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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重生后 第25節(jié)

    “今日事務繁忙, 過于疲累, 以至于不慎在湯池中入睡, 無意冒犯, 還請神仙jiejie海涵。”身后的云珩這么說道。

    虞秋僵著身子, 兩手一齊壓住帷帽, 不敢回頭, 頂著熱騰騰的臉佯裝無事發(fā)生, “無妨, 我什么都沒看見……”

    云珩聽著她干巴巴的聲音,仗著人不敢看他, 毫不遮掩地笑了起來, 可聲音依舊沉穩(wěn),道:“這幾日發(fā)生了許多事, 正好想與神仙jiejie說一說。去前面小亭里坐坐吧?!?/br>
    虞秋微微點頭, 腳步?jīng)]動, 在云珩從自己身邊走過去時嗅到了他身上殘留的水汽, 臉上燒得更厲害了。

    她根本不敢動,直到云珩的影子也消失在垂紗下,才慢吞吞抬頭看去。

    云珩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裳,但是僅是在單薄寢衣外加了件寬大外衣,走動時衣角擺動, 姿態(tài)自在閑適, 與往日出現(xiàn)在人前的風采沒有任何區(qū)別。

    太子云珩, 人人都說他文雅過人,最重禮數(shù),可大晚上和一個姑娘獨處,衣衫不整,說出去怕是都沒人信。

    虞秋心中念叨著,冷不丁見他轉(zhuǎn)過身來,慌得差點躲到柱子后去。

    “神仙jiejie?”云珩停在原處喊了她一聲。

    虞秋望著兩人中間一丈多遠的距離,連忙抬步跟上,走了兩步覺得自己漏了怯,又趕緊放慢步子維持端莊姿態(tài)。

    連廊下五步一燭燈,走近了,虞秋才發(fā)現(xiàn)他就連寢衣都是隨便裹的,就那么松松垮垮搭的在身上,低頭看人時,未合攏的衣襟松開,露出了一小片胸膛,在燭光下甚至泛著微微的水光。

    方才看到的水珠滾落的寬闊胸膛涌進腦海,漫天蔽野,幾乎閃花虞秋的雙眼。

    虞秋腳趾忍不住蜷縮起來。

    明明是簡單的雪色寢衣,云珩長得英俊高大,行動間也是步伐穩(wěn)健,身姿如松,怎么偏偏看著這么……

    虞秋從小被父母教著讀書識字,不敢說掃眉才子,但好歹也能算是知書達理,不管在家還是外出,從不說什么粗鄙的詞句。

    但此時,看著云珩這模樣,曾經(jīng)在街頭聽見的俗話映入腦中——sao氣。

    虞秋被自己亂七八糟的聯(lián)想震亂了心神,悄悄掐了下手心,冷靜道:“帶路?!?/br>
    云珩笑了下,做了個請的手勢,衣襟又滑開幾寸。

    虞秋閉上眼,再睜開,把目光放到他影子上,隔著兩尺距離跟著他走去。

    下了幾道臺階,沿著碎石小徑,就到了觀景小亭,小亭三面環(huán)水,水中蓮花露出尖尖角,隨著水波輕緩擺動。

    雙雙落座,虞秋借著面紗遮面,坐得端正,雙目卻不敢直視云珩,只偷偷看向桌面。

    云珩就自在多了,率先道:“神仙jiejie神機妙算,余家那幾人果真心有不軌?!?/br>
    虞秋瞬間被他的話吸引,抬起頭來,急切問道:“你查到了?”

    云珩目前只查到一些皮毛,按他的習慣,不能將對方一擊致命時是不會走漏風聲的,但他想和虞秋玩“神仙jiejie”的戲碼,所以不介意先說與她聽,簡略道:“余主事結(jié)黨營私,受賄許多,其子余延宗身上也有諸多問題,但尚未查到證據(jù),暫時不能動?!?/br>
    虞秋可不知道余懷岸私下里結(jié)黨營私的事,但云珩肯去查就是信了她,這讓她很高興且安心。

    “只是這余家有一點很有意思?!痹歧裾f得很慢,聲音里多了絲趣味,道,“算計同窗竟能算計十余年,但凡這心思放在別處,怎么著也該做出一番大事了。”

    “同窗?”虞秋緊張起來,余懷岸的同窗,遠的不提,離得最近的就是她爹爹了。

    “余懷岸有個同窗是戶部……嘖,沒什么好說的,無非就是嫉妒別人的仕途與姻緣而從中作梗罷了。”

    虞秋心急,追問道:“他嫉妒戶部的誰?什么從中作梗?他做了什么?”

    云珩面露狐疑,道:“神仙jiejie好像很關心這位同窗?”

