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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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姜稚衣快快沐了場浴, 洗去那些沾染的烏糟氣,心底記掛著佳郎有約,便節(jié)省了幾道浴后的工序, 簡單涂過潤膚露之后就出了浴房,揮退了谷雨和小滿。 獨自回到寢間, 姜稚衣輕手輕腳移開了門, 往榻上望去,這一眼卻沒瞧見人。 目光下移, 才見身形頎長的少年曲了條腿躺在她床榻下的腳踏,左臂枕在腦后,右手隨意搭在身前,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都說了去她榻上歇, 怎還這般委屈自己呢? 姜稚衣皺了皺眉, 放輕步子走上前, 從榻上捧起自己的薄被, 抱在懷里蹲了下去。 剛一靠近, 沉睡中的人驀然睜眼暴起, 抬臂一個格擋,曲起的膝順勢一側(cè), 翻跨而上。 “哎……”姜稚衣才溢出半聲驚呼,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顛倒, 整個人便被死死壓在了腳踏上。 垂眼看著扼住她喉嚨的那條手臂, 姜稚衣被迫仰起頭來, 抱著懷里那團被衾懵懵地顫了顫眼睫。 頭頂鋒銳的目光像撞上一灘溫軟的水,瞬間化為泡影。 看著那一片白得晃眼,像能滴出水來的凝脂雪膚, 元策眼底敵意驟然褪去,像才記起身在何處,目光一閃飛快移開眼,松了手翻身而下。 姜稚衣猶疑地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立馬抬手攏緊了散開的衣襟,也抱著被衾一骨碌爬了起來,輕輕喘著氣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 眼看他背身站在榻前,一言不發(fā)頭也不回,姜稚衣緩了緩氣兒,望著他后腦勺道:“我、我看你睡著了,給你蓋被子……” 若非連續(xù)通宵達旦了五夜,何至于在這么危險的地方睡著。 “以后別在我睡著時候過來。”元策慢著聲壓了壓火,走去小茶桌前倒了盞水。 “為什么呀?” “不為什么,不喜歡。” “你以前也沒這規(guī)矩啊……” 元策飲水的動作一頓。 自然,活在這長安城雖自由受縛,束手束腳,卻不必有性命之憂,沒有誰會和他一樣被訓(xùn)練得像頭野獸,睡時比醒時更警覺,對近身的活物一概視作你死我生的敵人。 半晌過去。 元策:“從前是從前?!?/br> “好吧,多大點事,這么嚴肅干什么……”姜稚衣嘀咕著站起來,放下被衾,低頭理了理寢衣,一抬眼,見他一直站在小茶桌邊,主動走上前去。 感覺到腳步靠近,元策一回身,提在手中的茶壺像道禁止通行的路障,橫在了兩人之間。 “怎么了呀,你現(xiàn)在不是沒睡著嗎?那睡不睡著都不能過來,你干脆直說好了,讓我離你幾丈遠?” 元策緩緩一轉(zhuǎn)茶壺,拿壺嘴指向床榻,抬了抬下巴:“就這么遠?!?/br> 還真直說呀! 姜稚衣噎了噎,恨恨轉(zhuǎn)身走回床榻,爬上去一把掀高被衾蒙住了頭腳,想想覺得還不夠,又一個翻身側(cè)躺,拿冰冷的后背朝向了他。 元策喝過水一回頭,看著那不知是氣抖、還是傷心抖的一團,側(cè)耳仔細一聽,還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說什么不喜歡,明明以前最喜歡我挨著了……” “難道是我如今不討人喜歡了嗎……” “都洗得這么香了還被人嫌棄,我看這偌大的紅塵怕是也沒我容身之處了,不如去尼姑庵當(dāng)姑子算了!” 頭頂被衾被人一把扯開,姜稚衣碎碎念的嘴巴一閉,紅著臉回過頭去。 元策拎著她被角,沒什么表情地頭一歪:“想怎么挨?!?/br> 姜稚衣眉頭立馬一松,爬起來,拍了拍身邊的床榻:“你今晚也累了,坐這兒,我自己來就行?!?/br> “?” “你還真以為我生氣啦?”姜稚衣眨了眨眼,他為她不惜得罪權(quán)貴,她豈會因一點小別扭浪費這良辰美景,“從來只有我嫌棄別人的,沒有別人嫌棄我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不過逗逗你,情趣而已!” “……” 還是第一次聽人這么用自知之明。 元策沉著臉撇開頭去。 姜稚衣:“怎么,我不生氣,你還生氣啦?” “逗逗你,情趣而已?!痹卟幌滩坏叵屏讼蒲燮ぃ谒笄械淖⒁曄乱幌婆劢?,在榻沿坐下,面無表情攤開手臂,示意她隨意。 姜稚衣便自己動起手來。對著人找了會兒合適的角度,一會兒掰掰他的肩,一會兒曲曲他的手臂。 元策卸了全身的力道隨她擺弄。 不過是做個穩(wěn)住大局的工具,就當(dāng)自己是個死人。 