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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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背趟紨r住了田永玏,語氣變得生分,言道,“這幅畫屬崇文文社所有,豈是他一個游學學子想借就能借的?田師弟有私心,縱使拿來當順水人情,也該先同我們幾位師兄弟商量罷?” 田永玏牢牢攥住畫卷,并不退讓,說道:“畫中所作乃是太倉州秋收之景,裴師弟父親身為太倉州知州,借與他拿回去一賞有何不可?……究竟是是我有私心,還是程師兄有私心?” 自打上回爭執(zhí)以后,田永玏和程思之間日漸不和。 “倒不是不可,我亦并無私心,只是凡事都該按章程辦事,否則設立文社何用?” “莫拿這些虛的給我打馬虎眼?!碧镉阔W承諾道,“此畫由我借出,若出了半分差池,一應由我承擔全責,或賠付畫作,或踢出崇文文社,皆由諸位師兄說了算?!?/br> 程思收回手,不再攔著田永玏,問道:“田師弟,我們認識有六年了罷?莫不是六年抵不過短短六個月?田師弟當真要為了一個外人,與師兄們鬧掰嗎?” 又道:“裴少淮他只是個過客,終究要回到京都城,兩年后,他將是你春闈里的對手,田師弟就沒有半分防備之心?” 前一句話,本讓田永玏心里有些愧意。 當程思說出后一句時,田永玏憬然有悟——師兄弟之間的情感已經(jīng)不夠純粹了。 田永玏應道:“程師兄當知曉,背向而馳,時日愈長相隔愈遠?!比羰钦摯洪潓κ郑缥奈纳缙渌娜艘彩翘镉阔W的對手,難不成都要提防著?天底下哪個狀元是防人防出來的? 田永玏沒有同程思爭論這些,帶著畫離去了。 …… “田師兄,南居士是從何時開始向文社寄稿的?” 田永玏想了想,說道:“好似早幾年就曾有過,每年三三兩兩的,總要遇見好文章才能勞他動筆。自打北客來稿以后,則月月可收到他的評語……可見南居士同我一樣,都是極欣賞這位北客先生的?!碧镉阔W臉上略帶驕傲之色。 裴少淮謝過田永玏,帶著畫回到家中,展開畫卷,懸于墻上。 他負手佇立墻前,微微仰頭,靜靜地看了許久。他并不精通于畫道,只從芒山寺吳老道那學過些淺顯的用色、筆法而爾。 故此,他賞畫的本事亦十分淺顯——好看,或是不好看。 眼前這幅畫屬于是好看的,看著賞心悅目,畫中的農(nóng)戶個個都蘊含著一股勁兒,讓人覺得一切事情都會慢慢好起來。 這種帶有盼頭的感覺讓人很舒服。 余下的,裴少淮只能怪自己賞畫的眼力不夠,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裴秉元從衙門回來,看到這幅贊頌太倉州秋收的畫作,喜溢眉梢——被百姓贊譽是一層意思,被讀書人贊譽又是另一層意思。 他也負手佇立墻前,與兒子一起賞畫。 靜默。 “此畫,至少出自兩人之手。” 裴少淮驀地轉頭望向父親,臉上略驚訝好奇,又想起父親埋頭書房幾十年,有些賞畫的愛好,自然懂得比他多一些。裴少淮問道:“父親何出此言?” 裴秉元指著畫上那首詩說:“題字筆劃之末微微分岔,帶有筆鋒,應當是寫字時奮筆直下,驀然勾腕抬筆,戛然而止,方能得此瀟灑筆鋒。” 