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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降溫 第59節(jié)

    天知道他惦記這個丫頭多久了?要不是因為她能給他們錢……

    南苡加快步子,快要走近時,她指著他沖他怒喝:“你來干什么?!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聲音之大,引來了路人注視。

    仿佛就是被這一句話給吼得醒了神智,李孝全頓然想起當(dāng)初被這個丫頭打得血淋淋的,丟人現(xiàn)眼,于是渾身一震,眼瞳努力地瞪大清醒,接著腳底一踩油門,“轟”地一聲就沖了出去。

    南苡追著車后面跑:“李孝全!”

    這頭蠢豬,竟然酒駕!

    她氣急,隨手?jǐn)r下了一輛車就跟了上去。

    --

    城市郊區(qū)主路上,寒風(fēng)格外凜冽。

    章霽被風(fēng)吹得抖了兩抖,拍了拍身上的灰,白色手套就沾上了污垢。

    他毫不在意,喊著前方那個城市橋梁檢測隊:“兄弟,這邊沒什么問題的話我走了啊,注意安全?!?/br>
    橋檢的人跟他揮了個手,算是應(yīng)了。

    章霽一條腿邁上了摩托,還沒坐上去,就看見旁邊有一家小女生的飾品店,最外面那排商品陳列著幾只紫色兔子。

    章霽微怔。

    幾分鐘后,他甩著那個星黛露書包扣從飾品店里走了出來,一邊拋玩著那只星黛露,一邊想著這周五正好要去值崗,順便送給那個小姑娘。

    可憐得很,只知道hello ketty,連星黛露、彼得兔都沒見過。

    他莫名嘆口氣,將那個星黛露揣進(jìn)了懷里。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突然就有一輛面包車歪歪斜斜地橫沖直撞過來,速度飛快,直直朝著前方那群橋檢隊的人而去。

    章霽瞇起眼看了看,瞬間反應(yīng)過來。

    “嘿!”章霽心急地沖著那邊幾個人大吼,“快閃開!有車撞過來了!”

    說著,響了警鈴,跨上摩托車便追著那輛車去了。

    那輛面包車搖搖晃晃地和橋檢隊的人擦身而過,那群人嚇得臉色慘白,章霽支了喇叭就喊道:“車牌號云axxxxx,趕緊給老子停下!”

    就這么追了有一公里遠(yuǎn),章霽呼喊了好幾次,直接加了速,貼著那輛車就上去了,剛一接近主駕駛窗口,一股nongnong的酒味就沖了過來。

    “孫子哎!酒駕是吧?趕緊停下!我是警察!”章霽厲聲吼道。

    這么一吼,倒真是有效,面包車一個急剎,帶著車身都抖了抖。

    章霽最恨酒駕的人,停了車,走到車窗前,冷哼道:“這么濃的酒味兒,都他媽懶得測你了。”

    說完拿出一個單子,斜睨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酒意在警察面前早就被嚇醒了,眼神四處亂飄,畏縮著說:“李……李孝全?!?/br>
    聽到這個名字后,章霽莫名熟悉,一愣,又多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哪幾個字?”

    “木子李……孝順的孝,全部的全……”

    章霽正低頭寫著字,聞言,字也不寫了,“啪”地一聲將筆擲在本子上:“原來你他媽的就是李孝全???先下車!”

    李孝全猶豫地開了車門,還沒走下來,身后就停下來了一輛出租車,車上急吼吼地下來一個女人,一轉(zhuǎn)頭,章霽又愣了。

    這不是南楠她姐么?

    南苡咬牙切齒地大步邁過去,只恨自己沒把這頭死豬活宰了。

    “李孝全你他媽活膩了是吧?!”南苡怒喝,挽起袖子繞過車尾就要沖上去打人。

    章霽反應(yīng)最快,想上前攔著她,卻就在下一秒,讓李孝全抓準(zhǔn)了時機(jī)逃跑,迅速關(guān)上車門,一踩油門,再次發(fā)動了車。

    事發(fā)突然,南苡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章霽便大呼了一聲,轉(zhuǎn)身敏捷地?fù)渖先ププ×嗣姘嚨能嚧埃骸芭苁裁磁?,停下!?/br>
    李孝全雙眼猩紅,口里卻神志不清地嚷嚷著:“小賤人,中計了吧,我才不會死……是你們……你們都去死……”

    章霽拼了命地抓著車窗,雙腿不受力,就這么一路被拖在了地上,拖出十幾米后,那條路上突然就慢慢蜿蜒了一路血跡,到最后,血跡越來越深,越來越濃,觸目驚心地橫亙在了空曠無人的馬路上。

    南苡驚愕捂住嘴,腳底冒起陣陣寒意,理智讓她下意識地朝著他們追去,一邊追一邊大吼著:“危險!你快放手!章霽,你快放手??!”

    可章霽哪里聽得進(jìn)去,他死了心地要別停李孝全,強(qiáng)忍著雙腿的疼,怒吼道:“李孝全,你他媽犯法了!給老子停下!”

    李孝全早已經(jīng)沒了理智,看見旁邊窗子上還趴了一雙手,狠狠地捶向它。

    痛意襲來,卻再怎么都抵不上腿上腰上,以及全身散架一般的撕裂疼痛,他拼盡最后一絲力吼出:“不想死刑——”

    “就他媽給我停!下!來!”

