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偶像，我給你背一段你的書吧！”

    “……”

    走得特別急的顧姿言停下腳步看向他，云緒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笑得見牙不見眼。

    顧姿言盯著他的笑看了幾秒，說：“我從不給讀者簽名?！?/br>
    “對對對！這樣會被他們看到，我們找個隱秘的地方偷偷簽吧?！痹凭w非常善解人意地說。

    “……”

    在云緒難以阻擋的攻勢下，真的難以阻擋，他都抱住顧姿言的胳膊紅了眼眶，顧姿言只好答應(yīng)給他簽名。

    簽名在顧姿言的車?yán)镞M(jìn)行，云緒自然也坐到了他的車?yán)铩?/br>
    他在顧姿言車?yán)锇l(fā)現(xiàn)了一雙女鞋，是一雙非常大的高跟鞋。

    云緒愣了一下，又看向顧姿言的腳。

    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問，顧姿言也什么都沒說。

    那是他們的初次相見。

    讓云緒開心的是，顧姿言不久后又被隔壁學(xué)校請過去了，他花了好大功夫去了隔壁學(xué)校，也是早早地在等待。

    又和上次一樣讓顧姿言給他簽名。

    顧姿言無奈，“上次不是給你簽了嗎？”

    男生拿出一張照片，笑瞇瞇地遞給他看。照片中是一個男生的臥室，不只是一整面墻的書架，臥室但凡有空隙的地方，都塞滿了他的書。

    云緒說：“每天都是偶像這些書陪我入睡，我夢想是它們身上都有偶像的簽名，不管偶像去哪里開講座，我都要跟去要簽名?！?/br>
    顧姿言看著那張照片沉默了許久。

    如云緒所說，顧姿言去外地大學(xué)開講座時，他也跟著飛去。

    顧姿言每次都在他的車?yán)锝o他簽名，他的車?yán)飼r常有一雙女高跟鞋，鞋碼很大，偶爾還會有一條很長的裙子。

    云緒每次都看到了，每次都是什么都不說不問，下一次還是會笑著出現(xiàn)在顧姿言面前。

    有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在他看向那雙鞋時，顧姿言開口說：“那是我穿的，我喜歡穿女裝?！?/br>
    說完他沒立即抬頭，等到簽完名才抬起頭，他以為他會在云緒眼里看到厭惡和異樣，沒想到他雙眼放光，怔怔地看著顧姿言，“那、那得多好看啊！”

    云緒從小就愛看小說，各種題材都有涉獵，閱盡各種人設(shè)，女裝大佬看過不只一個，而且都是很戳他的人物。

    就算在現(xiàn)實，他知道每個人都有穿衣自由，他尊重這種自由的權(quán)利，也尊重不同審美。

    更何況這是顧姿言了。

    顧姿言進(jìn)一步跟他說了很多，他都是雙眼放光的樣子。

    那種光在他漂亮的桃花眼里透出來，格外晃人心神。

    從那以后，顧姿言再沒在車?yán)锝o他簽名過了，他把他的家庭住址告訴了他，跟他說他以后想要簽名，就帶著書到他家，不用再背著那么多書各地跑了。

    云緒第一次去顧姿言家卻沒有帶一本書。

    他笑著仰頭看著顧姿言，背在身后的手一點點伸到他面前。

    白皙柔軟的掌心里是三根口紅。

    顧姿言怔愣地看向他。

    男生撓了撓下頜，臉有點紅，不太好意地說：“我在商場挑了好幾天，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顏色，挑來挑去，最后選了這三根，不知道你喜……”

    他話還沒說話，就被顧姿言拽進(jìn)了房間。

    云緒想過自己的初吻，他思路清奇，關(guān)注點竟然是他的唇上會不會沾上口紅。

    確實沾上了。

    那人唇上的口紅還是他親手涂上的。

    干枯玫瑰色在他們唇間輾轉(zhuǎn)暈開。

    第76章 無限鬼人

    云緒和顧姿言在一起了。

    云緒慢慢知道顧姿言的很多事, 顧姿言從大學(xué)時就開始寫作，從沒想過朝九晚五天天面對同事的工作，因為他不是簡單地喜歡穿女裝, 已經(jīng)到了變成嚴(yán)重的心理問題的程度, 超過四五個小時不穿就渾身難受, 脾氣暴躁。

    他在家時一直穿著女裝，和云緒在一起時, 最愛做的事就是讓云緒給他穿女裝。

    云緒覺得他很萌。

    最初給他穿裙子時, 云緒臉還會紅，后來兩人都喜歡上了這項活動。

    再后來, 允許剛給顧姿言換好女裝就被他壓在了身下。

    他們的戀愛濃烈而甜蜜, 云緒每天都覺得幸福得冒泡泡。

    他經(jīng)常在顧姿言寫作的時候，從后面抱住他，看其讀者都不知道的劇情發(fā)展, 看著一個個人物在他手下誕生, 他時常覺得神奇, 想親吻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的手指。

    窗外大雪紛飛的時候, 顧姿言會在溫暖的窗前抱著他給他講他那些神奇迷人的靈感，講著講著, 他們會吻到一起, 一般是云緒主動, 難以抑制的。那時的顧姿言太迷人了。

    他覺得顧姿言是這個世界上最性感的人, 由內(nèi)而外。

    有時候顧姿言需要一段不被打擾的時間, 云緒非常理解，作家在寫作時需要安靜地能深入思考的時間太正常了。

    云緒認(rèn)為, 這段時間顧姿言一定是非常投入的, 因為每次再見時, 他在床上都會非常瘋狂。

    每當(dāng)出現(xiàn)這段時間時，云緒連一條信息都不敢給他發(fā)，怕打擾到他的思考，等到顧姿言給他發(fā)消息后，他才會來找顧姿言。

    有一次顧姿言閉關(guān)寫作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云緒有點擔(dān)心他，也非常想他，又不敢發(fā)消息分他心，于是一個人悄悄來顧姿言的家，打算在門外看看。

