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降溫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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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后,軟糯的嗓音里,竟然漸漸蒙了一層無助與凄惶。 逝去的人最害怕的,大抵就是被活著的人忘記了吧? 南褶子此生,生時不公,死后亦已。 她摸著南楠的頭,有點哽,忍住了。 她說:“可是爸不會忘記我們的。” 他看著呢。 南楠的眼中水波瀲滟,聽了這話,乖乖地點頭。 “進去吧,到時候宿舍關門了。” 目送著南楠進了校園后,她坐在車里默默抽了一根煙,等到心頭那點酸澀沉悶慢慢褪去了,才向著溫行知的住所開去。 提前給他打了個電話,沒人接,連著打了好幾個,都無人接聽。 她生了疑。 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保安認得她的車,她順暢地開進了園區(qū)里,看見房子外面黑漆漆的,沒燈亮。 沒回來? 她開門進屋,亮了玄關處的燈后,發(fā)現(xiàn)溫行知的鞋隨意地脫在了一側。 這人最愛整潔的,隨處亂擺亂放的行為,平時都是她這個慣犯。 她心中疑慮更甚,明明在家也不開燈,干嘛呢? “溫行知?”她試著輕喚一聲。 沒人應。 她又喚了一聲:“溫行知?” “在家嗎?溫行知?”她習慣性地光腳走進去,在屋內(nèi)搜尋著,鼻翼間隱隱聞到了酒味。 “在這兒?!?/br> 他遲緩的聲音忽然從某個黑暗角落里傳來,她循聲看去,在窗邊的酒廳吧臺看見了他。 這人坐在高腳椅上,一聲不吭地坐在那里喝酒,垂手放下了酒杯,似是頭疼,輕捏揉著眉心。 她站在大廳中央,輕哼一聲,挺起小腰,抱著手臂不走了:“這通訊發(fā)達的時代,溫公子竟然還不接人電話了呢?” 他無視她的責怪,朝她伸出手,嘆息中有些疲累:“過來,苡苡?!?/br> 南苡一頓,也是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情緒不對勁兒的,今晚的溫行知,好像有點格外低落易碎。 她心頭略略沉了沉,緩步朝他走去,走得越近,酒氣越濃。 剛剛隔太遠,屋內(nèi)又黑,她看不太清,走近了后才看清楚,吧臺上林林總總,竟然空了十來個酒瓶。 “你怎么喝這么多?”她怔怔地撫上他的臉,有些燙手。 他毫不見醉意,只笑握住她的那只手,偏頭親著她的掌心、指尖,和手背,熱氣噴灑在手上,她有點輕顫,想收回去,卻被他死死抓住,低頭輕咬指尖。 她干脆隨了他,任他咬著,只關心問道:“心情不好嗎?” “嗯。” “要抱嗎?” “不要,”他放輕了聲,意味含混不清,“我可不抱素的?!?/br> 她哼了聲,嬌俏得很,溫行知忍著那點癢,含笑凝著她,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會勾人,看得人心頭浮躁了幾分。 “酒量這么好?”她忍不住更近一步,“喝這么多,頭不暈?。俊?/br> 他低笑:“其實不暈,但是剛剛一見到你,好像突然就有點暈了?!?/br> 他把情話說得真心實意,逗得她唇邊乍然起笑。 溫行知今夜的笑卻摻了太多東西,從一個小時前回來,再到現(xiàn)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曾經(jīng)翻過的那條微博。 那是他在他們分手后的第二年看見的,視頻卻是錄制于他們分手后的第一個新年。 張曉武的整個微博里,那三年發(fā)過的微博屈指可數(shù),來來回回,都只有那個視頻,和南苡的兩張照片。 那時候,他一個人呆在溫家老宅的二樓,樓下是親朋好友陸續(xù)登門拜年,一片喜慶道賀聲里,他所在的二樓,格外清寂。 點開那個新年vlog,開頭就是張曉武和工作室的人喜氣洋洋地歡騰鬧著—— “happy new year!” “wow——” “這是咱們團隊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都給老子嗨起來!” 