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沉渝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腿心的潮濕，還要故作鎮(zhèn)定地保持正常步伐不讓別人看出異樣。

    這一路走得格外艱難，溫堯走在她旁邊，沉渝不想跟這個騙人的小狗說話，也不想跟他去喝奶茶，她是被硬拉進去的。

    他們出來的時間晚，路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學(xué)生，但奶茶店還開著，這時候店里沒別的客人。

    溫堯獨自看著菜單點了兩杯，一杯五分甜，一杯三分甜。

    自從上次沉渝點的那杯失敗的奶茶之后，沉渝受挫，再也不敢隨便亂點，把選擇權(quán)都交給了溫堯，他對美食似乎有天然的感知力，從來沒有踩過雷。

    奶茶很快就做好，溫堯把三分甜那邊給了沉渝，她現(xiàn)在還不是很想喝，就抱在手里。

    溫堯已經(jīng)戳開他那杯喝了一口，然后遞到沉渝面前，“還挺好喝的，嘗嘗？”

    沉渝別扭地偏過頭，“不喝?！?/br>
    他也不強求，把奶茶收回去，給沉渝獨自冷靜的時間。

    溫?zé)岬哪滩柙诼飞现饾u失去溫度，沉渝回家時已經(jīng)涼了大半。

    二模成績已經(jīng)發(fā)到家長手機上，沉渝把家長會的事情告訴林愛萍和沉建良，讓他們自己商量誰去，兩個人就這件事又發(fā)生了一波爭執(zhí)。

    沉渝把奶茶放在茶幾上，打斷他們，“同學(xué)送的，你們喝吧。”

    “我們又不愛喝這東西，你自己喝唄?！?/br>
    林愛萍沒多想，沉建良倒發(fā)現(xiàn)了異常，“哪個同學(xué)啊，那個小帥哥？”

    “什么小帥哥？”

    面對他們的一波質(zhì)問，沉渝頭皮發(fā)麻，又把奶茶拎走了，“不是，沒有小帥哥，不喝算了?！?/br>
    林愛萍和沉建良難得沒繼續(xù)吵架，就小帥哥和奶茶聊了起來。

    沉渝苦惱地趴在桌子上，氣呼呼地拆了吸管喝了一口奶茶。

    除了有些涼，一如既往的好喝。

    清新的甜浸入心底，把那些奇異的感覺勾出來，胸口酥麻，被觸摸的感覺又變得清晰。

    腿心好像又潮濕幾分，不可抗拒的生理反應(yīng)讓沉渝羞怯，心里又暗暗罵了句，“可惡的溫堯，真討厭??！”

    *

    家長會安排在周六上午，學(xué)生們不用上課，大部分家長都有時間來參加。

    林愛萍和沉建良商量的結(jié)果是沉建良去，是小學(xué)過后沉建良第一次參加沉渝的家長會，出門前他難得在洗手間臭美了一番，“沉渝，爸爸這一身怎么樣，會不會給你丟臉？”

    他難得換了一身正式的襯衫，多年未講究，肚子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整個人完全沒有當年的風(fēng)采。

    再丟臉的事情也有過，沉建良早就不是沉渝記憶中那個溫柔儒雅的父親，心里酸澀一下，“還行?！?/br>
    沉建良沒進過一中，沉渝怕他找不到地方，就送他到了自己的教室。

    看著他進去，沉渝往校門口走，眼睛卻被不遠處漂亮知性的女人吸引。

    是溫堯的mama。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沉渝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自己，猶豫著要不要禮貌地上前打個招呼。

    對方已經(jīng)先一步朝她招了手，“沉渝，是嗎？”

    看到她錯愕的樣子，溫mama又道，“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溫堯的mama?！?/br>
    沉渝忙笑著回應(yīng)，“記得記得，阿姨您好，您也是來參加家長會的吧?！?/br>
    “他爸爸已經(jīng)去了，我在這里等他?！睖豰ama看著親切，聲音也溫柔，曾經(jīng)的林愛萍也是這樣。

