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 第67節(jié)
“恐怕他尚未有這腦子?!苯欠畔虏璞允切σ饕鞯?,可惜話中卻很是刻薄,“這位置他想守著便守著,不著急。” 他頓了下,才有道:“不過我倒是也奇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子,竟能毀了我這一劫難?” 神君搖頭,“查不到,不過那女子早就魂飛魄散了,帝君無足掛齒。” 江危樓點頭,不以為意,只是說道:“這八海之亂,也不是不能治。雖然八海帝君聽聞很是驕縱暴戾,但多半是沒什么腦子的,他是不是幾百年前還逃過婚?” 神君點頭,“是有這么一回事。” “我沒記錯的話,當(dāng)時與他成婚的,正是青丘仲長一族的小公主吧?”江危樓嘴角有了點笑,指尖點了點茶杯,“如今,可是治山帝君的小外甥女?” 神君眸中有過驚震,“你是說?” 江危樓點頭,“把請?zhí)萌ソo那小公主看看,讓她鬧起來。我就不信治山坐得住,忍得了。到時候婚宴出了岔子才熱鬧,我看這八海帝君選的婚日很是著急,看來心急如焚得緊。” “既然怎么勸都不聽,便索性鬧大了,屆時找個機會幫仲長挾持住他那新娘。這八海,不就有得治了?” 江危樓話音平淡,全然不覺自己的計謀何等陰毒一般,又說道:“這茶有些澀了?!?/br> 神君只覺一陣欽佩,暗暗想到他不愧是統(tǒng)領(lǐng)天機縱橫宮的神,然而卻又問:“若治山帝君真不在乎這逃婚的事情怎么辦?又或者八海帝君也不在乎這新娘如何?” 蠢鈍至極,唯有忠誠可用。 江危樓如此想著,面上仍盈著春風(fēng),皓月之姿,語氣耐心:“仲長其人,睚眥必報,他絕不是能忍之輩。惹了他還想討便宜,絕無可能。至于八海帝君,無妨,既然無用就處理掉,左右不過一個女子?!?/br> 神君愈發(fā)欽佩,渾然不知江危樓心中已經(jīng)很是不耐煩了,胸口躁動不安。 江危樓雖向來思慮極多,但不知為何,這如此全面的計策倒是總讓他覺得會出些岔子。 奇怪。 江危樓又喝了口茶。 澀得口齒發(fā)干。 第44章 裴澹正在處理公務(wù), 手邊的奏折一沓又一沓。直到有些疲憊了,他才揉了下太陽xue,看向站了許久的魔侍, 低聲道:“她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還沒有消息,從鴻蒙派逃出后, 她便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蹦填D了下, 才又說道:“修仙界中, 仍是沒有她的玉牒,想來她估計還未去到用上您給的玉牒。” 裴澹點了下手指,沉吟幾秒,道:“靜觀其變吧,她命大,絕不至于出什么事?!?/br> 他頓了下,才有說:“治山帝君那邊情況如何?” “自離開歸一真境后, 他便回到了青丘,至今未出青丘?!?/br> 魔侍道。 八成是還在舔傷口吧。 裴澹哂笑一聲, “真以為這歸一真境是一般幻境么, 可笑。” 他這句可笑最后也不知道準(zhǔn)備落在誰身上。 魔侍又匯報了幾件魔界的事情, 裴澹在奏折上留下朱批幾句, 一邊聽一邊處理。 沒多時, 魔侍便安靜下來了。 裴澹沒抬眼,問道:“怎么了?” “殿下, 這是八海帝君遞來的婚宴請?zhí)??!?/br> 魔侍將請?zhí)噬稀?/br> 裴澹挑了下眉毛, 覺得很好笑似的,“他睡了這么些年, 難道一醒來還能變了心意?” 他放下奏折, 拿起請?zhí)沉搜? 卻是只寫了自己的名字,并未寫女方的身份。 裴澹眸色沉了幾分,“他這大婚對象是誰?可查清楚了?” “龍宮那邊并未有消息?!?/br> 魔侍小心道。 裴澹將請?zhí)脑谧郎希B帶著面色也沉了幾分,轉(zhuǎn)瞬間卻又收斂了怒意。 他又說道:“給我盯著查,什么時候扒出來這新娘的信息,我什么時候給這八海帝君一個回復(fù)?!?/br> “是?!?/br> 魔侍退下。 裴澹又看了兩眼文件,突然沒了心思,將奏折一扔起身了。 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偏生隨之游沒了痕跡,偏生這八海帝君要大婚了。 隨之游,你倒是不枉我說的這一句命大,上哪里都有你能折騰的份。 裴澹心中愈發(fā)惱火,卻又不知道這一腔惱火該如何發(fā)作,只是默默起身了。 這一整天,他的心都存著幾分說不明的怒火,與隨之游那些記憶卻偏生不安風(fēng)地朝著他腦子里鉆。 起初,還只有前不久他們重逢后的事兒,都后面,幾百年前的往事竟然又翻涌出來,挨挨擠擠得他腦中再也無法思考。 又是一個夜晚,月亮高懸,紅得耀眼。 裴澹提著一壺酒坐在了亭子中,花海灼灼,遠(yuǎn)處的桃花林落英紛紛。