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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雨天來見你 第10節(jié)

    蔣裔跟她解釋:“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老式的紙牌,想玩嗎?”

    “來錢的嗎?我沒帶現(xiàn)金,支付寶可以玩嗎?”

    蔣裔笑了,他起身帶著簡玟朝那走去,本來桌子四周圍滿人,見蔣先生過來,人群中騰出空隙來,蔣裔把簡玟讓到里面,那些人在玩的時候,蔣裔立在簡玟身后為她講解道:“從那邊開始抓牌,暗牌不出,葉子出來后再比大小,牌分‘以、像、四、時’,類似撲克中的四個花色?!?/br>
    簡玟看得認(rèn)真,研究一圈下來后,她身子向后微微傾斜問道:“有點像麻將,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哟蚵閷⒒蛘哂脫淇伺???/br>
    蔣裔低頭道:“他們覺得葉子牌抓得順手。”

    他的聲音懸在她頭頂,簡玟向后傾身的時候幾乎要撞到他胸口,發(fā)絲間鈴蘭的香氣縈繞在蔣裔的鼻息,他喉結(jié)微動低眉看著她興味盎然的神態(tài),嘴角不自覺揚起弧度。

    簡玟看了一會后,回身對蔣裔說:“我好像會了?!?/br>
    蔣裔對在場的幾人說:“哪位能讓簡小姐露一手?”

    簡玟趕忙用唇語對蔣裔說:“低調(diào),我牌還沒認(rèn)全?!?/br>
    面前的男人起身讓位,蔣裔為她拉開椅子的同時,在她身側(cè)低語道:“有我在?!?/br>
    簡玟坐了下去,活動了下手腕,掃視了一圈,對面的男人蓄著小胡子,胡角微曲,腦后扎著一個低低的辮子,穿著質(zhì)地精良的長袍子,造型介于搖滾和牧師風(fēng)格之間,身旁的茶桌上放著他的帕拉梅拉車鑰匙。

    簡玟左邊的中年女人臉涂得慘白的,發(fā)際線頗高,黑直的頭發(fā)一直到腰部以下就這么掛在背后,活像貞子剛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直接上了牌桌,她的手上戴著閃瞎人眼的鴿子蛋。

    右邊那位大叔,脖子上掛著條比狗繩還粗的金鏈子,長相很是粗曠。

    牌桌上的人目光沉寂且瘆人地盯著她,簡玟再次感覺到那種怪異的氛圍。

    有人為蔣裔搬來把椅子,他在簡玟身邊坐了下來。

    簡玟吞咽了下,探手拽了下蔣裔的袖口,他彎下腰來,簡玟小聲問道:“來多大的?”

    蔣裔對她說:“沒多大,安心玩?!?/br>
    簡玟摸牌的動作雖然有些別扭,但是打牌的態(tài)度卻格外認(rèn)真,葉子牌上的圖案為水滸人物,遇到不確定的牌,她便側(cè)下身子。

    為了不給其他幾人知曉她的牌面,蔣裔彎腰在她耳邊提醒她,這一來一回,簡玟感覺耳朵都燙了。

    蔣裔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在說大話,除了有的牌不太熟悉,牌技是有的,幾輪過后,她牌認(rèn)全了,逐漸上了手,牌運一來大有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架勢,臉上的神情都變得活靈活現(xiàn)。

    蔣裔見狀便放任她一個人玩,剛才是見她坐著拘謹(jǐn)讓她喝了點紅酒,這會就上臉了,他起身去為她弄杯茶,還沒回牌桌就聽見那頭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呼聲,長發(fā)女用福建話罵對面的金鏈子,金鏈子面無表情,胡子哥兩手交疊放在袖管里,皮笑rou不笑。

    簡玟身后圍的全是人在看她的牌,她手舞足蹈地說著什么,然后伸著脖子四處張望,當(dāng)終于尋到蔣裔的身影時,她對他粲然一笑,整個人都鮮明起來,蔣裔的神色恍了下,朝她走去。

    還沒到近前,簡玟就像竹筒倒豆一樣對他說:“你看我的牌,我這是不是相當(dāng)于麻將中的十三幺,撲克中的同花順???”

    蔣裔笑著將茶遞給她,她沒接,依然興高采烈地說:“你快幫我算算?!?/br>
    蔣裔干脆將茶喂到她嘴邊,直發(fā)女還在用福建話同她說話,簡玟沒太在意蔣先生的動作,就著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抬頭問道:“她說什么了?”

    蔣裔把茶放在一邊告訴她:“她問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簡玟眉頭一擰便道:“怎么出老千了?我這是麻將世家傳承的天賦,我七歲的時候看我媽打牌,她一要放炮,我就對她做鬼臉,她牌友還說我上輩子是賭鬼投胎呢!”

