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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重生后 第2節(jié)

    更何況,她袖中藏著一包毒藥,正是為他準備的。

    虞秋急忙攏緊袖口,將鸚鵡放在桌上,穩(wěn)住情緒請安。

    云珩側(cè)目看來,濃墨色的眼眸中好似有碧波盈盈,微微笑道:“怎么連自己的東西都看不好?”

    虞秋被他笑得心中發(fā)毛,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什么意思,就見他指尖一動,一抹青色朝著自己拋來,虞秋下意識接住,發(fā)現(xiàn)那是先前掛在自己腰間的玉佩,是浮影給她的那枚。

    怎么到了太子手中?

    她正疑惑,青衣侍女用力磕起頭,嘶聲求饒道:“殿下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殿下饒命!”

    “知錯就好?!痹歧竦?。

    侍女面色一喜,正要叩謝,卻見他指尖輕叩桌面,倏然有侍衛(wèi)上前,架住青衣侍女拖了出去。

    “奴婢什么都說了,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侍女驚恐的求饒聲在被拖到廳門口時還響著,可當衣角消失在門檻的瞬間,就突兀止住。

    虞秋心頭狂跳,垂著頭不敢亂看。

    是了,這位香香公子在外美名如潮,實則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下邊的人只要犯了丁點兒錯,哪怕是倒茶時水溢出一滴,或者是服侍時打了個哈欠,都有丟掉性命的可能,更何況聽這意思,是青衣侍女偷了她的玉佩在先。

    “把東西收好。”

    虞秋忙將玉佩收入懷中。

    廳中靜了下來,外面的風聲就顯得格外清晰。

    虞秋立在一旁不敢動,而云珩慢條斯理地給鸚鵡食盒加了水,開口問:“知道孤為何讓你來教鸚鵡說話?”

    明明是很平靜的聲音,虞秋心虛,硬是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她提心吊膽的,怕說錯了話,掐著手心試探道:“因為我聲音好聽?”

    云珩動作一頓,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她。

    虞秋被他濃墨色的眼眸看得驚疑不定,生怕他是察覺到了自己袖中藏著的東西,僵硬片刻,方驚覺自己方才竟然自稱“我”,頓時大氣不敢出。

    “還真會夸贊自己?!痹歧衤曇糁新牪怀鱿才?,又問,“會說話了嗎?”

    綠毛鸚鵡方才還使勁撲騰著翅膀,這會兒像個鵪鶉一樣縮著脖子緊緊靠著鐵架,云珩捏著顆果仁送到它嘴邊,它也不敢張口去吃。

    虞秋覺得自己現(xiàn)在和它像極了,也很想像它一樣不會說話,可惜她沒鸚鵡命好,不答話一定會被殺了。

    她垂手立著,瑟縮道:“還、還沒學會?!?/br>
    “當真有好好教嗎?”

    “有、有啊?!庇萸镎f話不利索了。

    云珩眉心微皺,看她一眼,繼而舒展開,含笑道:“孤可沒聽人說過你還是個結(jié)巴。”

    虞秋心頭一緊,噗通跪下,磕磕巴巴道:“不是……”

    兩個字差點讓她把舌頭咬了,急忙定神解釋:“不是結(jié)巴,太子威嚴,我、奴婢不敢胡言……”

    她說的語無倫次,畢竟誰會找個結(jié)巴教鸚鵡說話?這么著急解釋是怕太子降罪于浮影,人家救了她,她哪能再拖累他呢。

    只恨自己不爭氣,腦子不靈活也就罷了,一緊張嘴巴還不聽使喚。

    沒聽見云珩出聲,虞秋嚇得心高高提起。

    她心中正驚慌,聽見云珩笑了起來,虞秋手腳顫抖,壯著膽子抬頭,見云珩捻了捻指尖,慢聲道:“這只鸚鵡外在普通,唯一副嗓子格外出眾,詩詞歌賦皆不在話下?,F(xiàn)在卻發(fā)不出聲音,你可知為何?”

    虞秋不懂他為什么這樣問自己,但好歹他未起殺心,忐忑搖頭:“奴婢愚鈍,不知為何。”

    她處在下首,云珩一垂眸便能看見她側(cè)頰上的猙獰傷疤,目光一頓,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了話題,問:“是你爹讓你把臉劃了的?”

