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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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溫溫仰脖,把最后幾塊碎冰和余下的話梅氣泡水,全倒進嘴里。 嘎嘣嘎嘣。 冰塊在齒間碎裂的聲音,清清脆脆。 陳敬磊把空掉的塑料杯接過來,扔到垃圾桶里,走回來,看到喬溫溫正在張嘴,紅櫻小嘴微張,猩紅舌尖上頂著一小塊碎冰。 “你... 在干什么? ” 陳敬磊站在她面前,問她。 “七哥,七哥,你看!” 喬溫溫嘴里含著東西,聲音含含糊糊,她指著自己嘴巴前方的虛空,眉飛色舞:“沒有哈氣欸! ” 陳敬磊笑意攀上眼尾,輕輕“嗯”一聲,俯身,吻住她。 “唔...” 陳敬磊從喬溫溫嘴里搶走了冰塊。 他松開她,把融化成冰沫子冰塊壓進肚子里,張嘴,“呼”,向虛空哈氣。 “我也沒有哈氣了” 他笑著看她的眼睛。 喬溫溫臉頰泛紅,眼睛飄到別處,躲開他的注視,小聲說:“真是太壞了” 陳敬磊伸出手,輕攏她的腰,把她帶進自己的懷里,湊在她耳邊問她:“你說什么了? ” 喬溫溫瞟一眼周圍。 目前巷子里空蕩蕩,沒有人經(jīng)過。 她猛地踮起腳尖,“嗒”,嘴唇碰一下陳敬磊的唇。 親完后,漲紅著臉,趁著陳敬磊愣神的功夫,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跑出兩三米遠,“你壞死了! ” 哎呀哎呀哎呀?。?/br> 她剛剛,剛剛在大街上主動親了七哥! 天吶! 天吶! 喬溫溫,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喬溫溫感覺臉好燙,她在內(nèi)心念念叨叨,不敢回頭看陳敬磊,只顧著自己往前走。 陳敬磊幾步就追上去,將人抓住,低頭,軟磨硬泡:“溫溫,再親親我” “不要!” 喬溫溫窘迫著,不去看陳敬磊。 她現(xiàn)在想一個人跑的遠遠的,找一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努力掙脫,可惜被扣在陳敬磊的懷里,無法擺脫桎梏,只能疾步往前走。 “再親親,溫溫,再親親,你剛剛親的時間太短了” 喬溫溫被磨的受不住,蜻蜓點水敷衍的又親了一下。 “這個不算,你要伸舌頭” “......”埋了她,就現(xiàn)在! 喬溫溫跳起來,慌亂地看著幾米外的路人,捂住陳敬磊的嘴,色厲內(nèi)荏:“不要在家外面說這些! ” 陳敬磊挑挑眉,看著徒有惡狠狠的表情,卻整個人軟軟的喬溫溫,像是草叢里虛張聲勢的草食小動物。 他決定逗弄她。 喬溫溫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個guntang柔軟的東西劃過。 她懵懵的松開捂住陳敬磊嘴巴的手,看著掌心的潮濕,后知后覺,她一下子臉又變得漲紅,羞憤的語無倫次:“你你你,你竟然舔我的手! ” 陳敬磊壞笑:“你身上哪里我沒舔過... 哎哎哎,別走啊” “錯了錯了錯了” “小溫溫~” “你慢點,等等我” ...... 喬溫溫突然停住,陳敬磊立刻逮到機會,把人摟到懷里。 “怎么了?” 他轉(zhuǎn)頭,看著她。 喬溫溫聚精會神地看著前面的岔道口,歪歪腦袋,指著一個黑短發(fā),穿著校服,看起來像是高中女學(xué)生的背影,說:“七哥,這個背影好熟悉啊” 陳敬磊看過去。 一點也沒覺得熟悉。 他覺得有些不爽,好好的倆個人的時間,喬溫溫突然看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干什么。 一個女的有什么可看的。 男的更不應(yīng)該看了。 