    話音剛落,一桌子的人忽然都沉默不語地盯著她,眼神頗有幽怨之感,就連蔣裔都挑了下眼簾。

    簡玟被他們盯得毛毛的,眼皮子跳了下,側(cè)身問蔣裔:“他們......怎么了?”

    蔣裔嘴角斂著笑說道:“他們可能打累了,想休息一會?!?/br>
    簡玟起身的時候目光掠過那杯茶,心頭微動,她貌似、好像、大概剛才無意間喝了蔣先生喂到嘴邊的茶,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簡玟的臉上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修聿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抱著雙臂駐足在桌旁看牌。

    他的目光從簡玟臉上飄過,復(fù)又轉(zhuǎn)向蔣裔,笑得揶揄:“怪不得蔣先生去完亞馬遜家都不回直接來濱城,原來是找到了......一棵搖錢樹?!?/br>
    說完他的視線又重新落回了簡玟的臉上:“大贏家沒有贏完就走的道理,不知道待會幸運之神是會光顧你,還是我了?!?/br>
    蔣裔輕拍了下簡玟的背將她帶回看臺,不輕不重地扔下去:“你得先有本事贏?!?/br>
    修聿嘴角微斜,看著簡玟的背影。

    簡玟抬起頭問身邊的蔣裔:“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蔣裔告訴她:“通常情況下最大的兩個贏家之間需要抽牌定輸贏,這是他們一貫的玩法。”

    果不其然,簡玟回頭看見修聿大搖大擺地坐在了牌桌上,桌上的人已經(jīng)又換了一批。

    簡玟剛痛快的贏了一場,并不覺得自己會輸給那個陰陽怪氣的修聿。

    她不禁問道:“他說我是大贏家,我贏了多少?”

    蔣裔笑著將她讓到了沙發(fā)里面,回過頭伸了下手,不一會有人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的正是剛才那個直發(fā)女手上的鴿子蛋。

    簡玟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是真的吧?”

    蔣裔告訴她:“那個同你打牌的女人是恒盛食品的實際控股人。”

    簡玟剛欲伸手,突然又縮了回來,恒盛這個品牌是百年老字號了,專注于風(fēng)味豆豉、辣椒制品、小菜之類的,家喻戶曉。簡玟對這個品牌再熟悉不過,小時候家里吃粥必備一瓶恒盛的辣椒醬或者腐乳,她再怎么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同恒盛背后的大佬在一個桌上打牌,還被懷疑出老千。

    簡玟的表情明顯有些僵住,繼而問道:“這是直接輸?shù)羯砩献钪靛X的東西嗎?剛才要是輸?shù)娜耸俏?.....”

    她看了下自己,確定自己今天出門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帶。

    蔣裔揮了揮手讓人把鴿子蛋收掉,對她道:“我說過有我在?!?/br>
    簡玟心有余悸道:“幸虧我沒有把蔣先生輸?shù)簟!?/br>
    他眼里含著笑意:“戒指是打算直接換錢還是改托?”

    簡玟仍然無法相信自己一會功夫贏了枚鉆戒,她腦袋發(fā)暈地說:“我不知道。”

    蔣裔接過一旁友人遞來的雪茄,道:“那我替你決定了?!?/br>
    簡玟再次直起背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擰起眉問道:“這里是你們企業(yè)家的私人聚會嗎?”

    蔣裔沉吟了幾秒:“只是一群投緣的人定期小聚罷了?!?/br>
    簡玟一進(jìn)來就發(fā)現(xiàn)這里的磁場比較奇怪,要細(xì)說也說不上來,和她之前去過的任何一個場合都不大一樣,這些人的目光異常清冷,有種波瀾不驚的沉淀感,就是太平靜了,缺少了點煙火氣,給人感覺深不可測。

    要說起來蔣先生身上也有這種氣質(zhì),在簡玟沒有和他說過話之前,每次在酒店大堂看見他的時候,她就是這種感覺。

    簡玟拿起自己之前喝的那杯酒,余光看見蔣先生打開桌上那個古樸的木盒,又從里面拿出一片木條,他劃燃火柴的姿勢瀟灑自如,而后他點燃了木條,這才低下頭用木條燃雪茄。

    簡玟覺得新鮮,邊喝酒邊觀察他的動作,蔣裔下頜硬朗的線條配合著他優(yōu)雅的動作,盡顯氣派。

    她問他:“原來抽雪茄這么麻煩?還要用木條去點?”