姜稚衣調(diào)整好了,舒舒服服一把摟過他臂彎,靠進他懷里,腦袋挨上他肩膀。 元策呼吸微微一緊,卸下的力道又繃了回來,腰腹繃成鐵板一塊。 姜稚衣毫無所知,心滿意足地喟嘆了聲。 難怪寶嘉阿姊總與她講面首的妙處,說什么夜里有人侍寢快活似神仙,實是誠不我欺。 在心底默默想著,看看今夜這一派歲月靜好的安寧,姜稚衣忽然問:“阿策哥哥,你說今晚這事過后,大表哥還會再來嗎?” 抱成這樣都堵不住她的嘴。 元策閉起眼,凝神靜氣片刻,有說沒說地隨口一答:“他不怕死的話?!?/br> “那傷他性命還是算了,這樣不太好——” “怎么,還真要去尼姑庵當(dāng)姑子普度眾生?!?/br> 姜稚衣抬頭瞪他一眼:“不是我發(fā)善心,是我舅舅就這一個嫡子,總不能因為我沒了……若我與舅舅之間今后都要隔著大表哥這一條人命,那我在這世上就連最后一個血親都沒有了!” 元策睜開眼,低下頭去。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舅母并非真心待我,不過是因著我的身份,因著我阿爹于國于朝、于皇伯伯有從龍之功,只要對我好,便能得到許多好處,所以才做出一個好舅母的樣子,方家其他人也都是這樣……” “既然如此,寧國公府,皇宮,哪里不能住,何必在這兒住這么多年。” “因為舅舅待我是真心的,我想要舅舅,只有這里才有舅舅?!?/br> 元策閉回眼去,皺了皺眉:“那就等他腿好了再打一次?!?/br> 姜稚衣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大表哥。 “……其實做這些是治標不治本,我倒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你聽聽有沒有道理,”姜稚衣清清嗓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緊了緊他的臂彎,“按大表哥如今的狀況,起碼也得臥床三月,只要這三月之內(nèi)我已許婚嫁,就算他賊心不死也無可奈何了,你說是不是?” 像有一道白光從黑暗中閃過,元策眼皮驀地一跳。 “昨日那些不干不凈的話,總歸聽進了別人耳朵里,雖然他們一個個被你打得都要臥床百日,那百日之后呢,流言是沒辦法完全杜絕的,所以只能在那之前把流言變成真的,只要你娶了我,他們的閑話就是我們新婚的賀詞了……!” 頭頂沒傳來回應(yīng),姜稚衣聲兒越說越小,越說越低:“離年關(guān)還有一月多,到時候剛好舅舅回京,那我們的親事是不是——可以定下來啦?” 姜稚衣說完,期待著抬頭看去。 卻見頭頂人閉著眼安安靜靜,別說嘴,連眼睫都像黏在了眼下似的,紋絲不動。 又睡著了? “阿策哥哥?”姜稚衣試探著叫了一聲,沒得到答應(yīng),又輕輕晃了晃他的手臂,“阿策哥哥?” 不知第幾聲阿策哥哥之后,寢間里終于陷入沉寂,只剩下一道女子幽幽的嘆息。 翌日一早,京郊軍營。 穆新鴻照例起早巡視大營,挎著腰刀走到練武場附近時,望了眼里頭挽弓搭箭的人,一捶門口小兵的肩膀:“不去給少將軍收箭,在這兒發(fā)什么呆?” “穆將軍,少將軍今早天不亮就來了,一來就進了練武場射箭,瞧著好像有什么煩心事,小的不敢進去打擾?!?/br> 煩心事?那天不亮的時辰,雞都沒起呢,誰能來煩少將軍的心? 穆新鴻趕緊進了練武場,看了眼那一排已然密密麻麻的箭靶,走到元策身側(cè),觀察著他不辨喜怒的臉色,張了張嘴又閉上。 元策左手持弓,右手從箭筒抽出一支新箭:“說?!?/br> “少將軍,您沒什么事吧?” “你看我像有什么事。” 穆新鴻輕咳一聲:“就是……卑職跟家里那位吵隔夜架的時候也是您眼下這模樣……” “我是你?”元策挑眉。 “那肯定不是,少將軍何等天人之姿,就算吵了架,只要您出馬去哄人,定是一句抵人家十句,想必這幾日過去,郡主對您已是服服帖帖,掏心掏肺,都要嫁給您了!” “……” 元策:“你怎么不早說?” “啊?”穆新鴻一愣,他不過拍個馬屁,這很重要嗎,“您這是遇著什么……” 元策閉了閉眼:“一點小麻煩?!?/br> “什么麻煩?卑職愿為您分憂!” “不必?!痹邚埞罴?,拉滿弓弦,瞥了眼靶心已滿的箭靶,準頭上移,揚手一松。 “嚓”一聲脆響,三十丈開外視野盡處,一片竹葉悠悠落下。 元策垂手把長弓塞進穆新鴻手里,往外走去:“暫時躲過去了?!?/br> 穆新鴻連忙收起弓追了上去,不等問清楚些,迎面一名小兵提了個食盒匆匆走來。 “少將軍,永盈郡主差婢女來了,說您……說您早上走得早,想必還未來得及用飯,這是給您的早食?!?/br> 元策低頭一看,盯著那三屜的紫檀木食盒看了會兒,遲疑著抽開了最頂上一層。 一眼看見一對寫著紅囍字的白面饅頭。 “……” 第二層—— 棗子?;ㄉ?。 第三層—— 桂圓。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