    虞秋心驚,急忙將話題引回到余家與云珩身上,“我只是關心太子,畢竟這種心思狹隘的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來?!?/br>
    “不必擔憂,孤既知曉,便不會放任他?!?/br>
    “嗯?!庇萸稂c頭的動作很干脆,可心里急壞了,她迫切地想弄清楚云珩到底查到了什么,可不敢問。

    還不到時候,要再等等,等時機成熟了才能提到自己家的事。否則萬一直接被他看出身份,她就要完了。

    虞秋把事情記在心中,打算等以后再慢慢從他口中套話。

    思忖了一圈,虞秋重新鎮(zhèn)定下來,她得把話題轉(zhuǎn)到與自家無關的事上,正想提云珩選妃的事,聽見云珩問:“神仙jiejie覺得云珩如何?”

    “什么……”兩字出口,虞秋下意識抬起頭。

    她一心不能兩用,方才全部精神力都集中在余家的事上,現(xiàn)在心思從正事上轉(zhuǎn)開,就再次注意到云珩那凌亂的衣衫,臉一熱,悄然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問,“……什么如何?”

    “出身、相貌、性情,所有的,作為一個男子來說?!?/br>
    出身和相貌不必多說,皇室中人,這兩點的出眾毋庸置疑。至于性情么……

    虞秋還得借他的手保命,只得閉眼吹捧:“自然是絕無僅有的好?!?/br>
    云珩道:“也不盡然。神仙jiejie可知曉孤為何屢次夢見屠殺?”

    虞秋一直不敢提先前看見他兇殘夢境的事,就怕他對自己也起了殺心,沒想到云珩本人提起來了,頓時心生警惕。

    “因為皇室子孫多惡癖,往前數(shù)代,開國先祖好殺戮,每攻下一城就要屠盡城中所有將士和壯漢,稱帝后只要心有不快就將官員隨意抄家。后來的皇帝,有的好女色,奪臣妻搶人女,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有的好垂釣,遇見大字不識卻擅垂釣的老翁,直接給人封了尚書令。種種荒唐,國運能延續(xù)至今,都得托功于開國先祖的兇名與數(shù)代忠臣良將?!?/br>
    這些皇室怪聞虞秋均未聽說過,聽得入了神,連之前的窘迫都不記得了,直直望著云珩。

    “幾十年前,江山遍地烽火,先帝力挽狂瀾穩(wěn)固山河,臨死前曾立下規(guī)矩,后世皇子不可輕易冊封太子,須得經(jīng)重臣考核,確定對方?jīng)]有荒誕惡癖方能立儲。”

    云珩語氣平常,娓娓道,“我八歲那年知曉此事,從那時起,就開始偽裝。必須要偽裝成一個受臣子敬重的皇子,否則是無法繼位的?!?/br>
    “無法繼位當皇帝,很多事就不能放手去做。神仙jiejie,你能懂嗎?”

    虞秋不懂,云珩這是承認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儒雅隨和,都是為了當皇帝營造的的假象了?那他偽裝起來的是什么?是弒君奪權的惡念?

    她不敢問,加之她是神仙,不能不懂,只得做出恬然狀輕輕點頭。

    云珩笑起來,俊俏男子在燭燈下衣衫不整地對著自己笑,虞秋感覺那中了春藥般的燥熱重新升了上來,燒著她的心窩,她又臊又惱,轉(zhuǎn)過臉裝作看不見云珩。

    怕云珩繼續(xù)這危險的話題,這不是她一個普通人能聽的,況且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于是試圖轉(zhuǎn)移云珩的注意力,“太子要選妃了,可是已有心儀之人?”

    云珩收起笑,可笑意仍在眼中漫漫回蕩著,顯得目光格外輕柔,回道:“的確是有了?!?/br>
    這個話題很安全,虞秋放心了,追問道:“是哪家姑娘?”

    云珩看不見虞秋的表情,便盯著她擱在桌面上的雙手,那雙手宛若暖玉做成的,在燭光下泛著層柔光。

    他含笑晏晏道:“戶部虞侍郎的千金,虞秋。”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讓虞秋沒能反應過來,停了一下,呆愣問:“你說誰?”

    “虞秋,虞行束的女兒,蕭老太尉的外孫女,蕭青凝的表妹。”

    云珩瞧見那雙手慢吞吞抓握起來,指關節(jié)都泛了白,心想著她那雙眼興許又要氣出淚水了,聲音就越發(fā)的溫柔愉快,“我想她做我的太子妃,神仙jiejie覺得如何?”

    虞秋腦袋一陣眩暈,她覺得云珩一定是在說笑,不然就是她耳朵出了問題,這怎么可能?她滿打滿算才見了云珩三面。

    虞秋手上的指甲使勁抵著手心,努力維持平靜,“不合適吧……”

    “哪里不合適?”

    哪里都不合適啊,太子妃至少要出身名門吧?而且嫁給云珩,同吃同住,白天夢里都得面對他,和送死有什么區(qū)別?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嫁給他能死得更快!

