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聽完win說的故事之后沉默了很久，久到說完故事口渴的win去廚房喝完水，又去客房看他弟睡得怎樣，發(fā)現(xiàn)mick還醒著，兩人講了一會話，win才回到房間。

    win一進(jìn)房門，看見bright仍是維持著他出去的那個傻樣子－－盤腿坐在床上，一臉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的表情－－也沒打擾bright消化他說的故事，關(guān)好門逕自爬上床躺好關(guān)燈準(zhǔn)備睡覺。

    拉好被子的win側(cè)頭瞥了一眼在黑暗中不動如山的bright，他伸手戳戳bright，「你要不要躺著想？」說著打了個呵欠。

    bright順勢躺下了來，并將win攬進(jìn)懷里，他抱著win手無意識地輕拍win的背，像平常哄人睡覺那樣，拍著拍著終于開口說－－

    「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很痛？」

    bright其實(shí)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話想問，但最后脫口而出的卻是如同廢話一般的關(guān)心。

    他知道，win說的『故事』不只是故事，是有關(guān)他和他，他們真實(shí)經(jīng)歷的過往，或許可以說是發(fā)生在他們上輩子的－－嚴(yán)格說來是他的上輩子－－那些他不記得的事。

    所以，這輩子他和小黑兔初見時莫名的熟悉感、以及那么多的似曾相識，都有了答案。

    然而，隨著win的述說，他幾乎能在腦海中建構(gòu)出每一幕場景，像是：初相見的兩人、應(yīng)該說是兩妖十分尷尬的面面相覷；兔妖為了打破狼妖心防，努力不懈地找任何機(jī)會，用著不讓人反感的誠懇態(tài)度積極地與狼妖討論去人間歷練的事情；熟悉之后兔妖的各種讓狼妖無法招架的撒嬌、耍賴－－例如不想走路就變回兔子讓狼妖抱著移動－－和發(fā)脾氣，或是三不五時就要提及一下狼妖一開始很不友善的抱怨；當(dāng)狼妖被迫公開道歉時，站在不起眼角落氣得渾身發(fā)抖的兔妖事后在居酒屋，用著堅(jiān)定的語氣和眼神說出「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的話，讓狼妖感受到的溫暖和，悸動；偶爾回妖界探望家人，而暫時從朝夕相處轉(zhuǎn)變?yōu)榉指魞傻貢r，狼妖總是焦躁不已地想快點(diǎn)再到人間繼續(xù)未完的歷練；眼看逃離不了魔族追捕，狼妖毅然決然地化為兔妖的模樣去引開魔族，并說出那句「我愛你」，到最后引走魔族而被開膛剖肚挖走妖丹的狼妖撐著一口氣只為等待兔妖的回應(yīng)。

    但他能夠建構(gòu)的場景也就到狼妖在兔妖懷里嚥氣為止。

    后來的事，他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

    他要怎么想像，他捧在掌心上寵著的小黑兔是如何承受抽骨拔筋之痛？

    沒辦法的。

    所以，他沉默那么久，最終也只能吐出一句明知故問的廢話。

    原本被哄拍得快要睡著的win，聽到bright的問話，下意識地反問，「哪個時候？」

    「你在圣地受……苦的時候?！筨right說不出拔筋抽骨那四個字，光是用想的，他心里便感覺到一陣疼痛。

    win抬頭對上落在他身上即使黑暗中看不太真切卻感覺得到的視線，想了想說：「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沒什么印象，若要說的話，是當(dāng)你死在我懷里的時候，真的，是很痛啊?！拐f完，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處，意思不言而喻。

    bright緊緊地抱著win，并在他頭上輕吻了一下，「現(xiàn)在不痛了?！?/br>
    「嗯?！箇in有點(diǎn)鼻酸。

    像是在沙漠踽踽獨(dú)行的旅人，走了很久很久，終于抵達(dá)一座小小的、只屬于自己、可以好好休息的綠洲，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了，緊繃的心情瞬間松懈下來后，那樣地想哭。

    長久以來，獨(dú)自守著兩人記憶的win，壓根沒把握bright會相信他說的「故事」，畢竟，以一個「人」的角度來看，妖啦、仙啦、魔啦離現(xiàn)實(shí)太遠(yuǎn)太遠(yuǎn)，所以，win已經(jīng)有bright把兩人的故事只當(dāng)故事聽的心理準(zhǔn)備。

    顯然win低估了，這輩子是個普通人的bright心理素質(zhì)有多強(qiáng)。bright不但全盤接受，而且連一句質(zhì)疑都沒有，甚至是關(guān)心他，痛不痛。