目光投回來,隨口回答:“還行吧,看校服,應(yīng)該是五中的學(xué)生” 回到最重要的話題上:“溫溫,親親我” 喬溫溫注意力被扯回來,又開始鴕鳥起來,她耳朵發(fā)紅,企圖敷衍了事:“回家,回家再親” 陳敬磊興致盎然:“好!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回家! ” 說完,用力摟著喬溫溫,快步往家走。 ...? ?。。?/br> 她不管說什么都會繞到他的想法里! 陳敬磊的“親親大業(yè)”中途崩卒。 罪魁禍?zhǔn)资嵌略诼非胺降膬奢v車。 一輛賓利,一輛白色邁凱倫 陳敬磊此時欲求不滿,于是火氣沖天,他暴躁的看著礙眼的蒙佧娜,躲在蒙佧娜身后的黃毛蒙涂北。 以及,蒙涂北身邊跟著的一個長相有些清湯寡水的女人。 女人的臉長得淡淡的,沒什么味道。 胸倒是很大,非常引人注目。 陳敬磊看了一眼,立即撇開眼睛。 看了一眼,因為他是雄性,沒辦法,荷爾蒙決定智商分布,說白了,很多時候在男女問題上,都是rou支配腦子。 大胸性感的女人,讓他不可避免的第一時間注意到她。 只看一眼,因為他是一個想做一個對得起女朋友,對得起自己的人。 欲望無處不在,但是他不是一個無法控制欲望的原始動物,他有想要保護照顧的人 換位思考,喬溫溫要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其他男人,陳敬磊真的會生氣,會想殺人。 所以他也不可以這么做,他不想看到喬溫溫因為他傷心。 雙方違背天性,心甘情愿自我約束。 這才是高等人類文明的魅力所在。 陳敬磊趕緊把眼神移開后,立刻看向喬溫溫,他怕自己剛剛的行為惹喬溫溫不快,雖然只有那么零點幾秒的停留,但是他心虛,他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拿喬溫溫當(dāng)傻子。 他現(xiàn)在想要極力剖白自己的衷心。 然而。 他轉(zhuǎn)頭看到,喬溫溫正在不錯眼珠的看著那個大胸女人。 陳敬磊拽拽她。 不為所動。 拽了好幾下,喬溫溫才回過頭,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她嘿嘿笑了一下,竟然有一絲絲的猥瑣,小聲嘀咕:“她胸好大欸,嘿嘿嘿” 陳敬磊瞪大眼睛,霎時有一種“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感覺。 心生怨氣,恨恨的用手?jǐn)r在喬溫溫眼睛前面,喬溫溫的“幸福源泉”被物理阻斷,噘嘴,不滿的看著陳敬磊:“你干嘛呀” 陳敬磊咬牙切齒:“你也不許看! ” 喬溫溫小臉皺在一起,不高興:“這么大胸,竟然不給看,又沒有長到你身上,憑啥不讓我看,切” 陳敬磊火冒三丈,低聲在她耳邊恐嚇?biāo)骸澳阍倏?,回去我就cao你” 這句話果然很奏效。 喬溫溫心不甘情不愿的移開眼睛,說:“她是女的! 你也可以看男的! ” “我為什么要看男的? 總之,你除了我誰也不許看” “哼,總有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 陳敬磊氣的牙根癢癢,他盯著喬溫溫甩給他的后腦勺,第一次覺得那幾根毛茸茸的碎頭發(fā)如此讓人生氣。 他伸手,把人撈在自己懷里,跟她說:“你就氣我吧,以后有我能討回來的時候” “咳咳咳” 蒙佧娜上前幾步,打擾這對正在小聲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她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說:“你好,陳敬磊,咱們又見面了,嗯,你是喬溫溫,對吧? ” 說完,直直的看向喬溫溫。 目光威嚴(yán)而犀利,喬溫溫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我昨天才回景都,聽說你和阿北起了一些小沖突,我這個侄子啊,太不懂事了,總是給我惹事,我這個做長輩的教育不到位,是我的過失,這樣,我今天把人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吃個飯,怎么樣?” 