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雪息直得令人發(fā)指，完全沒往那方面想。

    可能是因為追他的女孩實在太多，他常年浸在那種“正?！杯h(huán)境里，提到早戀二字，想起的都是長頭發(fā)穿裙子的可愛女孩。

    他身邊的直男朋友也太多，什么玩笑都開，兩個男的親嘴也沒關系，毫無分寸感。

    以至于關雪息想破頭也想不到“同性戀”這個詞。

    這三個字和“少年犯”一樣，對他而言都那么遙遠又陌生，像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他很是茫然地看了陳跡一眼：“說啊?！?/br>
    見陳跡又啞巴了，關雪息有些不高興，皺起眉道：“你喜歡吊人胃口的毛病究竟什么時候能改？”

    陳跡輕咳一聲，面無表情道：“算了，我下回再問?！?/br>
    關雪息：“……”

    每人一碗面下肚，餐后又是陳跡主動收拾。

    關雪息剛因為他不肯好好說話而生的氣，在看見他低頭洗碗的表情時就消了。

    陳跡陰晴不定，氣焰也時高時低。

    其實他沒什么表情，卻莫名地顯得乖順可憐，像一條被主人遺棄的小狗，而且他知道將來也沒人會撿他回家，所以心平氣和，一聲都不叫。

    收拾好廚房之后，他跟關雪息道別：“我走了?！?/br>
    話雖如此，他走到門口時，卻回頭看了一眼。

    關雪息有點無語：“不想走就別走?！?/br>
    “……”

    陳跡腳步一頓。

    氣氛又古怪起來。

    關雪息實在受不了他間歇性發(fā)作的啞巴脾氣，只好主動挽留：“如果沒別的事，今天待在我家吧，我想和你聊聊天?！?/br>
    第27章 吻痕

    關雪息把陳跡留了下來，但一時沒想到有什么好聊，深入的話題需要適當?shù)臍夥铡?/br>
    他指了指沙發(fā)，叫陳跡先坐，隨口問他：“你一宿沒回去，和家里交待過嗎？”

    陳跡點頭：“我媽知道?！?/br>
    “你媽脾氣真好。”

    關雪息低頭嗅了下自己身上穿了一夜的t恤，總覺得有一股酒味。他沒有多想，很自然地在陳跡面前脫下衣服，赤裸上身走進衛(wèi)生間，打開洗衣機。

    隔一扇半敞的門，陳跡看見他把牛仔褲也脫了，好在沒有立刻脫下內(nèi)褲。

    他一面按洗衣機，一面毫不耽誤地聊天，說：“我媽不準我在外面過夜，怕我亂來?！?/br>
    “亂來？”陳跡想轉開目光，可惜眼睛不聽自己使喚。

    狹窄的門縫里，關雪息修長的身軀如一具雕塑，骨rou勻稱，白得晃眼，叫人看了下意識想往他皮膚上再抹些顏料。

    什么顏料？

    陳跡腦海里一團混亂，只聽關雪息道：“她怕我去網(wǎng)吧通宵，或者干壞事，和女生約會之類的?！?/br>
    陳跡沒應聲，關雪息忽然轉頭，對上了他從門外投入的目光。

    “你的衣服要洗嗎？”

    是問句，但關雪息已經(jīng)決定要幫他洗了，口吻帶有幾分溫和的命令意味，向他抬手：“拿來?！?/br>
    “……”

    陳跡僵坐三秒，再一次直觀地體會到直男的“沒分寸”。雖然在不久之前，他自己也是直男，比關雪息更加沒分寸。

    陳跡配合地脫下衣服，拿給關雪息，見他丟進洗衣機里，關上機門。

    程序開始運轉，注水聲，嗡鳴聲，轉動聲，充滿了衛(wèi)生間。

    昨晚陳跡就在這里把關雪息推到墻上，摸了他的臉。但現(xiàn)在當事人什么都不記得，大半身軀不著寸縷，和他坦蕩相對。

    “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洗澡?！标P雪息已經(jīng)不把他當客人了，“找個片子看吧，遙控器在電視柜上?！?/br>
    “……好?！?/br>
    陳跡應聲退出，浴室的門在他面前關閉，里面響起第二種水聲，嘩啦啦的時停時續(xù)，同洗衣機的噪聲一起，交響樂般恢弘盛大，占據(jù)了陳跡的全部聽覺。