    當(dāng)然痛呀，拔筋抽骨時怎么可能不痛？只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因?yàn)樽约憾涝谧约簯牙飼r的那種心痛相比，身體上的痛根本不算什么。

    聽出那聲單音節(jié)里帶點(diǎn)哽咽，bright又親了win頭頂一下，問他，「后來呢？」

    「后來，」win吸吸鼻子接著說：「就是等待，等待你的出現(xiàn)?！?/br>
    拔筋抽骨后又將一半妖丹給了bright的win，消耗了大量的精氣神，所以他沉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多，偶爾醒來的時候，他總能看見他床邊有人陪著他，有時候是他mama，有時候是他爸爸，有時候是他的兩位姊姊，而單方面在賭氣的他弟弟，據(jù)說都是偷偷地在他又睡著后才來陪他的。

    win不曾后悔用仙人命格換bright的一世輪回，他只是對家人感到深深的抱歉。

    但是他mama說：「你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難得有件讓你堅(jiān)持非做不可的事，我們自然會支持你，畢竟你除了聽話，還非常的固執(zhí)呢?！?/br>
    「mae……」語氣里的調(diào)侃讓win發(fā)出虛弱地抗議。

    「不過－－」他mama伸手摸摸他的頭，微笑著欲言又止。

    「不過？」醒來沒多久又開始覺得睏乏的win打了個呵欠。

    「沒什么，你睡吧，晚點(diǎn)我再來看你?！顾鹠ama說。

    win就這么睡睡醒醒，直到，那個大雷夜。

    「所以，你一直都記得？」bright問。

    「沒有，」win想了想，好像知道了當(dāng)時他mama的欲言又止代表什么，「是可以變成人之后才慢慢想起來的，大概是一種小小的考驗(yàn)吧?！?/br>
    bright沒問是什么樣的考驗(yàn)，他比較關(guān)心的是，「那我算是通過了？」

    「mick都被放出來找我了，你覺得呢？」win反問。

    慢慢回復(fù)記憶的win一直找不到時機(jī)跟bright說以前的事，mick的無預(yù)警到來無疑是個十分適合的時間點(diǎn)，如果說這不是他爸媽安排的，他才不信。

    bright是個聰明的人，綜合了一下win前后說詞，多少也能猜得到這是有人特意為之，他并不怎么在意，他能接受要將自己養(yǎng)大的兒子交付出去的win父母對他的疑慮－－沒人可以保證轉(zhuǎn)世的bright和上輩子的bright是不是同一個bright，是不是也會和上輩子一樣，深愛win愿意為了win可以付出生命，是不是會在毫無記憶的情況下，再度愛上win，有太多太多不可確定性了－－所以，這點(diǎn)小小的、對他來說稱不上什么考驗(yàn)的考驗(yàn)，他是真的不意，他在意的反而是，「如果mick沒出現(xiàn)，你打算什么時候才要跟我說？」

    「呃，」這是個好問題，但win暫時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好心虛地顧左右而言他，「這種假設(shè)性的問題一點(diǎn)也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知道啦。」

    bright才沒那么好打發(fā)，「你該不會暪我一輩子吧？」

    win沒啥把握地囁嚅道：「這……倒是，不至于吧……應(yīng)該?！?/br>
    「哼?！?/br>
    「其實(shí)，你知不知道以前的事，也不會改變我們的關(guān)係啊。」win努力找藉口替自己開脫。

    「是不會改變，但那明明是我們兩個的過去，只有你記得，這樣不會太jian詐嗎？」bright興師問罪道。

    「啊？」

    「當(dāng)你為以前那些我們的事難過或開心時，我卻不能陪你一起，實(shí)在太過份了吧?！?/br>
    bright說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讓win哭笑不得地問：「是你過份？還是我過份？」

    「你把我排除在外，當(dāng)然是你過份?！筨right佯怒譴責(zé)win。

    「哦，那你說說看，我要怎樣補(bǔ)償你才好？」win好笑地戳著bright胸口問。

    「當(dāng)然是陪我一輩子?！狗浅＠碇睔鈮?/br>
    「這有什么問題?！箇in笑回。

    bright也笑了，「我們以后如果有機(jī)會見到你爸媽和姊姊們的話，我想向他們道歉和道謝。謝謝他們愿意把交給我，也抱歉不能讓你陪著他們?！?/br>
    「有機(jī)會的?！箇in說得十分肯定。