    說什么都得讓他消了這心思,虞秋深吸氣,只當要說出口的人不是她自己,道:“她出身低微,性格軟弱,為人十分蠢笨,那張臉是還能看,可那是腦子換的,華而不實!無論哪方面都比不上高門小姐,更配不上太子這樣卓越超然的龍鳳之軀!”

    “孤可不這么覺得。”云珩向后一靠,隔著垂紗直視著虞秋,朗聲道,“虞家小姐容貌絕佳,是蕭太尉的外孫,四品文臣的嫡女,這出身足夠了?!?/br>
    “再說性情,軟弱與善良在某些方面極為相像,與其說她軟弱,不若說她是溫婉和善、不與人計較?!痹歧裾f得很是流暢,根本不需要思考與停頓,“至于蠢笨之名,只是各人眼界不同造成的假象,某些人心胸狹窄且人云亦云,妄圖踩她一腳以彰顯自己的不同罷了?!?/br>
    “……”虞秋聽得有些迷茫,是……這樣的嗎?她也不愿意這么說自己的,可兩輩子以來,別人都是這樣說的,她情緒低落時難免也會這么覺得……

    “神仙jiejie?”

    虞秋回神。

    好險,要不是這說的是她本人,她差點就要信了。

    虞秋撫著心口,把他那番話拋出腦海,提醒他:“其他的暫且不說,蕭太尉可是不認這個外孫女的?!?/br>
    “等她成了太子妃,認不認就由不得蕭太尉了?!?/br>
    虞秋:……好有道理。

    但這并不能讓虞秋心動,她想要的是兩家解除隔閡,不是這種皇權逼迫下的表面親和。這種強迫來的和好,她其實也是能做到的,比如以死相逼。

    可這除了讓蕭太尉越來越厭惡他們父女之外,并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虞秋清清嗓子,擺出神仙jiejie的高冷姿態(tài),勸誡道:“成親這種事,要兩情相悅才好?!?/br>
    “那更沒問題了?!痹歧竦?,“她傾慕我已久?!?/br>
    虞秋眨眨眼,側(cè)耳細聽,“你再說一遍。”

    云珩微笑,如她所愿的重復說道:“我說,虞家小姐必定是愿意嫁我的。她傾慕我已久,每每見到我就面紅耳赤,一雙秋水眼眸欲說還休。那嬌怯含蓄的模樣,數(shù)次使我憐惜,恨不能擁之入懷?!?/br>
    最后一句話讓虞秋生生在這四月天里打起了寒顫。

    “她或許不是羞怯……”虞秋艱難出聲。

    她可以發(fā)誓,幾次見到云珩心中除了懼怕沒有任何額外的感情,到現(xiàn)在也是,絕無男女之情。

    要是早知道會被誤會成傾慕他,虞秋當日就該跳水,或者裝瞎!

    “神仙jiejie是如何得知的?”

    虞秋一句“我是神仙自然什么都知曉”將要出口,云珩在她前面施施然道:“難道神仙jiejie能讀人心?若是如此,孤倒是想請神仙jiejie幫忙看看父皇是如何想的了。”

    虞秋的話被堵回來,她發(fā)現(xiàn)了,云珩時而自稱“孤”,時而自稱“我”,但用“孤”都是說正事或者被自己質(zhì)疑的時候。

    真難伺候,就這性情還好意思問別人覺得怎么樣?虞秋心中哀嘆。

    她有時候連自己的心都讀不懂,哪里能讀別人的心。

    再說皇帝,她見都沒見過,怎么能讀出?而且皇室自先祖就不正常,誰知道皇帝是不是也有什么惡癖。

    她若是應下了,萬一以后云珩真的讓她猜皇帝的心思,她恐怕不是要心勞而死,就是被云珩弄死。

    虞秋恨恨腹誹著,咬牙道:“人心復雜,神仙也難讀懂呢。”

    “那就是了。”云珩聲音繾綣,若有無限深情,“虞家的阿秋姑娘與我兩情相悅,我自然是要她做太子妃的。”

    虞秋無言以對,唯有兩手攥緊,把衣袖當做云珩,恨不得將他掐死?!斑@種事情,還是當面問清好一些,萬一是誤會,豈不是耽誤了彼此?”

    她這反應被云珩看著眼中,他含笑道:“姑娘家嬌羞,直接開口問她一定不會承認。”

    虞秋切齒:“她臉皮厚,不嬌羞,你去問!”

    “她一個深閨嬌女,身邊時時有丫鬟跟著,我一個無親無故的男子豈能近身?”

    云珩道,“神仙jiejie放心,我絕不會逼迫于她。我會與她確認的,只是要與她說這私下小話,還是先請了賜婚才好明說。屆時,若是云珩自作多情,自有法子請父皇收回旨意,還她自由身?!?/br>
    虞秋不是很相信,試探道:“你要如何請圣上收回旨意?”

    “山人自有妙計?!痹歧駨娜荽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