裴少淮頷首,寫字一道他已得小成,他理解這樣張揚的筆法。 方才只顧著看畫,倒忘了畫上還有一首詩。 裴秉元又指著畫中稻穗道:“而作畫時,畫師筆筆畫滿,筆觸極細,方能勾勒出稻穗的細節(jié),可見其性子又細又穩(wěn)?!?/br> 最后道:“字如其人,畫如其人,文亦如其人,由此可見畫和詩分別出自不同的兩人之手?!?/br> 裴少淮了然。他將南居士的事一一說與父親聽,然后問道:“這樣一位學問淵博的學者,在蘇州府里總會留些蹤跡罷,依父親之見,南居士會是何人?又當何處去尋他?” 裴秉元踱步思忖,說道:“他未必就在蘇州府內,或是周邊其他府州,或是小住于此,皆有可能。有此見識的學者,有意隱匿自己的身份,又豈會讓你輕易查到?” “父親分析得是,是孩兒太急了?!笔Я朔执纭?/br> 裴秉元拍拍裴少淮的肩膀,安慰道:“正如他所言,莫急,時日還長……若是有緣,這位南居士自然會來尋你的?!?/br> …… …… 冬日江南天氣好,霜后仍見萋萋青草,枝頭不見落葉,粗一看,讓人以為是北境里的春日。 光景雖好,但該有的寒意不會少半分。寒風呼呼從北而來,又摻上江面的水氣,從衣領鉆進衣袍里,縱使再厚實的衣裳,都抵不了這濕寒的冷氣。 京都來信,徐瞻隱晦提醒岳丈,朝廷過了春日就會下旨,諸多臨海州縣將準予開海,允許商賈出海行商,太倉州正在此列。 趁著冬日農(nóng)閑,裴秉元召集百姓,家家戶戶出人出力,牢牢把住了那個破舊碼頭,開始重修。 若家有余糧,日子有盼頭,父母官許他們以揚州繁華,誰又懼那冬日海水之寒?干勁十足。 裴秉元每日出門前,林氏欲為他披上白貂披風,裴秉元解釋道:“我要去舊碼頭看看,若是穿著錦衣玉袍,總是不好……冷就冷些罷,我 抖一抖就好了?!?/br> 林氏不好多勸,道:“晚上記得回來吃口熱乎的,別整日在外頭對付?!?/br> “我省得了?!?/br> 半日過去,裴秉元這日午后早早就回來了,臉上洋溢著笑意,一進門就喊道:“夫人,快去準備筆墨?!?/br> 林氏省得有好事,猜出了幾分,速速準備好筆墨,取來了空折子,邊研墨邊問道:“京都城里下旨了?” 裴秉元點頭,笑著應道:“我可以向圣上問賞了?!?/br> 年終歲末,外派官員當年取得好的功績,理應賞賜,多以賞官升品為主。裴秉元年頭的時候剛剛升了一品半,總不好連著繼續(xù)升官,但他上任這一年功績不俗,必須嘉賞,故此有問賞一說。 裴秉元下筆寫道:“……府上老母病重多日,微臣不孝,遠在江南之地,以民事為重,當不負圣上所托,故未能返京伺候一二……” “……老母秋日受寒咳嗽不已,冬日恐怕加重,月有望朔圓缺,蕓蕓眾生總有歸處,微臣惶恐……” “……三女若竹自幼教養(yǎng)于祖母膝下,方得如此品性。如今祖母病重,尤為思念孫女若竹,心心念念夜夜不忘,若竹亦是盼著到祖母跟前盡孝一二,以表教養(yǎng)之恩……” “……大慶素以忠孝為人之要義,微臣叩請圣上開恩,準許女官裴若竹出宮,解祖孫相思之愁,廣天下之孝道……” 裴秉元寫得極認真,幾易其稿,閱讀數(shù)遍之后,才開始謄抄。 地上落滿了寫廢的折子。 …… …… 裴秉元的折子快馬加鞭傳回京都,置于圣上案上。 這日,圣上在御書房批閱奏折,身邊內官持著白浮塵,稟道:“圣上,安平郡王府鎮(zhèn)國將軍送嫁歸來,在殿外聽候著?!?