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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重生后 第5節(jié)

    虞行束聽聞蕭青凝前來探望,又驚又喜,感慨道:“爹總怕你因?yàn)闆]有母親教導(dǎo)被人輕看了去,所以當(dāng)初讓你喊余家弟妹一聲干娘,若是能認(rèn)回你外祖家就好了,就算只有一個名號也好……”

    “我有教養(yǎng)嬤嬤?!庇萸锵胄迯?fù)兩家關(guān)系,卻并不是因?yàn)檫@個。

    “話是這么說,嬤嬤與正經(jīng)主母哪能一樣。說起來,葛齊送嬤嬤回鄉(xiāng)已好幾日,該回來了?!?/br>
    虞秋不說話了。

    與余家人一樣,葛齊……同樣是不能信任的。不能信任的人,盡早擺脫才是。

    必須要在他回來之前說服爹爹相信自己。

    這事急不得,虞秋得等,等四皇子與六皇子中毒的事情變成事實(shí),看他還信不信自己!

    將這事埋在心底,虞秋開始琢磨怎么修補(bǔ)與蕭太尉的關(guān)系,虞行束出面肯定是不行的,還得她來,畢竟血緣關(guān)系擺在那里,臉皮厚點(diǎn),再不行就死纏爛打,就不信他們不心軟。

    虞秋總算是有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當(dāng)天晚上,頭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前半宿好好的,后來又做了夢。

    虞秋覺得自己是做了夢,因?yàn)樯硖庈妿?,這是她絕不可能接觸到的地方。

    軍帳很大,里面除了簡單的床榻與幾件衣裳,就是一箱籠文書。虞秋打量一周,發(fā)覺是男子衣物,急忙放手往外走去。

    屏風(fēng)外像是議事處,主座后掛著一個大大的地勢輿圖,正中央是一處沙盤。

    虞行束來往的都是文人,這么多年來,虞秋接觸過的唯一武夫就是葛齊,哪里懂這些。但不用想都知道這必然是將軍主帳。

    虞秋心驚膽戰(zhàn)。

    軍中不能有女人,誰都知道。

    她快步往外,將要掀簾時看見外面映著守衛(wèi)人影,慌忙停手。

    最終只敢撩起一個小縫往外看,見外面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們持著槍戟來回巡視,遙遙望去,只見營帳之外,枯草連成浪潮,定睛細(xì)看,方看見一座隱在草木中的城池,隔的有些遠(yuǎn)。

    虞秋身上冒了冷汗,正懼怕時,馬蹄聲響起。數(shù)人策馬而來,領(lǐng)頭那個身披銀光戰(zhàn)甲,背對著太陽高高跨在馬背上,面容不可見,然身子挺拔如松,猶如堅(jiān)不可摧的刀刃。

    沉重的馬蹄聲震得地面幾乎一同顫動。

    一聲嘶鳴,馬兒停在了賬外,銀甲將軍翻身下馬,韁繩一拋,大步流星朝著帳中走來。

    虞秋呼吸一滯,跌跌撞撞躲進(jìn)了屏風(fēng)后。

    她認(rèn)出來了,可不就是那個表里不一的香香公子嘛!

    “陣前分尸?!笔煜さ穆曇粽f道,只是里面沒有了漫漫笑意,僅余毫不遮掩的冷漠。

    虞秋什么都不知道,但這四個字足夠讓她心中驚悸。

    “陣前斬敵將的確能鼓舞士氣,可這法子……傳回京中恐怕于殿下名聲有礙……”

    “傳不回去就行了?!?/br>
    “可公儀將軍那邊……”

    “你想一起?”

    帳中一片死寂,須臾,另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這龜孫子還挺有本事,竟能守兩日,比他老子厲害多了。”

    云珩笑了一聲,“傳話給他,讓他一定守好了,若是被孤拿下,孤可是要屠城的?!?/br>
    這人遠(yuǎn)沒方才那個想的多,當(dāng)即高聲應(yīng)道:“屬下領(lǐng)命!”