喬溫溫眨眨眼睛,有點懵。 陳敬磊皺起眉,內(nèi)心暗道,這個女人,挺厲害。 她知道他唯一的突破口是喬溫溫,所以,一開口,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她寶貝侄子被溫溫砸傷的事情,先把溫溫架在火上烤,略略帶過蒙涂北不懂事,接著擺明自己是來給自家人撐腰的,最后像是“我寬宏大量的退一步吧”一樣,拋出一起吃飯這個選項。 這樣就造成溫溫不占理的局勢,而這一番話,她表面是在跟喬溫溫說,實際上是在捏著喬溫溫的錯處要挾陳敬磊,陳敬磊沒有其他選擇,要么硬著頭皮答應(yīng)她,要么徹底翻臉絕不認帳。 他和溫溫只是兩個無依無靠的高中生,他就算再能逞兇斗狠也只是幺街的一個打黑拳的小混混,無論如何也沒有能力抗衡蒙家。 他只有一條路可以選。 這個女人,幾句話,就能把他逼到退無可退。 夠厲害。 怪不得黃毛能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隨心所欲的犯傻,還沒有人敢對他發(fā)脾氣。 怪不得那小子一出事就喊“我要告訴我姑媽”。 陳敬磊盯著蒙佧娜,像是野獸遇到了危險,兇狠警覺的豎起毛發(fā),他慢慢走上前,將喬溫溫嚴(yán)嚴(yán)實實擋在身后,沉聲,回答蒙佧娜:“蒙堂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蒙佧娜贊許的笑了笑,她拉開賓利后座的車門,說:“陳敬磊,你是個聰明人,我真的很欣賞你” “榮幸極了”陳敬磊在喬溫溫看不見的地方,冰冷著一張臉。 他回頭,右手撐在車框,護住喬溫溫的頭,讓喬溫溫先坐進去,自己再坐進來。 蒙佧娜成竹在胸的拉開駕駛位車門,坐進來。 陳敬磊偏頭,輕聲哄有些驚慌的喬溫溫:“沒事,溫溫,吃飯去” 喬溫溫扁扁嘴,她瑟縮的瞟一眼正在夠著腦袋觀察自己姑媽這邊動向的蒙涂北,問:“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陳敬磊實話實說:“沒有,是他先招惹的咱們,在你砸他之前,我也打過他一次” 賓利車開動。 喬溫溫瞪大眼睛。 陳敬磊摸摸她的臉,做出來一個“鄰家好哥哥”的標(biāo)準(zhǔn)微笑,說:“所以說,歸根結(jié)底,不賴咱們倆個” 蒙佧娜從后視鏡看了一眼。 蒙涂北開著邁凱倫慢慢騰騰的跟在后面。 一輛跑車竟然開出了龜速的效果。 蒙佧娜又瞟了一眼,這回是看鏡子里邁凱倫副駕上的那個“水果”。 蒙佧娜若有若無的勾了一下嘴角。 引人注目的身材,無微不至的照顧,精心準(zhǔn)備的餐食,隨叫隨到的聽話,任搓任磨的好脾氣,刻意模仿的鄉(xiāng)下口音。 下這么大力氣留在阿北的身邊,只有一張二十萬的卡就能打發(fā)嗎? 阿北,還是經(jīng)歷的太少,遇見的人太少,所以才會像一個抱著黃金走在鬧市的五歲孩童。 但是有些事,有些坑,有些跟頭。 還是要自己去經(jīng)歷,自己去掉,自己去摔。 自己說的再多,做的再多,都只能是灌輸,只能讓阿北繼續(xù)做自己羽翼下的幼鳥。 他應(yīng)該自己去面對一些風(fēng)風(fēng)雨雨。 她應(yīng)該做的,是找一把跟蒙家內(nèi)部爭斗無關(guān)卻又無比鋒利的刀,將這把刀掌控在自己的勢力范圍內(nèi),然后把刀柄遞到蒙涂北手中,讓他自己出去闖出一片天地。 蒙佧娜淡淡地開口,問后座的倆個人:“倆位小朋友,我聽說中國有八大菜系,你們想吃哪一種菜系呢? ” 抬頭,向著后視鏡,揚起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 這個問題對于喬溫溫和陳敬磊來說,屬于超出知識范圍了。 