    顧姿言的書房正好對著門前的院子，說不定他還能看到他寫作的身影，能看一眼也是好的。

    沒想到，也有一個人和他一樣去看顧姿言，那個人看起來也和他差不多大，可能也是個大學(xué)生。

    云緒是偷偷來的，沒敢弄出動靜，就在墻后面悄悄看著。

    那人似乎很猶豫，在顧姿言家門口來回踱步，過了好一會兒開始按門鈴。

    云緒嚇了一跳，忙躲起來。

    他以為顧姿言聽到了，會出現(xiàn)，可是過了很久都只是按門鈴的聲音，聲音越來越急促。

    即便這樣，里面也沒有一點動靜。

    那個人急得開始大喊了。

    “顧姿言，你開門，我知道錯了?！?/br>
    “顧姿言，你別不要我，我是真的喜歡全部的你。”

    “顧姿言！你再不開門，我直接在門口說了啊，你不怕被人知道嗎！”

    云緒還沒徹底反應(yīng)過來不要他是什么意思，聽到他要暴露顧姿言什么，忙上去捂著嘴把他拉走。

    在顧姿言家旁邊的一個公園，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說自己是顧姿言的男朋友。

    他們互瞪了一會兒，心平氣和地談了談，心平氣和的主要是那個人，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有云緒的出現(xiàn)。

    “你不會也是在顧姿言車?yán)镒屗o你簽名的讀者吧？”

    一句話就堵住了云緒的所有話。

    那人攤手說：“好吧，其實我不能完全算是他的男朋友，他一定不會承認(rèn)，在他心里我就是他的骨皮rou吧。”

    云緒感覺有什么在崩塌，他聽說過骨皮rou，但他以為這只在搖滾圈里，他無法把這個詞和作家放到一起，尤其是難以和顧姿言聯(lián)系起來。

    “顧姿言有特殊癖好，所以他會有一個特殊的挑選方式?！?/br>
    “他從來不公開給讀者簽名，如果有非常喜歡他，喜歡到被拒絕也要跟上求他給簽名的讀者，他會把讀者帶到他的車?yán)锝o簽名，他車?yán)镉幸浑p和他腳碼數(shù)一樣大的高跟鞋，如果讀者表現(xiàn)出不介意，就過了第一關(guān)了?！?/br>
    “這一關(guān)就挑選出既對他喜歡得瘋狂，又不介意他女裝的讀者，這即是他最想要的人?！?/br>
    簡直一模一樣，云緒想否認(rèn)都否認(rèn)不了。

    那人跟他講了很多，走的時候問他：“你真是他男朋友嗎？”

    云緒回答不出來，他們交往了，在一起了，他應(yīng)該是他男朋友。

    可是，他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顧姿言這段時間唯一交往的人，就像此時，他以為顧姿言正在家里潛心寫作，而實際上并不是。

    這對云緒的打擊之大，有如天崩地裂。他回學(xué)校就病了一場。

    顧姿言不只是他的愛人，還是他一直以來的偶像，是他學(xué)文的指路燈。

    他被背叛的不只是愛情，還有信仰。

    又過了幾天，顧姿言給他發(fā)消息了，以往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會飛奔到顧姿言身邊，這次他連消息都沒回。

    消息不回，電話不接，顧姿言第二天直接來學(xué)校找他。

    不想在學(xué)校把這件事鬧得太難看，云緒跟顧姿言說了分手，并把他知道的一切跟他說了。

    顧姿言被他的分手刺激到了，蛇一樣盯著他說：“不能，我絕不同意?！?/br>
    云緒被他嚇了一跳時，又見他哭了，他哭著，緊緊攥著他的手，說：“云緒，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嗎，我從沒想到能遇到你這樣的人，你是我的救贖，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生活。”

    為了挽留云緒，那天顧姿言紅著眼把他的所有經(jīng)歷都告訴了云緒。

    顧姿言生活在一個家庭環(huán)境特別惡劣的家庭，他的爸爸mama都不喜歡他，他們都喜歡女人。

    在那個富麗堂皇的別墅里，他不僅見過爸爸跟別的女人在沙發(fā)上鬼混，還見過mama跟別的女人說她只愛女人，更離譜的是，有時候是同一個女人。

    他不知道最初是怎么樣的，只知道從他有記憶起，他mama看起來就不喜歡他爸爸，但是他爸爸只要敢背叛婚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mama就會用各種手段把那個女人搶回來。

    他們互相折磨，時常冷血，偶爾歇斯底里，但對他一如既往地熟視無睹。

    他也說不清是從什么時候喜歡女裝的，可能把沙發(fā)上的裙子藏起來，半夜又忍不住拿出來看時，等他意識到他要改正這一點時，已經(jīng)嚴(yán)重到他不穿女裝就坐立難安了。

    不是沒想過改正，他找過好幾個心理醫(yī)生，可是都沒用，漸漸他在心理醫(yī)生的建議下，接受了這一癖好。

    完全接受后，這一問題反而好轉(zhuǎn)了些，他也能穿著男裝在外面待一段時間了。

    他的職業(yè)正好能滿足他這一癖好，他穿著女裝在家里寫作，不影響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會打擾他。

    一開始他非常享受這種狀態(tài)，但三年后，他的精神狀態(tài)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