    這幾句話聽得虞秋冷汗直流,怎么會做這種夢?云珩并非表面那么溫和,但也不至于做出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她心緒雜亂,兩腿有點(diǎn)軟,掐著手腕內(nèi)側(cè)想要自己趕緊醒過來,結(jié)果疼得眼淚汪汪了,人依舊立在屏風(fēng)后。

    只是這一分神,外面不知何時沒了響動,也不知人是離開還是怎樣了。

    正猶豫是探頭看一看,還是悄悄躲進(jìn)箱籠中藏起,尚未想出個法子,“砰”的一聲,眼前屏風(fēng)破開。

    一只手掌直接穿透屏風(fēng),精準(zhǔn)地朝她脖頸襲來。

    虞秋渾身炸開雞皮疙瘩,本能地抬眼,透過破裂的屏風(fēng)洞口,驚駭?shù)貙ι弦浑p滿是暴虐之意的眼眸。

    兩人只隔著一道屏風(fēng)。

    虞秋唰地睜眼,捂著汗?jié)竦牟鳖i急速喘息。

    此時夜正深,風(fēng)從窗外的桃花枝間掠過,向著玉砌雕闌的東宮而去。

    一盞燭光幽幽亮起。

    房門打開,侍衛(wèi)閃身出現(xiàn),“殿下何事吩咐?”

    披衣而立的人目光遙遙掃向灰白的天際,少頃,問:“禮部的東西送回去了?”

    “已送回,沒驚動任何人?!?/br>
    “嗯?!痹歧裾f罷,合上了門。

    侍衛(wèi)內(nèi)心奇怪,殿下深夜醒來,只為這點(diǎn)小事嗎?

    他在房門將合上時抬頭,看見云珩垂目,視線落在他右手上。

    那只手指骨分明如寒玉,五指扣若鷹爪,借著燭光能清楚看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以及衣衫下小臂繃起的肌rou線條。

    連續(xù)做了兩場噩夢,還都與太子有關(guān),虞秋神色懨懨,一點(diǎn)精神也提不起來。

    虞行束聽說又是夢魘,連連催著她外出散心。

    虞秋無精打采不愿意動,趕在他上值前問:“咱們國境內(nèi),哪里有戰(zhàn)事嗎?”

    虞行束想也不想,答道:“沒有,周邊諸國與咱們通商貿(mào),每年向朝廷進(jìn)貢珠寶珍器,年前你那套紅瑪瑙的首飾就是從外邦行商人那買來的。自先帝平定戰(zhàn)亂才過去不過十余年,四海安定,不會有戰(zhàn)事?!?/br>
    見虞秋臉皺成一團(tuán),虞行束又道:“要不和蔓秀出去走走?買點(diǎn)胭脂首飾開心開心。”

    虞秋搖頭,“我夢見起戰(zhàn)事了?!?/br>
    虞行束急著上值,簡單寬慰道,“盡管放心,近幾十年內(nèi)是打不起來的。”

    “你怎么確定?”虞秋追問。

    朝中大事本就不該說與她聽,虞行束沒繼續(xù)答話,虞秋拉著他胳膊央求:“你與我說說,爹,爹爹,你告訴我,不然我要睡不著了?!?/br>
    虞行束只好停下,壓低聲音道:“前年北面一個小國與咱們有沖突,公儀將軍穿好盔甲請旨出兵,陛下卻不答應(yīng)……陛下不喜戰(zhàn)事,在位期間不會起戰(zhàn),就算有意外發(fā)生,也是太子繼位。太子……”

    虞秋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衣袖,眼眸緊緊盯著他。

    “太子學(xué)的是親仁善鄰,是堅(jiān)定的主和派,更不會發(fā)起戰(zhàn)事?!?/br>
    虞秋咬唇,含糊道:“那也不一定啊,萬一……”

    “哪有什么萬一?不舒適就在家好生歇著,醫(yī)書上說了,知足常樂,不以物喜悲,方能……”

    虞行束被女兒推出府邸,他總覺得女兒近日有許多心事,慣常明媚的笑沒了,反倒時??鄲?,可又不像是被三皇子那事困擾。

    一邊處理公務(wù),一邊琢磨著心里藏著事可不是養(yǎng)生之道,下值后給她買些漂亮首飾哄哄吧,正想著,聽人道:“太子來了。”

