,這副皮囊其實經(jīng)不了多久,緩緩地問:“先生不遠(yuǎn)千里趕來,到底在擔(dān)憂什么?”

    周慈斂色,徐徐地道出:“殿下先天不足,身體底子不好,少年時落水一次,差點要了命,之后又幾場重病,傷著根本了。殿下在皇陵中的箭毒其實不難解,我當(dāng)時給殿用的藥雖不完全對癥,但細(xì)心調(diào)理,也該有幾成功效的,只須等我配出解藥來,便能根治??僧?dāng)時救急的藥對殿下半分效果也無,雖然殿下后來說是自己不肯用藥,但當(dāng)時用的吊命的藥,我是盯著殿下吃的,殿下也受不住。虛不受補到那種地步,底子實在太差,我當(dāng)時也怕殿下等不到我配出解藥那天,才倉促點頭讓殿下用榮。說到底,是我醫(yī)術(shù)不精,不能救殿下于危難?!?/br>
    當(dāng)年用榮,是商白珩和周慈的心病,今夜在岳西的長風(fēng)里周慈終于剖白了心思,他說完之后掩飾地抬手喝了口茶,用袖口拭去了淚水。

    燕熙多年來對此事避而不談,他看周慈笨拙地掩飾,體貼地不說破,也跟著舉杯抿了茶,等周慈忍過去了,他才問出心中所想:“先生,你與我說實話,我是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么?”

    “倒也不至于,畢竟今年遇到了小王爺,枯緩解殿下的榮,也為殿下的身體減些損耗?!敝艽茸チ俗ヮ^發(fā),很為難地說,“殿下,我施治時犯了難,若是不化解榮,必然會接著透支殿下的壽數(shù);可若是繼續(xù)化解榮,失了榮的燃燒,許多病就會都找上來。殿下,如今又當(dāng)如何選?”

    燕熙雙眉微沉,陷入思考。

    若在五年前,他還是會孤注一擲,他需要健康的身體去實現(xiàn)自己的計劃;今時不同往日,不能再揮霍自己的健康了。

    燕熙在短暫的沉默里想到了所有把命交給東宮的人,然后停在了宋北溟。

    宋北溟,宋北溟,宋北溟。

    燕熙不敢去想若他早早離世,宋北溟又待如何。他心中像壓了巨石,說話都要喘不過氣來,輕聲說:“若我愛惜身體,配合治療,還有多少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