吃飯?zhí)裟膫€菜系,這是有錢人才有的講究。 他倆這種窮學(xué)生,一直都是在經(jīng)濟承受能力的范圍內(nèi),選擇吃什么口味的。 至于八大菜系是哪八種,每一個菜系里面又有幾個流派,都是有哪幾樣代表名菜。 這都是盲區(qū)。 喬溫溫眨眨眼睛,說:“偏辣一點的吧” 蒙佧娜打著方向盤,問:“好的,想要辣口的,陳敬磊,你呢? ” 陳敬磊說:“我都可以,您安排” “好的” 車子開了十多分鐘后,開到一條寬敞整潔,寫字樓街邊林立的坊街。 建國前,坊街叫金城坊,歷史課上講,是在元代就建立好的街區(qū)。 “金城坊”,這個名字出自于《史記·秦本紀(jì)》的“關(guān)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孫萬事帝王之業(yè)也。 ” 往北,是專供皇家祈福的承天寺白塔,往南,是金碧輝煌的都城隍廟。 建國以后,改了街名,直接叫“坊街”。 放在封建王朝的時候,這一帶遍布銀號、金坊,商賈富豪,皇親國戚,聚集此地發(fā)跡生財,是繁華的商業(yè)中心。 放到今天還是如此。 坊街全長一千七百米,寬六百余米。 這樣的面積,放在景都算是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窄,但是,它卻在短短二十年內(nèi)崛起成極具超前科技感的現(xiàn)代化建筑群。 這樣的一條街,竟然聚集上千家金融機構(gòu),國有四大銀行,四大資產(chǎn)管理公司,大部分外資銀行分行,以及外資金融公司,都在這里。 景都掌管全國一半的金融業(yè),而坊街,管理著全國近20%的金融業(yè)。 用曹老板的話說,坊街砌的磚,吹的風(fēng),刮的塵,落的葉,全都他媽的是金子做的。 所以這里的東西都特別貴。 貴到喬溫溫陳敬磊這種郊區(qū)長大的孩子,活了十幾年,連去坊街買東西都不敢想不敢去。 蒙佧娜停在一家看著就很貴的店門前。 一下車,門童就機靈的走過來,站在車旁,等幾人下車后,替蒙佧娜把車開走。 喬溫溫瞪大眼睛,很沒見過世面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下車,藏在陳敬磊身后,仰頭,看著眼前超級高大上檔次的高檔餐廳。 有一塊牌匾,上面是毛筆字體的“順德大酒樓”。 撲面而來的古質(zhì)感。 蒙佧娜站在喬溫溫身后,突然說:“這幾個字寫的怎么樣? ” 喬溫溫傻愣愣:“挺好的” 蒙佧娜點點頭,說:“據(jù)說這幾個字,是你們中國古代一個很有名的人題的字,之前來的時候服務(wù)員說的,只不過我沒記住,待會兒可以讓服務(wù)員再背一遍” 喬溫溫干笑兩聲:“不... 不用了” 阿姨您大可不必如此... 陳敬磊這時回頭,非常嫌棄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蒙涂北。 蒙涂北摸摸鼻子,繞開陳敬磊的注視,攬著橘子走到蒙佧娜身邊。 蒙佧娜隨意瞥了一眼,說:“到了? 行,那進去吧” 幾人走進順德大酒樓。 酒樓內(nèi)部跟它的外部一樣,古色古香的裝橫。 喬溫溫只在電視劇里見過這么雕梁畫棟的裝修,一路上新奇的左看看右看看。 女服務(wù)員都穿著旗袍,男服務(wù)員都穿著唐裝,紅緞提花,金絲鑲邊,每個人見到陳敬磊一行人后,無論在傳菜還是在打掃,都會停下手里的活,鞠躬,用標(biāo)準(zhǔn)清晰的普通話向他們問好。 “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 喬溫溫抱緊陳敬磊的胳膊。 她眼睛飄來飄去。 架子上有玉石蟾蜍的擺件! 廳堂拐角有木胎大漆五屏風(fēng)! ... 穿過長廊,服務(wù)員領(lǐng)著他們來到一間包間,包間門框上,掛著像是古裝劇里面武林盟主在必要時刻掏出來震懾群雄的江湖令牌一樣的小木牌子,小木牌子上面用金漆寫著“丙卯”。 