    蔣裔輕吹了下茄角,均勻的火圈透了出來,他把雪茄拿到離她遠(yuǎn)的另一只手上,告訴她:“現(xiàn)在的丁烷打火機可以直接點,但我更習(xí)慣用雪松條,能保留雪茄的風(fēng)味?!?/br>
    簡玟想起蔣先生那個老古董手機,笑了:“蔣先生的習(xí)慣還真是傳統(tǒng)?!?/br>
    她拿起未燃盡的雪松條聞了聞,有種淡淡的雪松木香,還挺好聞的。

    她好奇地側(cè)過腦袋:“什么味道?我是說雪茄。”

    “想試試?”

    簡玟沒說話,只是用清亮的眼眸注視著他,躍躍欲試寫在臉上。

    蔣裔把雪茄換到左手遞給她,簡玟接過雪茄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撅起嘴吸了下,那模樣笨拙可愛,惹得蔣先生發(fā)笑。

    她似乎感覺沒有吸到什么,剛準(zhǔn)備再試試的時候,手上一空,雪茄被蔣先生又拿了回去。

    簡玟只能作罷,問道:“蔣先生在亞馬遜也有生意嗎?”

    蔣裔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不是生意,過去辦些事?!?/br>
    簡玟實在想不出蔣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去亞馬遜辦,她只能聯(lián)想到人類禁區(qū)亞馬遜雨林,可誰會沒事往那種地方跑。

    只是她很疑惑剛才修聿的話,說他從亞馬遜回來家都沒回,好像是因為她似的。

    蔣先生的確入住了他們酒店,可要說是因為她的原因似乎不太可能,他們甚至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怎么可能專程為她趕來濱城,她倒覺得為了陶艷的那份文件可能性更大。

    如此想著,簡玟感覺腦袋愈發(fā)暈乎了,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混亂感。

    蔣裔拿起雪茄抽了一口,雪茄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將雪茄拿開目光掠過她被紅酒浸染的唇。

    簡玟覺得蔣先生把雪茄拿走是明智的,她才抽了一口就感覺有些飄了,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雪茄的原因,亦或是都有。

    但這種感覺并不難受,反而讓她放松下來半倚在沙發(fā)上,神色多了幾分柔媚:“你知道我之前為什么要和你保持距離嗎?”

    “說來聽聽?!?/br>
    “我們領(lǐng)班給我們上思想教育課時,說男客人對我們釋放善意只有一種目的。”

    蔣裔難得糊涂地“哦?”了一聲。

    簡玟看著他下巴微揚:“為了那個,不負(fù)責(zé)任的那種。”

    蔣裔唇邊的笑容擴散開來,簡玟見他不說話,故意問道:“蔣先生對我......應(yīng)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蔣裔仍然笑看著她,眼里的溫度有些灼人,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

    他的沉默讓簡玟心跳漏了半拍,她繼而接道:“我要是蔣先生才不會選擇......”她指著自己的鼻子。

    蔣裔順著她的話問道:“為什么不會?”

    簡玟故作難纏地說:“像我這種沒什么戀愛經(jīng)歷,對感情又特別有執(zhí)念的人,萬一被我賴上......”

    她端起酒杯故意拉長語調(diào),眼眸狡黠:“那就完了。”

    她抬起頭喝酒,白凈的脖頸間經(jīng)脈起伏,誘人的色澤延伸到鎖骨。

    蔣裔的嗓音沉而磁,像風(fēng)撩動著她的心臟:“嚇唬我?”

    第11章

    簡玟的確在故意嚇唬蔣裔,因為她無法確定蔣先生是不是在跟她鬧著玩。

    周圍全是人,可蔣裔偏偏能不著痕跡地掀翻她的心跳,這種刺激的感覺在兩人之間你來我往。

    簡玟不接他的招了,笑而不語,目光移向射箭場,有幾個人在那射弓箭,拉弓的姿勢非常專業(yè)的樣子。

    蔣裔手肘隨意地搭在沙發(fā)靠背上,她的長發(fā)落于肩,就在蔣裔的手邊,她一扭頭,柔軟細(xì)滑的發(fā)絲搔過他的指縫,他動了下手指,捉住,輕輕繞著。

    她的手很巧,總是能給自己編出各種各樣的發(fā)型,幾乎每次見她都不重樣,幾股辮糾纏在一起,明明看著蓬松自然,卻又好像很復(fù)雜的樣子。

    有人走了過來,簡玟感覺到動靜回過頭,目光和蔣裔撞了個結(jié)實,他沒有回避,手指還繞著她一縷發(fā)絲,眼神卻有些凝滯,里面仿佛藏著另一個世界。

    簡玟臉頰微燙,撥過長發(fā)嘀咕道:“看來要剪了?!?/br>
    蔣裔皺了下眉,手上的雪茄緩緩燃著,氤氳而生的幽藍(lán)煙霧讓他更顯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