他一邊看一邊喝,酒液在口中只覺得愈發(fā)苦澀,煩躁之意將他包裹得渾身發(fā)燙。 他白皙的指尖掠過冰涼的酒壺,心顫得想抖。 明明早已認(rèn)定他們絕非再是一條路上的人,只是為何想來還是如此酸澀難當(dāng),那一劍早已經(jīng)是爛了不知道幾百年的舊事,為何如今又愈發(fā)疼痛了起來。 裴澹怒氣難當(dāng),將酒壺摔在地上,頃刻間,酒液四溢。 他喚出劍來,腳尖踩著花?;ò?,飛身想著桃花林而去。 到了地方,裴澹便也顧不上什么,直直倒在地上。 赤紅的月亮如此冰冷,冷得他面上也總覺寒冷。 酒意慢慢涌了上來,熱意從胸口一路燒得耳朵,又從耳朵開始蔓延到臉頰。 方才面上的冰涼卻并沒有散去,而是變作了點滴冰涼。 幾片桃花落下,卻猶如解開了往事的終章。 其實裴澹陪伴隨之游幾百年,很是知道她的個性,亦正亦邪,率性而為,甚至還有幾分無情。她到底有沒有過片刻真心,還是只會說些好聽話? 這件事,裴澹想了如此多年,卻從未想出來過答案。 他其實見過她很多狼狽不堪的時候,最狼狽的一次,便是妖塔后。 裴澹在青霄宗跪到了隨之游回到修仙界,在見到后,他滿心欣喜和擔(dān)憂,卻又徒增幾分恐懼。他已經(jīng)聽聞了她闖下大禍,殺了未來的魔尊,攪得凡間不平。 他不知她如今怎么樣了。 但再見時,她仍是沒個正形,插科打諢一樣不少,只是再也不提婚事,也沒再久待修仙界。 裴澹問她,她只說她逆了天道,恐怕無法飛升了,所以準(zhǔn)備經(jīng)常下山歷練。 但她眉心的沉郁,卻讓他直覺不簡單。 可是裴澹什么辦法也沒有,一封封傳訊符打過去,卻總是杳無音信。他也曾下凡去找她蹤跡,找不到,去到了鴻蒙派也見到人。 那樣磋磨許久,他終于見到了隨之游,在宗門大比。 她眉心的沉郁并未淡去,但她毫無察覺,仍言笑晏晏。 之后——之后便是那一劍。 他總是想,他不該怪她,也不忍心怪她。 但難道真的就不怪,真的沒有半分恨意嗎? 如果沒有,為何歸一真境里,最后的心魔劫重復(fù)了那場宗門大比無數(shù)次。 如果有,為何他始終沒有真正對她做過什么,甚至她前世幫她混淆視聽阻擋他們找到他,今生也從未想過對她下手呢? 裴澹的頭很疼,冷汗涔涔,但他仍在認(rèn)真思考。 終于,他想起來了。 那一劍之后,謝疾先隨之游一步找到了他。 說來也好笑,他與謝疾其實也并不對付,謝疾似乎總是覺得他耽誤了隨之游的修行,而他又總覺得謝疾拘著隨之游在鴻蒙派。 那一日,謝疾慣是那張冰冷神情,少言寡語。 他只說了三句話,第一句是:“你已有心魔?!?/br> 第二句是:“放棄修仙,或可成為魔尊,彌補未來魔尊隕落后五界之氣運。” 第三句是:“妖塔之事后,她于人間斬魔多年,如今已沾染魔氣。再斬下去,她會成為新的魔尊?!?/br> 裴澹生平第一次感到謝疾的可笑,想他堂堂劍尊之名,冷清冷心,但向來公事公辦為人正氣。如今卻敢為了隨之游,大大咧咧地護犢子,逼著他徹底入魔。 裴澹譏諷道:“劍尊既然舍得讓我一個普通修仙之人成為魔尊,為何不舍得讓阿游當(dāng)魔尊,按照你這話,魔尊難道不是至高之位?還是你只是不舍得讓她放棄仙途,離你而去?” 謝疾此刻已轉(zhuǎn)身離去,幾道劍意幾乎要將裴澹打傷,話音卻仍舊冰冷。 他只說了一句話,“你比她適合,她只會搗亂惹事。但你不愿也無妨,因為她也不愿?!?/br> 裴澹頓時就手腳冰冷,心中寒意蔓延,眼睛頃刻發(fā)紅。 是啊,他當(dāng)然適合,于青霄宗走到如今,幾乎要被當(dāng)做下一屆掌門培養(yǎng),他當(dāng)然知道如何斡旋權(quán)衡修仙界這些爛事,護著隨之游走到現(xiàn)在,他自然也知這五界盡是腌臜。她明明一腦子壞主意,一肚子黑心腸,卻偏偏一身傲骨,指望她圓滑是萬不可能的。 但是……謝疾說的她也不愿,到底是她也不愿當(dāng)魔尊,還是……她也不愿他當(dāng)……? 若她真有片刻想過他,為何宗門大比那一劍,如此之快,如此果決。 夜色中,幾片絲絲縷縷的云逐漸遮擋赤紅的月,裴澹已經(jīng)分不清到底是身在何處。是在魔宮內(nèi),還是在許多許多年前,他們相約的那個夜晚。 她約他出來,指尖捏著幾枝桃花,笑吟吟跟他道歉。 可是隨之游真的是個狠心又無情的人,說是道歉,卻始終不為那一劍解釋,只說心魔之事不用擔(dān)心。 “哎呀,我說有心魔怎么了,我相信你肯定能斬斷的,拜托,你可是裴二耶,僅次于我的裴二耶!懂吧?”隨之游說著這話的時候,還將桃花鄭重其事遞給他,滿是認(rèn)真,“我花了好多錢買的,好花配美人,來,好好收著?!?/br> “少來唬我,這分明便是青霄宗門口栽的。” 裴澹戳穿她的虛榮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