旗袍小姑娘垂手,站在門口,笑盈盈,微微彎腰,說:“幾位客人請進” 蒙涂北攬著橘子,大搖大擺,毫不客氣的往中心位置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坐下后,又毫不客氣的拿過菜單本子看起來。 旁邊的橘子溫柔細心的幫他把一次性餐具的塑料封拆開,又拿起桌上的熱茶水刷了一遍碗碟勺子,最后把廢掉的水倒進煙灰缸里。 整個過程安安靜靜。 蒙涂北大剌剌的歪在椅子上,一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仿佛橘子這么做就是應(yīng)該的。 蒙佧娜似是無奈的向陳敬磊和喬溫溫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請坐” 喬溫溫:“您,您先” 陳敬磊沒管那么多,牽著喬溫溫的手,就坐了下來。 他現(xiàn)在沒好氣沒耐心沒心情與這個女人客套斡旋,跟溫溫的二人溫存被迫打斷,還要被威脅來吃飯。 他很煩躁! 想到這,冰冷的橫一眼翹著二郎腿樂哉樂哉的蒙涂北。 蒙涂北脖頸一涼,縮了縮脖子,轉(zhuǎn)過去,跟橘子面對面,倆人對著菜單上的菜品竊竊私語。 蒙佧娜走到主位,坐下來,直接抽走蒙涂北手里的菜單本子。 她問喬溫溫和陳敬磊:“有什么忌口的” 蒙涂北搶答:“不要香菜! ” “沒問你”蒙佧娜像是訓(xùn)誡般的回了一句,但是語氣很柔和,沒什么殺傷力。 更像是場面話。 她再次看向?qū)γ娴膫z人。 陳敬磊搖搖頭:“沒有” 喬溫溫也說:“沒有” 蒙佧娜點點頭,招手,示意站在門口的旗袍小姑娘進來,點了幾樣菜。 有葷有素,主食輔菜,湯水飲品,一樣也不落下。 喬溫溫佩服的看著蒙佧娜輕車熟路不緊不慢的樣子,覺得她舉手投足都散發(fā)著自信和大方。 她... 有點羨慕。 好厲害啊。 蒙佧娜點完菜后,囑咐了一句“不要香菜”,旗袍小姑娘忙說“好的好的”,然后拿著記菜小本子退出去。 包廂陷入安靜。 蒙佧娜笑了一下,突然站起身,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就朝著門口走去,經(jīng)過陳敬磊時,若有若無的瞥了陳敬磊一眼。 陳敬磊皺皺眉。 喬溫溫毫無察覺。 她現(xiàn)在的注意力從干練成熟的蒙佧娜,轉(zhuǎn)移到左手邊的橘子。 橘子坐在她和黃毛中間。 喬溫溫看一眼橘子的胸,抬頭,沖著橘子的臉,傻傻一笑。 橘子也以笑容回應(yīng)她,眼睛彎彎的,看起來很好相處。 正在這時,陳敬磊忽然站起來,他低頭,跟喬溫溫輕聲說:“溫溫,我出去上個廁所” 喬溫溫眼睛亮晶晶:“好呀” 然后又把頭轉(zhuǎn)向橘子。 陳敬磊出門后,經(jīng)服務(wù)員的指引,找到了衛(wèi)生間。 蒙佧娜果然在拐角等著他。 陳敬磊挑起眉:“蒙堂主,特意把我叫出來,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 蒙佧娜輕笑:“我沒有叫你哦,我只是來上個衛(wèi)生間” “是嗎,那我就回去了” 陳敬磊轉(zhuǎn)身要走。 蒙佧娜喊住他:“好了,陳敬磊,你確實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我不跟你兜圈子,我就有話直說了” 陳敬磊回過身,斜睨著她:“愿聞其詳” 蒙佧娜依靠在墻上,冷不丁地蹦出一句:“你覺得阿北身邊那個女孩子怎么樣? ” 陳敬磊愣了一下,說:“蒙堂主,我有女朋友,我跟一位異性單獨說話就已經(jīng)是在邊緣上游走了,現(xiàn)在還要談?wù)勔晃徊辉趫龅牧硪粋€女人,而且還是您侄子的女人,恕我不想回應(yīng)這個話題” 蒙佧娜哈哈一笑,說:“好的,那我換個說法,那個女孩是阿北從夜場里帶出來的小姐,你是男性,我是一個三十歲的女人,我就不藏著掖著了,我用一個最直接的形容,陳敬磊,你覺得那個女孩作為一個出賣身體的商品,她怎么樣? ” 陳敬磊頓了一頓,說:“還可以” “哪里可以?” 