    所有的熱鬧都匯聚在那“樂聲”里了，客廳顯得空蕩蕩。

    陳跡提著關雪息關門前丟給他的一件暫作遮擋的浴袍，沒穿。這顯然是關雪息穿過的，布料上有清新的茉莉香。

    他終于可以確定，昨晚的香氣不是幻覺。

    ——是沐浴露的味道。

    ……

    關雪息把自己好好地洗了一遍。

    確定身上一點酒味都不剩，他才稍微舒服了些。

    刷牙時，門外傳來電影的聲音，似乎是戰(zhàn)斗場面，各種爆炸特效噼里啪啦，打斗聲哐哐作響。

    關雪息叼著牙刷，打開一條門縫，探頭看陳跡：“你在看什么片？”

    “隨便放的，”陳跡說，“沒注意名字?！?/br>
    “哦……”

    關雪息又把門關上了。

    兩分鐘后，關雪息突然隔門叫他：“陳跡，能幫個忙嗎？”

    “什么？”

    “我忘拿換洗的內(nèi)褲了?！标P雪息難得有點尷尬地說，“在我衣柜里，打開門就能看見?！?/br>
    “……”

    陳跡幫他取來，從門縫遞進去，關雪息道了聲謝。

    終于，這對陳跡來說堪稱精神折磨的漫長洗澡過程結束了。

    關雪息裸著上身回自己房間，找了一套睡衣穿上。

    陳跡不大好意思在他家洗澡，但衣服都已經(jīng)脫下洗了，再把人洗一下也沒什么。

    上午九點半，太陽高照。

    陳跡從浴室出來，穿上關雪息借給他的另一套睡衣，不同顏色，但款式相似，胸口的圖案是一只棕色小熊。

    而關雪息身上那件，繡的是長耳朵兔子。

    “你……”陳跡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評價，“很有童心。”

    關雪息無語：“我怎么可能買這種睡衣？是我媽買的?！?/br>
    “……”

    說明你在你媽眼里還是個寶寶，陳跡忍下這句，拽了一下有點發(fā)緊的衣袖。

    他和關雪息的身高不差太多，站一起比身材也很相似，但一穿貼身睡衣，就顯出差別了。

    陳跡至少比關雪息大半號，睡衣小了。

    關雪息只好叫他脫下，另找了一件寬松睡袍給他穿。

    “你比我高嗎？”關雪息之前都沒注意到這件事。

    他似乎有點不相信，冷不防上前貼近，幾乎和陳跡臉對臉，比身高。

    “……”

    剛洗過澡，沐浴露的氣味正濃，鋪天蓋地的茉莉香迎面襲來，陳跡在他的香氣里幾乎窒息，吸不到哪怕一分子氧氣。

    一向筆直的脊背也塌了下來，陳跡近乎失控地，在關雪息面前臣服垂首……想吻他的臉。

    可關雪息一點也沒察覺到，只對他的站姿不滿：“你干什么呢？配合點好不？”

    他伸手去拍陳跡的后背，但手臂一抬起，動作就變得很像擁抱。

    呼吸聲忽然消失了。

    關雪息的手從對方后背滑下，臨到收回時，猝不及防地被捉住。

    “……”

    陳跡對于捉他的手腕，似乎有種特殊癖好，每次都快、準、狠，將他緊緊扼于自己掌心，不能反抗也不能逃。

    如果說陳跡是一條不會叫的狗，也一定是小時候沒被管教好的，長大后惡習難改，總要咬主人幾口，磨牙似的。

    關雪息管這叫“犯病”。

    他們從比身高進化到角力，掰手腕。

    男生在這方面總是自尊心旺盛，關雪息又好強，事事要爭第一，哪受得了總是被陳跡力量壓制？

    但頭腦與思維的差距尚可隱藏，蠻力的差距卻很直觀。

    關雪息一只手被制住，用同樣的動作去抓陳跡的另一只手。他雙手并用，甚至用上了膝蓋，和陳跡廝打起來。

    陳跡也沒客氣，他們倆從臥室門口打到書桌前，關雪息最占上風的時刻是把陳跡壓到了書桌上，但下一秒對方就暴起還手，將他反身壓倒。

    陳跡睡袍的系帶在打斗時蹭開，露出一片因發(fā)熱而發(fā)紅的胸膛和線條分明的腹肌。

    關雪息瞟了一眼。

    陳跡問：“看什么？腹肌也要比嗎？你的雄競意識沒必要這么強。”

    關雪息：“……”

    誰跟你雄競了？無聊。

    雖然心里想著不競，但關雪息的身體不聽自己的話。他稍微緩了一口氣，然后猛地發(f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