張曉武一如既往地鬧騰,歡歡喜喜地帶著一群人玩著游戲,十五分鐘的vlog,前十分鐘都沒有他想尋的那道身影。 直到張曉武最后讓每個人都說一句祝福語,張曉武最先開口,他對著鏡頭說:“我嘛,當然是希望賺的錢越多越好,再然后……希望我老大有一天大紅大紫,走向人生巔峰!” 接著就是其他幾個團隊的小伙伴紛紛祝福。 “祝我和我家人健健康康,也祝大家紅紅火火,心想事成?!?/br> “祝大家吉樣如意,開年大吉?!?/br> “祝大家新春快樂,每天開開心心?!?/br> “嗐,我沒什么大愿望,那就祝我們工作室順風順水,來年賺大錢,登上國際舞臺,走上人生巔峰!” 張曉武舉著相機特別激動地:“對!說得對!” “哎哎哎,大家快看這個人,拍老大馬屁,好心機!” 哄笑一片。 張曉武望了一圈,沒看到南苡,便舉著相機四處找。 “等等,我得找我老大,我老大呢?” 視頻加速,搜尋過那片他熟悉的海灘,張曉武指著很遠的某處懸崖欄桿邊,那上面有一道熟悉的輪廓,小得在夕陽下成了一個黑點。 “我老大又在那上面抽煙呢,走走走?!?/br> “悄悄告訴各位,我老大可是個大美女?!?/br> 視頻再次加速,溫行知也漸漸看得失神。 最后張曉武來到了那塊懸崖上,一片昏黑凄冷的海域里,張曉武叫了聲:“老大?!?/br> 鏡頭對準了那道背影,背影綽約,窈窕有致,可溫行知第一個念頭卻是——小妖精,又瘦了。 視頻還剩最后三十秒,他直直盯著她,盯著她聞聲后緩緩轉過身來,海風烈,吹得她發(fā)絲凌亂,手里的煙灰也被吹得四散。 “老大,我錄vlog呢,給大家來一段新年祝福?!?/br> 視頻里的南苡心事重重,秀眉微蹙:“祝福?” “對,就差你了,老大開心點,今兒過年呢!” “我啊……”她思索了一會兒,眼神慢慢變得悠遠,煙放到了唇邊,抽了一口,又拿開。 煙霧繚繞里,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視線聚焦,眼眶竟然開始微微濕潤,然后輕笑開來,略顯滄桑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進他的耳里—— “那就……祝大家,一切都好吧?!?/br> 說完,大概是眼中太悲傷了些,她給了鏡頭一個不甚明朗的微笑。 一切都好。 是他當年被羈押期間,托人轉告于她的話。 心臟仿佛被鈍然一擊,視頻也在她說完后的一秒里,戛然而止。 那天的最后,他獨自在二樓坐了很久,將vlog最后三十秒反復觀看,看著她不知何時學會的抽煙,也看著她瘦瘦弱弱的,笑得逞強。 他隔了漫長的一年才初初看見。而如今再細細去想,那大概,是南苡最難的一年吧? 那個時候的她,什么都沒了。 身無分文,無依無靠,還養(yǎng)著一個工作室,每天起早貪黑忙忙碌碌,累得人瘦了一大圈,連笑容都被生活壓得寡淡。 所以在那個雪山上時,張曉武拍下那張寫真,才會希望南苡好好的。 他也希望她可以,更好一點。 溫行知慢慢地撫過她的眼角眉梢,出聲問道:“恨過我嗎?” 南苡微愣,覺得他莫名其妙,卻還是搖了搖頭。 其實愛你都來不及。 可他不信,追問道:“一點都沒有過嗎?” 他們分開三年,他狠心對她不管不顧了三年,難道對他一點恨都沒有嗎? 答案是否認的。 她真的沒有恨過他。 她埋進他懷里,貪婪地吸著他身上混雜了酒味的熟悉木質(zhì)香調(diào):“你到底怎么了?” “溫行知,你今晚怪怪的?!?/br> 他雙手捧著她的腰和后腦勺,俯身吻著她的耳側發(fā),聲音低不可聞,嘶啞著:“就是突然覺得自己……挺混賬的?!?/br> 他其實并不后悔當初奔赴云城,千里迢迢大費心機地與她在平安鎮(zhèn)相見; 也不后悔與她廝混沉淪了三年,卻讓她在最后那段時間里日夜驚懼擔憂,以淚度日; 這一路仔細想過來,他甚至覺得自己此生做過最正確的選擇,就是追逐她,來到她的身邊,然后陪著她。 所以,他千不該萬不該,在他們重逢后的那段日子里,對她如此生分。 他應該在最開始的開始,就將她緊緊擁入懷里,然后問她—— 苡苡,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苡苡,你過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