陳敬磊聳聳肩:“不添亂,不亂說話,不亂做事,能照顧人,算是我見過的最懂分寸的雞” 蒙佧娜說:“懂分寸,這個詞用的好,這個女孩確實非常懂分寸,她懂事的剛剛好,傻的剛剛好” “我直接告訴你,阿北,他是中泰混血,他的母親早亡,他的父親很忙,他又因為是混血,沒少被家里他的純泰國血脈的哥哥jiejie們欺負過,或許沒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打罵他,但是他明里暗里肯定受過許多嘲諷,這些我都是知道的?!?/br> “而據(jù)我從手下人那里聽來的消息,阿北頭天晚上把這個女孩帶走,第二天就幫她去算賬,說是店里有個叫拓拔蓬的泰國人當(dāng)雞頭時強jian了她,還沒有給錢,因為她是中國人,故意不給她排班,讓她上了三個月班都不開張,害得她險些被趕出去” “那個女孩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但是她不像是情人照顧金主,而像是女性長輩撫養(yǎng)自己的小輩” “陳敬磊,我說的這么清楚,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蒙佧娜定定的看著陳敬磊。 陳敬磊微微蹙眉,說:“你的意思是,因為你的好侄子幼年失母,缺少母愛,所以他身邊那個小姐就投其所好,扮演一位能夠無限包容他的mama? ” “是的” “又因為他總是被哥哥jiejie欺負,因為自己的混血屢遭排擠,所以那個女人也塑造了一個【被泰國人欺負的中國人】的形象博取你侄子的同情?” “是的,阿北認為,他跟她同病相憐,他甚至覺得自己是這個女孩的英雄” 陳敬磊略有遲疑:“會不會是你多心了? ” “不會,我調(diào)查過那個女孩,她是在三個月前突然來到景都,到景都的第二天就直接進入天上人間,天上人間就是阿北把她帶出來的那家夜總會,我也問過老鴇,由于天上人間去的客人大多是泰國人,女孩們也都會迎合泰國人的喜好,唯獨她,總是,【傻】到學(xué)不會迎合,偶爾有幾個客人點她,她又總會出這樣那樣的狀況,直到阿北那天闖進去,在一圈泰國人里發(fā)現(xiàn)了她,她才出臺” 陳敬磊頓了頓,問:“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挑明? 直接趕走她? 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錢” 蒙佧娜勾唇一笑:“話已經(jīng)說到這么赤裸,我不妨說些會讓你感到冒犯的話” 陳敬磊頷首:“您說” “往近了說,我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她呈現(xiàn)給阿北的一面在理論上講,沒有破綻。 她確實被泰國人強jian,確實在泰國人手底下不能出頭,又確實是個看起來很可憐淪落風(fēng)塵的小女孩。 就算我有這個女孩不對勁的一些佐證,那只是捕風(fēng)捉影罷了,我講出來,阿北會怎么想? 他十九歲了,雖然他現(xiàn)在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但他自己可是認為自己能夠頂一片天,我貿(mào)然去插手他的私生活,他會覺得我在對他指手畫腳,他會排斥我,他越排斥我,他就會離這個女孩越近,這是適得其反的行為。 ” “往遠了說”蒙佧娜笑了一下,說:“我要說些讓你會不爽的話了,這個女孩接近阿北,我猜大概率是為了錢,畢竟阿北身上也沒有其他值得花力氣的東西,而阿北現(xiàn)在所有擁有的,存款,車,房子,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 ” “對于我來講,都是小錢” “就算全被騙走,我也不會心疼,不過是一點灑灑水” “我真正希望的,是想要阿北通過這個女孩,學(xué)會認識這個世界,學(xué)會如何識別存在于他周圍的陷阱,換言之,就算我今天出手趕走了這個叫橘子的女孩,如果阿北自己還是拎不清,那明天其他的人還會再貼上來,可能不是橘子這樣的,會是橙子,會是葡萄,又或者是蔬菜,騙局總是花樣繁多又與時俱進,對吧?” “他永遠有錢,就會永遠被騙,而我不可能永遠有手腕幫他撐起盾牌,你們中國人有句名言,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陳敬磊敏銳的抓到了蒙佧娜長篇大論里面想要說的重點,他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枺骸澳阋恢辈环胚^我,是想要我教他? ” “不,你不必教他” “那你想讓我?guī)退???/br> “不,目前你也不需要幫他”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陳敬磊皺眉。 “我只需要你,在我不在景都的時候,看住阿北,不要讓他做一些傷害自己身體的傻事” “什么意思?” 蒙佧娜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阿北驟然從自信滿滿的云端被生生扯下來,難免會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他又沒見過風(fēng)浪,一時想不開鬧起來太有可能了,我又不在他身邊,而你,雖然我跟你面對面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我詳細的調(diào)查過你,并且你在公海上所展現(xiàn)的應(yīng)急能力讓我覺得你有這個素質(zhì)” “我只需要你,在你覺得阿北要墜入危險時,拉他一把” 陳敬磊沉吟片刻,說:“好,我會考慮” 蒙佧娜笑道:“好,那我就等你電話了,希望不要像上次一樣,名片給出去之后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回應(yīng)” 陳敬磊轉(zhuǎn)身,沒再回她。 陳敬磊回到包間時,菜已經(jīng)開始上了。 蒙涂北正像個清朝官老爺一樣,一邊敲著二郎腿,一邊用手機打游戲,不時張一張嘴,橘子就會用簽字扎一塊水果塞到他嘴里。 喬溫溫沖陳敬磊招手,眉飛色舞:“七哥! 七哥! 你去了好久啊,我跟橘子jiejie聊了好一會兒了” 橘子,jiejie? jiejie? 這么快,就這么熟了? 陳敬磊想起蒙佧娜的話,不安一下子涌上心頭。 他臉上不顯,心里暗自提高警惕。 不一會兒,蒙佧娜也回來了。 陳敬磊這回以審視敵人的架勢暗暗觀察橘子。 橘子狀似隨意的瞥一眼進來的蒙佧娜,然后眼睛在陳敬磊和蒙佧娜倆個人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碰上陳敬磊面無表情的臉后,像是不好意思一樣,羞怯一笑,然后低下頭。 蒙涂北又張嘴,眼睛連離開手機一下都不肯。 橘子輕柔的叉一顆葡萄喂給他。 菜上齊了。 蒙佧娜說:“來,咱們吃飯吧” 喬溫溫傻呵呵的拿起筷子:“好呀~” 蒙涂北終于放下手機,坐直身子,吊兒郎當(dāng)?shù)目粗郎系娘埐耍还懿活櫟某云饋怼?