    「嗯，聽你這么有把握的回答，我開始緊張了，怎么辦？」

    「緊張什么？」

    「要見你爸媽，我當(dāng)然會緊張啊?！?/br>
    「我見你mama我就不緊張?！?/br>
    「你之前都用兔子形態(tài)見我媽，見她見習(xí)慣了，你當(dāng)然不緊張?！?/br>
    「你要這么說，你上輩子也沒少見過我爸媽，我就沒覺得你緊張。」

    「那是上輩子的事了，再說，那時也不是用男朋友的身份吧？」

    「哎，是這樣嗎？」

    兩人就這樣?xùn)|南西北地聊了一整晚，聊到睡著。

    隔天餓了一個早上肚子的mick，淚眼汪汪地看著主臥室關(guān)上的門，認(rèn)真思考是不是要變回兔子去吃牧草。

    又過了幾天，win的爸媽親自來接mick回去妖族，兩人的生活再次回到?jīng)]有電燈泡－－此仍win對mick的稱呼－－打擾地兩人世界。

    然后呢？

    然后，十幾年過去，有一天，youtube上的「家有win兔」停止了更新，最后一個影片是小黑兔在海邊迎著夕陽，瞇著眼，吹海風(fēng)的模樣。

    粉絲都在猜，已經(jīng)十幾歲了的小黑兔是不是回去兔星球了。

    小黑兔當(dāng)然沒有回去兔星球，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窩在bright懷里，心想，能活十幾年的兔子已經(jīng)是很了不起了呢。再活下去，怕不被人當(dāng)怪物了吧。

    從今而后，bright和win就這樣平平淡淡地一起過日子，一起到處旅行，一起變老，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

    他們這輩子沒說過愛，因?yàn)樗麄兩陷呑诱f過了。這輩子，他們只要相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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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一隻本來可以當(dāng)神仙的兔子只為和他愛的人走完一輩子而下凡的故事。

    ＝全文完＝

    小番外

    這是發(fā)生在mick來當(dāng)電燈泡打擾兩人世界時候的事。

    那天，是個再平常不過的上班日，bright正在家附近見客戶，講完工作上的事，也差不多是下午兩、三點(diǎn)的事，他懶得再回公司，打line給p’guy說了一聲后便提早回家。

    他打開家門，發(fā)現(xiàn)里面一片靜悄悄。

    「win？n’mick？」他邊喊著邊關(guān)上門。

    沒有回應(yīng)。

    他疑惑地走進(jìn)客廳，電視也是關(guān)著的。

    「難道是出去了？」他搔搔頭，轉(zhuǎn)身想去房間看看，眼角瞄到客廳落地窗的窗簾下方似乎不太對勁，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那里。

    bright走了過去，掀開窗簾往下一看，立刻掏出口袋里的手機(jī)瘋狂連拍，還錄影！

    拍完、錄好，心滿意足的bright放下窗簾，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fā)上，滿足地看著他捕捉到的畫面。

    只見手機(jī)上，一張一張的、各種角度的黑色小團(tuán)子和棕色小團(tuán)子窩在一起曬著，連下好幾天的雨，終于出來了的太陽睡午覺的照片，可愛到bright的心臟痛！

    顯然有人和bright有一樣的感想。

    他選了幾張上傳到ig，立刻涌入各種嚎叫－－

    這是什么可愛的畫面?。?/br>
    兩隻兔子團(tuán)著貼貼睡覺也太可愛了吧！

    可愛到我心臟痛是怎么回事??？

    我覺的我要融化了??！

    棕色的小兔子是新養(yǎng)的嗎？

    bright想了想，老實(shí)回答：是win的弟弟，來家里玩幾天。

    這句話不管是指兔子win的兔子弟弟，還是指win的弟弟，都沒任何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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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兩天徹夜長談那晚的，

    bai：我有個疑問。

    win：問……(愛睏)

    bai：所以，我們上輩子是清白的？

    win：…………什么叫做是清白的？

    bai：就是，我們上輩子都沒做過？

    win：…………我們上輩子連牽手都沒有，你覺得呢？

    bai：那我上輩子死的時候還是個處男？

    win：……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和哪個男妖或女妖做過??？

    bai：那你呢？你有和哪個男妖或女妖做過嗎？(好奇)

    win：……睡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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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點(diǎn)閱！沒想到，今年的最后一天，讓我完結(jié)了一篇了，感動欸??！

    雖然我更新的頻率少到可憐，還是有人會來看，真的很謝謝還留在坑里的各位，

    新年新希望，就是除了把債還完，就是產(chǎn)量能提升，至少明年把「所有人」在百回內(nèi)解決，

    我還是很多想寫的腦洞，什么時候能輪到那些呢？??！

    總之，先祝各位，新年快樂?。?！愛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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