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dòng)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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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裴雪青想來河西看看,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沈元策…… 沈元策,你終于在天有靈,來管你這個(gè)可怕的弟弟了! 姜稚衣緊張地輕吸一口氣:“那裴公子可否到安靜處借一步說話?” “什么?你要退親?”街邊茶樓二樓雅間,裴子宋聽完姜稚衣一番匆匆忙忙的話,驚訝道。 “我現(xiàn)下與你說不了多久話,這街上一時(shí)也沒筆墨紙硯,你就按我說的,出了茶樓立刻寫封信加急送去長安,將我退親的意思帶到侯府,讓我舅父快快派人接我回去?!苯梢乱幻嬲f一面往窗外瞟,觀察著茶樓底下——三七肯定去軍營報(bào)信了,她不知道她還有多少時(shí)間。 裴子宋在長安時(shí)從來只見姜稚衣像只驕傲的孔雀,第一次看她如此慌張,仿佛生怕每一句話都是與他說的最后一句。 “郡主只是因?qū)こJ屡c沈少將軍鬧不愉快,還是遇到了什么大的難事?”裴子宋回憶起方才姜稚衣吹塤引他注意的事,又想起那個(gè)士兵看似保護(hù)實(shí)則仿佛看守的架勢,遲疑著猜測道,“沈少將軍該不會將您——軟禁起來了?” 姜稚衣掩在袖中的手輕輕攥了起來。 一旁驚蟄與她使著眼色,示意她說實(shí)話吧。 漫長的沉默過去,姜稚衣攥著袖擺一笑:“沒有,他怎敢軟禁我?只是鬧了些不愉快,不過雖是尋常小事,我也已經(jīng)下定決心,請你務(wù)必幫忙?!?/br> 裴子宋一如往常,她不說之事,他便不再多問,默了默道:“好,我明白了,只是八百里加急非朝廷欽差、非遇緊急軍情不可用,若我借家父名義,最快只可達(dá)四百里加急?!?/br> 姜稚衣點(diǎn)頭:“只要借裴相之名,能夠保證信件順利抵達(dá)便好,多謝你?!?/br> 裴子宋起身告辭:“那事不宜遲,我這便去辦。” 姜稚衣目送裴子宋走出茶樓,像是繃著的一股勁兒忽然散了,坐在茶桌前,垂下眼去發(fā)起了呆。 驚蟄站在邊上著急:“郡主,您為何不將實(shí)情全盤告知?裴相的信件就連沈少將軍也是攔不得的,好不容易有機(jī)會傳信,您就該將沈少將軍的惡行全說出來,若得圣上出面,咱們都不必等到侯爺派人來接,圣旨一到便能回京了?!?/br> 姜稚衣靜坐了一晌,低著頭喃喃:“裴子宋知道太多,會有危險(xiǎn)。” 雅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一把推開。 姜稚衣抬頭看見來人,驚了一跳,驀地站起身來。 驚蟄立馬擋在姜稚衣身前。 元策一腳跨過門檻,踩著烏皮靴一步步慢慢朝里走來,陰沉沉地,每一步都踩得人心頭發(fā)顫。 主仆二人齊齊瑟縮了下。 元策走到茶桌前站住,垂眼看向她對面那盞還冒著熱氣的茶,看了一會兒:“你就這么想離開?” 姜稚衣提起一口氣,撥開驚蟄,仰頭看他:“不離開,難道要被你當(dāng)犯人一樣關(guān)一輩子嗎?” 元策垂著眼沒有說話。 姜稚衣順著他目光看向那盞裴子宋的茶:“你不肯放我走,我只能出此下策,眼下消息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送出,裴相的信件你總不能攔了?!?/br> “若我偏要攔呢?” 姜稚衣急得跺了跺腳:“我都說了,我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如果我想說,方才就是最好的機(jī)會,可我什么也沒說——你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 元策喉結(jié)輕動(dòng)著抬起眼來:“就不能是因?yàn)槲蚁矚g你嗎?” 