/br> 圣上撂筆,道:“傳?!?/br> “傳鎮(zhèn)國將軍燕承詔覲見——” 燕承詔沒穿從一品鎮(zhèn)國將軍的華服,反倒穿的是南鎮(zhèn)撫司緹帥的官服,正三品。 內官的一聲傳召讓他驀地醒過神來。燕承詔身為錦衣衛(wèi)之首,極少思緒飄忽不定,方才是個例外。 只因入宮前父親對他說的那番話—— “此番進宮,你務必向圣上請賞賜婚,求娶景川伯爵府三女裴若竹,結紅葉之盟?!?/br> “裴家已經(jīng)拒了,父親何必執(zhí)意于此?” “只需圣上開口賜婚,裴家拒與不拒又如何?” “裴家已非昔日?!彼胝f的是,裴家不會乖乖就范的。 “裴家若是昔日不變,我又豈會籌謀你與之結親?此番結親于郡王府唯有好處,你無需顧慮重重?!?/br> 燕承詔原想問于自己有甚么好處,可他沒問,已然知曉答案。父親言罷便離開了。 燕承詔收回心思,闊步入殿,心中已經(jīng)拿好了注意。 “微臣叩見圣上?!?/br> “承詔,此番辛苦你南下一趟?!笔ド险Z氣和緩,問道,“你立了功勞一件,朕許你賞賜,你想要甚么?”想了想,又問,“你年歲不小了,怎還未成家?” 燕承詔心中一凜,他為何未成家? 興許是因為世子遲遲未能替王府生出長孫罷。如今生了,他也終于該成婚了。 他應道:“男兒有志,不拘于一時?!?/br> “可有心儀的姑娘?”圣上似乎也有意為他賜婚。 “稟圣上,尚無。”燕承詔緊接著快速說道,“微臣想好了,請圣上賞賜。”有意略過賜婚這一話題。 “說罷?!?/br> 有些念頭一旦在心頭滋生,身邊所有事都將成為證據(jù),一件件一樁樁印證著一個事實——他燕承詔確實身處泥潭當中而不自知。 他倒也果決,說道:“微臣年歲已滿,叩請圣上賜府另居?!?/br> 燕承詔說得決絕,可圣上似乎并無太大的意外,沉默了幾息,問他道:“你可知依照祖規(guī),父母尚在,朕不可賜你府???若是準許了,緊接而來的將是懲戒,你可想好了?” 所謂懲戒,便是爵位從鎮(zhèn)國將軍降一級至輔國將軍。 即便賜府另居了,也不見得斷得干凈。 “微臣想好了,請圣上恩準。” 第69章 “你既執(zhí)意如此,朕便準了?!?/br> “臣叩謝隆恩?!?/br> 京中有閑置的府邸舊宅,圣上下旨后,工部營繕清吏司自會動工修繕。府邸修成需要耗些時日,一年半載總是有的。 “工部營修這段時日,你打算如何?”圣上關切問道。 圣上既然把燕承詔放在南鎮(zhèn)撫司緹帥這個位置上,負責刺探,自然對燕承詔了如指掌。 “微臣暫住南鎮(zhèn)撫司?!毖喑性t應道。 移府另居等同于宣告與兄長不和,他豈還會回郡王府住? 圣上似乎早有打算,言道:“這樣罷,朕這里有件事你去辦正好合適?!?/br> “臣聽命?!?/br> “浙江、福建一帶外有倭寇,內有水賊,當?shù)匕傩帐軘_已久,若想順利開海,倭寇水賊已到了不可不治的地步。出了春,朕欲任命你為巡??偙I江陰、廣洋、橫海、水軍四衛(wèi)舟師,再賜將牌,浙江、福建瀕海九衛(wèi)悉聽節(jié)制,出海巡捕????!笔ド涎缘馈?/br> 大慶并無嚴格的巡海制度,此等規(guī)模的巡海,三年五載一次,皆無定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