    虞秋咬唇未答,他并不在意,又道:“可知曉虞大人讓你這么做是何用意?”

    “是怕奴婢這張臉招禍……”

    “是,也不是。”云珩輕笑,悅耳笑聲與身上馨香一起在空氣中浮動,好似層層漣漪蔓延開來,他道,“你應(yīng)當知道的。”

    虞秋垂頭不語。

    云珩撣了下衣袍,慢悠悠道:“確實愚鈍,難怪云珀會那么說你。”

    春日鹿鳴宴,名為宴請新科進士,實際是方便擇婿覓良緣。各家小姐均被邀在列,其中虞秋艷壓群芳,卻因為三皇子云珀的一句“美則美矣,可惜沒什么腦子”成了個笑話。

    未出閣的姑娘家名聲壞了,以至于昔日閨中密友逐漸疏離,門前冷落,婚事遲遲未能定下來。

    當日虞秋覺得羞辱,近半年來經(jīng)歷了種種巨變,再面這種嘲諷,已經(jīng)能做到心無波瀾了。

    她的確是不夠聰慧,不然也不會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誰要陷害她爹,不知道對方的用意,更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何種選擇。

    她怕再說錯話,干脆閉口不言。

    “找浮影做什么?”

    這句話把虞秋嚇了個半死,她只問了侍女那一句,還是被云珩知曉了。

    心思雜亂,戰(zhàn)栗著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時,云珩卻淺淺笑道:“孤怎么瞧著你在打哆嗦,是冷了嗎?”

    “不……”虞秋咽了咽口水,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才顫聲道,“不冷?!?/br>
    她口唇不受控制,上下唇碰撞著想要說出些亂七八糟的話,使勁掐了下手心才忍住。

    云珩似乎輕哼了一聲,而后道:“去沏壺茶過來。”

    虞秋如蒙大赦,“哎”了一聲急忙出了廳門。

    涼意撲面,沖淡了鼻尖殘留著的太子身上的余香,虞秋趕緊捂著胸口換氣。

    太子到底想與她說什么?他不是來看鸚鵡的嗎,為什么問了那么無關(guān)的事?

    虞秋在心里默默思索著,不敢耽誤太久,算著時間新沏了一壺茶回來。

    一排排直欞窗洞開著,半落的夕陽穿過欞縫在地面上映出規(guī)律的光影,也將云珩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虞秋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踏入屋中,小心地避開他的影子,輕手輕腳地在桌邊斟茶。

    冒著熱氣的茶水流入白瓷杯盞中,嫩綠茶葉尖被茶水沖著來回打轉(zhuǎn)。

    虞秋悄悄瞟了云珩一眼,看見他修長手指捏著鸚鵡鳥喙,強行讓那彎鉤嘴喙大張著喂果仁,根本就沒朝自己看。

    如果要給他下毒,這是最好的時機。

    “給你自己也倒一盞?!?/br>
    云珩突然出聲,虞秋嚇得一抖,急忙停住將要溢出的茶水,道了聲“是”,另拿了個茶盞過來。

    她心跳加速,借著擺放茶盞的動作微微側(cè)身,指尖顫抖著將袖中藥粉倒了進去。

    藥粉遇水即化,兩盞茶水并放著,沒有任何區(qū)別。

    虞秋收好紙包,定了定心神,轉(zhuǎn)身一看,發(fā)現(xiàn)云珩正盯著她看。她心中突地一跳,慌忙將顫抖的雙手背至身后,暗暗抓緊了藏著紙包的袖袋。

    云珩神色淡然,松開手掌,綠毛鸚鵡甫一得到自由,振翅想要逃離,奈何被腳上鐵環(huán)禁錮,只能無奈地落在鳥架上。

    “找浮影想做什么?”