第58章 姜稚衣到嘴邊的下一句質(zhì)問驀地頓住, 木然地看著元策, 輕眨了兩下眼。 因習(xí)武常年氣息沉穩(wěn)的人此刻胸膛微微起伏,下頜繃成硬邦邦一線,整個(gè)人像一張被拉緊到極致的弓。 半晌過去,姜稚衣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你莫、莫名其妙……誰喜歡人會把她當(dāng)犯人一樣軟禁起來, 還拿綁手腳威脅她?” “我會?!?/br> ……莫名其妙還理直氣壯。 這話說的, 和話本里強(qiáng)搶民女去做壓寨夫人的山賊有什么分別? 姜稚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見他直勾勾盯著她一動(dòng)不動(dòng), 目光輕閃著緩緩挪開視線:“……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驚蟄,谷雨, 我們走!” 說著輕一招手,帶著婢女出了茶樓。 留下口干舌燥的人獨(dú)留在雅間, 沉默許久, 拿起姜稚衣那盞茶,仰頭一飲而盡。 坐著馬車回到沈府內(nèi)院, 姜稚衣忐忑地在屋里來回踱著步。 老天開眼為他送來裴子宋——分量足夠重,卻又并非因公差來此,所以行蹤未被提前獲悉,若連裴子宋都幫不了她, 她的自由怕是無望了。 兩名婢女也在一旁憂心地竊竊私語。 谷雨:“驚蟄jiejie, 沈少將軍不會當(dāng)真連相國的信件都攔吧?” 驚蟄搖搖頭:“應(yīng)當(dāng)不會,郡主留了情面, 只說因鬧不愉快想回京退親,若沈少將軍為這么一封信大動(dòng)干戈,反倒可能暴露他對這樁婚事別有目的, 于他是不利的……” 話雖如此,主仆三人還是緊張得坐立難安。 直到天色漸暗,臨近掌燈時(shí)分,一陣悠揚(yáng)的琴聲隱約傳入耳中。 姜稚衣正踱累了步坐在美人榻上歇息,一下子站起來,讓兩名婢女打開門窗,探身出去仔細(xì)聽了聽,的確是那首《俞伯牙悼鐘子期》。似乎是從沈府后院的方向傳來。 姜稚衣立馬匆匆忙忙趕了過去,走到后門附近,與一雙烏皮靴狹路相逢。 一抬頭,看見同樣循聲而來的元策。 兩道目光一道焦急一道陰沉,在空中電閃雷鳴般交匯,一瞬過后,姜稚衣一提裙擺,飛奔向后門。 元策大步上前,三兩步便追上了人。 聽身后人甚至都沒用跑的,便如此一步頂她三步,姜稚衣急得一個(gè)趔趄,腳下在臺階一絆。 元策人剛越過她,眉心一跳,一個(gè)回身一把扶住了人。 姜稚衣踉蹌著抓緊他的小臂,驚魂未定地抬起眼來:“……我一個(gè)文弱女子,你如此這般,勝之不武?!?/br> 元策瞇起眼:“你一個(gè)文弱女子,還會跟人以樂傳情,能耐得很?!?/br> “……” 姜稚衣莫名其妙:“要不是你自己當(dāng)初不想跟我合奏,非讓裴子宋與我同組,何來今日?自作自受,休怪旁人!” “……” 大眼瞪了小眼片刻,兩人各自撇開頭去。 耳聽得一曲終了,再起了一遍曲,姜稚衣焦急萬分,輕咳一聲:“僵持無用,你等我喘勻氣再一同邁腿,誰快誰慢,各憑本事?!?/br> ……也不知誰需要跟她僵持,若不是為了扶她,他八扇門都打開了。 元策沉著氣等在原地,把手臂留給她借力緩勁。 姜稚衣扶著他喘了幾聲氣,忽然一把甩開他的手,快步走上臺階,拔掉門栓沖了出去。 元策:“……” 元策低頭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氣笑著跟上去跨過門檻。 一過門檻,兩人腳步齊齊一頓。 門外并無裴子宋的身影,只有一名女樂師坐在府門前彈奏著一把七弦琴。 面對你爭我搶、仿佛趕集一般沖出來的少年少女,女樂師撥弦的手一頓,愣愣抬頭看了眼元策,又看了眼姜稚衣,抱著琴從地上起身,對著姜稚衣施了一禮:“姑娘,有位公子請奴家給您帶句話,說他不負(fù)您所托,請您安心靜候佳音?!?