    “死刑”兩個字總算是刺激到了李孝全,他以一種怪異的聲音大叫起來,似嘶吼,似哭笑,似絕望,聽得人心頭直直發(fā)寒。

    南苡的雙腿比不上高速行駛的車,那輛車是以百碼的速度沖刺出去的,她跑到幾乎窒礙,都只能在那條筆直的公路上,看見一個小小的車影。

    “章霽……章霽……”她發(fā)著抖大口喘息,大腦缺了氧,頭暈?zāi)垦5毓虻乖诘厣稀?/br>
    突然,一聲尖銳刺耳的急剎聲劃破天際,接著,“嘭”地一聲巨響——是車狠狠沖出了路邊圍欄,撞在了樹上。

    天地寂靜。

    她瞳孔幾乎渙散,只聽得見自己急促而悠長的呼吸。

    她親眼看見,那輛車被迫停在了那顆樹前,樹被撞倒了,周圍冒著汽車報廢后的濃煙。

    她也親眼看見,在急劇行駛的車猛地停下后,趴在車窗上的那個交警順著慣力被甩出了十幾米遠(yuǎn)。

    拋起,又重重落下。

    人體何其脆弱?只需堪堪一折,便能徹底喪生。

    她使了全力沖刺過去,連滾帶爬地?fù)湎蛘蚂V。章霽的身體已經(jīng)不成樣子,血泊中,他的肌rou甚至還在發(fā)著抖。

    “章霽……章霽……”她惶然地喚著他,晃著他,讓他清醒過來。

    她無措地扶起他,章霽喉間猛地咳出一灘血,染了面前大片的交警制服。

    因為剛剛的那番劇烈折騰,他懷里的那只星黛露,此刻緩緩滑了出來,干干凈凈地躺在他的血中。他的眼瞳已經(jīng)開始漸漸渙散,卻尚且還有一絲意識地斷續(xù)道:“南……南……吐……字……”

    “你說什么?”她嚇得語無倫次,“章霽,你再說一遍好不好?你別睡……求你了,你別睡……”

    怕你從此再也不醒,也怕好不容易重現(xiàn)在南楠臉上的笑容,再次消失。

    求求你,堅持住。

    “救命……”她哽咽得幾乎出不了聲,孱弱地呼叫著,“救命……來人,救命啊……快救救他……”

    章霽卻在她懷里慢慢沉了下去。

    “章霽!章霽!”她無助地叫起來,顫音里,染上了一絲微弱的哭意。

    “你他媽不能死,南楠那么喜歡你,你死了她該怎么辦???!章霽——”她用力哭吼著,妄圖喚醒那個渾身是血,早已經(jīng)昏迷的人。

    他還是個二十出頭,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男孩子?。≡趺磿慌蛇@個樣子,又毫無生氣地躺在她的懷里?

    南苡汗水與淚水混合,空曠的馬路上,響徹她無助切切的哭喊。

    可任憑她如何呼喚,章霽,都再無生氣。

    后來,聽說是橋檢隊的人一開始就報了警,叫的救護(hù)車。

    救護(hù)車到得很快,十幾分鐘后,警察拉起了一層警戒線,她看見有人將李孝全從扭曲不成型的車?yán)锞境鰜?,奄奄一息,竟然還有生氣。

    而章霽……

    手術(shù)室的燈光猝然亮起。

    深夜的醫(yī)院沒什么人,只有急診科,來來往往的,多的是生死別離。

    她木然地站在手術(shù)室外,渾身是血,手還在發(fā)著抖,坐下時,腿無端一軟,整個人跌在位置上。

    周圍人看著她。

    整個醫(yī)院已經(jīng)傳遍了。

    今夜送來了個交警,想抓一個酒駕的中年男人,結(jié)果被高速拖行了幾乎一千米,別說腿要廢,都不知道能不能活。

    她壓抑地哭出來,手術(shù)室外清清冷冷沒一個人,回蕩著她細(xì)細(xì)抽噎的聲音。

    就是這么一刻,她突然特想溫行知。

    她想著要是這個人還在她身邊,李孝全和王永微哪里敢這樣趁機(jī)跑來欺負(fù)她,也更不會白白搭上一個無辜的章霽。

    只有想到這個人,她才會覺得自己是委屈的。

    “溫行知……”

    她痛得難受嚶|嚀,抱著頭,眼淚滴在清涼地板上,她祈禱著:“章霽……你千萬不要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求你……”

    “章霽的家屬在嗎?章霽?!焙鋈挥袀€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問道。

    她抬頭,趕緊起身:“他的家屬在聯(lián)系了……我……我是他朋友……”

    “這個藥費單子你先交一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到他的領(lǐng)導(dǎo)或者責(zé)任同事,要簽病危通知書的。”

    病危通知書?

    她倉皇地抓住醫(yī)生的手:“他會死嗎?”

    醫(yī)生看了她一眼,保守道:“他是頭顱重傷,我們會盡力的?!?/br>
    說完,又匆匆進(jìn)了手術(shù)室,只留她一個人捏著那沓單子混亂不堪。

    繳費的時候,她胡亂摸了摸身上,這一路高度緊張過來,險些忘記了自己還有一支手機(jī)。

    最后是在褲子口袋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機(jī),抽出來的時候,口袋里一涼,讓她有些愣怔。

    四萬的手術(shù)費。

    她毫不猶豫地動了自己平時固定存款的那張銀行卡。

    可刷錢的時候,護(hù)士姑娘卻抬起頭:“你卡里沒錢呀。”

    “什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估計是看她身上都是血,模樣可憐得很,護(hù)士不忍心,放輕了聲音:“你卡里沒余額了,姑娘?!?/br>
    “怎么會沒余額……我卡里有幾十萬,怎么會沒有……”

    這是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是她給自己備下的電影基金,這么一大筆錢,怎么會突然不翼而飛,而且一條短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