    “你呢，怎么在這兒？”

    “送我爸來的，怕他走錯地方?！?/br>
    “吃過早飯了嗎，我請你吃早飯吧，正好有點話想跟你聊聊。”

    沉渝剛想拒絕，聽到溫mama后一句話忽然想起電視劇里棒打鴛鴦的惡婆婆。

    即使溫mama的形象極度不符合，但沉渝品出一點綿里藏針的感覺。

    學(xué)校附近沒什么高雅的適合說話的地方，只有對面的牛rou粉絲湯館現(xiàn)在沒什么客人。

    溫mama點了兩碗，她不著急說正題，只讓沉渝先吃。

    這家店，沉渝和溫堯也吃過幾次，這回對面的人換成他mama，沉渝是坐立不安，等待著對方的開口。

    會是審判，還是質(zhì)問？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和溫堯談戀愛了？

    想讓他們分手？

    她會不會甩自己一張支票，讓她離開溫堯？

    看溫mama的樣子是有手筆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只是可能動作更溫柔優(yōu)雅吧。

    “我記得溫堯說過你們是同學(xué)？”

    溫mama好不容易開口，沉渝反而松了一口氣，“嗯?！?/br>
    她忽然一笑，“看著還真不像，你看起來年紀很小，我總擔(dān)心他是不是……”

    會犯罪。

    接下來的話她沒說出來，沉渝疑惑了下。

    “你們是同年的嗎？”她換了個問題。

    “是的，我比他小幾個月?！背劣甯苫罅?，她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你雖然年紀比他小，但看起來比他懂事成熟很多，他幼稚任性，如果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來找我?！?/br>
    “沒有，他挺好的。”沉渝還在云里霧里，欲蓋彌彰地添了句，“我們同學(xué)關(guān)系都很好。”

    溫mama藏了藏嘴角的笑意，“同學(xué)關(guān)系啊?！?/br>
    “嗯?！背劣逍奶摰攸c頭。

    “他倒是少有關(guān)系這么好的同學(xué)，那你知道他放棄申請出國留學(xué)的機會，選擇用他那個爛成績?nèi)ジ呖紗幔俊?/br>
    一直壓在心底的隱患與擔(dān)憂忽然被提出來，沉渝震驚地看向溫mama。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他之前一直是聽我們安排的，但過年那段時間告訴了我們他的決定。”

    過年？

    沉渝眼眸動了動，那不就是他來老家找她之后嗎，也是他們在一起之后。

    “這對他來說不是最好的路，沉渝，你覺得呢？”

    明明是最溫柔的語氣，卻無形之中抓住了沉渝的喉嚨，酸澀壓抑，半響后才開口。

    “阿姨，你們比我了解他?！?/br>
    “可能在前途和學(xué)業(yè)上，他有更好的選擇，但在人生和情感上，他最希望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br>
    “我相信他這樣的人，會對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負責(zé)，旁觀者認為最好的結(jié)果對他來說卻不一定是?！?/br>
    “這么相信他啊？”溫mama笑著問她，對她的回答也有些意外。

    “他，之前和我打賭能考多少名，我說他只能考四十幾名，但他的分數(shù)超出我的預(yù)料，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有能力做好?！?/br>
    “那你的選擇呢？”

    沉渝陷入沉默，她對自己的目標和選擇一直清晰，從來不需要猶豫，她也想過，如果溫堯出國或者未來漸行漸遠，他對她厭煩失去喜歡說出分手。

    她大概都會同意。

    以前她會擔(dān)憂未來，如果不如意，如果美好浪漫消磨殆盡，如果只剩下現(xiàn)實的爭吵與厭棄。

    現(xiàn)在她更在乎的，是當下的心動和對未來的勇敢。

    他的選擇和態(tài)度，只是更堅定了沉渝的選擇。

    于她而言，他就是最優(yōu)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