/br> 姜稚衣心下大定,松了一口氣,笑著朝女樂師道了聲謝,一看一旁元策轉(zhuǎn)開了頭,似乎對這個(gè)消息頗覺無趣的樣子—— 也是,裴子宋的信已送出,他這河西的“天公”自然知曉,大約覺得又沒逮著裴子宋,又聽了句廢話,白與她賽這一場。 不過他方才在茶樓反應(yīng)這么大,后來當(dāng)真什么也沒做嗎?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元策哼笑了聲:“親一日未退,你一日是我未婚妻,你可以寫信給永恩侯,我也可以?!?/br> 原是權(quán)衡了一番,知道攔截裴相的信反生嫌疑,算盤打到這里去了。 “隨你怎么歪曲事實(shí),舅父還能信你不信我?”姜稚衣冷嗤一聲,指指頭頂?shù)奶?,“天色不早,趕快回去寫你的信吧,不久后的——前、未、婚、夫?!?/br> “……” “不不不,怎能寫‘永恩侯親啟’這樣生疏的稱呼呢?”一刻鐘后,正院書房,穆新鴻彎身站在書案邊給元策出謀劃策。 “那寫什么?” “通常這種媳婦兒要回娘家,只能討好岳丈的時(shí)候,卑職都寫——岳父大人親啟?!?/br> “……” “您變通一下,就寫——岳舅大人親啟?!?/br> 見元策遲遲沒有落筆,穆新鴻語重心長:“少將軍,您要看清楚形勢,少夫人的信是裴公子代寫,您覺得侯爺拿到信會作何想?那肯定想到您攔著少夫人寫信了。您若不寫點(diǎn)好聽話,如何過了這一關(guān)?” 元策沉出一口氣,落下筆去。 穆新鴻欣慰地看著他一筆一劃開始寫信,一面在旁絮絮叨叨:“還有,照卑職看,少夫人今日明明有機(jī)會卻沒有揭發(fā)您,說明她的確對大公子感情深厚,縱使被您如此對待,也不愿看到沈家蒙難——” 元策筆尖一頓:“還用得著你講?說點(diǎn)有用的?!?/br> “您聽下去,卑職是覺得既然少夫人有這份心,說明她是什么人?” 元策閉了閉眼,冷靜片刻:“對我兄長用情至深之人?!?/br> “……不是卑職說您,您怎么一拈酸吃味就總是鬼打墻呢,這分明是說,少夫人其實(shí)是個(gè)心善心軟之人?!?/br> “那怎么了,”元策掀眼看他,“又不是對我。” “我的少將軍,這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肯定吃軟不吃硬啊,卑職家里那位夫人便是如此,每次卑職與她嗆聲,她能急赤白臉提起菜刀來,卑職蔫答答一跪,她就心軟了,所以您與其用強(qiáng)不如用軟,說句大不敬的,您就當(dāng)自己是條沒人要的狗,多去跟少夫人裝裝可憐……” 元策擰起眉頭:“做不來?!?/br> 想著裴子宋的“靜候佳音”,這一晚,姜稚衣睡上了恢復(fù)記憶以來的第一個(gè)好覺。晨起之后,早膳都多用了半碗粥。 驚蟄看她這幾日人都清減了,終于肯吃東西,放下心來,等她用過早膳與她報(bào)喜:“郡主,估摸著沈少將軍相信您不會將那秘密說出去了,今兒奴婢起來一看,咱們院里護(hù)衛(wèi)撤去一多半,只剩下尋常的數(shù)目了,還有那個(gè)叫三七的小少年給您送來了一只京巴犬,說是聽說您在長安養(yǎng)了一只貍奴,可惜此行未能帶來,便讓這京巴犬給您解解悶?!?/br> 話音剛落,谷雨抱著一只身量小小、通身銀白、毛發(fā)光亮蓬松的京巴犬走了進(jìn)來:“郡主,您瞧這狗憨憨的,倒是怪可愛,聽說特意沐浴過才來見您,干凈得很,您要不要抱會兒?” 姜稚衣抬頭瞟了眼,輕哼一聲:“背后指不定如何在給舅父的信里編排我呢,拿狗做什么封口人情?再說了,知道我養(yǎng)貓送什么狗,拿下去?!?/br> “汪嗚——”一聲顫巍巍的狗叫聲響起,似是知道自己不討主人歡心,那京巴犬一臉悲戚地轉(zhuǎn)頭看著谷雨。 谷雨輕撫著懷里的小京巴,有些不舍地躊躇起來。 驚蟄給她使使眼色示意拿下去。 兩人本是想著郡主在這兒當(dāng)真太悶了,只要能給郡主逗樂子,哪怕是“敵人”送來的也無妨,但郡主不喜歡,只會看著更來氣,不如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