    這日尚書令不在,便由虞行束率戶部眾人迎接太子。

    “虞大人請起?!庇菪惺环銎?,看見眼前俊雅青年,不由再次感慨皇室出眾的容顏。

    太子云珩,身高八尺有余,頭戴白玉束冠,身著銀灰錦袍,勁瘦腰間系著白玉扣帶,垂掛著的是金玉環(huán)佩。

    周身浮動著沁人淡香,貴氣不失隨和,相貌英挺,卻也不乏儒雅書卷氣。

    虞行束想起出府前與女兒的對話,心道太子怎么可能發(fā)起戰(zhàn)事呢?小姑娘家就是容易被噩夢嚇到。

    “諸位大臣盡管忙碌,孤只隨意看看。”云珩移目掃過眼前眾人,唇畔噙著一絲溫和的笑。

    “是?!?/br>
    他果真只是隨意翻看,停了小半個時辰就走了。

    人走了,戶部諸位紛紛談?wù)撈饋?,無外乎是些夸贊的言辭,虞行束在這種事上從不做特立獨(dú)行之人,跟著贊嘆幾句。

    有人問:“太子翻看的是什么文書?”

    “是近些年與周邊小國的封賞。”

    “看這些做什么?”

    眾人皆是不懂。

    而那廂馬車緩慢駛離戶部官署,云珩單手支額,眼眸微合,另一手規(guī)律地在矮桌上點(diǎn)著,隨行的幕僚低聲問道:“太子可是有心事?”

    云珩睜眼,漆黑的眼眸中閃過意味難明弧光,道:“左先生也是看了禮部與戶部的文書的,以為如何?”

    左伶夷眸光閃動,好半晌才微聲道:“鄰邦俯首進(jìn)貢,我朝給予封賞,盡顯大國風(fēng)范?!?/br>
    暖風(fēng)襲入,掀開了車簾一角,嘈雜的叫賣聲傳入車廂。

    云珩目光移到馬車窗外,只見外面百姓絡(luò)繹不絕,飛檐翹角的酒樓前,旌旗高揚(yáng)。

    左伶夷跟著看去,靜默片刻,聲音放得極輕,“說是封賞,可對艽氏之類的鄰邦,朝廷給的金銀遠(yuǎn)超進(jìn)貢來的珠寶,長此以往,虎狼之心無異于溝壑之欲。近年來邊境屢遭劫掠,若是……”

    云珩忽地高聲喊停。

    左伶夷的話與馬車一同停下,順著云珩視線望去,路邊是一個簡陋的攤子。

    攤子上除了筆墨和被鎮(zhèn)紙壓著的宣紙,尚有一筒竹簽,幾塊龜殼,以及一串銅板。攤主頭戴方巾,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瞧見云珩下了馬車走來,雙目一亮,急忙端坐好。

    左伶夷看著云珩坐在攤前,轉(zhuǎn)向那“消災(zāi)解夢除厄算命”的牌子,問:“殿下何時信這些了?”

    侍衛(wèi)平江目不斜視,上前立在云珩身后。

    “先生可解夢?”

    攤主撫須,仰著下巴故作神秘道:“蛟龍飛澗,白虎躍崖,佛祖垂首望世間,蜉蝣一日即百年。公子若是信,老朽便能為君排憂,若是不信,只當(dāng)是老叟胡言罷?!?/br>
    云珩失笑,“自是信的?!?/br>
    “公子請說。”

    云珩右手指尖摩挲著,斂眸緩聲道 :“在下近日時常做夢,最該藏于心底的……沖動,反復(fù)被一人窺見。”

    “是男是女?”

    “是一女子?!?/br>
    攤主瞇眼一笑,請?jiān)歧耦}字。

    褪了色的破舊紅漆狼毫被如玉指骨提起,如染上仙氣一般,鸞翔鳳翥間,宣紙上留下一字。

    攤主淡然坐著,直待云珩落筆才將紙張撿起來看,只見宣紙上留有一力透紙背的“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