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她的少女期[六]
魚線綁縛一夜后的掐痕會有多美?平鄢撫那一束束rou身的琴弦,癡迷,癡迷到不敢想象。 枕下的身體在戰(zhàn)栗,他攥著她一側(cè)rufang陷入夢境,滿足又安定。 盛大的夢里沒有白青珈,只有他的一個又一個重迭支離的大導(dǎo)夢。他從此不再是誰的兒子,不再是誰的附屬品,他只是平鄢,他是藝術(shù)的王座,是觀眾的上帝,是蟬蟬的掌控者—— 他自我催眠,可真相又是什么? 蟬蟬是假的,方黎田是假的,游山是假的,千歲湖也是假的。 在所有虛假的崇高道義里,只有這些掐痕是真的,只有白青珈的戰(zhàn)栗是真的…… 凌晨兩點一刻,白青珈掙脫他懷抱,雙足輕緩,赤裸地踩在冰涼的地磚,陰郁。 視線久久凝在床頭那一束拆開的魚線,她看透一切。 干凈的,透明的,結(jié)實的,掐在rou里會發(fā)癢麻脹的。 這些她都知道,那如果—— 嵌進脖子呢?掐進血管呢? 視線轉(zhuǎn)移,床上的男人還在酣睡,濃艷的一張臉在睡夢中也顯得乖張,他脖頸向右歪斜著,一小粒喉結(jié),鋒利又脆弱。 泛紅的眼圈落出一點烏青的恨,她用指尖捻起那一束魚線,仰著頭借窗簾里透進來的幾滴月影的波光細細打量。 叁十公分?五十公分? 她抽出線頭,丈量拉扯。 綿延的魚線在發(fā)光,透明的梗脈閃著刀鋒的芒。 她不做復(fù)仇女俠,她只是輕慢慢坐到床邊,俯身,像一個夜里為孩子掖被角的母親一樣溫柔。 平鄢,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 她沒有考慮后果,也不想去考慮。 死亡總是猶疑的,沖動的,充滿未知的。 她也在渴望死亡,像期待一種解脫…… 也許今晚,死的人不一定是他。 短簇的發(fā)絲拂在手背,她勾手動作著。 一圈,兩圈,叁圈—— 脖頸懸空在硬枕和肩頸處,空間恰到好處,她不必觸碰就可輕而易舉穿過纏繞。 這太輕松,她想。 而平鄢亳無知覺,只有頸部環(huán)繞的一圈體溫順著透明繩索綿延到她小指尾端,被動的,guntang的。 她停頓,打量他片刻才重新俯身,借著皮膚的阻力略微拉扯。 你能感知到這種疼痛嗎? 你會醒來嗎? 線梗收縮,男人的頸部即刻被一把透明的軟刀嵌入,鈍感力殺進喉口。 靜默最適宜行兇,然而沉睡的人打破魔咒—— “小蟬……” 平地驚雷,手心突地發(fā)麻,喉間處橫亙的叁道魚線順著音波抖顫。 她兩只烏青的眼窩攥住他的面龐,小指抽搐著,等待。 你醒了? 你會折磨我,還是殺了我? 平鄢,不要讓我失望…… 叁秒,魚線的光在這一刻轉(zhuǎn)折映照…… 他沒有醒。 只是夢囈,然而更顯得可怖。 “小蟬……” 低聲的喃喃,甜蜜的口吻,足夠溫情,然而白青珈暈眩。 指尖掐進掌心,她用疼痛讓自己清醒,小指勾纏,魚線再次掐入,更深,更重…… 夢囈沒有盡頭,他也許在夢中催眠自己,也催眠她。 “小蟬……” “小蟬……” 數(shù)不清第幾聲,他停頓,呼吸突然急促,下一秒又歸于平靜,扔下最后一句—— “我愛你……” 叁個字,“我”字說得含糊,“愛”字說得渾圓。 愛我? 平鄢,你太自私。 你明明連清醒時都不肯說這樣的話…… 你用我血腥氣的新舊交替的傷疤堆迭出自私的偽作的藝術(shù)品,你又叫我怎么去愛你…… 平鄢,你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