/br> 蒙佧娜咳嗽兩聲,說:“今天我擺一個長輩架子,站出來講幾句” “阿北”她轉(zhuǎn)頭,看著蒙涂北:“這件事源頭在你,論起來,是你惹起來的,你認不認? ” 蒙涂北摸摸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姑媽,我認” “好” 向右轉(zhuǎn)頭,看著陳敬磊喬溫溫:“陳敬磊,你先是在幺街打了阿北一頓,又搶走了他的錢,雖然錢不多,若是真要追究起來,我即使不知道你具體拿走了多少,但是,以我對阿北的了解,絕不可能少于一千,你當(dāng)街毆打搶劫一千以上,報警抓你,你也是麻煩會有的” “后面你不僅打了他,你連他兩個哥哥也給打了,我們蒙家被你打了三個人,而且”她稍微偏頭,看向喬溫溫:“小姑娘,你下的手忒狠了些,阿塔跟我講,你當(dāng)時似乎是沖著要阿北的命去的” 喬溫溫臉?biāo)⒁幌录t了,她很小聲的說:“對,對不起” 陳敬磊冷聲打斷:“夠了” 他看著蒙佧娜,語氣強硬:“我女朋友不需要給任何人道歉,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如果她有些行為超出你侄子的接受范圍,那也是被你的侄子逼的,如果你還想繼續(xù)聊下去,就立即停止你的討伐” 蒙佧娜見好就收,她說:“好的,咱們雙方都有問題,我就一個要求,這件事翻篇,以往的誰是誰非一筆勾銷,阿北,你不要再去找陳敬磊的麻煩” 蒙涂北意外,怪叫:“姑媽你不是來幫我的嗎” 蒙佧娜重復(fù):“阿北,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你可以保證不會再去找陳敬磊的麻煩嗎? ” 蒙涂北看著蒙佧娜嚴(yán)肅的表情,不敢反抗,大大的瞪了陳敬磊一眼,說:“我保證” “好” 蒙佧娜又轉(zhuǎn)頭,跟陳敬磊說:“你不要再打他了” “可以,沒問題” 看向喬溫溫,喬溫溫立刻說:“我也沒問題! ” “好” “來,我們以飲料代替酒,用中國的話來說,一笑泯恩仇,咱們就當(dāng)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 蒙涂北雖然極不情愿,但在姑媽嚴(yán)酷的眼神中,不得不舉起杯子。 陳敬磊看看蒙涂北,半晌,也舉起杯子。 喬溫溫也趕緊舉杯。 一直被忽視的橘子,怯怯的舉起杯子,也跟著碰杯。 一頓飯吃完,蒙佧娜說:“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 陳敬磊一看手機,才五點多,他拒絕:“不用了,多謝” 蒙佧娜意有所指的說:“那好吧,陳敬磊,我期待著再一次與你的見面” 陳敬磊打太極:“這就看天意了” “希望天意能夠站在我這一邊” 陳敬磊最后看了一眼蒙涂北,轉(zhuǎn)身,拉著喬溫溫往外走。 喬溫溫不舍的沖橘子揮揮手:“拜拜呀~橘子jiejie~” “拜拜嘞” 走出順德大酒樓,吹著凜冽的海風(fēng)。 有些冷,喬溫溫身子一抖,她像小貓一樣,立刻縮進陳敬磊的懷里,陳敬磊趕緊用手抱住她,他低頭,問她:“現(xiàn)在呢,還冷不冷? ” 喬溫溫嘻嘻一笑:“不冷啦! ” 走了一段路,陳敬磊突然開口:“我看你跟蒙涂北的,嗯,女朋友,聊的很開心? ” “是呀”喬溫溫在他懷里抬頭,蹭蹭他的下巴,眼睛晶晶亮,打開話匣子:“哎呀,你不知道,橘子jiejie特別可憐了” “哦?” “她跟我一樣!” “什么一樣?” 喬溫溫壓低聲音,情緒有些低沉:“她跟我一樣,都是被家里逼著要去,要去那個啥的,我是被我mama默許的,她家更過分! 她因為她mama病了,她繼父不僅去賭還想欺負她! 她還有個弟弟要上學(xué),所以沒辦法直接能出來干這行了” 陳敬磊緊了緊手臂,把人往懷里又摁了摁,說:“這些是她主動跟你說的? ” 喬溫溫歪歪頭:“不是,是她先問我跟你談多久了,我跟她說我跟你談好久啦,她又問我家里知不知道我在跟你談戀愛,我就說我爸媽不知道,不僅不知道我談戀愛了,甚至連我跟你住在一起都不知道” “她就很驚訝,說你們都住在一起了? 不住在家里嗎? 父母不會生氣嗎? 我就說,我家里情況特殊,我待在家不安全,我跟七哥你住在一起比住在家里好,然后橘子jiejie就說她也是,她之前住在家里她的后爸偷看她洗澡...” 陳敬磊垂下眼睛,看不出來情緒,嘴角一翹,說:“原來是這樣啊” “對啊,她真的好可憐啊”