    虞秋緊抓著袖口,細聲道:“想向他道謝,謝他當日幫我殺了那伙賊人……”

    “他可不是為你殺的人?!痹歧竦馈?/br>
    “那也多謝他了,若不是他救下我,我興許早已曝尸荒野了。也多謝太子愿意收留我,太子仁善,這只鸚鵡連說話都學不會,太子都愿意養(yǎng)著……”

    虞秋絮叨的聲音在云珩微微瞇起的目光中越來越含糊,好不容易停下后,懊悔地狠狠掐了下自己手腕。

    云珩坐下,指關(guān)節(jié)輕扣了下桌面,虞秋忙把茶盞放至他手邊。

    云珩瞥她一眼,端起了茶盞。蒸騰熱氣徐徐而上,在他英挺的五官前隔了一層薄霧,看著更顯溫和。

    瓷白邊緣貼近了唇邊,虞秋眼睜睜看著,大氣不敢出。

    淡緋的唇微啟,將要觸及茶水時忽地止住,云珩挑眉,“看著孤做什么?”

    虞秋倏地垂下頭,再也不敢亂看。

    片刻后茶盞放下,原本七分滿的茶水少了小半。

    “好好教它說話,空暇時候就想想你爹的事情,再怎么說也是侍郎家的千金,腦袋空空,未免太給你爹丟人。”

    虞秋扯著嘴角點頭,目送那玄金色的衣角擺動著,不疾不徐地出了小廳。

    門窗大開,寒風卷入,很快將屋中殘留的馨香吹散。

    虞秋抬目望去,見窗外夕陽早已落盡,四下昏暗,遠處侍從正攀梯掛燈籠,近處枯枝上最后一片殘葉搖搖欲墜。

    她長嘆一口氣,端起那盞未被動過的茶水,看著水面映著的自己殘破的面容,深吸氣,將茶盞送到了嘴邊。

    她鼓足勇氣下了毒,卻沒能忍心將有毒的那杯茶水遞給云珩。

    “反正都要死,還是現(xiàn)在就解脫了吧,省得受折磨……”她喃喃低語著。

    她對云珩說謊了,想找浮影不僅是為道謝,還因為她心中有愧。

    謝他救了自己,愧自己被人利用。

    三日前,有一只信鴿帶著密信找上了虞秋,她認得那信鴿,是余延宗的。

    余、虞兩家父親是昔日同窗,有著三十余年的交情,親如一家。虞秋與余延宗、余蔓秀兄妹是一起長大的,更是在虞夫人過世后,喊余夫人一聲干娘的。

    當初虞行束鋃鐺入獄,虞秋走投無路,趁著夜色去余府求助,余家大門緊閉,留給虞秋的只有隔著厚重朱門的一句話:“姑娘請回吧?!?/br>
    無論虞秋如何懇請,得到的都只有這一句。

    虞秋只得到過余延宗的一次幫助,是她被街頭渾人圍困,余延宗將人驅(qū)走,深深看她一眼,便也離開了。

    余延宗這次找她,說知曉是誰陷害虞行束,將虞秋約了出去。

    可他并未告知虞秋幕后兇手,只說因為他那次出手相助,害余家被連累,他已尋到靠山,只要虞秋將那包藥粉給太子服下,便可解救余家,并承諾可以為虞行束報仇雪恨。

    “我不想害人,也不想恩將仇報……”虞秋小聲說著,淚珠從雙目流出,一顆被臉上疤痕阻攔,一顆順著柔膩面頰滾落到茶盞中,將她倒映的面容打碎。

    可她沒有選擇,那日碰面,余延宗對她下了毒。

    “我知道你膽小不愿意害人,可我也沒辦法了。你娘早死,以前都是我娘帶你走動,春日你險些落崖是我救了你,如今我家中遭難也是因為你……”余延宗不敢去看虞秋的雙眼,撇開臉道,“這毒發(fā)作起來一次比一次痛苦,第五次時藥石罔效……你、好自為之吧!”

    近三日以來,每到夜間,虞秋便覺腹中絞痛,好像五臟六腑被銳利的鷹爪穿透,每回發(fā)作,余延宗這番話就在她腦中回蕩,讓她痛得冷汗直流,連呼痛聲都喊不出來。

    連日加劇,已無法忍受。

    虞秋懼怕太子的同時心中是有感激的,是太子收留了她,不然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會淪落到何種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